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赋 作者:米可麻(起点vip13.03.22完结,权谋,家斗,腹黑)
孙四家的愣愣地听着,宁娥句句打在她心上,左思右想,确实不过如此,她叹了口气,跪坐在地上,抬眼对宁娥说道:“大*奶,平日里,是我孙四家的错了,今日听了你的话,竟如同从我自己口中说出来一样,无不是心底之言。你到底是个知书识理的奶奶,我没得说,还求大*奶宽我一晚,让我收拾下东西,明日早起,我就走。”说完跪直身体,重重给宁娥磕了三个头,又轻描淡写地敷衍了其兰三个,方抬起头来,看着宁娥。
宁娥见其如此,将手一挥道:“就这么办,你且去吧。”其兰哼了一声,扭头只作不见,并无理睬之意。
子规正与杜鹃,萼儿,令儿几个挤在廊下,就着那窗户纸透出来的光,细瞧绮墨身上沙绿色裙子上的花卉刺绣,突然就见帘子掀起,孙四家的肿着眼睛,红着脸,出来了。子规见对方如此狼狈不堪,不由得心软,转过眼去,不忍就看,杜鹃早就缩到子规身后,一付自己犯了错的样子,萼儿与令儿却不抬头,与绮墨继续研究那花样,并无半点着意。
孙四家的眼见那群花枝招展,青春可人的丫头们嘻笑燕语着,心中黯然,罢了罢了,大*奶原说得没错,何必拼死留在这园子里?自己的死,又能值上几个?有些气,是咽不下也得咽,有些罪,是不甘心也得受。
其兰心情大好,竟将再盛上的那碗粥也喝了个干净,宁娥不过略微点缀,很快用过,便起身向窗外看去,一轮月牙儿当空,几分清瘦,几分幽凉。
其兰满足地吁了一口气,方才起身问宁娥道:“大嫂子,咱们就出去?”
宁娥并不回头,只嗯了一声,又吩咐书桐:“明儿早起,先去告诉给吴申家的,孙四家的出去了,再让平贵家的的带园子里帐本过来,结了孙四家的银子。”说完方转身,唤琴丝进来,与其兰慢慢迈出屋去。
出得屋来,见子规与杜鹃仍在,宁娥笑了一下,抬手指道:“进去收拾吧,明儿早上早点过来,我有话说。”二人慌忙作谢,子规心中暗自欢喜,老天总算开眼,让我得此良机,也不枉我早先下的一番功夫了。
再说其兰,这时已走到院门口,回头催道:“大嫂快来,才我过来时,见那玉液池里,竟有几枝新荷待放,这会儿咱们一起看看去。”
宁娥应了一声,扶住琴丝,缓缓行来。
一行人来到玉液池边,但见柳阴成片,垂首于水面,缕缕柔婉,丝丝牵情,月色下,水面波光粼动,玉泉流英,眼见是长夏将至,小小的几朵嫩荷,正从铺陈于湖面的荷叶上,悄伸出头来,清风明月下,但见绿荷含香,芳藻吐秀。
其兰走近池边细看,月光撒在她身上,玉琼莹润,宁娥便赞道:“妹妹月下这身姿,竟叫我不知说什么才好,不知是赏花呢,还是看人呢?”
其兰并不回头,却也笑着回道:“大嫂子惯会哄人,大哥回来,我必告诉他。”
宁娥不好意思起来,赶过去捏了其兰一把,又嗔道:“你才是惯坏了的,一张口就是歪话,明儿见了老爷,我必告诉去,让老爷教训你才是。”
其兰慌了,忙回身一把抱住宁娥求道:“好嫂子,怎么当了真?妹妹玩笑罢了,别去告诉吧,我但见了老爷,是头也昏了,腿也软了,再被教训几句,那就该直接倒了。”
宁娥用指头点了她一下,笑道:“好可怜见的也是个嘴头子硬的货,还以为你有多大胆子呢”
其兰撅嘴道:“再大胆子也不敢去招惹老爷呀你没见,二哥平日去元平院,也是大气不敢出的,大哥人不在这里,若在,也是一样。细想想,这家里,估计也就芩姑娘敢驳老爷的回,不过也就次把次,多了,也是不敢。”
宁娥点了点头:“可不是老爷是说一不二的。不过倒也难怪,老爷一向深受圣恩眷宠,说句错过不该的话,若不是老爷当年英明,当今圣上,怎得顺利即位?只因老爷不念官场庸禄,但求清闲度日,不然,当今内阁首辅,怕不是咱家老爷?”
