帝都殇
很不好,笑容里散发出一点点酸味儿。
“好。”潜光给我一个暖笑,一口答应,将谦益从棺木中抱出,大步跨出了灵堂,我紧跟在他的身后。几丈之外,荣沐与磬儿见我俩举动,微怔惊问:“殿下,这是作何?”
潜光低声道:“别靠近,他身上依然有毒。”
二人闻言停住脚步,磬儿轻声问我,道:“姐姐,殿下这是要做何?”
我淡然一笑,“他还活着,谦益没有死,谦益还活着。”
“王爷还活着?!”荣沐与馨儿异口同声大叫,叫完又想再说些什么,看了看天,动了动嘴,最后又都什么也没说,紧紧尾随而来。
潜光将谦益安置好,我取来银针袋为谦益针灸,活血。馨儿站在几丈开外,紧张问道:“您真能让网页起死回生?”
我手下一顿,回首淡笑说道:“傻磬儿,我不可能让人起死回生。我说过了,谦益根本就没有死,只是我们之前以为他死了。事实上,他从来就没有死,明白吗?我此刻救治的是个活生生的人。”
磬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只要王爷能活着就好。”
我回头继续为谦益施针,前所未有的认真与专注,忘了身边替我拭汗的潜光仍穿着一身紧贴身体的湿衣。
几个时辰过去,我确信谦益已然性命无碍,松了口气道:“依情形,过一两日他就能醒来了。”潜光荣沐,磬儿一听,紧张的神色也都松弛了下来!
然我转头间,瞥了眼潜光,有立时紧张起来。我一把抓住潜光的手探寻腕脉。
潜光反应过来,触电似的,猛然将手抽走。
我疼惜道:“你中毒了。让我好好看看。”
“我知道。”潜光笑得平静,“他身上的毒有些霸道,我的功力……总之,没能抵制住。”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责怪的看向潜光,也责怪自己的疏忽。我竟没更早发现他抱谦益之时,已中了毒。
潜光眼中含笑,“我不想你分心。”
我微微冷了神色,“可你更该清楚,我有多少不希望你有事。把手给我!”
潜光小河摇了摇头,“不必诊脉了,我能自行运功把毒逼出来。”
“把手给我!”我提高了音量重复。
潜光还是摇头,“真的不必了。”
我冷声道:“我坚持!”
潜光严重有继续挣扎,也许……我一时卡不懂的情绪。他忽而叹息一声,拂袖转身走开,到:“雨儿,真的不必了!”
这一瞬,我呆楞住。在我记忆中,潜光许久没有这样与我说话了。我坚持的事,他从来都是依着我的。他此刻怎么了?
待我回过神来,才想起要追出去。没想追得了,停不住脚,直接撞宰了立在阶檐下的潜光的背上。潜光站如松,我却被一股力道反弹,来不及惊呼就倒向门槛。以为疼痛是通不过避不了了,腰下便适时多出了一只结识有力的手,将我一把抱起。
潜光的脸在我被他抱起的那一霎那,几乎与我的脸贴合。我从他眸中看到了莫名的慌乱,躁动不安和更多以为不明的东西。他的脸有些异样的红,我正要探手触摸他的额头,他推开我,微怒道:“你总是让我安生不得。”
我正要答话,却听到怯懦娇弱的呼唤,“光哥哥——”
我立马站直了身子闻声望去,之间宁毓儿正站在雨地里,直直盯着潜光,显然,潜光之所以会立在阶檐下我被我撞上,就是因为看见了宁毓儿立在雨地里。宁毓儿的模样狼狈之极,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头发便紧紧的贴在她的脸颊上。她满脸是雨水,不停的闪眼睫。湿透的春衣贴在瘦弱的身体上。
如此的较弱可怜,如此能软人心肠。
我淡然看宁毓儿,对上她的美目,她浑身一颤,怯懦位居的躲开了眼。最后又似鼓足了勇气,抬头盯着潜光,“光哥哥,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答应太皇太后害她。”
宁毓儿带着哭腔的声音娇弱到恐怕石头也能心软,“我不求你原谅我,也不求你再疼惜我、照顾我。可我求求你,你去看看葭儿吧。不管怎么说,她总是你的女儿。你可以这么久不去看我,但你去看看她啊。从出生到现在她还没有见过她的父王一眼。”
〃我求求你,光哥哥。“宁毓儿跪了下来。这时,院外又冲进来两人,正是宁毓儿的贴身丫鬟。她们一见宁毓儿,急忙扑过来搀扶,一人心疼道:“小姐,您还在坐月子呢,怎能随处乱跑?还淋了一身的雨,您自个的身子还要不要了、”
宁毓儿倔强的跪着,任凭丫鬟们怎么拉拽也不肯起来。
“光哥哥,你说喜欢芦苇,我给女儿取了小名叫〃葭儿〃。你会喜欢她的,我求求你,你去看看那她吧。葭儿还等着她的父王赐名呢。”
看着宁毓儿痛哭流涕,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软过一阵之后,离奇的硬了起来。心里头一个声音忿忿说道:“好你个宁毓儿,居然玩起苦肉计搏同情。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谁同情你,谁就是白痴!”
