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赋 作者:米可麻(起点vip13.03.22完结,权谋,家斗,腹黑)
至死,却苦无述处,只得自己慢慢消受,一分钟一分钟地,看那清烟笔直升起,至高处,终散去无影。
第三十二章 春半如秋意转迷
第三十二章 春半如秋意转迷
宁娥既听得儒荣要回来,再无别的心思,晚饭摆上来,不过略过几口,便又撤了下去。宜青晚饭后来回,说祁府来人,要接回其筝去。宁娥听了便问道:“有什么事,这么着急,怪不得看刚才大妹妹吃了几饭就走了,几时回去?”
宜青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回道:“说是祁老爷和祁大少爷,明儿就到家了,祁老爷又要急着回京,家里事多,府里大小姐赶着派人来接我们小姐,这就要回去了。”
宁娥摇头道:“现在天色已晚,祁府离咱们这儿可不近,若这时出发,怕要半夜才能到家了。就这么赶?回过老爷了没有?老爷怎么说?”
宜青回道:“才已是回过了。老爷说,让叫长平,长乐两个跟着,一来路上有个照应,二来等大小姐到了,好回来报个平安,老爷也放心些。”
宁娥点头道:“这就是了,长平长乐两个是平日里跟着老爷出门的,既派了他们两个,再无不放心之理了。”说着便叫道:“琴丝,告诉给吴申家的,外头多派几个小厮婆子跟着,灯笼多打几个,小心伺候着,一切听大小姐和长平安排。”
琴丝答应着,急行出去传话。宜青便也跟着出来,刚打起帘子来,就见书桐廊下坐着,见她出来,冲她招招手,递给她一个小小的湖色熟罗手帕包。
宜青接了过来,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书桐笑着说道:“上回大小姐说奶奶那双桃红素罗羊皮金滚边高底鞋好看,我做了鞋面子出来,还有我自己的一个月白石玉兰花戒指,你前日见了喜欢,我就一并包在里头了。”
宜青眼热热的,一时开不得口,书桐又笑道:“好妹妹,今日口拙了?这没有什么,做个念想罢了。”
宜青接过包裹,半晌方才说道:“姐姐竟有这个心思,妹妹着实感激,也不枉我俩好了一场。只是这一去,又不知何时能再来了。大小姐下午还说起,见园子里荼蘼花开盛了,想着明儿早起吃荼蘼粥呢。”
书桐闻言,也沉默下来,过会又说:“一碗粥罢了,我去跟子规说,现做了出来,给大小姐带在路上,做点心吧。”
宜青眼里浮出泪来:“到底还是自己家好啊”
书桐再无话可答,两人在渐浓的暮色中站着,心下皆怅然不已。
不一会儿,其筝打扮好了,依次辞别众人,宁娥,乾娘并其兰将其送出园去,至二门方回。因见月色正好,三人便携手游园。
宁娥边走边问乾娘道:“苏姨娘要哄伍儿睡觉,不出来也就罢了,怎么也不见瑞姨娘?”
乾娘顺手从身边花架子上摘下一朵白色荼蘼,放在鼻边嗅了一下,慢悠悠开口道:“还不是老毛病又犯了,说是腰酸又腿疼。”
宁娥听了,关切道:“她这病总也不见好,该找个太医,好好瞧瞧才是。”
乾娘听了,只不作声,却对其兰道:“才听小螺子说,大小姐出门时还想着吃荼蘼粥,让厨房做了带走,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个爱物,我来这里几年,竟没尝过。”
其兰笑看宁娥道:“哦,那东西,本是大嫂子在家里爱喝的,过门后就这宝贝带这园子里来了。姐姐未出阁时喝过一次,竟念念不忘,凡回来必要提及,只是一直不是时候。这次回来,正巧赶上花开,心里便一直盼着呢。”
宁娥也笑道:“不过看了古书上写出来,自己一试,竟也甚好。”
乾娘也笑了:“果然是大*奶,做个粥出来,也是带着古意的,大爷也是个雅人,大*奶若以此粥伺夫,大爷必是喜欢的。”
宁娥嗔道:“你这丫头,凡说话就要提到爷们,敢是心里想你家夫君了,拿我说事。”
乾娘被说中心事,脸红涨起来,幸好夜色正浓,旁人都看不见,只强做镇定道:“大*奶也开起这种玩笑来了,敢是忘记***是听不得的呢”转眼却见其兰早已闪到玉液池边,看那正冒尖的嫩荷叶去了。
宁娥笑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空气中满是花草浓烈的馥芳,她停下脚步,细品半日,心情竟无比轻松起来,且是浑身酥软,开不得口也动不得。
三人正不说话各想心事,却见前面一个丫头打着灯笼,领着个人由间松桥那头过来了。待走近后,宁娥定睛一看,原来是芩如。
芩如扶着绿荇的肩,有些气喘地开口道:“大小姐走了?”见宁娥点了点头,便又叹道:“我急赶慢赶,还是没赶上,唉”
宁娥劝道:“芩姑娘不必如此,你那里要伺候老爷,如何脱得开身?大妹妹心里明白,必会体谅,芩姑娘快不要挂怀了。”
芩如跟着众人前行,乾娘将手中的花递过去,芩如嗅了下,赞了声:“好香”便让绿荇挂在裙角,乾娘便问:“老爷这次,去了什么地方?回来的倒快。封家的事,老爷竟帮不上忙?今日见封太太那样,倒怪可怜的。”
芩如有些为难地说道:“老爷并没说他去哪里,封府的事,我也没敢问。”
乾娘正要问下去,宁娥插嘴道:“看,那是不是你房里的玉屏?怕是来找你的。”
乾娘转头一看,果然,玉屏从自己院子的方向,跑了过来。乾娘一见之下,有些气急心挑,待玉屏跑到自己面前,开口便骂道:“跑你母亲咧这慌慌张张的,什么样子赶是后头有个狼在追你?”
