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赋 作者:米可麻(起点vip13.03.22完结,权谋,家斗,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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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荣此时心都撕裂成碎片了,看看屋里床上躺着的那个血人,那个无知无觉,死一样沉静的子规,他哪还听得进这话?
“放屁!几天时间?我敢保证,就是给你一个月你也查不出来,到时间还不定用个什么地方寻来的烂人,搪塞于我!我告诉你,刘平众,”儒荣戾气发作,低头下来,紧盯住地下那个浑身战抖,怕得缩成一团的物体,从紧咬着的牙关里,一个一个地慢慢迸出字来:
“这事没完!你去告诉那些人,我安儒荣是个什么性子他们想必还不知道!惹到我的头上来!你叫他们都去庙里替这姑娘祈福,若她死了,我就把个扬州城翻个个儿,也要把他们一一挑出来!到时候他们就会知道,痛快地去死,才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美妙之事!”
刘平众吓得七魂走了六魄,安家的手段他是知道的,前不久不是刚弄死了个张言?他受了儒荣这番话,地下捣蒜一样磕头不止,语带哭腔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大人若不放心,只管亲自去查!要人要物,下官死不敢推辞!还望大人饶下官一条小命,下官家中,有老有小。。。。。。。”
儒荣这时哪里听得进这些,再看看床上那人,又见杜鹃嘤嘤不止地床边痛哭,他又气又急,一脚便将刘平众踹倒,大叫道:“废话少说!大夫人呢!到现在还不见大夫的影儿,都不想活了是不是!”
“来了来了!”长新一句话,替地上刘平从解了围,他气喘嘘嘘地跑进屋来,身边跟着几个同样气喘不上的人,手里皆拎着药箱,想必都是大夫。
“快,人在这里!”儒荣来不及多话,手伸出去就揪住一人,推他去里间,其余几人不敢开口,也赶紧跟了进去。
杜鹃见人多,自己只管床边守着,碍手碍脚地不方便,只得先出来 ,红肿着一双眼睛,心急如焚。
绮墨这时进来,见她外间站着,还在不住抹着眼泪,上来好言相劝道:“杜鹃你先别急,姑娘也许没事。看这里这样多的大夫,大爷也守着,有什么过不去的?你也熬了一上午,先坐下歇歇吧。”
杜鹃哪里肯坐,她站在里间门边,丁香帘下,眼巴巴地向里望着,眼泪小溪一样地流淌不住,她也懒得擦上一擦。
“绮墨你不知道,子规姐姐的伤,实在是太重,刚才大爷抱她回来的时候,身上的血都浸透了。。。。”说到这里,杜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起来。
绮墨见里间的人听见这哭声,皆有些震动,忙将杜鹃拖出来,至屋外院子里方罢,又递上方帕子,再劝道:“你先别哭,大爷还在里头,大夫也正在看视,你先就哭成这样,不是咒姑娘吗?也太不吉利!”
杜鹃被这话触动心事,果然慢慢就收下泪去,只是还在抽抽哒哒地,伤心不已。
绮墨见她平静下来,便小心地问道:“好好的,怎么就弄成这样?是谁干的?为什么要害子规?子规这里有仇家不成?”
杜鹃一听这话,刚刚灭下去的眼光又涌了上来:“仇家?绮墨你自己想想,姐姐不过刚到这里一日,哪里就结上仇家了?姐姐是为了救大爷,才受了这一箭的!”
绮墨心想果然如此,再见杜鹃哭得可怜,便又安慰她几句,过后才道:“子规姑娘对大爷当真是一片真心了,我们都没看出来,原来为了大爷,子规是连命也不要的!”
杜鹃哭着道:“可不是说?!只怕连大爷自己都没想到!你没见大爷刚才的样儿?!脸色煞白得吓人,眼圈却是红的,连长岭都说,这回大爷真要吃人了,怕不就把那姓刘的,生吞活剥了!”
绮墨点头:“果然,我刚才进去,可不是见那人地下跪着,筛糠呢吗?”
杜鹃哭着跺脚道:“他就死了又怎么样?也赔不回我子规姐姐来!!”
绮墨不耐烦道:“杜鹃你又来了!姑娘还好好地屋里床上躺着呢, 你怎么总是白眉赤眼地咒她!难道你是大夫不成?就看出姑娘一定没治了?!”
