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殇
究竟宁毓儿知道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她为何认定我故意吸引楚王爱我,故意与她抢楚王?
〃你说;我要抢你的光哥哥;我为何要这么做?〃我试探的询问。
〃你……〃
〃毓儿…毓儿…〃
宁毓儿正要说;却听楚王远远的唤声惊住了她;她慌忙擦拭了眼泪扶着椅子站起来;求助般可怜兮兮的看着我。那意思是;她不愿让楚王知道她来求我的事。我会意道:〃你可放心;我不会跟他说什么。〃
楚王神色匆匆的出现在花厅门口。祝老管家一脸无奈的看着我;表示不是他不想通报;而是通报不了;楚王没给他这个机会就自己闯进来了。
楚王跟我问好;我挥手让祝管家下去。
〃七弟是来接宁姑娘的么?〃来的可真是时候!
楚王探寻似的看了我一眼;见我没什么异常;而后笑笑;走向宁毓儿;温柔道:〃毓儿;可别再生我的气了;昨日是我的不是;不该那般说你。〃
昨天两人吵架了?这两人也能吵得起来?那么楚王说了宁毓儿什么;竟把她刺激到我这里来了。我装作埋首茶杯毫无头绪的猜测。
〃光哥哥…〃宁毓儿叫了一声;有委屈;有惊喜;便说不出话;嘤嘤低泣起来。
〃好了;好了;回吧;你今儿也打扰三嫂许久了。再说;你自个儿的身子也不太好。〃楚王伸手揩掉宁毓儿脸颊的泪;揽过的她肩转头跟我告辞。我抬头时;宁毓儿正瞧着楚王揽在她肩头的手羞涩的红了脸。
这女人也忒好哄了吧!
送走了楚王与宁毓儿;我把祝管家招来让他去帮我打听些事。
祝管家去了;我便坐着想;宁毓儿到底知道些什么;是我刚好不知道的?否则怎么会上演今天这一幕。
想了一个下午;了无收获。
晚膳后;祝管家来回报;我才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似乎一丝光亮。
〃你是说这几天;宁毓儿去过东宫?〃我惊疑中放下手中的青花瓷茶杯。
〃回禀王妃;说是一共去了三回。前两回是您还在宫里头的时候;思樱公主带了沙陀国的希罕宝贝;太子妃邀各王府的王妃共赏。后一回是在您回府的那日;十七公主触怒了楚王殿下;说是跑去东宫哭诉;太子妃又宣了宁相千金去。〃祝管家细细的眼缝里有一双明亮的眸子。我暗道;果然没看错人;能把消息打听到这个份儿上;他的能耐不可小觑。
〃王妃还有别的吩咐吗?〃祝老管家问道。
我挥挥手;〃没事了;有劳管家了;你先下去吧。〃
我寻思着;太子妃德颜;思樱;十七;宁毓儿。这几人怎么串到一处?
是了;想到德颜;思樱在夜宴上的举动;十七在我回府那天说的话。连系起来;定然是她们拿话撩拨了宁毓儿的神经;可宁毓儿为何就信呢?她虽未见得多有主见;却也不像一个会轻信谣言之人。
难道是因为昨儿楚王说了宁毓儿什么?
那么楚王会是说了什么呢?
德颜;思樱;十七的挑拨组合;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少了什么呢?德颜胆小懦弱没多少心机;思樱或许有心机却未必能让宁毓儿信她;十七纯粹就是给人当抢使的工具。她们都不像是能挑动宁毓儿的灵魂人物。
还有谁?
对了!我拍手暗道,怎忘了太子侧妃宜凌?那个未嫁时掌控了半个麓山王府的女子。
不是都说;太子妃与太子侧妃宜凌的关系极好吗?夜宴那次;与思樱亲密牵手而入的也是宜凌。而皇后甚喜宜凌;顺理成章;十七与宜凌的交好也不希奇……
终于找到那只幕后黑手了。
宜凌?她必然清楚宁毓儿知道的那件事;而那件事应该与我与楚王有关;所以她借着那件事挑拨宁毓儿;宁毓儿才相信。所以昨儿宁毓儿一与楚王吵嘴;今儿就有些神经质的跑来我这里跪求。
可是;宜凌这么做又是为何?我与她有过节么?若是为了太子妃位;她没坐成;我不是也没有坐成;何来怨恨?
楚王呢?他急匆匆赶来是怕宁毓儿跟我说什么吧;他怕的是什么?有什么他和宁毓儿都知道;我却不能知道?
