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殇
我转过头,楚王继续道:“无论你心里还住着谁,我都愿意等,知道你找到真正的幸福。就像杨过能等小龙女十六年,我为你愿意等一辈子。”
“不一样,那是不一样的。”我摇头,“杨过等小龙女十六年,小龙女也爱了杨过十六年,杨过的等待是值得的。而我或许永远都不会像小龙女爱杨过一样爱你,我甚至可能在你等待守候的时候爱上别人,你的等待不值得。”
“雨儿,”楚王含情脉脉,“值不值得,我这里清楚。”他拍了拍心口,“我的心太小,住下了你便再也住不进别的女人。我不愿意欺骗自己,也欺骗别的女人,等待和守候也许最好。就如我母妃一样,爱了一个人,无论结局如何,便永不后悔。”
我心痛道,“潜光,你真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疯子!你实在太不该是个皇子,不该是个王爷,你根本就不该生于帝王家。你明明知道世事无奈,自己能做选择的事太少,却又为何还要保存一份执着?太多的东西不是你想要就有,也不是你不想要就不会有。。。。。。”
“雨儿,既然人生在世自己能做主的事已经太少,我又为何不让自己的心做一次主?结果,其实并不重要。我只求像我母妃一样无悔,而不是如我父皇一样抱憾终生。”
“他们。。。。。。”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楚王笑看着我,“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我点点头,楚王接道:“我母妃在嫁给父皇之前,曾与你一样宁愿如鸟儿般海阔天空自由翱翔也不愿囚于皇宫深院做那高墙顶端的女儿。但是不幸的是,我母妃遇到了当时还是太子的父皇,并深深爱上了他。很少人知道,那时,我母妃已经许过了人家,更有算命之人说,她若不嫁给许配的那人,必定活不过三十。”
楚王的眼再度飘向了窗外,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似乎他又看见了他深爱的母妃。
“我母妃为了爱,不顾一切阻遏。便放下一身骄傲做起了我父皇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从此过着她曾不愿过的生活。母妃说,父皇是爱着她的,只是他是皇帝,他有太多不想做却不得不做的无奈。所以母妃在世期间,父皇让她受了太多的委屈和孤独。我母妃终是没能活过三十,她临终前也未能得见我父皇最后一面,但她要我转告父皇,她能陪在挚爱身边度过一生,即使短暂她也无悔了。”
“我以往总以为父皇并不爱我母妃,否则不会让她受那么多孤独的折磨。知道我母妃死后,我才知道,也许父皇也才知道,他失去的是他最不能失去的人。他把自己锁在我母妃的暖阁内十余日不上朝,憔悴而狼狈的呼喊着我母妃的名字。”
“那个高高在上,九五之尊的父皇,脱下一身龙袍也不过是最普通的男人,会哭,会憔悴,便会抱憾终生。我母妃死后,父皇就再也没有添置过妃嫔,他保留着母妃的宫殿,每月总会到母妃的房里坐上一夜。。。。可是这些还有什么用?”
“或许是为了补偿母妃,父皇从此待我更好。母妃死后不久他还曾想废了大哥,将储位传给我。可是因为母妃的缘故,我从不觊觎父皇的皇位。坐上了那个位置的人从此不能做他自己,其实是种悲哀。”
我扬起脸,听了秦贵妃与皇上的故事,看向眼前的楚王,心叹,难道痴情也能遗传?然后我的口中幽幽道:“好,我与你一起等,等到柳暗花明。”就算我不会告诉你我为何离开,为何去墨阳,“我会与你联系,让你知道我的境况。”
等到我现在恍如浑水的心境在时间的沉淀中变的澄明,我或许会突然明白你的话,等也是幸福,因为,它是你能把握的东西。
谁知道,等过之后,不会雨过天晴?
第二卷 水龙吟 第13章 疯狂男人
云雾典藏江山白,夕阳泼染苍穹红。
我第三次坐在马车内离开帝都,禁不住感概万千。第一次离开,与谦益通行;第二次离开,与楚王同行;第三次离开,与离耶,索里同行。同行之人不同,心境也千差万别。
我离开帝都的时候,没让楚王为我送行,我戏说道:“我怕见你流泪,倘若看到你这么俊逸的男人流泪,我会觉得罪过。”
楚王宠溺的笑了笑,“你的意思,莫非我长得倜傥已是一种罪过?”
