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殇
铝酥刈铩?br /> “可他违令是因重情重义,是为救被围下的部下,实属情有可原。”我争辩。
谦益把玩着手中茶杯,“丫头,违抗军令就是违抗军令,无论原因为何?都无情意道理可讲,更不可宽恕。要说,眼下青军确实有能力拿下铜陵城就出力都,但却无此必要。青军现下留待溪赫城中休整是为攻克焉得城做准备,铜陵城本不在攻打计划之中。岂能为力都一人重改作战方略?再说,即便把力都救了回来,他违抗军令也是条重罪,不死亦需去半条命。何苦来哉?”
我怒目相视,“那可是条人命!在你心里就只是‘何苦来哉’四个字?”
“丫头,”谦益加重了预期,“身为一军统帅,决不能意气用事。对,力都可救,但为大局作想,不能救,也不该救。为救他一人,兴许会赔上更多人的性命,值得吗?再说,他失手被擒全因他轻狂轻浮所致,这样视军令为无物之人,即使是个将才,若不受主将掌控,亦可弃用。”
“他或许轻狂了些,可他是为救人……”不知为何,我似乎已能理解并某种程度上接受了谦益不出兵救人的原因,但对他冷视他人性命的做法,仍耿耿于怀,强争口头上的长短。
谦益喝下第五杯凉茶,若有所思道:“丫头就这么想救力都?非救不可?”
我意气用事的点头,“是,非救不可,我无论如何也要救下他!”我知道谦益不会出兵去救,偏将话说绝。
谦益冷道:“身为一军统帅,我绝不会发兵救他!丫头不需再说了。”
我怒吼,“那些是我的兵!救不救我做主!”
谦益优雅笑了,“丫头的兵符在我手上,你如何做主?别忘了,你想做的事,一直是我在为你做,也只能是我为你做。丫头看着就好。”
谦益继续自斟第六杯凉茶。只倒了半杯,已没了。我被他“兵符”这句堵得气闷不已,捡起话题就道:“你几日没喝水了吗?渴死鬼似的,跑我这儿来抢水喝。”撑死你!
谦益温和一笑,“这既是丫头特意为我自制的凉茶,岂可糟蹋了?”
我顿翻白眼,怒道:“谁说是‘特意’为你备制的凉茶?我 一直有自备凉茶的习惯!”
“何必解释呢?丫头。”谦益直勾勾看我,笑着理了理衣裳,起身潇洒洒走了,楼我独自气闷。
这夜我睡的极不好。
第二日,整整一日未见着谦益,我让磬儿去请了几次,侍卫们都说不知他的去向。
第三日晨曦时分,我早早起了,梳洗妥当,翻着手中书,仍思量解救力都之事。
磬儿急来报说,“奴婢听说王爷回来了。”
我命磬儿去请,磬儿跑去又很快跑回来,嘴里嘟囔着,“王爷说他昨日累了一日,现下已安置,就不过来了。”
想是故意躲我吧,我名来气,提了裙裾就往他的院落而去。
他是院落平日门前绝无人看守,今晨忽就多了几个侍卫拦路。事有蹊跷,我越发不会就此罢了。仗着公主身份不管不顾硬是闯了进去。闹了半天,谦益就算已睡着也该被我吵醒了,何况他屋里还有人走动。可他居然,愣是不肯出来见我。
我又提了口气,往屋里闯,一进屋整个人就傻了。
我看见了什么?谦益正口咬一叠白布,自己奋力往外拔右胸上的一只断箭!他身侧的两个军医则在为他处理腰侧的伤口。地上已扔了一只断箭和满地被血浸透的白布。
我惊问,“这是怎么回事?!”
谦益已拔出断箭,看了我一眼,给出一个虚弱的笑,嘴唇颤抖半晌,半个字说不出来。我抓住身旁一个侍卫急问,“王爷怎么受伤了?!”还伤的不轻。
“侍卫跪下道:“禀公主,王爷……王爷将力都将军就回来了。”
他不是坚决不救吗?这会儿……“怎会伤成这样?”
“王爷,是自己一人救回了力都将军……”
我如遭电击,呆愣住。
“身为一军统帅,我绝不会发兵救他!丫头不需再说了。”
“别忘了,你想做的事,一直是我在为你做,也只能是我为你做。丫头看着就好。”
所以,他自己单枪匹马去救人?!以他竹谦益一人之力就回了力都?
他疯了吗?
