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赋 作者:米可麻(起点vip13.03.22完结,权谋,家斗,腹黑)
当下二人也不多说,只静静看子规拿过小炉来,待书桐将那水取来 ,便扇起火来,火苗先是如豆 ,过会,便热烈地窜了出来,活泼泼地,给正沉闷不堪地屋里,带来一小些生机。
一时水中蟹眼已起,宁娥便亲手小心地捏起一撮猴茶,投进水中,其筝只是不言不语,看那茶叶入水,先是浮起,过会敌不过如火般热情的蒸汽,打了个旋,沉入了水底,再不见踪影。
片刻茶便闷好,宁娥小心地拎起炉上的陶壶来 ,向其筝面前的犀角雕螭纹觚形杯内倾入一杯,其筝自是小心翼翼地端起杯来,先放于鼻下闻了闻,忍不住开口赞道:“好浓的香气”
宁娥点头:“可不是?别让那么近,我这里坐着,都闻到了。这也不稀奇,你只过会再看,到时就满屋子馨香了。”
其筝细闻过后,方才举杯小呷一口,果然不错,馨逸幽馥,清而不烈,一缕似有若无,似淡实浓的清新香气,直穿胸腔,透人心脾,真叫人一喝难忘。
宁娥见其筝点头,知道不错了,自己也向绿玉杯中倒上半盏,小心轻尝,舌本留香。
第百二十七章 斜雨细风作小寒
收费章节(12点)
第百二十七章 斜雨细风作小寒
却说宁娥死活不让其筝回去,硬将其拽到自己院内,其筝知其必有话说,当下也不好拒绝,只得依从。到得宁娥屋内,宁娥又叫烹上猴茶来尝,一时屋里清香四溢,其筝与宁娥都被这茶香打动,只顾口中细品,谁也不说话,倒叫屋里一片宁静。其筝心想,这便是好时光了,寒食后,且将新火试新茶,若一直如此,只谈食水谈年华,岂不是大好?只可惜,怕不能够得此惬意。
“你这时回来正好,去好好劝劝你大嫂,你大哥太倔,面子又薄,作不得戏,叫你大嫂受了不少委屈。我不用说你也该知道,你大嫂是受不得委屈的,她有那样东西在手,是一点点委屈也受不得的。”
“父亲为何如此多虑?若她周宁娥真要反了,她周家也是一样难逃厄运”
“女人被逼急了会什么事做不出来?你只看你母亲便知”
父亲与自己的对话又在耳畔响起,其筝心里叹了口气,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其筝放下杯盏来,宁娥望了望她 ,以为她定要赞这茶如何之好,香气如何动人,却不料其筝跟她对视后,说出这样一句来:“可惜,这么好的茶,大哥不得喝到。”
宁娥一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愣在当下,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手里的绿玉杯微微抖动起来,那杯内本是一池静水的清茶,受了这样的气,自然生出阵阵涟漪,再荡开去,就是小小的风波了,虽在杯中,却也翻转跌宕,颇有深意。
“大嫂,这里并无外人,书桐子规都是你贴身的,我也不用避讳。你对大哥的情意,我都知道,这次大哥回来,是他莽撞的过份了,让你心灰,这我也知道。大嫂子,不止是我,老爷也是都看进眼里的,许多事,我不在这里,也是他老人家告诉我的。好嫂子,你只别叫那心凉下去,大哥是何样人,我最清楚 ,你还该再如以前那样,坚持下去才是。大哥会明白过来的,他只是终日不得解意,身边尽是那尔虞我诈的官场中人,也染污了他的心。你对他好,他总是看在眼里,放进心里的,若有一日他明白过来,一定会感激爱惜你,也必不让你白费了这许多的心意。”
其筝这席话,说得极慢, 极轻,可是一字一字地,却如五雷从宁娥头顶轰过,将她打了个耳聋心哑,手中绿玉杯里的水波,也已越翻越大,大有渐成惊涛骇浪之势。
