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赋 作者:米可麻(起点vip13.03.22完结,权谋,家斗,腹黑)
瑞姨娘地下站着,手拈着方闪色杏花销金罗帕,紧捂着自己的胸口,紧张过后的松弛,却更是无底的落寞,摸不着边际,寻不了出路。正巧乾娘满头大汗从屋里出来,要找金徽手中的扇子,一见她如此,出口就骂:“你就是个呆子杵在这地下发什么愣,还不赶紧找人寻二爷去家里有了喜事了呢,让他丢了戏子,就快快回来”
瑞姨娘话也不敢回,随即转身就走,路过身边众人,只见个个面泛红光,连一旁照明的灯笼都受了鼓动,足力使劲,更将院里照得雪洞一般,只可惜,此时这一院的欢喜都与自己无关,走出这明地后,走进背后一片黑暗里,瑞姨娘自认,这才是自己的应当所身之地。
宁娥屋里站了许久,闻听婴儿啼哭,方才坐了进来,又听报是位哥儿,脸色阴影难辨,书桐进来时,就见她背光坐着,只看金老娘忙个不住,将婴儿收拾干净,又处理脐带衣胞,书桐犹豫一下,方慢慢上前去,将手中包裹递到她面前。
宁娥猛地见着包裹,惊讶地回头看,见是书桐,又见那边床上正躺着闭目养神的那人,这才醒悟过来,这里原是东边厢房,那人,原是棋姿。
“吩咐下去,做些定心汤来给姑娘,金老娘,这里东西都在,你只管放心使用,都是干净的。”宁娥淡淡开了口。
棋姿闻言由床上起身,正待说话,子规正床边守着,轻轻将她按了下来,又冲她摇摇头,棋姿复又躺下,却将脸调进里面不见光的地方,子规看了她一眼,见二行清泪,慢慢滑落。
一时都安顿停当,宁娥让书桐带金老娘下去用饭,再领赏钱,那婆子便欢天喜地地去了,嘴里还只道贺道谢不住,宁娥让她过几日来洗三朝,她只千恩万谢,点头不已。
宁娥因见已是用晚饭时辰,众人院里又是久等,便让人传饭,都摆在自己正间堂屋里,请芩如看着,乾娘,其兰并坐用饭,瑞姨娘让个小丫头来回,说就不来了,也替苏姨娘道声喜,伍儿倒好些了,想也是受了喜气,就请大*奶,二奶奶放心吧。
乾娘坐在桌边,正端着碗香橙玉黍粥准备入口,听得这话,杏眼细眯不屑道:“什么放心不放心的,倒把她会说话的,自打伍儿病了,就没见她冒过影儿,也不知是真着急,还是托懒不出来见人,前日还请了小儿科太医去瞧,一个小毛孩儿,倒请上太医了,也不怕折了福去”
芩如看了她一眼,对那传话来的丫头开口道:“回去说知道了,老爷也正挂心伍儿呢,让苏姨娘好生看着他,过会子这里完了事,我就过去看看伍儿。昨儿晚里,老爷临睡前还说起呢,说是伍儿还小,这病时候拖长了可怎么了得,因此心里不宁,夜里总也睡不塌实。”
其兰听了这话,又看看乾娘,见其脸子拉得老长,心里好笑,正待开口衬上几句,却见小英子回来了,已去见过宁娥,这时便来这里回话。
芩如一见这丫头虽走得气喘嘘嘘,却是满面红光,便笑道:“怎么,讨了些什么赏赐?”
小英子笑嘻嘻道:“回姑娘,我一去,老爷正着急等着呢,见我来了,立刻就问,我就说是个哥儿,老爷当时就笑了,我来这园子里这几年,还没见老爷这样高兴过呢老爷说了叫赏园内众人,每人一吊钱,管家婆子们再加二两银子,各院丫头们,每人一件新衣裳,说着顺手就抓起桌上的一样东西赏了我,姑娘瞧瞧,我竟不认得,这是什么?”
芩如闻言一愣,见那丫头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来,定睛细看,原来是个象牙雕的小童子,遂又抬眼将小英子上下打量几眼,见其身量尤小,且是满脸稚气,方才放下心来,笑起来道:“老爷当真是欢喜坏了,你一个小丫头,要这东西何用?罢了,老爷赏的,你就留下吧,说不定日后,当个家传的宝贝什么的,倒还有个说头。”说得小英子眼里放出光来,将手里那童子翻来覆去,只管抚摸个不停手。
其兰凑上去一瞧,只见那小童雕得精细,且是整料圆雕而成,洁白细腻,圆润薄透,又是满面笑容,望去煞是喜人,再看看小英子,便也笑了,遂对芩如道:“姑娘你看,倒跟这丫头有几分相似呢”
众人皆是嘻笑起来,唯有乾娘,鼓着个脸坐着,谁也不理,只管吃喝。
宁娥这时扶着子规进来,芩如见了,上前问道:“大爷还没回来?”