宁毓儿说楚王爱上了我;我当时是有触动的;只是回头一想并不相信。爱我?爱我什么呢?爱我便是戏谑;取笑;逗弄和触怒我?若非夜宴时他实在救过我;我想我兴许会继续保留原本的看法…他讨厌我。
想了几日;问了几日;查了几日;终于没明白;也不愿太过费神;只好放下;宁毓儿那件事便翻过去了。
昨天;太后赏赐各王府王妃入宫欣赏早菊;紫龙菊紫灿灿一片;将皇家的尊贵庄重烘托无余;亦把萧萧秋意带予了众人;赏菊会期间太后向思樱提了赐婚的事;思樱撒娇说还需考量几日;太后宠笑着允了。
今日和风日暖;八月;已有秋的萧索。
四季之中我独不爱秋。
不爱秋的肃杀;不爱秋的凋敝;更讨厌秋留给我的痛苦回忆。
我五岁那年;不是那个秋日;我的人生或许会不同。
但今天;我的心情不错;大概是因着怀孕的关系;骨子里潜藏的母性光辉照耀开来;驱除了一切阴霾;使得我近来心情都极好。
清宁院前的荷塘已残;可谓绿池落尽绿池落尽红蕖却 落叶犹开最小钱。我将谦益寄回的家书看后细心叠好收起,又提笔回了一封信,交代下人送出。
刚刚大哥将军府的管家也给我捎来了信,说大哥在西南抗击鄂仑旗人连战连捷,初冬里可望班师回朝,另说阎三立了不小的战功,回来必将受封受赏。大哥也许了阎三,此次凯旋,便把馨儿嫁给他,还让我先给馨儿置办些嫁妆,莫屈待了她。
我笑着把消息告诉馨儿,馨儿登时羞得满脸通红。
“你老大不小了,成亲是迟早的事儿,这也好意思害臊?”我揶揄道。
馨儿把空的鱼汤蛊放下,“王妃又拿奴婢寻开心了。” 〃我有那么不厚道么?〃我笑开;〃你想我置办些什么嫁妆;只管说;我是拿你当亲妹妹看待的;你出嫁;我绝不含糊;不会让你比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差了去。〃我那些名义上的姐姐妹妹们哪里有馨儿这般与我亲近;待我真心;馨儿出嫁我自然要想得周全。
〃奴婢。〃馨儿眼眶有些润;吸了一鼻子;〃奴婢就想一辈子伺候王妃;您可别赶奴婢走。〃
〃这就感动了?〃我柔笑;〃你要是一辈子伺候我;可不就白白耽误了自己的幸福?真傻。你是不是也太好收买了?〃
〃奴婢才不是傻呢。 奴婢心里明镜似的,〃馨儿不依不饶的和我争辩起来;〃奴婢知道王妃是真心待奴婢的。奴婢五岁被卖到王府里做丫头;做过四五个郡主主子的外侍丫鬟。没一个主子像您这样疼奴婢的;一点儿架子也没有;还教奴婢识字读书。。。。〃馨儿越说越激动。
我轻抚着她的背;〃好了;你这是要讴歌我的丰功伟绩呢。还是想拍我的马屁?越说越来精神了。〃
馨儿噗哧一笑;〃王妃;您是这世上待奴婢最好的人。〃
〃不止是我吧;还有你们家阎三呢?〃我轻笑。
〃王妃又取笑奴婢。〃
〃好了;不笑你;你陪我出去逛逛;顺道替你看看嫁妆。〃
〃王妃…〃
〃行了;我让祝管家多拨给我几个家将带上。〃
当我走出轿子;与馨儿出现在帝都繁华的街头时;久违的逛街的惬意感觉终于又回来了。
我进了帝都最好的珠宝店;为馨儿要了几只别致的珠花和些许首饰。又进了绸缎庄;要了上好的绸缎布匹;再入了裁制坊;为馨儿量身订制了几套衣裳。。。。。馨儿鲜少去关注那些首饰绸缎;始终护在我左右;生怕有人撞我一下伤到我腹内的那块肉。
我一直笑着;一行人走过帝都最好的酒肆客栈〃听雨楼〃;为眼前惊人的一幕停下了脚步。
〃今儿这里免费大酬宾么?〃我讶然。
〃王。。。。夫人;什么叫免费大酬宾?〃馨儿疑问。
〃就是不要钱管吃饱管喝够。〃
〃可客栈门都关了;〃馨儿道:〃这些人也不像来住店吃饭的;更像来送礼的。〃 〃所以才夸张啊。〃我紧紧看着提了大包小包的人群小声道:〃哪有人值得这么多人一窝蜂的跑来送礼?你瞧见没有;〃我拍了拍馨儿;〃这些送礼的肯定都是帝都各处的富翁;虽然有几个像是暴发户;但其他的都还有些档次。〃
〃夫人。。。。〃馨儿出声唤我。
〃暴发户就是在很短的时间内致富发财的人。〃我想当然的解释馨儿不明白的词汇。
〃夫人。。。。〃
我笑了笑;〃我敢打赌;就算把咱们大洛最倜傥俊朗;仙姿卓绝的楚。。。。。七公子拿来拍卖;也吸引不了这么多富豪前来。顶多是把各家府里养的深闺小姐撩拨的。。。。。〃
〃夫人!〃馨儿忽然坚决的打断我。
〃怎么了?〃我疑惑看向馨儿;她朝我的左手侧奴了奴嘴;却不说话。我转头一看;霎时僵硬了面部肌肉。
不是吧;冤家路窄?说曹操;曹操就到?