第二卷 水龙吟 第27章 他只是人
我看谦益真是疯了。
他居然单枪匹马去闯铜陵城,他居然真凭着一己之力将力都救了回来。
我想做的事,他为我做!我看着。
“公主……公主。”
“呃?”我傻愣愣转睇磬儿,她满脸忧沉的瞅瞅我又看看谦益,我顿时醒悟,道:“快!快去我房里拿‘凝血活肤散’和‘碧雪膏’,在药箱第二层、”我三步走到谦益榻前,他倔强的睁着眼,嘴角微弯,眼里带笑,一转眸,冷脸冷眼示意左右两名军医退下。
我在榻沿坐定,接手军医们没完成的事,谦益仍说不出话,就那么执拗的睁着眼,睁着眼含笑看我。
我扶他躺下道:“你闭眼歇会儿,我尽力动作轻些。”
谦益还是笑,一瞬不眨的瞅着我,如同要把我整个人摄进他的星瞳里。
我斜斜低下头,稍不自在的避开他灼热的眸光,不再说话,紧蹙着眉,专心为他处理伤口。
谦益身上,似开了个一个伤疤博物馆。新伤旧伤,刀伤剑伤,箭伤鞭伤……应有尽有。他的身体,在我离开他之前还是完好的,不足一年的时间,竟已沟壑遍身。
那些伤疤本可以消除无踪,他为何硬要留在身上?
清洗伤口、止血、包扎……
开药方、配药……
为谦益擦身换衣、
煎药、喂药……
谦益只身救回力都之事,我到底还是感动了,可是除了感动也再没别的东西。
一切忙完,已是月醒日眠。我在加大剂量的安神香里混入了少许迷魂香,谦益终在安神香烧掉半截之后闭眼沉沉睡去。
浓夜,夜阑珊。夜中人,独坐窗前,思绪万千。
“公主,您也累了一日,回房歇了吧。”磬儿端送来新调好的外敷伤药。
我起身去接药盘,道:“我来吧。”
“公主,这换药的细碎活儿,还是奴婢来吧,您早些去歇息,别累坏了身子。”磬儿端着药盘偏了个角度躲开我的手。
我摇了摇头,抢过药盘,“我下了剂狠药欲逼出王爷体内心火。再过会儿内火外泄,他可能受不住,我还得施针过穴替他清火,换药的事我顺道来就行了,你先下去吧。”
“公主。”磬儿不肯动,“还是奴婢来吧。”
我轻笑,“快下去吧。要是你也累倒了,明日谁来照顾我?放心,我替王爷清火之后就回房歇了,也耽误不了几个时辰。”我推了推磬儿,“快回去吧,听话。”
赶走磬儿,是不得不为之举。
谦益伤得不轻,为尽快治愈,防治伤口感染恶化,我下了剂猛药,在里头略加了点阴阳花。药用阴阳花虽好用,却有使人生幻乱语的副作用。传说阴阳花是中土远古时代某对夫妻羽化成仙后,在两人共枕处生长出来的奇特神花。花开时节,花色一半为白,一半为红。后人认为白为夫,红为妻,合称阴阳花,其实只是一种类似于梅花的药用植物。
我下的这剂猛药会让谦益出现类似高烧不退的症状,甚至会让他烧得胡话连篇。谦益那么个骄傲的人,若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为磬儿听了去,岂非是为磬儿惹祸上身?
是以,我早早算好了药效发挥的时辰,远远支开了屋内侍候的众人。
新调好的外伤药在深井里用凉井水浸泡过,泛着丝丝沁凉之气。新药贴上谦益滚烫的身体,他本能的颤动了一下,冰凉消去了他几分燥热,他始终紧紧拧皱在一处的眉稍稍舒展。
过了一会儿,谦益体内心火外袭厉害,身体烧成了火红色。他开始烦躁不安份起来,手握成拳,时紧时松,头不停的小幅度左右摆动,口中喃喃有词。
豆大的汗浸湿了他新换的衣衫。
起初,他低低沉沉,含糊叫着,“父皇,你看……看一眼……只要一眼。”前几声满带了殷切期盼,慢慢,唤声越发凄苦起来,最后一声,竟似绝望的野兽的嘶吼,“我不杀你,你却要杀我!”
“为什么?……”谦益的手死死握紧,再放开时,声音低了下去,“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做皇帝?”
