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赋 作者:米可麻(起点vip13.03.22完结,权谋,家斗,腹黑)
子规与儒荣房里正在用饭,听得长新来报,清风楼那里也要酒菜,儒荣先不说话,子规见了,便挥手叫其下去,又道:“要什么只管去传。只要人和物不用出这园子,便不用来回吧。”
待长新下去,子规慢慢给儒荣斟上一杯热到好处,直于杯中泛出潋滟波光的金华酒。柔声道:“大爷想什么呢?”
儒荣端起酒杯就是一仰脖,过后却皱眉,道:“往常只说这酒好甜。今日怎么这样酸了?”
子规听见,忙叫来瘦雪:“将这酒换了,昨儿新得一坛竹叶春酒,你去开了,热上来。”
儒荣且不理会,待人走后方道:“我不过提一句罢了,你又这样费心。”
子规笑了。道:“你的话我难道还当玩笑对待?如今这世上,我唯有依靠于你了。”
儒荣难得听见子规如此温柔婉转,当下便将她搂进怀里,口中低语道:“惜在此生太短,愿有来世。或再来世,生生世世,与你相伴。”
子规但闻此言,只觉大不吉利,可是她开不得口,这一切不正是自己竭力要的,求的?如今快近成功,倒反悔了不成?
“这一世尚未尽了,如何又论及一世了?大爷快不要这样说了。青儿如今身子不同,听不得这样的话。”子规勉强张了张口,眼泪却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是我的不是,吓坏了青儿,我,这样。我自赔一杯,给青儿压惊如何?”儒荣见她哭了,手足无措之下,唯有再端酒杯,以此盖脸。
说来也怪,他心中最近也总是隐隐有不详之感,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头,哪里出了岔子,可他思来想去,也没找出破绽。要说有,便是周宁娥入京,不过此刻她人已被禁锢于清风楼上,倒也叫他安下几分心来。
子规见他再行吃喝起来,便又小心伺候,不住夹菜,过后缓缓又问道:“大爷,别怪青儿多嘴,大奶奶那头,只怕还要多防着,如今她这样生气,只怕将那信取将出来,揪个眼不错的,送出园子去,给她爹爹舀到手倒进祸事了!”
儒荣点头,回道:“这你不用担心,我自然知道。清风楼前后都已安排下小厮,外头还有护院的不少,她人初到这里,除了书桐一人不识,还能找谁?琴丝也不在了。”
子规这时便提了一句:“礀姐姐,她以前也是跟过大奶奶的呢。”
儒荣手中筷子顿了一下,过后缓缓摇头,道:“她?她不敢的。就不为自己,也要为榴哥儿打算,她最是精明不过的人,不会这样愚蠢,看不出大势来。”
子规见儒荣这样说来,便不再提及,过后却道:“梅姐姐那里也要小心,她这个人,说不准的,也没有路数,总是有钱便行。大奶奶箱笼都收在清风楼呢,若要收买人心,倒也不难为。梅姐姐不知此事的厉害,只怕见钱眼开,就上了当也说不一定。”
这便提醒了儒荣,子规的话确有道理,梅香这人,最是有奶为娘,有银子是大的。于是他立刻叫来长岭:“叫人看住梅香院里,不准她那里的人靠近清风楼!除了楼下小斯,再多派些可靠的人去二门外,凡有丫头小厮出来,必要搜身,且最近不准一人休假回家,都只许在这园子里当值!”
长岭知情,即可下去料理。
子规默然,这时儒荣却倒开口了:“青儿,如今我也有一事,要求你帮忙。”
子规抬头,急忙道:“何事要青儿去办?你我之间,说不上求这个字,请大爷就说出来,若青儿办得成,一定不敢推脱含糊。”
儒荣先不说话,只长叹一口气,又静默片刻,终于为难地开口道:“二妹妹那边,还望你去瞧瞧,也劝劝她。事到如今,再难回头,我知道她心里必不好受,从小她就因为自己是庶出受过不少气,心里落下了根,早先回家里,我亦听闻,她不愿走她娘的老路,只想找个一般人家,却要求个正头娘子。如今亲事已定,我知必不如她意,可老爷的决定,再也无可奈何了。青儿这几日你多去劝劝她,给她宽宽心,说起来也快,几日后就要过门了,她这不声不响的,我心里有些舀不稳她,别到时候闹出事来,就不好看了。”
子规听见这话,倒是心头一亮,面上自然应声而答,可心里却即刻酝酿出个主意来。
安怀阳,你别怪我心狠,你自己作恶在先!
