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赋 作者:米可麻(起点vip13.03.22完结,权谋,家斗,腹黑)
宁娥轻松地一笑,便对其筝道:“大小姐所言极是,倒是我说不出来,叫你抢了先了。”
乾娘一边在小丫头们端上来的水里洗手,一边也笑道:“好,这话说得好,只是老爷不在,可惜不得听见,大小姐可谓拍马有功了,只是放了空炮,白响。”
其筝嗔道:“看这二嫂子的嘴,说句话罢了,怎么就是拍马了?那你每年节下,送老爷那么些东西是什么?好好,我服了你,就不说吧,只是二爷呢?怎么不见,也唯有他才能收服你。”
乾娘冷冷地说道:“他也不定就能收服,才外头有人叫他,他出去了。想是哪个院里的哪个姑娘过生日,人都到齐了,就缺他这个出钱的铜商冤大头呢”
其筝抿嘴一笑,也不再问,看了看宁娥,宁娥自是平常。
当下众人用茉莉香油肥皂洗过手,便叫送上热螃蟹来。
待蒸笼掀起,那随之而来的鲜香气立刻将众人镇住,再无一人说话,只是专心于手中细活,及妙不可言的舌尖体验。
那蟹果然出色,旦掰开盖子,膏油金腻成块,结成团积,色泽又如玉脂珀屑,凝而不散,配上现制的姜醋,吃进口中,滋味是语言难以述清。
子规一早便剔出一壳子肉来,送到宁娥面前,宜青,韵波莫不如此行事,唯乾娘不要,说自己吃方得乐趣,便一点一点剔肉进口中,到后来,见她竟吃得极干净利索,吃出来的空壳,拼起来就是一只整蟹。
宁娥见了便嘲道:“好个利索的手脚,也替我弄一只才好。子规,你还该跟二奶奶学学,这花样甚是有趣。”
乾娘听了后也笑:“这原是我在家时,跟我爹的一个姨娘学来的,多日不练,今儿想起来试试,竟还没忘。”
其兰听后也道:“我说呢,以前总没见二嫂子拿出这手艺来,怎么今儿想起这一出来?”
乾娘听后只淡淡道:“以前总也想不起来,前儿我爹来说,那姨娘近日没了,这方想起还有这个人来。说起来,我小时候她还带过我些日子,因那段时间我娘身子不好,我爹便将我交给她。她这个人甚是有趣,知道许多无用的东西,虽是无用,却能得个乐子,这吃蟹的招式就是一样,这也跟她的出身有关,因她是我爹由窑子里买来的,心眼鬼多,不过人倒不坏。”
宁娥听了点头:“这也罢了,依我说,这手艺也不足为奇,想是她给客人剔得多了,熟成生巧吧。”
其兰只是好奇,还向细里追问:“她怎么没的?年龄大了?还是生病?”
乾娘顿了一下,方才说道:“她能有多大年纪?现在算算,也不过比我大个十岁八岁的,不过,她心性太硬,最是个不肯回转,依我爹的话说,是个聪明俊秀的,只是太过乖僻邪谬,人说撞了南墙才回头,她是撞到死也不回头的。”话说到这里就没了下文,到底也没说出是如何死的,倒叫其兰怔怔地看了她好半天。
宁娥心想,这姨娘倒跟你有些相像,也难怪当**爹将你交付于她。只可惜她没有你的命好,生来就是个大家小姐,有人宠有人撑腰,钱堆里打出来的银人。她有什么?有的不过是一付年轻美貌的躯壳罢了,若将这个也失去,自己再不肯看淡些,就正该是命至休矣。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抬起眼来,看了乾娘一眼,见对方盯着自己方才拼出来空蟹壳子发了会子愣,过后用手一拨,到底还是将其拨乱了,金徽一旁见了,赶紧就收拾下去了。
一时众人吃毕一轮,命丫头们送水来,用艾尖汁兑***水洗过手后,再用肥皂洗过一遍,方才拿起筷子来,又叫丫头们斟上酒来,吃喝行乐。
其筝呷了一口玉壶冰,眯起眼来赞道:“好酒这会子再喝下去,清冽甘甜,回味绵长,最是吃蟹佳配。”
宁娥已是一杯下去,这时便道:“可不是?老爷还说,一般的梨子不中用,需得是徽州来的雪梨方可。每年一到秋风起,老爷就叫人去那里,一篓一篓地拉回来,说只这个罢了,别的都不中吃,费点时间精力不打紧,只要能吃得进嘴里才好。”
其兰笑道:“可不是?那日我见宜青手里拿了个青青的果子,上头都是疤,只是看着奇怪,我张嘴一问,这原来也是梨子。宜青告诉我说,是二门外小厮就门口巷子里买来的,她见了只拿作揩油。我就说呢,看着跟平日里吃的不一样嘛也不知道那东西吃进嘴里,是不是这个味道。”
其筝听了摇头道:“听听这小姐的话,真真是纨绔之言了,天下哪里只得一样梨?卖相难看就不是一样东西了?若是烂了放在你面前,你保不齐要说是这不是梨子,敢是李子吧”
其兰不好意思起来:“姐姐又笑我,我哪里知道这许多?不过是下面送上来什么,我就吃什么罢了。”
宁娥见席上正放着一碟子一封书咸肉丝,笑起来用筷子指住,对子规道:“看见这东西没有?若当**不在这上头露一手,如今该如何?怕不还在大厨房里苦熬吧?”
