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殇
?”
听了这话,我心头柔暖,面上飞入一朵红霞,低眉娇羞道:“傻子,自个儿的心也不管好?丢了心,可不活该你受罪?”
“对,活该傻子遭这份儿罪。谁较傻子没好东西送人,偏以一颗真心,送给今生唯一心爱的女子。”潜光眼不眨,眼里净是浓浓的、深似海的爱意,让我溺在其中,如束缚了手脚,只能沦陷,无法自拔。
潜光低哑了嗓音,“雨儿,我爱你。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傻子,”我眼里蕴了雾气,声音也微有些哽,“我知道,我知道你有多爱我。”
“你知道?”
我颔首笑答,“跟你讲一个故事吧。很久以前,有一条鱼爱上了水,它对水说:‘你看不见我流泪,因为我在水里。’可是水对它说:‘我知道你流泪,因为你在我心里!’潜光,我知道你有多爱我,因为我也爱你。”
“雨儿……你刚刚说了什么?”潜光疑问。那小心翼翼,谨慎克制的表情令人心醉也心疼。
“傻子,我说,我爱上你了。”自那日心痛的无法呼吸,自那日 心痛的呕血,我便知道,我爱上了竹潜光,不知何时,也不知何地,总之,便是爱上了。西方有句话,爱不是寻找一个共同生活的人,而是寻找一个你一旦失去便无法生存的人。
那日,我发觉,我若从此失去潜光,便真不知该如何生存下去了。
我伸出手去,珍惜着眼前人,想抚上他刚毅俊朗的脸庞,他忽而激动,一把搂起我,埋首在我鬓旁,喃喃,“雨儿……我的雨儿……”
只得这句,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潜光小心的拥我在怀,仔细避过了我背上的剑伤,静默下来。他一汪深水般的眸子凝望着我,激荡出无边无尽的绵长情意。我轻柔回笑,伴着暗影流光,许久,没有言语。
两颗心贴的如此近,彼此感应着对方久久不能平静的跳动。心灵契合的世界,无声胜有声。只这样无声相拥,只这样安静感受彼此的心跳,就已胜却幸福无数。
“我真想永远留在这一刻,只有你和我,雨儿。”潜光托起我一束青丝,松开手,看着细发自指缝间流淌,有感而发。
我抬起头来,“傻子,我也好想跟你走,走到天涯海角,阅遍大洛山河。抛却凡尘俗世的一切纷繁纠缠,只过平凡人的生活。”
潜光笑接道:“会的,会有我们纵辔疾驰,策马天涯的那日。”
我沉湎于未来的憧憬,“然后,我们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建一所我们自己的房子,依山傍水。我可以与你一同上山打猎,观日出日落,抛去心里心外愁。也可以与你一起下水捉鱼,看水来水往,照看身前身后趣……”
“我们再用篱笆围一个很大的院子,种很多花,种各种兰花。花开时节我们便躲在花香里对弈品茶,你吹玉笛,我抚琴,神仙般逍遥自在。我们还可以在园子里养鸡,养鸭,养猪,养狗和马……对了,一定要养马……”
潜光荡出一脸幸福,笑道:“除了马,还有孩子,雨儿要为我省很多孩子,我们的孩子。”
我羞赧一笑,:“很多?你当我是母猪?”
潜光拥紧我呵呵傻笑,:“那你说生几个?”
“我说几个就几个吗?”我好笑。
“对,你说几个就几个。你说怎样,都依你。”
我作势思忖要生几个孩子,潜光忽又想起什么,笑问,“雨儿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潜光俊美无匹的脸上浮现憨傻一笑,“你若喜欢儿子,我们就剩儿子。你若喜欢女儿,我们便生女儿。你喜欢什么,我们就生什么。”
“傻子,”我轻捶潜光胸口,“哪能喜欢什么,就生什么?再说,生男生女我可做不了主。”
我羞涩讷讷,“这事只能你做主。”
潜光不懂,眉头微蹙,正欲追问,我忙掩饰道:“傻子,你会做饭吗?”这句话问的真够傻气。但总强过叫我跟潜光普及XX;XY染色体配对决定生男生女的生物学知识吧?
潜光为楞,“做饭?呃,我这边去学。”
我笑语嫣然,“这样啊,我也不会,岂非也得学?”