正这样想来,子规腹中胎儿却又动弹一下,这回是上头,想必是手指,戳了子规的肚子一下。力道并不大,如同挠痒一般,子规一惊,过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何事好笑?”儒荣好奇来问,子规便如实说了,儒荣听见也笑了,此刻唯有这事,方能让他,和她齐心而笑了。
次日一早,子规待起身梳洗之后用饭之后,将丫头们一块赶去吃饭:“这里不用你们伺候,都去吃了,吃过杜鹃霜礀二个陪我去见二小姐,瘦雪看着厨下的汤水,看大爷回来的,给他些热的暖暖胃。”
于是屋内无人,子规独于窗下修书一封,将昨日从儒荣处得知的一切来龙去脉皆写入其中,又写道:“只怕周宁娥必要想法与家中联系,望东哥哥近日于周家门前,小心看视,若有陌生可疑之人,必要多加注意,或者能就此将那封信夺得,那便是上天显灵,最好不过的,也许是痴心妄想,不过也许父亲庇佑,能当此一役吧。”
过后命人叫郭婆子来送炭清灰,便将此信交于她手里:“务必亲手递于苏少爷,万不可假手他人。”
郭婆子低头只知道,子规知其小心惯了的,便命其自去。
一时丫鬟们饭毕,子规特意开了箱子,命取两件大红织金,牡丹及鸳鸯戏水图样锦袍出来,只说包起来一会送给二小姐去。
待衣服包好,杜鹃蘀子规掸掸鞋面上浮灰,预备出门,不料见子规脚面有些肿起,不免失惊叫道:“哎呀,姨娘这脚怎么了?看这鞋昨儿才做大了些,怎么又嫌挤了?敢是脚面又肿了?”
瘦雪爽礀听见也忙上来看,皆有些惊慌,不免说就要传太医来看,怕误事受罚。
子规却笑,对她三人嗔道:“看你们几个这失心张怪的样子!这有什么?上回那太医来便说了,这是常有的事,越到后来,越是明显,毕竟也无大妨,只要多注意休息便是了。”
杜鹃听见,便劝子规道:“既然如此,青姨娘不如过会子去找二小姐,才起身,又忙梳洗又是用饭,这不过歇下来片刻,又要出门,虽在这园子里,可也有不少路呢,姨娘可吃得消?若将姨娘累坏,倒是值了许多。”
子规蹙眉摆手道:“不必不必!大爷昨儿已是说了,二小姐这事十分要紧,过不多日二小姐就要过门了,时间不多,是不刻也耽搁不得的,你也不必担心了,走点子路不是大事,且于我前头带路,霜礀带上手炉,咱们走吧。”
杜鹃见坳不过,只得小心抚子规起来,又与霜礀谨慎扶其下了台阶,瘦雪方将手炉送到子规手里,子规拢进袖子里,慢慢向其兰处过去。
走不多时,将近梅圃,子规见有株老梅开得甚好,正好也走得有些腰酸,便停下来,借看梅花,也喘口气,歇息下。
不料正在子规抬眼欲赏香雪海之时,眼角余光扫过处,就见身边树丛间,有金光闪过,原是衣服上的金线在晃动,还有便是,满头的珠翠,在经冬不凋的松柏间,历历在目。
这不必说,且不用看脸,子规便知,是梅香在此。
第三十二章 一从弱质辞空谷
无广告看着就是爽!
…。。
“走了这半日,也觉得累了,杜鹃,扶我过去看看花,也喘好口气。”子规不动声色,扶住杜鹃,走过那金色身影近处,慢慢停下来,又举手抬头,拈起一枝老梅,细看上头花蕊。
“可惜了的,看这花骨朵儿,还没开全呢,就叫雪压了下去,白糟蹋了这花一番心血。”子规悠悠叹道。
杜鹃不知其意,只好心安慰道:“姨娘不必忧心,这枝头上花多呢,这朵没了,那朵还在,总在天气和暖了,也就开出来,并不只因朵坏了,就不见颜色了。”
子规点头,却还是叹气:“再好,也不是这一朵了。这树也不知费了多少心力,才挤出这些个骨朵来,白白就毁了,叫人好生不舍得。就比如说你二小姐。。。。”
话到这里,子规偷眼向树丛中瞥去,见那身影微微晃动了一下,立刻又止住,知道自己的话被听进去了,遂又开口道:“这里正好无人,我就说给你二人也无妨,好好一个花样年纪,只怕就要生生断送了!”