子规笑了,口中谦道:“大*奶说岔了,我手艺也一般,若不是大*奶赏识,也到不得这里。”
其筝听见说话,抬起眼见宁娥四周,竟全是新人,嘴上由不得叫出声道:“嫂子不说,我竟没觉出来?怎么你这里都换了新人?琴丝呢?”
宁娥知道乾娘正在暗中盯着自己,当下只浅浅含笑道:“这有什么可说的?琴丝跟你大哥去京里了,姿姨娘不是留下来了?琴丝不去谁去?我又这里管家,只是去不得。”
乾娘冷笑道:“可不是?这家里可不能一日无人管事,若大*奶走了,咱们怎么处呢?只怕连饭也吃不上呢”
宁娥毫不忌讳,转脸就对乾娘道:“大妹妹你看你二嫂子这张嘴,也就是我,知道她三分,若是换了旁人,还得受得住?谁离了离吃不下饭?”
乾娘更不在乎:“自然是大嫂子知道我三分,只是不知,我在大嫂心里有几分?大哥又有几分?还是有多少分,都分给了别人?”
其筝蹙起眉头来,看着乾娘道:“二嫂子,你酒高了,说出什么话来?前儿的事我已经听老爷略说过几句,也算知道些大概。你当真是错怪大嫂了,二哥小时曾陪父亲去大嫂家中小住过几日,也就是那时认识,一块玩过,这有何妨?小时候的事,长大能得当真?大嫂与二哥当真是清白的,你若只是这样混说下去,大嫂的名声就算毁了,二哥面上也是无光,难道你就得了益了?”
乾娘正真已有几分酒意,她自斟一杯,摇摇晃晃抬起杯来,满眼带雾结霜地看着其筝道:“大妹妹,大嫂子,咱们这里都是娘们,也许久没这样整齐过了。我当着你们,也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自打过了门,我就摸不到那个冤家的心,我也不求别的,我只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心?他的心到底在什么地方?若是能得个明白干脆的,就死也是愿意的我原以为他,。。。。后来你们说不是,那么他的心到底在哪里?我这样费尽心力,只是硬拳头打在软棉花上,我知道,他只是敷衍我罢了。”说到辛酸处,手抬起就是一仰脖,酒干泪撒。
第百二十五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
收费章节(12点)
第百二十五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
却说乾娘酒后醉言,竟打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一时人人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都有些难以自拔。
他有没有心?他的心在哪里?宁娥立刻就想起儒荣,她也很想问问他。其筝呢?她想起父亲背着少宇,悄悄对自己说的一句话:“他家若不齐心,你只来告诉我就是,我必保你,不让他家的事拖累了你。”若自己当真依了父亲的话,又致少宇于何地?这样算来,自己的心又在哪里?自己也还有心吗?整日睡到他身边,心里却只想着如何算计他?其筝闭上眼睛,不敢再深想下去。
过了半日,子规见席间一片冷清,到底不像样,遂上前来,小声对宁娥道:“大*奶,外头小戏班子候了半日了,可要叫他们唱来?”