其兰吐了吐舌头:“这些大道理,我是不懂的,大嫂子这会说起这些来,不是对牛弹琴?况也辜负这清朗月色,不该说些俗语来玷污了它。”
宁娥不觉好笑,又开口道:“你倒清雅起来,这些怎么就是俗语了?没有这些俗语,你就做不了大小姐了”
其兰不答,只看月下新荷,半晌方回道:“大小姐有何好处?不过每日里锦衣玉食,却是一样事也做不得主,若是出身不好,那就更连一句话也插不下嘴,倒不如小家小户的,也不计较这些,来得有趣。”
宁娥哟了一声,忙道:“听听,听听,这是才吃了烂菜嫌不好,吐了一地的小姐说出来的话?”
其兰心想,我原不是为菜,正待开口再辨,却见宁娥脸上微微带笑,便也笑了一下,二人心照不宣,于是皆静默下来,只细细赏花,片刻,又缓步向前行去。
过了间松桥,一行人错脚乱行,走了半日,宜青惊道:“小姐,咱们怕是走错了路,这原不是到咱们院里那条路了。”
宁娥便道:“这有什么?左不过是这园子里罢了,琴丝,你前面先去,到提瑶院里寻几个人打灯笼过来,我们这里慢慢绕过去就是了。”
琴丝哎了一声,急急向前走去,宜青带着其兰,琴丝,小心翼翼就着月光,慢慢寻着路。
琴丝一会儿便不见了影儿,后头三人又走了一会,抬头竟见前面小小几间房,隔着窗纸,灯光大亮。宜青跑上去一看,又忙忙地冲了回来道:“坏了,小姐,大*奶,咱们走错路了,竟绕到二爷的外书房来了”
宁娥心里一跳,她早觉得不对,可不知怎得,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脚,任由着性子,一步步走到这里,都是这月色惹下的祸,不该,太不该。
感谢尋找于晴好友的打赏,有你们的支持,米可麻一定会加倍努力!
第四十一章 浮世本来多聚散
第四十一章 浮世本来多聚散
却说宁娥与其兰月下游园,一时走乱了方向,竟走到儒定的外书房来了。
“咱们走吧,这里原不该来。”宁娥面红耳赤,急急转身,准备离开,其兰却好奇心上来,一把拉住她道:“嫂子别走,咱们去看看,二哥做什么呢?”
宁娥断断不肯,却架不住其兰宜青二人死拉活拽,硬拖到房前窗下。其兰命宜青悄悄上去看看,自己则紧贴在宁娥身后,又是紧张,又是好奇。
宜青轻手轻脚,凑到窗下,向里张了张,突然用手捂住嘴,要笑又要忍的样子,其兰到底年少,玩心上来,强推着宁娥,也凑上前去。
宁娥只觉自己的心,活跳乱蹦,快要从嗓子眼里窜出来了,是按也按不住,压也压不下,眼睛也不听使唤,透过透明净亮的黄色明晰薄纸,竟直向屋内,看了进去。
灯下,一清瘦人影独自枯坐,右手举着,看样子,是捏着个酒杯,身边尤立着个丫鬟,手里正拿着个酒壶,却在说话:“二爷,别喝了,才已经喝得不少了,再喝就该醉了”
独坐那人先不出声,过会,便出手去夺那酒壶,丫鬟转身不让,又苦苦劝道:“二爷,别再闹了晚也深了,园子里上夜的一会该来了,若见到了,怎么说呢?老爷那里若是知道,就更是不好了,不如就收了去,二爷也早些歇息吧,到底还是身子要紧”
人影先不作声,屋里一时静如夜林中的深渊,外面窗下偷听的人也屏住了呼吸,气氛微妙地紧张起来,但在这时,却听儒定开口了:“老爷知道?老爷怎么会不知道?明儿一早,元平院就该找我过去了。本以为不在官场,便可不理会这些,谁知就算在这清闲乡野,也一样难逃,勾心斗角,权谋筹画。早知如此,当年我必不肯应承,玉屏,你说可是?到了今日,弄得时时刻刻假情假意,天天夜夜曲意奉承,现在想想,倒不如像大哥一样,离开这地方,离开老爷身边,走得远远的,也许倒得几分自由自在。”
一旁丫鬟听了,吓得放下酒壶就去捂他的嘴:“二爷这话可千万说不得这夜深人静的,偏就是声音传得远,园子里人又多,若被不怀好意的小人听了去,传到老爷耳里,可怎么得了”
儒定不理,竟闷声大笑了起来,想再说什么,奈何嘴被捂住,外面的人已经是听了个惊心动魄,再不敢继续呆下去,其兰本想进去玩笑一番,这时也被吓得赶紧回头。