玉屏见势头不好,只得立在面前,尚不敢开口,乾娘见了更气,再骂道:“这会儿又不说话?没事你跑什么?还是嘴又粘上蜜了,开不得口?”说着手就举起来了,准备朝玉屏脸上打去。
宁娥忙劝道:“二嫂快别如此,想是有了急事那丫头才跑,你这一唬,倒吓得她不敢说话了。且听听什么事再说。”说着拉下乾娘的手来。
玉屏本已吓得不敢动,听了宁娥的话才缓过来,开口道:“二奶奶快回去吧,二爷喝醉了,叫那些人送回来了,正不自在呢”
乾娘本已猜到,定是如此,见玉屏说了出来,更是大怒,脾气出来,对着玉屏就是个结结实料的嘴巴子,玉屏的脸立时便肿了起来。
芩如一旁不忍,也劝道:“打她何用?快回去看看吧”
乾娘一把拽过玉屏,也不招呼众人,怒极而去。
其兰这时由池边回来,冷笑道:“她这样子,二哥竟能受得了,倒也是一桩怪事。”
宁娥忙掩住她的口道:“二妹妹何出此言,你二嫂不过嘴快些,到底心还是好的。”
芩如也道:“二奶奶是性子急些,也不妨事。再者,到底是人家房里的事,咱们又管它做甚?二小姐,咱们那边看芙蓉花去。”
其兰低头看了看地下,笑道:“大*奶芩姑娘说得有理,二奶奶是嘴快手也快,不过,玉屏究竟伺候过二爷,是个通房大丫头,当着咱们,竟也这般磨折人。。。。。”说着,意味深长地收住口声,抬头偷瞥了芩如一眼。
芩如见宁娥与其兰都于暗中观察自己脸色,便强迫自己微笑,语气平稳道:“所以我说呀,这是人家的家事,咱们不用多理,这月色正好,且白天里的热气也散去了,不如自在赏花,方不辜负这良辰美景。”说到最后良辰美景四个字,还是有些气弱,声音也飘了起来。
其兰心里得意,不再说话,挽过宁娥的手,向前走去,芩如后头如常跟着,只是绿荇感到到自己腕上安放着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荐红院里,乾娘沉着脸坐在床前,圆桌边,看着金徽和玉屏两个忙里忙外,替醉卧于床上的儒定,收拾个不停。旦见床上那人,似已全无意识,任由他人摆布,唯有沉重的呼吸喘气声,提醒着别人他还有活气,并不是个死人。
半晌收拾已毕,玉屏识趣走了出去,金徽摸了摸桌上乾娘的茶,快手出去换了一杯,送至乾娘面前,却惊觉她在落泪。
金徽这一惊非同小可,乾娘秉性要强,自过门后从未于人前落泪,向是宁怒不哀的,今日何至于此?二爷喝醉,也是常事了,若为这事,只怕哭上几百回也要不止,若不为这事,晚间并无他论,又是所为何事?
乾娘且不接茶,自己用一方艳色罗帕将泪水轻轻拭去,不看金徽,只望着床上那鼾声如雷的冤家,低语道:“金徽,今日也不知怎得,心里这槛儿,竟似再过不去了。”
金徽闻言,心下明白,嘴下却说:“奶奶向是明白人,如何说起这糊涂话来了?”