我笑道:“你若这么说,犯下这罪过的,可是皇上与你母妃,别忘了是他们把你生的太好了。”
楚王大笑,笑声过后又静下来暖道:“雨儿,你不愿让我知道的事我绝不过问。我只想让你记住,”他遥指窗外的远月,“我便如那房上月,南北东西陪着你,只有相随无别离。”
我忍住感动的泪,笑着点头:“我会记得让鸿书似旌旗般飘向你。”
坐在马车内,我握住脖颈上的同心金锁。这把锁楚王带了许多日子,似乎他的体温和气味也一并浸进了金锁里去,总温暖着我胸前方寸肌肤,也总能让我的鼻子温故他身上的味道。
我淡笑,靠向车壁。马车在管道上引沉带土的行驶,一路倒也平安无事。
或许因为低调到家,简陋的马车连偶尔路过,貌似“车匪路霸”的江湖中人都懒得多看一眼。
索里驾车,离耶与我同坐在马车之内。起初之时,两人对我恭敬到家,慢慢离耶开始恢复品严亲近我时的感觉,而索里也渐渐学会松开过分的拘谨。
据说我…妮雅二公主旗下其它的人马正分批乔装由各地马不停蹄的赶往淼水国边境。
我与离耶,索里白天驱车赶路,晚间住店。连日来,离耶开始教我学习秒水国的语言,风土人情,皇族典制。。。。。。还有皇族幻术。
我不得不佩服自己真是个天才,离耶教我的东西,我学习掌握的极快,常常令他瞠目结舌,难以置信。我想也许是因为我占用的这具身体的骨血确实是原滋原味的“淼水国制造”,所以无形中对于故乡的一切自然接受的迅速,体现出一种本能似得消化速度。
但是一日日过去,我懒怠的“劣根性”也一点点显露无疑。长期以来,因着学习理解能力极强,我一贯做事都不下苦功。除了个别感兴趣的科目,课题外,我学的只是虽博而广,掌握程度却也浅。好比弹琴,我掌握的技艺尽管高超,弹出的曲子却并不精妙,只缘无心。
而我在学习淼水国皇族幻术时忽然觉得自己如同金庸笔下的黄蓉,聪明终有聪明误的无奈。其实黄蓉资质远胜于略有憨傻的郭靖,却因没有郭靖吃苦耐劳的精神和一根筋通道底恒心。所以郭靖能练周伯通的左右手互博之术,而黄蓉练不了。
与此雷同。我对淼水皇族幻术掌握的很快,但使用时却远不如资质平庸的索里好,极少能达到幻术的效果。可我明明没一个步骤乃至细节都严格遵照离耶所传一般无二,偏偏他与索里曾经只学了几遍就能到达的境界,我就是上不去。到最后,离耶,索里为了不让我灰心,分明没被我幻术所迷上也尽量装作中了幻术。
十几天后,马车入了墨阳王府辖地,眼见就能见到哥,欣喜之下我整个人似乎也快找到了宁毓儿,皇上也已经启程去了逸莲山朝山祈福,但帝都仍然一片祥和宁静。。。。。。所有的事目前看来都是利好消息,而这些消息让我曾被乌云遮盖,悲愁压抑的本性不自觉的流露了出来。
这日晌午,花谢草哭。初冬的阳光将储存的一些暖意,不吝啬的倾洒而下,浇了我一身。
我与离耶,索里将马车停在官道一旁,三人坐在车上用些吃食。
我第N次尝试施放所谓的形幻术。
形幻术,就是我曾经走出戏棚,见到索里时,看上去,他的脸仿佛藏在云雾中瞧不清楚的那种幻术。据说,这种形幻术的最高境界完全可以让人将一个人看成另一人。譬如,我站在某人面前,施展了这种幻术后,在某人看来,他眼里面前站的也许是宁毓儿。
只是这样的境界,对目前的我而言,实在太过高深了
我无趣的扔出两个核桃分别打向离耶和索里,嗔道:“还装?没有演技,连眼睛都没有了?我的幻术都还没施展,你们中哪门子邪?”要装也不会换一副表情。千年不变那副目瞪口呆的模样,白痴都知道是装出来的。
“演技?”两人异口同声道。他们两人说话的感觉非常像,一起说出来,就像一个人在说,引起了回音。
“演技就是说表演能力,”我看到两人又有话要问的神情,截断道:“你们也不懂表演能力是什么,对不对?”两人齐点头,我翻了白眼道:“算了,我们有代沟,懒得跟你们解释,把我刚刚扔出的核桃运功捏破,我要吃。”
有高手在身边的日子就是好,比如吃核桃,哪里还需要找把榔头“当当当”卖力敲,只要他们在手中轻描淡写的一捏,核桃壳就破了,而且破的形状还非常好。