宁娥低下头去,用帕子拭了拭眼角,轻声道:“就唱吧,拣好的唱来。”
子规下去,正要开口就叫,一眼便瞧见苏云东坐在那台阶下,旁人都有凳子,偏他就坐在花坛边沿上,那班子里乐师都是青衣大袖,唯他一身玉色,衬上一头油青黑发,愈发打眼了。
苏云东见子规盯着自己,便只是低下头去抚弄笛子,并不朝她回望,修长白皙的手指,一下,又一下从那笛身上滑过。
子规见状赶紧收回目光来,知道对方是对提醒自己,不能失态,不然必有后患。当下她也不多行,只站在台阶下对下面开口道:“大*奶说了,拣些新鲜曲目唱来,今儿大小姐回来,你们只用心好好唱,不能叫人笑话。”
当下众人吹弹起来,各各神勇,也唱了几首,只是里面的人听了,都是旧日所识,也没什么新鲜意思。
正在这当儿,一缕笛音响起,轻轻悠悠由厅下传来,一把悠扬嗓音,扬声慢吟一曲:
“纷纷堕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真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头欹,谙尽孤眠滋味。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子规正在替宁娥斟酒,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就控制不住地手抖起来,她强撑着将酒壶放下,人悄悄站至厅内边角上的一根柱子前,将脊背紧紧贴在那冰凉的物件上,方才忍住这一阵战抖。
厅内众人听了这曲子,再无一人出得声息。宁娥看着台阶下,心想这必是那天他带回来的后生,他看重这人,原也值得。
乾娘本已半醉,趴在桌上听完整曲,眼中淌泪,抽泣不止,她有些失了声地叫道:“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好,说得好,只说是相思,但叫种进心里时,便如中了那不能解的剧毒,这人生,哪一天能得安宁?哪一天能得放心?”
其筝亦是沉默,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少宇?不,她不能,她是知道自己的,不能,她不能。
这里唯有其兰,是心里毫无负担,但有期盼的,也唯有她,是将那把好嗓子听进心里,而不特别在意歌词。她愣愣地听了半日,只在心中画出个清俊少年的模样来,那日原只是听过他说话,只是想不到,那声音唱起曲儿,竟这么忧伤婉转,别有风情。
宜青见其兰先是不说话,只专心听曲,落后唱结束,竟见她的脸一点一点红了起来,又是满腹心事的样子,便有些着急,上来捅了她一把道:“小姐,想什么呢?茶要凉了,要不要换一杯热的牛乳酪来?”
原来其兰吃蟹并不用酒,只用兰雪茶的清汁与新鲜牛乳熬出的乳花,配出的牛乳酪来消渴,当下她低下头去,有些羞涩地说道:“行了,你就去拿,拿钟木樨花露蒸出来的吧。”
宜青便对小丫头说了一声,又俯下身来对其兰道:“小姐还该用些小食,不然那冷物积在胃里,不好消化。”
其兰哪有心思吃喝?才那牛乳酪已是她知晓宜青之意后做出的敷衍,现在更是无法提起筷子来,心里眼里,皆是笛声萦绕。
金徽见乾娘醉了,赶紧也让送上合欢花露蒸得的牛乳酪来,意在为其醒酒,只是其醉不成态,哪里灌得进一口下去。
宁娥见乾娘摊在椅子上,大不成体统,脸色微微沉了一下,又见金徽不住瞥自己,便对她说:“快扶你们奶奶回去,这里虽无外人,到底都是下人奴才们,叫人见了成什么样子?亏她平日里只是说嘴,今儿就叫人瞧了丑了”
金徽也不敢回嘴,赶紧扶起乾娘就走,心里一阵阵寒意上涌:到底时日不同,二奶奶再难得以往的威风了,就连前二日张家老爷亲自来与这里老爷述过旧,也不能够了。
苏姨娘与瑞姨娘见此,也就辞下,不待多说。
其筝待其走后,方问宁娥道:“二嫂这是怎么了?我说句不好的话,看着不大对劲呢二哥早上在老爷那边说,二嫂已是调整好了的,他二人并无大事,我现在看看,竟是大为不妥呢”
宁娥摇摇头:“他二人的事,我再不管了,别再叫人说我的闲话吧。”
其筝想了半日,又见其兰仍有些神思恍惚,并不注意自己边,遂小声贴近宁娥身边道:“大嫂,其实二哥他,什么事并不瞒我。。。。”
宁娥心头一洌,立即转身正视其筝,其筝对她摇摇头,宁娥领会其意,遂止声不言,心里却十分忐忑,到底不能安心。
这时其兰却转身向宁娥道:“嫂子,那个吹笛子的,是个何样人物?”
宁娥勉强笑了笑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