“谁在这里,说这些不详的话!”儒荣突然出现在门口台阶上,唬得绮墨赶紧垂首顺眉道:“大爷,是我。姨娘差我过来看看,怕子规姑娘有什么不好。”
儒荣大为不满,语言凌厉地开言道:“什么叫有什么不好?你回去说一声说心领,姑娘好不好的,我来料理,不用姨娘劳神!叫她只管看住儿子就是!”
绮墨知儒荣此时心情大坏,也不敢再说,只得应声离开。
第七十二章 命中劫数无从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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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命中劫数无从避
“大爷,箭头已取出来了,好在无毒。”大夫的话,叫儒荣略略安心,可他随即又急问道:“既然如此,为何她还不醒?”
“回大爷,子规姑娘伤得不轻,且失血太多,一时半会恐难以醒转。待我开几剂药方,调养几日再看。”
大夫的话叫儒荣一下又急红了眼:“什么叫调养再看?你这是哪门子太医院呆过的大夫?我看还不如那街角摇旗窜巷的郎中!”
大夫吓得不敢说话,又看旁边,见各位同仁亦面无人色,瑟瑟发抖,口不能言的样子。
“你们都听仔细了,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开出什么方子,哪怕用人心做药引子我也不管!只要叫她醒过来,她必须给我快快醒过来!”儒荣的嘶吼色,震荡了整间正房,长岭望了地上头都抬不起来的刘平众,神色黯然不已。
杜鹃红着双眼,手里捏着已经湿掉的帕子,上来小心问道:“长岭,姐姐这回,能逃过一劫吗?”
长岭叹口气道:“你别在这东问西问的了,现在谁的心情都不好,谁能给你准信儿?没见里屋几个大夫吓成那样?自己找些事做做,去,外头要热水去!大爷自回来,一口茶水没沾,嘴唇都起泡了!你去沏壶好茶来给大爷润润!”
杜鹃抽泣而去,口中喃喃道:“这里原只有姐姐沏茶最好,现在只有我来了。。。。”
长岭依旧叹气,有什么办法呢?这事,真叫人一点主意拿不上。
棋姿屋里,绮墨正在回话:“姨娘,我去看过了,子规伤得厉害,大爷跟得了失心疯似的,但凡开口就讨他好一通骂!”
棋姿拍着哥儿,屋里走来走去地哄,口中低语:“她这一伤,不跟挖了大爷心头肉一样?正是好得如胶似漆的时候,热拉拉地就倒了,也难怪大爷暴躁失态。”
绮墨暗中看其脸色,见并无大异,便小心提了一句道:“姨娘,到底那时候是怎么回事?说起来那箭难道不是冲大爷去,却是冲着子规?”
棋姿正拍得有节奏的手,这就失了一拍,不过待她转过脸来,却是若无其事,平静回道:“当时乱成一锅粥,身处到处都是人,冲来撞去的,我只看见大爷在我前头,刚刚叫得一声:大爷小心,那箭就过来了,我只听见子规哼了一声,这就倒在大爷怀里了。”
绮墨听了心里啧舌,面上惊异道:“当真是子规自己扑上去,替大爷挡了这一箭?”
棋姿走到绮墨面前,拍着哥儿绕了个圈儿,又回头向里走去,边走边回道:“这我可说不准,我看见大爷冲那丫头伸手出去的,那丫头是不是自愿,可真难说。”
绮墨一时没反应过来,又问:“那长岭人呢?他就没冲过去?向来他都说,他跟大爷是生死与共的。”
棋姿哼了一声道:“他自然是预备冲上来的,可惜没来得及赶上,那箭来得太快,他就落了后,失了先机了。”
绮墨心里将这话过了一遍,忽然明白过来,大惊失色地望向棋姿道:“姨娘刚才的意思,难不成,是大爷见长岭赶不上,一时情急,伸手拉子规过来,替他挡了这一箭吗?”