离耶,索里听了我的话脸上都浮现一种汗滴和黑线乱闪的神情,但也无可奈何的遵命行事。离耶已然放弃再提醒我,公主殿下该表现出怎样一副高贵姿态。他已经接受我这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散漫,毕竟我在天医宫的时候也就是这个样子。
而离开天医宫后,我太久没有自由,愉快的心情了。
我好不容易偷的没有头顶愁云,脚踏悲土的日子,岂能不纵情的放纵自己一回?就当是把憋闷许久的另一个自己放出来透透气也好。我不知道下一刻,或者明日,或者后日,是不是又会突然冒出什么折磨我心肝脾肺的事情来,让我又不能自由呼吸新鲜空气。
我仰天一叹,颇有感概,口中朗道:
“仰天听鹤行云鸣,
江山峥嵘问雨情。
来去无意东风暖,
红尘未挂轻车行。。。。。。”
“陛下,这诗叫何名?”索里以为我诗已诵完,出生打断了我。
我瞪着他,“名字?这首七律我还没做完呢。”其中还有平仄不符之处。可是这首七律似乎注定作不完了。
我冥思下句的同时,官道一旁的树林里快速窜出几条身影。“嗖,嗖,嗖”几个深青色长衫的男子筷子般插在了官道上,一个个削瘦的身形,衣着打扮看上去更像寒窗苦读的书生而非江湖中人。他们拦在我们简陋马车之前。也许因为有高手在旁,或许因为他们打扮很斯文,见了这场景,我非但没有害怕担忧,反而摇头感叹,莫非墨阳还有“穷不择手”的路匪?
离耶高度警戒的抱拳道:“诸位一路随我等南下,究竟有何赐教?”
一路随我们南下?我抬头斜睇了眼离耶。难怪入了墨阳之后,他曾让索里绕路走。原来是为了摆脱这些跟屁虫。那么,这些甩不掉的尾巴到底是什么人?如果是一路跟着我们而来,就不会是抢劫这么简单。
难道是太后为永绝后患派来杀我的杀手?可是他们为什么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这个时候才跳出来?
我跳下马车兀自揣测着,谁知为首的青衫男子根本就像没听到离耶的话,只是死死地看着我。而后非常恭敬地带头单腿一跪,铿锵有力道:“小人叩见夫人。”
我惊得退了几步,这出戏大出我意料之外了。怎么没来由的跳出这几个叫我夫人的人 ?莫非是楚王派来保护我的?不会,我跟他说过了,有人能保护我安全抵达墨阳,不需他再劳神派人。
那么,“你们是什么人?”我站在离耶侧后方道。
带头下跪的这人不直接回答我的话,从身上摸出一封信和一只钥匙状的东西双手奉上道:“夫人看过信后就会明白小人的来历。”
“信和钥匙都是给我的?”我问了句废话,不是给我还能给谁?我点头让索里接过信和钥匙,走上前拿过信,极快的拆开。
信纸展开,墨子一眼而尽。我忽就止不住手中一抖,信翩然落下,我的心跳的如急鼓在擂。惊讶,愕然,还有不知所措。阴云再次遮顶,倒映在我的心湖,依然是一片阴霾。
离耶捡起信,没有看,折叠好轻唤我一句传递给我。我抓过信,揉成一团,远远地抛向了官道下的河流。
回转头,我冷生问带头之人,“这要是能干什么?”
带头之人恭敬斯文的问答,“主公说夫人见了墨阳世子自然会明白。”
就这样?“他还说了什么?”我冷冷追问。
“回夫人,主公还说,小人等暗中将夫人送至此处即可,不必随夫人入城。。。。。。还有,主公说,夫人素来喜温淡斯文之人,小人等务必要作书生打扮,方能入夫人眼。还有。。。。。。夫人喜青色,小人等需着青色。。。。。。”
我立时升起怒火,“谁要你说这些?关于这把钥匙就没有别的话了?”
“回夫人,没有了。”带头之人低眉顺目道。
我闭了闭眼,打发这些青衫人离开,再回到车上,只觉浑身乏力,马蹄声中倦意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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