“如此说来,还有一样,我也需学。”潜光笑眯着眼,“雨儿得教会我跳舞。”
“跳舞?”我未及反应。
“忘了?你曾为三哥跳过一支舞。”潜光解释。
“哦——”伦巴!那日果然被潜光偷看了去。我颔首,“我为何要学那舞?”当初我跳给谦益看,他却自始至终不愿学。若性情使然,他隐忍内敛的性子倒真不适合跳那张放自如,热情如火的爱情之舞,伦巴。
潜光道:“依我看来,那舞若是一男一女跳来,方才完美。你一人跳,总似缺了些什么。”
本就是两人的舞蹈,一人挑,自然缺了些什么。
我颇有感触,点头道:“好,待下回见面,我就教你。”
清脆一声鸟鸣飞来,我回望天,已近灰白。
我道:“傻子,天亮你便走吧,回大洛去,去做完你必须做的事,我在淼水国等你,等到你带我策马天涯的那一日。”
潜光握着我的手紧了几分,“雨儿,我一定回来,回来娶你做我的妻子。带你去过我们想过的生活。”
我吸了吸鼻子,说好。
然而低头凝眸间又不免惆怅万千。那样逍遥无忧的生活何时才会降临到你我头上?我有些茫然,现实阻遏那般多,权力纷争,情海纠葛,几时才到尽头?
我看向潜光,“傻子,要过那样的日子真难。”我知你心向天涯,无意名利。可你是那样一个至情至性之人,而我亦被世俗之藤攀缠,我们抛不下的人和事,都太多。那些和人和事,像一只巨大的无形的手,推着你,也推着我,任我们在名利漩涡中身不由己的沉浮挣扎。浮生若梦,若真是场梦,那该有多好?
“一定会有那一日。我陪着你,你陪着我,直到永远。”潜光伸出右手,指天道:“我发誓。”
我笑握住潜光的手,与之相扣。
蓦然想起一事,我转而道:“宁姑娘正在这里,说是追你而来,路上遇到劫匪,受了伤,为谦益所救,你放心,她的伤,现下已好了。”
潜光并不感到意外,浅叹,“毓儿果然还是跟来了,她那性子,看似柔弱,却更是倔强。横竖劝不回。原以为她虽偷偷跟着南下,定不敢跟来淼水,不想还是来了。”
我道:“此次拟会大洛,便携了她同回吧,她孤零零一名女子,若只身回去定会凶险万分。”
潜光应道:“你说怎样便怎样,我想法子带她一同回去就是。现下什么也不要说,天快亮了,我想多抱你一会儿。”
是啊,天快亮了。
短暂的相聚后,又将是未可预知的漫长分离。我与潜光彼此相拥,怀揣无数疑问。这些日子以来,我与他身上都发生了太多的事。那些我们彼此不知的事,他想问,我亦想问,却一个也没问出口。我们默契的缄默,只为不让凡俗惊扰了这难得相聚的时刻。
但是无论如何缄默,我们始终挽留不了光明的脚步。
天亮了……
潜光依依不舍的离开,一步三回头,却还是走了。临走前解开了磬儿与我房里几个外侍丫头的昏睡穴。我趴在榻上,刻意不去听心里的声音。眼里湿湿润润,不觉间,手背上已满是晶莹的泪珠。
我到底还是没能忍住。
不久,磬儿进房为我换药。我颇感疲累,嘱咐道:“我再睡会儿,别让人来打扰。”
这一睡,直到了日落时分。
我醒来,招磬儿进房问话,她道今日无事,“只王爷带着宁姑娘来了一趟,说是宁姑娘今日便要会大洛。王爷听说您还歇着,就没让打扰,领着宁姑娘走了,让奴婢知会您一声。”
我点了点头,心知,潜光也走了。
这日便百无聊赖过了。
又过了几日。
这几日宜凌求见了两三次,待了些贴心的好东西,说是探望,却无非想试探我是否是慕容植语。她的疑心,比宁毓儿大多了。
谦益这几日忙于筹备战事,虽如常来我处小坐,却也只是小坐片刻就走,连抚琴,也往往只得半曲。他好似看透了我的心思。每每走时,恰是我鼓足了勇气要与他摊牌之际。
如今我想,他定早已心如明镜了。
罢,罢,罢。
那些话,他不愿我说出口,我不说也罢。其实我即便是说了,又能左右他么?他如何待我,从来都是依他自己的方式。
第二卷 水龙吟 第32章 宜凌之泪
大战前夕一日。
潜光与宁毓儿已离开了好些日子。
我背伤无大碍,难得一个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的好日子,太阳不火。我正欲出梦走动,便听院门处一阵喧哗。磬儿出去相问,方知是宜凌身边的一个侍卫求见。
宜凌身边本也有伺候的丫头,皆为淼水国人,大抵言语不通。反不如谦益自大洛带来的侍卫得宜凌看重。说也奇怪,但凡宜凌想笼络的人,还没有笼络不了的。譬如当初的大洛皇后,十七公主,大太妃德颜,沙陀公主思樱,现在的侍卫。
这侍卫满脸急如火烧,一见到我便跪倒在地,口中急道:“奴才求公主殿下救工郡主。”
我惊讶,“出了何事?”