棋姿低头,见哥儿已经睡熟了,方才喘了口气,抱着他坐了下来,却是不吭声。绮墨走到她面前,注视着她,刚想再问一遍,就听对方开口了:“哥儿睡着了,你去将床上铺盖弄好,我一会儿好放他进去。”
绮墨知道这事不可再问,虽心里疑虑重重,可她到底也是年长的大 丫鬟,知道有些事,不该开口,最好就别开口,什么叫祸从口出?她已见过很多例子。
依旧是无边无尽的迷雾,在这云遮雾绕的迷境里,子规觉得自己走了很久,很久了,为何就是走不上那看似不远的台阶?大门里的声音,阵阵传来,催她落泪,她只想与亲人相聚,就算是在地狱里,也好过她一人苟存于斯。
“青儿!”唤她的声音忽然变大,子规抬头向上望去,原来竟是父亲,出现在那阴森逼门前,他身上虽是衣衫褴褛,可挡不住气质高华,仪容俊伟。
子规一见却在心里隐隐觉出,父亲与另一人的相像,她拼命甩了甩头,不,她不想在这里提到那个人。
“青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快走,这里不该有你,快快离开此地!”父亲语气急促,脸色凝重。
“让我进来吧,爹爹,青儿一人,实在太苦了,青儿实在熬不下去了!”子规伏低于地,苦苦哀求。
“不行!你命不该绝!不该于此时到这不详之地来!快走!我与你母亲,不想在这里见到你!你速速离开为上!”
子规含泪摇头,起身竭尽全力地向上爬去,可不过短短几级台阶,在她脚下蜿蜒盘旋,就是不见尽头。
子规哭着抬头,眼前是一片云遮雾绕的迷境,父亲就站在顶头,他的脸一半隐进雾里,只看得清眼睛,这样看来,与那人更加相似了。
“爹爹!爹爹留子规于世,可是为了替家族复仇?为父母伸冤?”子规声音凄厉,她实在想不出来,除其之外还有什么理由,能让自己一人独身留在世上。
“唉!青儿!”父亲一声叹息,语调之凝重,叫子规不忍卒闻,“我与你母亲,只望你能好好的过这一世,生你下来,便只盼你享尽世间安乐。。。。”
“可我不能!我心何安?我心何乐?你们都去了,只留我一人!”子规放声大哭,她实在不能再忍,实在不想再受,一个人独零零的,就受伤受累,也没个安慰。
“青儿!当年我如何教你,你都忘了不成?若如此软弱怯懦,断不是我楚家后裔!”父亲的话,重重打在子规心上,她低下头去,不敢再往上看父亲的脸。
“我如今到了这里,父亲母亲,还有我们一家到了这里,全是拜安家所赐,安怀阳杀我全家,我知道,爹爹必不甘心,留青儿于世,必要一灭其族,以伸我冤!”子规慢慢吐露心事,又抬头看父亲,期望得其赞许。
却不料父亲摇头不止,子规不明白其意,细想之后,面色黯然沉重:“想必父亲已知我与安家大爷。。。。父亲请放心,现在我已清醒明白过来,那男人是个狼,是个最最白眼的狼!若不是他,青儿我,再到不得这里!若不是他那时伸手相拽。。。。。”
“青儿!你说得全。。。。。。。。。”
父女二人对话,就此被一阵狂风打断,父亲的身影不见了,子规风中拼命想睁大眼睛,可她一已之力,实难以与狂暴的自然之力抗衡,她失了重心,一头栽下台阶,叫她惊恐的是,台阶下再不是石砖地面,却是个黑暗纡谲的万丈深渊,她头重脚轻,魄荡魂摇,就此失了知觉,掉落进去。
是夜,长岭端着盘点心进屋里来,见杜鹃正托着腮于桌边坐着打盹,儒荣人在床边,和衣坐于床下小凳上,手紧紧握着子规的手,低着头不出声。
长岭将手中东西放下,又轻轻推醒杜鹃,这才上来,对儒荣低语道:“大爷歇息吧,这里有杜鹃姑娘呢!”
儒荣身子动也不动,只微微摇头,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长岭答道:“已过了三更,天就快亮了。大爷这一天又累又乏的,又不曾吃些东西。我才带过点心来,大爷多少将就用些,不然这样熬下去,身子垮了怎么处?外头还有多少事等着大爷料理呢!”
儒荣还是不动 ,长岭又等了半晌,不料却等得儒荣哽咽的声音:“这都怪我!若不是我 ,她怎么会这样?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带她离开,若她还在家中园子里,就苦些累些,到底不至于送了性命!”话到后来,儒荣控制不住情绪,几近失声嚎啕。
长岭张了张口,却唯有叹息,而出不得一语,再看杜鹃,早已是泪留满面。
“不好,长岭,快去叫那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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