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赋 作者:米可麻(起点vip13.03.22完结,权谋,家斗,腹黑)
乾娘见四座中人都看着自己,似有相信对方的意思,禁不住气得叫道:“好好的,你跟二爷鬼鬼祟祟躲在那桥下,説什么大哥小妹的?不知道那里厅里等你过去?敢是二爷身上有香,你就赖住不走了?”
宁娥只作没听见她骂人,却好言相劝道:“乾丫头,我二人平日里到底不曾有过什么言语,好好的,你怎么就拿我扎起罚子来了?你跟二爷的事,这园里人都是知道的,我哪里会去管你二人的闲事?你只细想,平日里但凡有人説,我都是指着别话,或是岔开,或是避走,从来不曾。。。。”
话到这里,乾娘更是一场好骂:“你别指开话头谁説你管我的事了你自然不管,你心里只是装着二爷,行动偏是弄鬼若不是跟二爷私底下约见,怎么不带个人就走了还有,令儿,你还看见什么了?説二爷那时手里握着的,是谁的手?又是谁,红了个脸,将手从二爷手里拔出来了?”
宁娥这方有些紧张起来,可面上还是定如寻常,正待再开口辩驳,见那令儿只在地下磕头不止,又是讨饶,又是哀求,正在不可开交之时,只听得叮当一声,一个小物件,由令儿怀里滚落,打在地上就是好一阵响,乾娘一见便慌了神,可又来不及去拿了。
“什么东西芩如,你去拿来我看”安怀阳发话了。芩如赶紧上去,将那东西捡了起来,送到安怀阳面前,张言见了,也好奇凑过头来查看。安怀阳将外面包裹着的缎子揭开,原来是一座小小的金佛。
“这东西你哪里得来?原不是你该有的难道,是你偷的?”安怀阳将金佛放在桌上,盯住令儿就问。一旁的张言悄悄缩回身子去,瞥了自己女儿一眼,因认得出来,这便是自己前些日子随信捎给她的。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令儿更是吓了个肝胆俱烈,恐慌难控,满眼流泪,地下求饶不止。
宁娥看看那佛,只説了一句:“看着,不是我房里的。”
乾娘明明听见,怒瞪她一眼,却也无济于事了。那令儿见安怀阳立起眉来,知是真怒了,只得如实道来:“回老爷,是二奶奶给的,不是我偷的,真不是我偷的”
安怀阳便不再説话,只看了张言一眼,眼里全是话,意思你看着办吧。张言被那目光灼得浑身不自在,只得开口对乾娘好言道:“丫头,你这是唱得哪一出?”
乾娘不理,却对宁娥道:“你是惯会弄人,那丫头才不敢説,我只得用这金子来哄她,这有何妨?难道你不曾用银子收买过人?”这话听在安怀阳和张言的耳里,忒不是滋味。
宁娥看了那上头正尴尬不语地二人,笑笑开口道:“我不明白何为用银子收买人。我一个大*奶,要收买人做什么?若説为了管家,难不成我要去收买老爷?这就更笑坏人了,管家不过是个苦差事儿,管得好就是替老爷省心,管得不好,老爷责罚下来,我就得自己领着,若説为了给娘家传私夹带,我娘家离这里远得千里,从无来人来信,就更説不上了。”
这话将乾娘与张言都绕进去了,一时两人红了脸,竟答不上一句,张言心里很不痛快起来;到底周家女儿嘴头厉害,这一通好绕,竟将原本她身上的事,绕到自己和女儿身上来的。想到这里,脸色大不好,那手便拍在桌上,嘴里也闷哼了一声,只不好直接发作,却自言自语道:“我给我闺女捎带点东西,敢是也错了?安兄,这是何道理?小辈当着众人面,认真教训起长辈来了?”