“嫂子,你的心事我尽知晓,才你说的话,唉,嫂子,不是我说话不中听,有时候就算人在身边,也是一样守得住人,守不住心。你只瞧二嫂不是?二哥是尽在她身边的,可她还只是煎熬。”其筝慢慢说着,也不知道宁娥听进去没有,她也不甚计较,尽此时,她说着别人,可那话里,隐隐显出来的,是自己和少宇的影子。
“若要我说,求人心自是难的,最难的,就是你的心在他身上,只求他,也在你身上。又或是,你知道是行不得的,行出来也只是死路一条,南墙一片,可你心里总在想,有这么个人,你心里自是知道,他是这么的好,若自己错过了去,不与他和睦美好,这以后岁月,又怎得甘心?”其筝已似自言自语,宁娥默默听着,子规与书桐也不出声,窗外只是艳阳高照,秋日正午,金叶翩翩,虽不是春日柔媚,却也是一样风情。
“妹妹,你才说的,我很明白。只是我也做了这许多,也尽了这许多心,也表露了这许多意,你大哥只是心里没我,强求也求不来他一丝半点情意,叫我还能怎么样呢?我成日只在这屋子里,独行独坐,独唱独酬还独卧。除了屹立伤神,还能有什么打算?想看天就要冷起来,一夜一夜的,被窝里只是轻寒,放多少汤婆子也捂不暖的。妹妹,若你是我,该怎么样呢?”宁娥似灵魂出了窍,不由自主地就说出上面的话来,有多少辛酸,有多少无奈?她想,说出一点来,哪怕对方能听进一句,也是安慰。
“此情谁见,泪洗残妆无一半。大嫂,谁叫咱们是女人呢?最是身不由已,自己的命,只交别人做主。大哥到底不坏,你只信我,若再坚持下去,他必有回头看清一天,到时候,方得举案齐眉之乐,你也就知,我今日所说不假。现在,大哥只是还不能完全放心。。。”其筝话只到这里,她知道,这里就够了,对方是心如明镜的,一点也就透了。
果然宁娥听后,有些迟疑,有些犹豫,其筝知道,她是有点动心了,也就不再多说,话说尽了,就没有回味的余地了。
子规听了二人对话,虽则含糊,思虑过后,到底清晰。其筝替大哥来向大嫂求和,只是这她是自己一人之愿,还是安怀阳背后下的私意呢?周家有他的把柄,这会不会是他的缓兵之计呢?正如那日对张言一样?也许他心里清楚,宁娥是比乾娘难说话的,便叫其筝来开这个口?
宁娥自然心里也虑到这个,只是看其筝眼神真诚,清澈如水,不带一丝他念,便有些被其打动。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女人,她想要个男人,爱她,疼她,伤心时哄她,开心处逗她,当她是个孩子,也当自己是她的孩子,嘻笑嗔怪间,过过小日子。
安儒荣这次回来,是伤透了她的心,可是,到底她还是他的正头大娘子,他不休她,她就永远都是。那么难道说,日后他与她,就要一直这样下去,冷冷清清,凄凄惨惨,互相怨恨了吗?想到要这样过到白头,她当然不甘心,又有那个女人会就此甘心?
其筝慢慢悠悠地端起杯来,杯中尚余清茶一口,她将其呷尽,略凉了些,入口清苦微涩,只是入喉之后,舌底渐渐泛起回甘,即甜且香。
宁娥只顾出神,书桐便将其身后香炉内安息香焚起,香篆缕缕,宁娥突然就回过神来,再看其筝,正垂首不语,看不清脸上表情,更看不明眼里风景。
“看我,说领你来,让你歇息,好跟你说说话,倒叫你劳神,说了这一堆子,也没理会得。子规,见那茶水凉了也不叫添上热的?只管地下站着发呆怎的?”宁娥复又堆上笑来,开口对其筝道,见子规在其身后站着,便也嗔了一句。
“哎”子规赶紧拎起小炉上的热水,就要往壶里继水,其筝拦道:“这也够了,原好茶在品不在饮,我也不口渴,这已经很好。”
宁娥见其如此,方罢了,又叫起来,将其让至内间,子规书桐伺候二人换去外面大衣服,便并排在宁娥的大床上躺下,宁娥这方开口道:“大妹妹,你这次来,住多久?家里没什么急事的话,就只管多玩二天。”
其筝笑道:“急事自然没有,哪里有什么国家大事等着我呢?不过小女子罢了,不过但也不好多呆,到底家里太太还在,祁家大小姐也要人看着。”
宁娥听见这话,翻了个身,看着其筝道:“都说那祁家大小姐是个难缠的,你看如何?”