乾娘轻轻抽了抽鼻子,不抬头,不看人,也不说话。
金徽再劝道:“奶奶快别这样,平日里奶奶是何样体面要强的人,这会子这样起来,若叫别的丫头见了,只怕口风不好。再者,二爷是最疼奶奶的,什么不以奶奶为先?若说为这些事,哪位爷没有?爷在外面,也不容易,奶奶也要体谅才是。”
乾娘心里委屈,嘴上便把不住道:“你这丫头,倒会偏心,我如何不体谅?不体谅,那二个姨娘怎么住得进来?只是有些事,”说到这里,她又犹豫起来,有些话,就算对着自己的贴身丫头,也是说不出口的。
第三十三章 松柏满庭香无迹
第三十三章 松柏满庭香无迹
乾娘见儒定酒醉后鼾声大作,沉卧于床上,心下黯然,竟不由落泪。金徽不好多说,只略劝几句,却不料惹得乾娘更加心酸起来。
金徽情知夫妻之事,外人不可深究,又再劝道:“奶奶且把心宽些,二爷到底还在身边,真生了气,明儿等酒醒了,再好好跟爷说说。就这一点,就比大*奶强不是,大*奶再憋屈,也没个地方说去。”
乾娘将头埋着,半天才蹦出一句话来:“跟他说?十句能听进去一句就不错了。我们家二爷有一点跟大爷一样,都是不听屋里人劝的。”
金徽贴近乾娘耳边低语道:“老爷还不是一样?奶奶看芩姑娘就知道了。”
乾娘摇摇头,抬头看着金徽道:“这你可错了,当日太太在时,老爷对太太,我们都是见着的,你怎么忘了?那才叫伉俪情深。老爷是一点气都不让太太受的。”
金徽心想太太是何样宽心仁厚之人?是从不可能为这些事跟老爷生气,不然芩姑娘能留到今日?不过嘴上却说:“二爷现在年轻,过几年怕就好了。”
乾娘的泪又下来了:“过几年?再过几年,我也老了,那海棠花,到底是熬不过时间的。”
金徽实在无话可劝,只得捧着茶盏呆立乾娘面前。昏暗的灯光下,乾娘衣服上的小朵小朵海棠,唯化作片片阴影,再不作艳色,竟有些鬼魅之态。
月至中天,园子里清透敞亮,静寂无声,微风拂过花草之间,带出小虫细琐的梦呓。连这弱小的生命,也要在梦中求得些微喘息,白日尽是为求生而不得已的造作,这时夜了,无人可见,方于睡梦中,得片刻歇息,让心灵深处那微小的自我,不至于窒息。
翌日,天光大明,儒定叹息一声,由周公处梦归。刚睁开眼睛,便见帷幔大开,一丽人端端正正坐于床前桌边,一身海棠红亵衣裹着妖娆身姿,一双杏子眼清清亮亮,如寒山上冰泉水中汪着的两颗黑曜石,正冷冷地盯着自己,眨也不眨一下。
儒定笑起来,嘴咧成个棱角:“娘子,小生这厢有理了因昨夜酒后失仪,冷淡了娘子,还望娘子别跟醉汉一般计较,且看小生与娘子多年情分上,赏一口茶吧”
乾娘不声不响从茶壶里倒出一杯茶来,慢慢站起身来,双手捧着,行至床边,眼睛还是错也不错一下地紧盯着从被中翻身坐起的儒定,手缓缓移至他眼前。儒定笑着准备用手去接,不妨乾娘忽然猛得一个推手,一整杯热茶,不偏不移,正好浇了儒定一个满头满脸。
到底是富家公子,哪里经过这种羞辱,儒定的右手立刻扬了起来,眼看就要扇上乾娘的左边脸颊。乾娘让也不让一下,还是紧看着儒定眼睛,像是在说:“来呀,来打呀”
儒定的手眼见着已经近了乾娘脸颊,却突然又转了个弯,绕回了自己脸上。他顺势若无其事抹了一把,把茶水从面上擦去,又漫不经心地甩了下手,那崭新的粉色缎绣桃蝠花卉八吉祥纹夹被上,看上去便茶迹斑斑,狼狈难堪,不复*宵暖红景象。
儒定将脸上的水抹去,又伸出舌尖,舔去唇边剩余的一滴茶汁,随后竟对乾娘笑道:“好茶好茶想是,早起刚沏上的?嗯,尝着这味道,颇似阳羡。”
乾娘原准备受他一个耳光,然后再借势大吵一架,好出出心中郁气,不料自己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