宁娥满面倦容,只摇了摇头,乾娘这时倒开口了:“爷们都是忙大事的,哪里顾得上这家里?”说着便示意金徽,再挟菜过来。
宁娥强作精神,笑了笑道:“你今日倒有兴致,我本不想用饭,见你吃得倒香,也罢,子规,将那粥盛碗子过来。”
子规忙应声动手,芩如这时便又道:“老爷可是高兴坏了,才那丫头的话,你也听见了,要大赏呢”
宁娥点头道:“是啊,安家又添了一口人,老爷是最喜欢家门兴旺的,可不是正要欢喜?”
其兰冷不丁来上一句:“再加上是个哥儿,就更合老爷心意了。”
宁娥看看她,便不言语,这时就听小英子又开口道:“老爷才又说,让大爷回来赶紧洗手去祖先位下降香,祈子母平安,临盆有庆,坐草无虞。”
宁娥听后点头,见书桐也已回来,便又吩咐书桐,让大厨房里留出一人来,专伺候棋姿的汤饭,再去告诉给吴申家的,急寻个奶娘来,人要好,家世清白的。”
书桐忙回道:“知道了,那起管家婆子们,得了信都往这院里来了,都准备要赏呢,我正好说去。”说罢转身出去了。
芩如便道:“真如见了血的苍蝇了,哪里有益便往哪里凑。”
宁娥疲惫道:“这起人无不如此,也是平日里惯了的,比这更过份的事也不少,你哪里知道。”
芩如关切上前,看了看她的脸色,见是青中夹灰,遂道:“倒是累坏你了,我们也快用完了,待人走后,你好好歇息才是。”
乾娘接着话就道:“是啊,我也用完了,也别在这里碍眼了,金徽,咱们就回吧。”说着就起身,也不与众人话别,径直就出门而去了。
芩如见其如此行事,忍不住道:“她还是这性子不改,只怕有苦在后头呢。”
宁娥倒不在意,只淡淡道:“各人命数罢了,随她去吧。”
这时就听院中书桐高声传道:“大爷回来了?”
宁娥猛得回头转身,子规便赶紧打起帘子来,芩如心下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放不下,究竟,也没那么容易。
第六十五章 常恨春归无觅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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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常恨春归无觅处
却说安儒荣在外得到信儿,急就赶回家来,进了拢香院门,也不看院里其他人,就直朝东边耳房而去。
厢屋内并无他人,棋姿正躺在床上养神,晦暗的灯光下,人只昏昏沉沉之间,待睡不睡,却忽听得有脚步声响起,睁眼一开,儒荣已经站在了面前。
“大爷”棋姿刚说出这二个字,泪水不知怎的就落了下来。这是怎么说?原是喜事呀,她在心里埋怨,却还是管不住自己。刚才生产时那一阵慌乱,倒是定心定意,像是有条不紊的渡过来了,不料此刻见了这个男人,倒反勾上她的心酸与不平来,身体上的痛苦又回来了,以双倍的速度和载量。
儒荣在床边坐下,口中轻声安慰,棋姿也顾不上别的,先将身边蜷在襁褓中的婴儿抱了过来与他细瞧,二人并头灯下,儒荣软语逗弄婴儿,又用手轻抚孩子脸颊,夸个不住,棋姿一旁看着,慢慢收了泪下去,渐渐平复精神,人也安稳许多,这时方才真正觉出了做母亲的幸福。
子规扶着宁娥进来时,正看到这温馨安详的一幕,父亲嘻弄孩儿,母亲含笑注视。宁娥站在二人背后,身子绷得铁硬笔直,子规马上便觉到她的无助与凄凉,正理来说,那个男人是她的男人,那个孩儿,也是她的孩儿,可是,这道理放进这时这间屋子里,全做了狗屁。
儒荣发觉出宁娥在身后,也不回头,开口便道:“老爷那儿回过了吗?”
