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赋 作者:米可麻(起点vip13.03.22完结,权谋,家斗,腹黑)
宁娥也沉默下来,半晌方开口道:“总说是老爷用了张家不少银子,可到底是怎么回事,竟是一丝风声也不闻。”
真儿这时又道:“这事儿没听见,倒听姨娘说起,老爷听了上回大*奶告诉给芩姑娘,二奶奶往家带信的事,房里静坐了半日,连午饭都没吃,芩姑娘也不让进屋,一个人坐在书案前,不知道做什么打算。芩姑娘叩了几次门,都叫退了下去。”
宁娥追问一句道:“这是芩姑娘告诉你们姨娘的?”
真儿回道:“可不是,姨娘回来说,这定是大事,不然老爷不会如此行事,何时见咱家老爷如此紧张过?后来还是大爷来问安,才将老爷的房门敲开了,不过大爷进去后,也密密说了好一会子话,芩姑娘自然不敢进去叨扰,直到大爷出来,才得见老爷。”
且不论宁娥听了如何,这话落在屋外窗下子规耳内,正对了心意,只愁得是,不能够得知他们打算了些什么。却原来,闲话也有这么大的力量,风间花语,但凡可传得出去,再遇风化雨,翻手成劫,顷刻就成了台风强作,大雨倾盆。
子规再听里间已无声音,知道真儿将出,便坐在超手游廊上,静静等待。果不其然,不过片刻,真儿已经出来了,袖口那儿鼓包包的,子规不过眼光扫过那里,她就有些退缩之意,不过立即就挺直身体,脸色如常,口中笑道:“子规姐姐果然有信用,当真这里等我呢”
子规站起来迎上前道:“可不是?你该怎么谢我?”说着直视真儿眼睛。
真儿面不改色,笑嘻嘻上前挽起子规手臂道:“我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姐姐要的东西?姐姐开玩笑的,我就知道。”
子规见其滴水不漏,心下倒有几分骇然,平日里当真看错了这丫头,悄不起眼的,竟有这个本事,替瑞姨娘与周宁娥私下传信,看来,自己倒要好好拉拢利用这个丫头。想到这里,满面笑容道:“自然是玩笑,快走,我想起来,上回书桐给了我付鞋面子,姜黄地子,赭色荷花鱼儿纹样,若用葱绿线锁出山子形来,可好?”
真儿乐得跳起来道:“好姐姐,说得我愈发心动了,快去快去,就拿给我细瞧瞧若好,我就用这样子,赶明儿紧着手纳出来,就穿出去现现”
子规这便将真儿带到自己房内,将刚才所说的那双鞋面子由箱子里拿了出来,放在桌上。那真儿见了欢喜得不行,拿在手中,只翻来覆去得看个不住,口中直道:“这么好的样子,姐姐当真就给了我?我现在想起来,上回姨娘给了我一条竹青色的裙子,可巧也是鱼儿戏水花样,正好配这鞋子穿”
子规便嘲笑道:“看这蹄子心口不一的,说真不真?不真给你,你的竹青裙子,拿什么鞋子配?”
真儿忙就将面子揣进怀里,口中只称谢不迭,子规乘势瞥了她袖子一眼,见里面白晃晃的,一闪而过。真儿机灵,赶紧收起袖口,又看看外头,惊叫一声:“时候不早了,姐姐我该走了,不然回去迟了,姨娘又要骂人了。”
子规笑道:“得了好处了,就要忙着走了,看把你乖的”这话说得极有意思,真儿的脸微微红了起来,因确实得了子规的东西,也不好多说,只当子规真是与自己玩笑,遂老着脸笑道:“姐姐别怪我,下次真儿得了好的,还来孝敬姐姐就是”
子规上前拍了真儿肩膀一把,笑道:“哪里就指望你的东西了?还不快去呢,再过一会就真迟了你看这不是,大*奶让令儿去传饭了呢想来你那边也快了,快去吧”
这里子规遂将真儿送走不提。
宁娥屋里,书桐与子规将菜一样样拿出来,其兰来人说,外头太热,就不过来了,宁娥因见那点心中有一道鲜虾酿海棠果,心里一动,口中便道:“这是二奶奶的菜,怎么送到这里来了?”
书桐上来一看,也奇道:“奶奶记岔了,二爷是爱吃鲜虾的,二奶奶倒不稀罕。子规,你叫杜鹃过来问问,今儿这菜怕是错了吧?”