而后心里又暗暗想到,葭,组词可为“葭莩”,葭莩向来比喻关系疏远的亲戚。宁毓儿给自己女儿取这么个小名还真是一针见血,一字道破天机。潜光与宁毓儿的女儿,可真是关系疏远的亲戚呢。若非宁毓儿还顶着楚王妃的头衔,基本上她的女儿就跟着潜光丝毫关系也无了。如今,竟然她还有脸拿女儿来说事。
我轻咳一声,压住心里头的想法。我知道,这些想法,属于白湛莹。可是白湛莹就是我,是我的一部分,所以,显然,我此刻的心并不纯良。
我瞄了眼潜光,他一动不动,始终就那么站着,有些反常的。清冷冷的看着宁毓儿,不曾说话,不曾想说话。
他不说,我自然也不方便说什么。
宁毓儿依旧跪在雨地里痛苦哀求。她的两个贴身丫鬟眼见劝说不住,也都跟着跪了下来替宁毓儿哀求潜光。
对这两个丫鬟,我瞬时有了些许好感。
忽然也似为自己找到了出声的借口。我转向潜光道:“你想让她们从此都跪在这样里,跪到死吗?他们毕竟还是身子弱的女人。”
潜光回看我,脸色很难看。我笑了笑,“这是你的家事,我不过问,我去给你配置解毒的药。”
我转身欲走,潜光倏地一把拉住我的手。我试着抽了抽,他却把握得更加坚决,我根本抽不出来。我轻唤,“潜光,放手。”
潜光一听“放手”二字,身子蓦地一颤,猛得抱我入怀,紧紧拥着,口中不自觉的喃喃,“我放得了手吗?能放手么?”每说一次,他就再抱紧我一分。
我顿感蹊跷,抬头想看他到底怎么了,却恰好对上他俯下的脸。他的脸更红,极不自然的红,他的眼神也越来越迷离不清。潜光痴痴的看了我几秒,令我怎么也意想不到的,低下头吻住了我的唇。他的手压在我的后脑勺,将我紧紧的压向他。
我惊呼一声,潜光的舌头便滑进了我的口中,我一时惊懵了,失去了反应的能力。知道耳边想起宁毓儿在万般惊愕之下以独特的尖细嗓音呼唤的“光哥哥”。我才清醒,挣扎动起来,拼命想推开潜光。
然而未及推开,潜光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我身上,他已经晕过去了……
眼见潜光晕倒在我肩头,我来不及窘迫,极力呼喊荣沐前来助我。
岂知目能飞刀的宁毓儿似离弦的箭,以我难以想象的速度冲过来,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和勇气,在我猝不及防之下,一把将我挥开。我踉跄了几大步方才站定。
她的两个贴身丫鬟也一拥而上。三人将潜光扶住。宁毓儿一面抽泣,一面狠命的摇晃潜光,“光哥哥,你醒来,告诉我,为何这么做?光哥哥,为何?为何要这般待我?不许睡,你醒来,不许你睡……”
她没有看出潜光病了么?她想将他摇死?
我愤怒,上前一手扯开宁毓儿,大吼道:“你疯了吗?是不是想他死?”
是你想他死,是你害了他!”宁毓儿一副豁出去的表情,无谓的迎视我,眼睛能喷出丈余的火,“光哥哥是我的丈夫!我爱他尚且不及”
我深呼吸几次,竭力将满腔怒火吐下去,“如果你真爱他,真当自己是他的妻子,就该让他躺下好好休息,而不是这么一味摇晃他!他中毒了,也病了”他那红的不自然的脸,迷离的双眼,想必是发烧了。
“中毒了?病了?“宁毓儿一脸惊骇转而摇晃我。”光哥哥为何会中毒?为何会病了?是你害的,对不对?”