他脸上出现挣扎的神色,“是,我篡谋在先,我要夺你的江山……我先下手……我不怪你容不得我活!我就是大逆不道……课我没要你死……你只要退位,退位做你的太上皇…………你说……我能做皇帝为何不做?……你的皇位,宁可给竹敬之(太子)那样的庸才,也不给我!你眼里从来没有过我!”
谦益摆了摆头,“是,一年前‘龙凤袍’那事也是我做的手脚……哪有如何?……他竹敬之就问心无愧?他就当真仁义忠孝?……你不问问他,你问他……他的太子妃是怎么死的?当真是畏罪自杀?”
谦益断断续续,含含糊糊,不停说着,而他幻梦中说话的对象听来似乎是皇上。
我只手压住他的身子,探准穴位,针尖寒光一闪,扎下一针。谦益紧闭着眼,蹙着眉,嘴里停歇了一刻。下第三针,谦益猛然低叫一声,“我竹谦益从来不求天,不求地,只求自己。我不求他人怜,亦不怜他人!挡我者的下场,就一个字,死!”
这话出口,卷带了鬼神不敬的天下独尊气势,若非确知我下了药,谦益仍旧昏迷,我真不敢相信,这是他幻梦中说出的话。
说完这话,谦益又停了许久,再出声时,幽幽然摇头,徐徐缓缓道:“我给了你退路……为何还要靠近我?……祁千度?你是为了祁千度?……你倒真舍得下本钱……既是你自己强要送上门,就别怪我无情!”
“……你若真爱我,又何故骗我?你心到底向谁?……留?还是不留?……不能爱……不能。”
谦益的挣扎又激烈起来,我惊怔痴愣了半晌,知他言中意,心在抖,手也在抖。原来,原来他心里一直怀疑我是为了哥而接近他,怀疑我另有所图……他认为我骗了他……可,我何事骗了他?我猛地一呆,嫁予谦益的半年时光,饿哦记忆中故意骗他的只有哥送我彼岸花礼盒与潜光拿来的那方彼岸花湖丝手帕的事、
谦益表情没有送下来,忽又低喃,“你是属于我的……我只有你了,谁也不能把你抢走!谁也不能……你的幸福只能我来给……老七,你找死!你找死!”
我“噔”一下弹起身,退了几大步,冰凉的感觉由脚底窜到了脊背再到头顶。谦益最后那句“老七,你找死!你找死!”那冷狠的语气,令人听了心惊胆颤,不寒而栗,甚至感到毛骨悚然。我捂着胸口,抚不平心中浪涛跌宕激昂,龙鸣虎啸。
谦益在幻梦中仍放不下心中种种执念,那股舍我其谁的气势反倒愈挫愈坚。
竟让我越发无从理解他。
可是,一切已经过去了,为何不肯放手?如今这样,不累么?
我转头,不敢看灯火下谦益身上那些寒光闪闪的银针,只觉刺目。
窗外的悬月注定要照我今夜无眠。
第三日,溪赫城内谣言漫天,直说天佑青军,赐还将军。稍知些内情的人,眉飞色舞,言辞豪洒于前天夜里铜陵城门外,一剑击败千军的传奇壮举。那些人眼中灼灼,空中奔腾,恍似亲见了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战。
那一夜,青衫渺客,不显真容,仗剑无畏
,傲骨一身,长剑如云卷云舒,似飞水直下千尺激万丈雄浪。剑随君舞,摄鬼动神,藐古鄙今。四下里,马急奔,剑狂鸣,鬼乱嚎,千余铜陵城守兵自乱阵脚,步步溃,溃溃败,人亡魂断不知处。
直至力都将军为人救走,余下守兵揉眼拍胸,茫然互问。
汝知者乎?仙乎?鬼乎?
那一战,在不知者眼中,口中,是一个传奇。在知者心中,却只是残损的身躯,殷红的血。任何一个缔造传奇的人,都要付出代价,谦益也不例外。
前夜谦益一宿乱语带给我的余惊未散,今日面对他,我心头萦绕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感动,更害怕。
谦益微微斜支起身子,含情脉脉的凝视着我专注换药的手。我稍有不适,淡道:“你还是躺着,这样支着身体对伤口不好……”
“丫头担心我?”谦益转而直视我的眼眸,“丫头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
我别开视线,“别多说话,你该躺着休息。”
谦益依言躺下,口中平和慵懒道:“没帮丫头做完你想做的事,我死不了。只要我活一日,就决不能让你再受一丝一毫的苦累。”
我躲开谦益热烈的目光,支吾道:“你不该……一个人去……冒险。”
谦益弯出一抹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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