子规听见,忙叫来杜鹃,杜鹃本自慌张,一见是这事,殷勤回道:“回大*奶,这菜今日原本没有,谁知早起,二爷外头朋友送了好些新鲜大虾来,都是活蹦乱跳,尾尾劲道的。二爷叫长安送到大厨房里,说让各房都尝尝鲜,这不比外头买来的,都是现从县东头湖里寻来的。宋妈妈本说大*奶就不必用了,大*奶不爱吃这些,长安就说,二爷知道大*奶有些嫌腥气,说家里有上好的海棠果,就做一道鲜虾酿海棠果,配上清酸气,就不腥了。宋妈妈听了这话,方才做出这道菜来呈上,怎么,到底大*奶还是不爱?要不就撤下这道菜,让我带回去吧。”说着便伸出手去,准备将那只盘子端起。
“别动,就放着别动”宁娥情急之下,几乎站了起来,想起来这里丫头都看着呢,才又缓缓坐了下来。
书桐早上前斥道:“这里我们站着呢,叫你来不过为了回话,怎么就私自伸出手去了?也不看看,自己到不到得这里?”
子规也赶紧上去,将杜鹃拉到自己身后,又急开口道:“杜鹃也是怕大*奶见了胃口不好,又动了胃气,才忘了规矩,大*奶别跟她计较,看她也是好心一场的份上,饶了她吧。”
宁娥满面春色,崩不住地笑开道:“这是什么事,也值得计较?行了,杜鹃你下去吧,念你一心为我,书桐,赏她一吊钱,一件新衣服,后头领去。”
书桐听了,大为诧异,竟愣住了不动,子规忙将杜鹃推上去,要其称谢,又从背后暗中拉了书桐一把,方才将场面回转。
第七十九章 总是欲掩从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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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总是欲掩从声出
却说宁娥见了桌上送来的菜品里,有一味鲜虾酿海棠果,又闻听杜鹃说是二爷特意吩咐厨下做来呈上的,心花皆开,旁人只不知其故,子规却心知肚明。
书桐见杜鹃谢过赏,便将其带了下去,子规见屋内再无他人,遂挟起一块虾子放在宁娥面前,口中只道:“大*奶看这虾,果然新鲜只见这颜色便知,粉红柔嫩,再配上海棠果,当真是玉润惹人,我只一旁看着,就快流口水了呢”
宁娥自然欣喜,面上强作镇定道:“既这么想,一会散了,就都给你。”
子规却回道:“那可不敢,别的也就罢了,大*奶,这菜,只有您配享用,旁人哪有这个福气。”
宁娥听了,只当子规是真因杜鹃的话,有感而发,但听进自己心里,却另有一番想法,也不再多说,遂命子规盛上饭来。
书桐进来时,宁娥已经用完饭,子规正带着萼儿将剩菜放进盒子里,书桐眼尖,一眼便瞧见那只盛鲜虾酿海棠果的霁红釉盘空空如也,遂朝子规看去,子规知其心下有疑虑,却作不知,笑着开口道:“奶奶今日胃口甚好,还添了一碗饭呢”
宁娥正坐着喝茶,听见这话便道:“中午不垫点,晚上还不知道要唱哪一出呢”
这话一出,屋里丫头都听了个糊涂,宁娥这才慢慢悠悠道:“上回花厅里替大爷接风,不是闹了一场?究竟也没好生吃上一口,今儿我可乖了,人都说吃亏长见识,上回挨饿,今儿可不能了。”
书桐见了凑趣道:“奶奶今儿高兴,也说起笑话来了,若二奶奶也能明白这个道理,咱们可不就没有这个饥荒打了?”
子规将萼儿带到屋门口,自己回转来,听见书桐的话,也笑道:“可不是?二奶奶这性子,伤了别人不说,若将二爷伤了,老爷怎么肯呢?”说完便微微抬眼眼来,暗中观察宁娥面色。
宁娥将手中绿玉杯放下,虽不说话,脸色却有点凝重,书桐却在这时接话道:“二爷哪里是好欺负的?家里几个,外头还不知道有多少,二奶奶能这么轻易就伤到二爷去?前儿不是,还来找大*奶要缎子,不知道要拿出去送给哪位姑娘呢?”
宁娥听了,双手拳起,放在自己裙上,张了张嘴,终没说出话来,半晌,因宁娥饭后有用槟榔的习惯,子规上来,预备揭开桌上戗金彩漆龙凤纹菊瓣式盘内安放着的几只槟榔罐子盖儿,不经意瞥了一眼后道:“奶奶那只金累丝香囊呢?这几日一直带着的,怎么今儿没见?”