瞅见宁毓儿的神色极不正常,我挥开她的手,懒怠搭理她。瞧见荣沐出来,转对他道:“替哦找间房让楚王殿下歇息,为他换身干爽衣物。”
荣沐点头应下,也不多问,很快招了侍卫三两下将潜光安置了谦益斜对角的房间里。宁毓儿尾随而至,浑身滴水,眸光幽怨,立在潜光房前的屋檐下。那模样乍看上去,犹似刚从水里爬出来的水鬼。我心中一声叹惋,如何会变得这样?本是水般柔美平和,静谧娴雅的女子,如何 就成了今日这幅尊容。
情之一字薰神染骨,误尽苍生。劫数,劫数。
莫非真是劫数?
这一刻,我似乎有些明白这句话的深意了。
那个无名老头是否在告诉我与潜光,我们都将面临一场情劫?我与谦益,潜光与宁毓儿走到今时今日,情之一字,当真是薰神染骨了……情,像最顽固的病毒,根植入了我们的肺腑和骨血中,无计可拔除。
否则,谦益不是今日的谦益。宁毓儿也不是今日的宁毓儿。
我与潜光,也不会陷入今日境地。
到最后,情成了我与潜光身上,一道无法解开的枷锁。葬了他,也埋了我。
思忖间,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由身侧射来,我偏转头,浑身一个机灵。宁毓儿瞪着我的眼,恨得似要滴出血来,又似有漫天大火,要将我烧的尸骨无存,灰飞烟灭。然,那双眼又那般空洞,空空然看不到灵魂。
“慕容植语,你说过的,你说过不会跟我抢光哥哥的,你为何要食言?”宁毓儿口中迸发出的这句质问,有种说不出的血腥味和戾气。
我感觉不寒而栗,没有回答她,也许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宁毓儿越发来了精神,“都是你错,是你勾引光哥哥,是你勾引他,他才会很心抛下我们母女不管不顾。十七公主没有骂错,你就好似不要脸的狐狸精,从江东到帝都,男人,勾引一个又一个!宜凌也没说错,你比勾栏院里的婊子还不如……可是天下男人多的是,你为何偏偏要勾引我的光哥哥!”
“宁毓儿!”我大喝,我要出离愤怒了,“我不说话,不代表我理亏,不代表我怕你。”我只是看在潜光的情面上,给你最后的让步,“我尊重你对潜光的情,也请你尊重他对你的义。还有,尊重一下你自己!你是楚王妃,不该说出这般恶毒的话。”
宁毓儿已经被浓浓的妒意蒙蔽了心智。
我斜睨她的眼,里面漆黑一片,那么,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胸口有团火烧的五脏六腑难受至极,但我还是忍住了。直觉告诉我,她的变现反常,怕是被适才潜光吻我的事,刺激到了。
宁毓儿晃了晃身子,眼神迷茫的冷笑几声,“光哥哥都不要我了,他当着我的面跟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亲热,我还要顾及什么?你们都不要脸了,我还留着有何用?”
果然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了。
我冷喝“宁毓儿,你清醒一下!适才的事,潜光未必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病了,烧糊涂了,你明白吗?他不是故意做给你看。“不是要刺激你。他那样的人不不会故意那么做的,尤其是当着你的面。
“为何”宁毓儿恍似完全没有听到我的话,兀自呢喃自语,:“光哥哥,我那点不好?我哪里做错了?我愿意学,我可以改。为何?大婚后,你碰也不碰我,只顾着领兵打战。你怪我给你下药,我道歉了,我不想的,是他们逼我。是太皇太后逼我,是爹爹逼我,在我和权势之间,爹爹选了权势,他不要我了……我只有光哥哥,我只有你了啊。”
宁毓儿边说边伤心抽泣起来
“为何?”为何淼水国的公主要与朝恩长的一模一样?我不能让光哥哥看到她,太皇太后说的对,我要怀上光哥哥的骨肉,只有这样才能拴住他的新,不让他去找跟朝恩长得一样的人。”
宁毓儿显然已语无伦次。脚下迈步,茫然乱走。
她的两个丫鬟试图劝阻她,却无用,她已彻底陷入自己疯狂的世界了。我跟上去叹息道:“就让她说吧,她这也是病,心病,兴许说完了,她就会好起来。”有些东西压在心里太久,是会发霉变质,毒害自身的。
说出来,或许可以求得解脱,”走吧,送她回去休息,我替她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