宁娥首先掉头而去,独自一人快步冲在前面,竟不管其兰,因眼里包着泪,怕叫人看了去,待走到一簇芙蓉花下,方才立住脚步。借那月下花阴,用手帕轻轻将眼角拭过,当年?再从那窗下故人嘴里听到这二个字,让她心绪澎湃萦回,起伏难安。
其兰由宁娥身后,气喘嘘嘘地赶了过来,显见得是吓到了,不住看宁娥脸色,想说些什么,急切间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宁娥只作不知,淡淡道:“出来也好一会子了,该回去了,琴丝还不知怎么寻咱们呢,再不回去,该出乱子了。”说着,一个人先走在头面,其兰扶着宜青,默默跟在身后。
走不上几步,便见琴丝带着几个丫头婆子,打着灯笼远远就过来了。宁娥停下脚来,待她们过来,前头照着亮,方继续前行。琴丝见宁娥脸色有些不好,要问,又见宜青直冲她摆手,只得先按下不提。
一行人走到提瑶院前的游廊岔口,宁娥吩咐丫头们几句,对其兰道:“好好休息吧,今儿也累了。”又特意对宜青道:“以后别再嘴快了,有些话,原不该你说。”宜青知其是话中有话,只管低头称是,不敢多话。
宁娥这才转身,朝自己院里走去,月光下,她的呼吸渐渐平稳,琴丝听了她刚才吩咐宜青的话,知道必是有事,再见她已经平复下来,便悄悄问道:“大*奶,刚才你们去了哪里?怎么都是慌慌张张的样子?”
宁娥默然,并不开口说话,琴丝心知有异,不过,不该问的不问,这道理,她跟了宁娥多年,是早已烂熟于心了。
大厨房里,子规正与杜鹃洗碗说笑,杜鹃还是一幅不敢相信的模样:“姐姐,孙嫂子真给赶出去了?就因为那盘菜?”
子规肚里好笑,心想哪是因为什么菜,还不是因为错看了人,嘴上却说:“可不是?所以你往后可得小心,若犯了错,也得赶出去”
杜鹃睁大眼睛叫道:“我可再不敢了上回封府那事,已将我唬了个半死,往后我只有加倍小心伺候,哪里还敢犯错?”
小螺子一旁收拾碗碟,听了杜鹃的话,冷泠说道:“那可说不准,小心伺候便不会有错?主子要赶你走,没错你也得走,主子要护你,有错你也留得住。子规,这你是最清楚的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子规只管手中快做,嘴上却笑着道:“小螺子向是咱们这大厨房里最眼明心灵的人,况这话字字珠玑,主子当然事事都对,要我说,就是这么个理儿”
小螺子气恼起来,将手中一只釉里红双龙戏珠大碗往桌上狠命一放,那东西摇晃一下,险些掉落地上。
子规眼角瞥见,微微笑了,却对杜鹃道:“你小心,手中把牢些,若将这东西打烂了,就又是一宗罪名了。”
小螺子心下一冽,回头狠盯了子规一眼,子规全不在意,只当无事一般,继续忙着。小螺子将那碗收好,又走至子规面前,凑近她的耳朵,小声道:“现在你是得意了,不过,这园子里的事,可不是就这样?东边落下西边起,谁也别嫌谁运气,全是主子一句话罢了。孙四家的能出去,你也一样,且收着些,小心满了,就该撒出来了”
子规听后一转身,正视小螺子大声道:“我不知道什么叫运气,只知道好好伺候主子,我也不想那些不该是我的东西,不是我的,我一样也不要,是我的,谁也抢不走”说完便将洗好的碗碟捞起,镇定自若地从小螺子身边走过,全不以其为然。
倒是杜鹃,依旧有些胆怯,小心翼翼地看了小螺子一眼,见对方眼中寒意重重,不免有些为子规担心。
子规收拾完东西,因见外间有一封包得好好的纸包,便好奇问宋妈妈:“这是什么?”宋妈妈边嘘着眼睛,用镊子细夹那血燕上的绒毛,边答道:“才外头送来的一包银杏,说是一间什么寺里,一棵千年老树结出来的果子。你来得正好,将这果子剥出来,明儿早饭,二奶奶要吃桂花蜜酿白果。”
子规二话不说,从地上拣起包裹来,打开就动手剥起来。杜鹃将手里的活忙完,一声不响走到她身边,也跟着剥起来。子规抬头看她,杜鹃回了个憨笑,子规上去刮了她鼻子一下,二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