其筝面色勉强,强推也推不出一个笑来:“唉,这如何说得?她是个没出阁的,这话可不好说。”
宁娥哟了一声,只道:“这又有何妨?我又不是那外头的官媒老娘,不过咱们姑嫂私下里说句闲话罢了。这里并无外人,我保证不传出去一个字,你是知道我的,我说了便行得。”说完只向外挥了挥手。
子规与书桐本正在收拾二人换下的衣服,见其情形,赶紧放下手中东西,将大床外围帷幔放下,二人轻手轻脚就出来了。
这里子规便对书桐道:“姐姐还去屋里忙活计吧,我才看那绦条,还不得五分呢,况且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到奶奶生日那天,若不拿出来是使不得的。”
书桐笑道:“好妹妹,还是你有心,既如此,你只在这里守着,朱桃和丹杏就在院子里,若奶奶有事,你只管叫我。”
子规边向外推她,边笑道:“姐姐只管放心去,能有什么事,你不是也看见了,奶奶正跟大小姐说体已话呢,咱们避开是最好了。”
书桐这里便去,子规叫来丹杏,将刚才拿出来的茶具拿出去清洗,自己将其送出去,又见朱桃正坐在廊下台阶上打盹,一时再无他人。
子规蹑手蹑脚来到里间,靠门口站着,一边注意外面,一边细听宁娥与其筝说话。
当下便听到其筝道:“人都是这样说,只是祁老爷和祁太太只得这一个女儿,心里难免娇惯,我也不好多劝,到底她是小姑。”
宁娥一声轻叹:“这样看来,又是一个张乾娘。”
其筝却道:“大嫂这话说岔了,二嫂倒要好得多。你别怪我向着她,若我是她,心里也不会好过。”
宁娥大为不解:“怎么好好的,你替她说起好话来了?我又不是老爷,你何必说这些场面上的话?”
其筝忙安抚她道:“我知道大嫂跟二嫂最近置上了气,唉,老实说,大嫂,你扪心自问,二嫂有没有说错?其实我是知道的,大嫂的闺名。”
这话一出口,慢说是帐子下,正躺在其筝身边的宁娥,就连外头的子规,都惊了个目瞪口呆。
宁娥半爬起来,直视对方双眼,厉声追问道:“大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筝不动声色,只将眼珠子移过来,看着宁娥:“大嫂放心,我不会对一个人说的,就连刚才在老爷那儿,我也没开这个口。我是知道轻重的,有些话,说出来就回不了头了,再费尽心机,也只能弥补,而不能挽回了。而破了的东西,无论再怎么弥补,也是难以回到当初之圆满了。大嫂,你说我这话,可有道理?”话说到这里,其筝定定地看着宁娥,似想看到对方心里,将那东西掰开来细辨,你到底做何打算?你,周宁娥,如今到底是做何打算?
第百二十八章 余花落处尽烟雨
收费章节(12点)
第百二十八章 余花落处尽烟雨
却说宁娥与其筝屋中述话,二人躺于床上,将所有丫鬟都赶了出去,只想私下说些悄悄话。宁娥本想从其筝那里探出些祁家近况,却不料让其筝占了先,劝解起自己来,说了好一番大论,无非是让自己再行忍耐,以期盼儒荣将来能有一日回头,与自己再修秦晋之好,得举案齐眉之乐。
可惜说到后来,其筝无意中说出,原来她知道儒定与宁娥自小之事,且十分清楚宁娥的闺名,这无疑如睛天霹雳般,一下将宁娥由刚才的美梦中惊醒,她爬起身来,直直地盯住对方,不过其筝告诉她,自己会替她保守这个秘密,让她放心。
听闻此言,宁娥慢慢又躺了回去,也说不上为什么,一时忽然觉得心酸眼热,心里尽是委屈,说不得一声,眼泪就缓缓滑下了脸庞。
其筝并不看她,也知道她哭了,当下只慢慢开口道:“我知道,大嫂,我全知道。你很是不易,二哥也是,大哥,就更是。”
“你大哥知道这些吗?”宁娥突然又爬起来问道,忽然她就有些心慌气短起来,莫非他对自己那般冷淡,就是因为这个?为什么自己以前从来没想到过?他,安儒荣,会为自己,周家宁娥,感到嫉妒吗?
其筝沉默半晌,摇了摇头,她知道对方对这个答案必不会满意,可是没办法,她必须说实话。其实就她本身而言,她亦希望是这个原因,大哥因为嫉妒,而冷落大嫂,这样多好,话说开了,心意用尽了,人就能回头。只可惜,大哥远离这个女人的原因,远比这个要严重上许多,许多倍。
宁娥一看到其筝的表示,身子就软软地斜了下来,重新又倒回了原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