他慌忙道:“将才有混入府中的奸细误以为郡主便是公主殿下,将她挟持,逼迫释放他们被俘的将军。”
我急问,“他们?”
“回禀殿下,奸细为一男一女,扮作府里前院的侍卫与丫鬟……”
我速道:“王爷呢?这事该先知会王爷。”他会比我有办法。
“回殿下,王爷已赶了过去,可郡主……郡主……事先交代务必……”侍卫支吾起来。
我反问,“她让你务必也请我过去?”
侍卫急点头,“郡主道,现在若不去,她怕是性命堪忧了”
“王爷不是已经过去了?”这话出口我又急忙噤声,罢,宜凌即便不请我过去,如此人命关天的当口,我又岂能坐视不理,见死不救?
我忙道:“快,赶紧起来,这就过去。”
我领着我院口的大批侍卫,火急火燎往宜凌园落脚的院子奔去。
到时,院子四周毫无动静,只院门口堵满了刀剑出鞘的侍卫。这些人都是谦益的贴身侍卫军,是亲信侍卫,我要进院子,却被侍卫们拦阻在了门口,无论如何也不放行,只道:“王爷吩咐,请殿下速速离去。”
我在门口徘徊,哪里又肯离去?进不了院子,我急急探头往里望。本以为眼前定然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迫局面,亦或者已是血染青石,剑闪耀日。
却不想,看到的竟是谦益一袭白衣胜雪,举止优雅,神情闲适的侧坐在院中品茶的景象。
一桌一椅,一壶一盏,一树一人。
桌是曲流木红漆园桌,椅是楠木雕花太师椅。壶是梅花形抽皮砂飞天壶,壶身银砂闪烁,朱粒累累,壶把呈彩带飞舞,谓为名贵。盏是梅花形金錾花嵌珠盏。这一壶一盏已属珍品,但比之谦益之前送我的一套,仍稍逊一些。
一轮艳阳高照,白衣男子举手投足褪尽世俗烟火气味,俊逸的脸,雅洁的笑,出尘脱俗的意蕴,让人陡生误闯仙人宫阙的幻念。
谦益抬头看了看天,忽然起身,风吹衣袂,身姿飘逸,笑道:“你们可想好了,现下放了人离开,还来得及。”我大惊,谦益脱口而出的竟是淼水语。只短短的几个月,他已学会了淼水语?
一名女子冷硬应声,“若不放了我们敦颐将军,休想我们放了你们的公主!”
我循声望去,院子里的角落里,一男一女各举了一把弯刀架在宜凌的脖子上。女子偏髻身着紧袖黑衣白短裙,有黑色绑腿。男子披发身着紧袖白衣,黑宽裤。两人都是典型的淼水大户家奴的服侍,与寻常百姓不同,看来真是冒充了我院里外院伺候的侍卫与丫头。
此时,宜凌虽是满脸惧色,却也颇为镇定,不喊不叫,只死紧紧盯着谦益。奇怪的是,她眼里居然缓缓流出了近乎绝望的悲戚。
我蹙眉低思,不知谦益此时眼中是怎样的心绪?
谦益猛然转头,他没看我,我却看见他的眼,霎那间浑身禁不住一抖。往事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谦益那双眼,那眼里净是怜惜,净是恨不得代其受罪的痛色。那样的眼,我见过,我见过的……宁毓儿……当初的宁毓儿……
今时这双看宜凌的眼,虽不如往昔那双看宁毓儿的眼那般疼惜,却也已经够了。这样的情谊已经够了。
可宜凌为何反露出绝望的悲戚?
为何?
她爱谦益,我知道她爱谦益,如今谦益这般疼惜的看她,她为何反悲戚了呢?
我不懂。
谦益又坐了下来,又开始自顾品茶,闲聊似的,打趣似的,自言自语轻轻缓缓道:“我平生最恨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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