这话一出口,宁娥立刻伸手去摸,果然不见其踪影,但见宁娥槟榔也不用了,直站了起来,问到书桐脸上:“早起你伺候我穿的衣服,怎么香囊不见了?你收哪儿去了?”
书桐从未见宁娥如此动气过,一下慌了手脚,急道:“奶奶别急,早上我亲手给奶奶挂上的,怎么这会子不见了?我,我这就寻去”
宁娥转身见子规站在身旁,一把将其推开,口中怒道:“你还呆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跟着寻去早起我也没出去过,左右不过是这屋里,你们里外仔细找找,别给我托懒混事”
见宁娥似动了真气,书桐与子规不敢怠慢,里间外面,搜罗了个干净,只恨不能将地砖翻过来细瞧,就只不见那香囊的影子。
萼儿和小英子听见屋里忙乱,遂也进来跟着乱找了一气,究竟没找到,萼儿一时不当心,嘴快道:“奶奶,这东西也不是什么好的,找不到就罢了,奶奶那箱子里好东西多呢,一个小小香囊算什么呢”
只听啪地一声,萼儿的脸上登时就吃了一巴掌,火辣辣地,一下便肿起老高,众人没料到宁娥竟真发起火,耍起脾气来,且从来宁娥向是宽厚,从没见她过手打过一个丫头的,瞧见这一幕,一个个都愣在当地,开不得口。
宁娥动手打过还不解气,勃然大怒,口中直斥道:“你这歪泼蹄子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话?主子的东西,要由你来论好坏了?怎么,我的东西不值钱,丢了就丢了,原不值得你动手去寻是不是?你倒大起来了,到底你是奶奶还是我是奶奶?也怪我,平日里纵坏了你们,一个个都眼大心空了,都成了没有左右的皮靴,不分反正了是不是?得了食,添了肚就打牙闲嘴的嚼舌头咬蛆儿,正经事一件不**瞧不是,若我收了声,你怕不就赶着下去,抢那刚散下去的果子去了?呸一个个烂了心的,才得了赏这就得了兴了,告诉给你们,今儿若找不到那香囊,就关起院门来,一个个给我大太阳底下跪着,什么时候见了那东西,什么时候起来说话”
自跟了宁娥,进了这拢香院,众丫头从未见过宁娥发这么大的火,一下子都呆了,一句完整话说不出来,平日里嘻笑玩乐时的做态,此时再不敢拿出来,见萼儿吃了这么大一记,也都再不敢劝,书桐领着头,就都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宁娥发完一通无名火,身不由起地后退,坐了下来,一时又气又囧,气的是,那东西怎么好好的不见了,他是用了多少真心诚意,又费了多少心思才得无痕无迹地到得自己手中,自己竟这么大意,失了去;囧的是,自己从来没在丫头面前如此失态过,就连大爷给自己甩脸子,故意冷落自己让自己难堪,自己也没有当着众人面发过火,使过性子,今日竟不要了这淑良模样,做出泼妇之态来,究竟所为何事?她在心里拷问自己。
子规见上头半日不说话,抬起头来看了宁娥一眼,见其脸色已由红转白,心里掂量了几分,又静候了片刻,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回奶奶,奴才有话说,不知,该不该说。”
宁娥才发过脾气,且是又气又悔,身上已再无力气,听见这话,嘴也不动一下,只将左手轻举,示意其说话。
子规便开口道:“回大*奶,我们几个,里外都寻遍了也没有,奴才想起来,刚才姿姨娘带着榴哥儿在这里玩的,也许她们见着了,也说不一定。”
一语惊醒宁娥,正要叫子规那边寻去,就在此时,只见绮墨掀帘子进来了,眼见地下齐齐跪了一地人,倒愣住了,不敢说话。
宁娥也不理地下丫头,只冷冷问道:“你来做什么?她有什么话说?”
绮墨见问,只得用手托出一个东西来,送到宁娥面前,又道:“奶奶,才姿姨娘给哥儿换衣服,见哥儿手上正拿着这个,想起来是大*奶的东西,本要立刻就送过来,谁知哥儿竟不给,一抽手就哭个不停,姿姨娘无法,只得让哥儿玩了一会子,好歹想了个法儿,用个苹果给换了下来,怕大*奶着急,就赶着让我送过来了。”
宁娥一见绮墨手上正是自己的那只金累丝香囊,心里立时松快下来,脸色也缓和了,手脚也回过温来了,口气便不一样:“原来是小哥儿拿去玩了,我说呢,好好地在这院里,也没出门去,怎么就不见了?你们几个我是知道的,也不是那起贪手的小人,行了,都起来吧”说着亲自将香囊接了过来,自己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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