宁娥听了,赶紧下来,跪至张言面前道:“宁娥不是这意思,张老爷误会,也是宁娥嘴头子松滑,只顾撇清自己,竟忘了规矩了,还请张老爷赎罪吧”
张言不开口,只看安怀阳,安怀阳挥了挥手,让宁娥从地上起来,又对张言道:“张兄,咱們里面説去。”再转身对芩如道:“送茶来。”当下抛下众人,便与张言去了外书房。
乾娘一见便急了,这里之事又如何计算?便赶着叫了一声:“爹爹”
张言也不回头,口中説道:“回来再説”
乾娘重重坐了下来,转头就见儒定目光,那里面满写着鄙夷与不屑,心下立时就灰了大半,却还强挣大着眼睛,让那热涌上来泪,不至于瞬间就落在他面前。
又説外头众人,不仅是子规,全都将这话听进心里,因话都説得大声,想不听见也不行。子规见安怀阳説芩如送茶水去外书房,心里便有个主意,待安怀阳与张言过去之后,子规便借着兜鞋之机,弯腰下来,将台阶下一块满沾了雨水的青苔扣进手里,再趁人不备,扔到身边一级台阶上。
一会芩如过来,手里端着个剔红八仙图葵瓣式茶盘,也不注意看着,果然就从那带水的青苔上踏过,一声哎哟,身子一扭,脚一滑,差点就摔了下来。子规正在身边等着,眼明手快,正好将其扶住,方不至人仰盘翻。
子规先将那惹事的青苔一脚踢开,口中便道:“芩姑娘怎么样?昨儿风大雨大,赶是台阶沾上水滑了”
宁娥便赶过来看,也説道:“让那扫园子的过来,将这里弄干净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老爷們这里进出呢岂能马虎得?若是他二人有个闪失,有几条命也不够她們陪的”
芩如口中直叫唤,又不住地以手捂脚,宁娥见了便关切地问道:“想是崴了脚了?芩姑娘你还能行得路吗?”
子规立刻握紧手上茶盘道:“大*奶,我去吧芩姑娘脚疼成这样,怕是不能走了。”
第百五章 欲辩旧事各如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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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五章 欲辩旧事各如萍
却说乾娘自为抓住宁娥与儒定有旧情,大闹花厅,却不料扯出自家私底下传递东西之事来,安怀阳见张言面甚不快,遂将其带入内室,再行安抚。
安怀阳这便开口道:‘张兄何必生气?你只顾疼惜女儿,就不顾你我多年兄弟之情了吗?
张言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看了一眼安怀阳,先没吭声。
安怀阳便笑起来,又道:‘看这脾气,是真跟你闺女一样地,怪道人都说,不是一家人,难进一家门呢来来,茶来‘
子规忙忙就端了进来,安怀阳一见是她,就愣住了,子规赶着就说:‘回老爷,芩姑娘才下台阶时扭了脚,大*奶就叫我来了。‘
安怀阳听了,让子规放下盘子就出去,口中只说:‘这里不用伺候,你只在外头守着,别放进一个人来就是。‘
子规自无他话,立刻就走,只是出去就立在帘子下,守是守着,也是听着。
安怀阳亲自动手给张言满斟了一杯茶,笑容可掬地劝道:‘张兄快请,这是你爱用的碧螺春,你看这颜色,再闻这香气‘
张言哼了一声便道:‘你自然有好茶,皇上记得你爱喝茶,每年都让人送来,我还不是蹭你的光‘
安怀阳也不理会,继续劝道:‘张兄这话好没道理你既然做了两淮巡盐,还愁没有好茶喝?只看你出来的架势就知道了,谁不知道当今炙手可热的张大人?皇上对你不薄,张兄自为如何?‘
张言见对方正有安抚之意,不比前日总是用些软语烂调搪塞,便趁机开口道:‘安兄这话,恕我不敢苟同,既皇上对我不薄,为何近日又重提盐改之事?‘
安怀阳端茶的手抖了一下,还是笑道:‘张兄又来了昨日我已说过,这不过是闲话一句,究竟也无后话,怎么张兄就如此着急上火起来?‘
张言立刻反驳:‘着急上火?安兄,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跟我演戏?你我如何起家?当年你如何能打通上面关节?如何能让宫里几位公公替你行事?这些你都忘了?我原是有话在先的,你不当回事,叫我难作人,我可就也保不住你了‘
子规门口立着,小心地听,因这一字一句,都是带着血,和着泪地。
安怀阳受了张言几句狠话,脸色也不太好看起来,张言见后,只得又再和缓几分,开口道:‘安兄,小弟我也是一时情急,这话不过说说,咱二人到底情深,外人如何比得?若不是安兄一力举荐,小弟哪得现在的位置?安兄只管放心就是,我就陪进我自己去,也不得绕进安兄,是不是?‘
安怀阳微微笑起,心知其不过是搪塞罢了,便也附和道:‘这是自然,你我自来一家,将来儒定媳妇有了小哥,咱们有的,还不都是他们的?横竖也跑不去外人哪里。‘
张言听进这话,心里又再和缓几分,到底还是疼自己女儿的,便又急着追问:“安兄,话到这里,我可要多说上两句了才你也见了,那定哥儿又动起手来,这是怎么说?我自己的闺女,我自己知道,也不过性子燥些,肚量小些,却也不是不容人,不然那两个姨娘哪得进门?你那定哥儿,有点太欺负人了当着我的面,就打起人来,我若走了,背过身去,还不知怎么欺负她呢且才她说的话,我看着有些为实,那定儿与荣儿媳妇儿,到底是怎么个关系?我看刚才定儿动手,倒有几分护她的意思在内,安兄,这事你可得好好说说才行别的女人也就罢了,怎么自己嫂子也拉上了?这若传出去,叫人牙也笑掉了,还不说尽你安府的不是?”