宁娥不说话,子规见状只得自己回道:“回大爷,才已是回过了,老爷说了,让大爷回来就赶紧洗手去祖先位下降香,祈子母平安。”
儒荣点头,口中喃喃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宁娥还是不说话,棋姿看看她,手脚又开始发凉,这三伏天裹着被子,竟也暖不过来。
儒荣不住地看那包得紧紧的婴儿,因是背着脸,子规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不过,当然是极欢欣无疑了。
“明儿早起,多拿方盒,使家中小厮往各族人邻友处分送喜面,再找家里惯熟的人牙子媒人,寻个干净养娘来,只要好的,银子上是不计较的。” 儒荣又开口吩咐。
宁娥嘴唇动了动,却没声音发出,子规只得再接着回道:“知道了大爷。”
棋姿被儒荣与宁娥二人间的沉默逼得无法,强笑着道:“大*奶怎么不过来,瞧瞧这孩儿,倒是长得白白净净的,要我说,除了像大爷外,这眼睛,倒真有几分像大*奶呢”
宁娥心头一下火起,想了想,到底儒荣在这里,院里人又多,怕是芩如和其兰也在,因此强忍下来,却将脸也憋红了,子规眼见棋姿好意,却是心急说错话,只得赶紧又开口岔开道:“大*奶怕是累了,要不就先回去歇歇吧。”
宁娥既不说是,也不说不,等了片刻,儒荣还是不开口,便只得慢慢向后退去,一步步,退出这喜庆的地方去。
院里悄没声息的,芩如与其兰已经走了,也是怕打扰了的意思,众管家婆子得了信儿,也都回去安歇,书桐上来接过宁娥,小心翼翼扶她回正房里去,子规看她背影,只觉得大*奶这脚步迈得,说是如履薄冰,也不为过。
将宁娥服侍安歇,书桐外间守着,子规终于得闲,出得正屋来,却见东边厢房的灯还亮着,知道怕是一夜难眠了。
正想着,见绮墨端着个空盘子由屋里出来,抬眼一瞧,二人同时开口:“还不去睡?”
见口风一致,二人也同时笑了起来,绮墨将手中空盘一挥:“才给棋姿姑娘送安神汤呢大*奶吩咐,一得了就送来,热热地喝下去才有效用。”
子规边走下台阶边笑道:“姐姐可忙坏了,看这时辰怕有二更了,这一宿可闹了个好的。”
绮墨做了个鬼脸:“这会子说这话,明儿得了新衣裳,嘴咧开花,怕就不说了。”
子规轻拍了她一下:“姐姐又来取笑我,知道我是没见过好东西的。”
绮墨这才正色道:“我是从来不拿这个说事的,你也知道,不过今日喜事临门,开个玩笑罢了,妹妹你可没当了真。”
子规忙又笑道:“姐姐这是说哪里话,我也一样是玩笑的。”
绮墨拉着子规,二人并坐在台阶上,抬头一瞧,满天星光,月亮倒缩进最里面一小块地,微微发出点光来,抗衡不过的意思。
子规望了半日,口中低声道:“姐姐,才我看大爷对棋姿姑娘,竟是有情有意,宽待有加的,若论起来,棋姿姑娘也是跟着大*奶过门后才跟了大爷的,我原以为,大爷是不重这些儿女情长的,因见他对大*奶总是淡淡的,如今见了棋姿姑娘,竟发觉我是错了。”
绮墨看着星光,先不开口,过了半晌,才悄悄道:“大爷是何样人,我并不知,我也是跟着大*奶过来的,刚过了门,大爷就走了,我只知道,棋姿是个有运道的,走的时候,大爷并没细挑,我跟琴丝,还有她几个都在房里,正巧是她给大爷斟了杯早茶,大爷便叫带上她,其实也没多看过她一眼。”
子规听了叹道:“果然是时运来了,挡不住的。”
绮墨听了点头:“可不是这样,那孩儿我才也看了,当真是白白胖胖,好个齐整模样,只是身上那件肚兜不像,我前日见棋姿拿出来的是件胖小子戏采莲房,怎么今日倒成了鸳鸯戏水花样了?可见棋姿是真大了胆子了,不过给大爷生了个哥儿,就管自和大爷成了一对鸳鸯了?那让大*奶往哪儿摆?”
子规忙道:“姐姐这是错怪了棋姿姑娘了,那件肚兜,原就是大*奶收着的。”
绮墨听了倒奇道:“大*奶的?平日竟没见过。”
子规也道:“可不?连书桐也不知道放哪儿的,还是大*奶细指了地方,才寻到,可见平日里也是不知了。唉,大*奶也是白操了心,才那屋里见了大爷细待棋姿姑娘,大*奶气得脸也白了,绮墨姐姐,不是我说句不该的,大爷若有这一半对大*奶,大*奶也必不灰心至此。”
绮墨笑了笑,那笑中带着些冷冽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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