楚王一身素白便服;束发无冠;一脸兴趣盎然的睇着我;故意用轻缓邪魅的嗓音道:〃那么三嫂以为小弟会把深闺小姐撩拨的如何?〃
我的嘴巴扯动了几下;好不容易松弛了表情;尴尬一笑;〃呵呵…〃半天也说不出句话来;我总不能说;春心大动吧。
〃好巧啊;〃我干笑道:〃没想会遇到七弟;七弟也来逛街?〃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却没遇对人。自那日楚王将宁毓儿从我府里头接走之后;今儿算头一回见面;可谓不期而遇了;再浪漫一点就是〃邂逅〃。
〃小弟是想来见识见识里头那位‘吸引了这么多富豪前来‘的大人物,未知三嫂所来为何?”楚王依旧那副邪魅的调调。
“我?飘过,啊,不是,是路过。”跟古人说飘过,还不把我当鬼了?
“三嫂不进去瞧瞧?”楚王看向客栈门口。
我下意识的单手护向腹部,“我倒也想见识一下里面来了何人?只是这么多人,我恐怕几步进去。”万一伤了我腹内的宝贝可如何是好,得不偿失。
“里面的人可是大洛首富沈家的公子,这听雨头也是沈家的家业,小弟保三嫂无虞,可愿去见?”楚王殷勤道。〃大洛首富沈家的公子?七弟是说江南沈家?〃我不知道姓沈的是不是特别爱出财神;想当初明朝有个富可敌国的〃江南首富〃沈万三;名播大江南北;妇孺皆知。这里又出了一个富甲全国的沈启城;两人应该都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美国比尔盖茨那种有钱程度了。
相传明朝时有个故事十分有名;说沈万三为朱元璋犒赏三军;朱元璋有意刁难说;朕有军百万;汝能遍及之乎?谁知道沈万三居然应答;愿每军犒金一两!
天!那得多大的家底?
偏我生不逢时;〃穿〃不逢时;沈万三是没机会见了;若能见识一下沈启程家的气派该也不错;看看可否与皇家相提并论。
楚王见我颔首;便对他身边的侍从说了句什么;侍从消失在人群中。不一会儿;客栈的门打开;楚王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我入内。那些被继续堵在门外的人又开始猜测我与楚王是怎样非凡的身份;想来能进去的皆不简单。
我虽总是粪土王侯将相的身份;却又不得不承认;有了这样一个身份护体;有时候比金钱更有用些。
听雨楼的一层没有一个人;桌椅都是打烊时的模样。矮胖的听雨楼老板不多说话;亲自领路上了二楼;转转折折;穿过二楼一个不大的甬道;推开一扇顶头挂着〃云天碧海〃的门。一切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一个言语无法形容的宽大房间;该有一个二十五米长的室内游泳池般大小。 我不得不佩服这间房的室内设计师匠心独具。入目处轻纱薄绸;袅绕如烟似雾。房间的地面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布置出一种碧波荡漾的感觉;碧波之上点缀着恍如蓬莱仙岛的假岛;每个岛上有一个琉璃瓦的八角重檐小亭。亭内有桌椅;桌上有酒菜。
我暗自感叹;人民群众的智慧真是神奇。富户贵胄的享受真是奢侈。不过回想一下;我的父母能为吃一顿海鲜特意飞往爱琴海;这个大洛首富家的公子讲究一下也不为过。
当我随着楚王在一个亭子内坐定;方觉出这个房间的奇妙处来。那些轻纱薄绸看似像装饰;没有什么遮挡效果;但其实若不撩起;却让人看不清别的亭子里的人的容貌。
馨儿站在我身侧;简直惊呆了。
显然其他的亭子里都有人;那些人也在交谈;听来都像附庸风雅之人。他们先是讨论了一会儿诗词歌赋;一会儿又说了说先贤圣人;最后开始讨论流传开来的木荣的论证文章。
我当时正在借花献佛谢楚王夜宴时的救命之恩。因为盘盏那件事太后授意不要再提需淡化下去;我回府后便不好向楚王公开致谢;只遣人送了封感谢信去。这会儿既得机会;也就略作表示一下。
〃父亲已着人在找这个木荣了。〃楚王淡淡扯出一个笑轻声道。
我心一跳;〃他很在意这个人?〃我当初假做木荣写文章时;可知想刺激益州知府与提辖争权;没想到会有了这样的后续故事发生。 楚王点点头;〃父亲主事以来;少见如此敢直击政事利弊且头头是道的人;自是爱惜。〃
〃是么?〃我不以为然;若是皇上找到最后发现这个木荣就是他不待见的儿媳妇;他会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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