安怀阳见其话头转到这里,心里大松一口气,笑也挤得出来了,这便开口道:“张兄你刚才也见了,你家丫头怎么就把荣儿媳妇也扯进来了?那是个好的,又知理,又识大体,进门几年,管家几年,就没个错处。你说平白在那厅上,定儿媳妇就硬说定儿与她有情,定儿能肯?就看在荣儿与他兄弟情分上,他也一定是容不得的。这才动了手,也是护着兄长的意思,并不为护那媳妇儿。张兄,你别听信了自家闺女的话,就真错怪了人。”
张言听后,半信半疑,却还是不放心地问道:“当真他二人无事?”
安怀阳肯定地答道:“哪来的事儿?实告诉你,定儿小时,我带他去过一趟周府,原也是为了拜访周老师,那时老师女儿也小,定儿与她玩耍过几日,说是先就认识,是有的,若说再有别的,张兄,你只信我,绝无此事。你家女儿嫁到我家,我当日就说了, 原是为了享福,咱们拼了命挣来的东西,原不就是为了他们?你只放心,我不会让她受委屈就是了。二口子过日子,又是年轻,哪能没有磕磕碰碰,闹个嘲戏什么的?张兄你也是年长过来的,心里有数,这是当不得真的。”
张言听了,这方有些安心,想了想,再看看安怀阳脸色,却又半是玩笑半是当真地问道:“安兄,你的话,我自然不疑,只是,我冷眼看着,你怎么倒像有把柄捏在周散清手里似的?说话行动只是有些顾及他,连他的闺女,都要让上几分似的。不然,怎么她一进门,就让她管了家?管了家,可就知道了家底了。”
安怀阳的眼皮微微跳了一下,脸上依旧带笑,口中只管呷茶,语气平常地回答道:“张兄果然是疑心重的人,当年的事,你我,并周家一样有份。周散清是我与楚明柏共同的老师,只我一个的话,怕皇上不信,到底还是请他出马,说出话来,方才能得皇上的信任。周散清是前朝多年的翰林院大学士,一代大儒,当年朝堂上多少人都是他的门生,他的话,比我们管用。要不是他,也难成事。这便是当年我定要找他出来的缘故,你想得太多,哪来的把柄?要说把柄,各人都是一样,张兄,你说是不是?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就别再你怀疑我来,我怀疑你了,光防外人还来不及呢自家人若再斗起来,就难再得安生了。”
张言情知再问不出来,只心里埋个念想罢了,门外有个人,也跟他是一样想法,安怀阳越说不是,子规心里越觉得有鬼,一定有事。看周宁娥平日里的行事模样,也确有几分威严,这并不来自安家,而她的娘家周家,财力不比张家,银子不多,不过安怀阳一样器重,甚至更为器重,这是大家都看得出来的。按安怀阳做人规矩,张家出了银子,方才得到个举荐,坐上两淮巡盐的位子,又成了安家二房的媳妇,那周家,怕就不是只说了句话那么简单了,周宁娥进门就是诰命夫人,这是张家想为乾娘争取,而没争上的。看来,周家的确手里握有安怀阳的把柄。
安怀阳见张言已无怨言,知道其情已平,便拉住其道:“怎么样?张兄?心里火可灭下?我早说了,你我二人一心,就是无事,你偏是毛毛燥燥就是不信,现在可好了?”
张言呵呵一笑,终究还是要再问一句:“安兄,那盐改的事,我就可全托赖于你了。知道你朝中人多,虽不在官场,那场里却处处都是你的人,且荣儿近日将至一品,不日旋京,还望多多庇护小弟才是。”
安怀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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