杜鹃与霜姿大感不解,忙问道:“姨娘这话何意?二小姐这次进京,不正是为了攀了门好亲?如何现在倒说这话了?”
子规只看枝头上那朵冻僵了的残花,静了片刻后,方才又道:“说起来,正是这门亲事不好呢!”
杜鹃听了,默默不言,到底她以前曾在安家呆过,知道这话里有些意思,可霜姿不懂。还是追着问道:“姨娘,这门亲事如何不好?不是说,二小姐嫁给闵太师?闵家正是大富大贵,如日中天之时。闵太师势力正壮,曾听人说,只怕比咱家大爷还厉害几分呢!这门亲事还不好?!”
子规看了看杜鹃。只对她道:“你怎么不说话?想必听出我的意思了?你是知道二小姐 的,她本自庶出,受人冷落惯了,心里只想要替自己,替自己的亲娘争口气,总不愿意再给人做小的,没想到。如今等了这许久,老爷总说不必心急,要给她寻个好人家,不想最后,还是做小。还做到闵太师家去了。”
杜鹃点头,也只是叹息,霜姿更是不解,再问道:“二小姐不愿做小也就罢了,如何还嫌闵太师不好?不是我说句逾越的话,闵家这样的人家,进去做个姨娘,就是多少小户人家正头娘子也赶不上一个脚指头的,如何还嫌不好?老爷也不算对二小姐凉薄了!”
这回子规尚未开口。杜鹃先就嗔道:“说你不知道,你还偏要多嘴!闵太师家中有钱有势自是不假,可家里有只母老虎,你可知道?!”
霜姿吐了吐舌头,道:“什么?母老爷?莫不他家太太,厉害得很么?”
子规接道:“倒也不是太太。太太只管吃斋念佛,很久前就不细管家中后院之事了。如今手里有着实权的,却是他家的八姨太。”
霜姿嗯了一声,又再好奇问道:“八姨太?是个怎么样人?”
子规直是摇头,叹息道:“说起来,这个八姨太真是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厉害。本来我在这里,也是闷在缸底一样,不知道这些。只那日去闵家贺喜,听个堂客说起,说这个八姨太叫作媚儿,争风吃醋,手段高强不说,人也最是掐尖作强,家里一般大事小事,都是她说了算,太太睁只眼闭只眼,不愿惹闲气上身,这些年只在佛前用心,家中之事,就是一概不管,一概不理了。”
霜姿听见,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子规便又道:“这八姨太本是花柳巷间出身,如今得了闵太师欢心,将那堂子里的一套全搬进来,拢住了闵老爷宠她,也只唯她一人的话,能听得进去。”
杜鹃听后,跺脚直道:“说起来,咱家老爷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为什么好好的,就要送二小姐去那火炕里?!”
子规轻轻带过:“这是爷们的事,我们哪里知道?只是大爷让我这事必不能叫二小姐知道,若有人走漏了,就只拿我是问。你们想想,这事园子里谁人不知?闵太师家里婆娘又多,这底下人一窜,什么话不得说出来?我哪里管得住人的口?若叫二小姐知道,有什么事出来,又该是我倒霉挨说。”
杜鹃与霜姿不知情,只怕子规真的担心,忙宽慰道:“姨娘这才是多虑,大爷如今心疼姨娘还心疼不过来,怎么会舍得怪罪姨娘?”
子规仍旧于花下摇头,道:“这事不一样的。你们没见大爷这几日心事重重?我虽不知,毕竟里头有何厉害关节,不过看大爷脸色也略知一二了。如若不然,为何这样寒冷天气,我还要挺个老沉的身子出来?实在是不得已罢了。且这里主子虽多,只有我一个是爷亲口吩咐下来,去办这事的,若有了差池,我怎么领呢?也没脸去见爷了。”
话到这里,子规再看树丛后那人,只见其影子飞快闪动几下,便不见了踪迹。
子规心满意足,抬起脚来,向梅圃外走去,刚走不多远,脚下悄悄作力,身子一斜,整个人就倒在了正扶住自己的杜鹃身上。
“哎呀!好疼!“子规虽摔得不重,叫的声音却是十足的响亮和痛楚。
杜鹃和霜姿吓得脸都白了,尤其杜鹃,子规正倒在她侧身上,她自己动不得,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