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4 十三党+十四党





咝税桑俊?br />     胤祥笑起来:“这会子倒担心起这个来了,早怎么没想到?有无……嗯,西西是四哥最喜欢的狗,他嘴上虽然说没什么,心里指不定多不乐意呢!”
    果然……嘴角抽了抽,我撅嘴道:“又不是我的主意,是十四送来的,我总不好叫他再退回去。”
    “是十四弟送给你的?”胤祥愣了一下,脸上浮过一抹说不清的神色,欲言又止,“你……”
    难得看到他面露难色、吞吞吐吐的样子,我心下奇怪,干脆抬头看着他等他把话说完。可是这样一来,他反而更犹豫了,脸颊突然就红了起来:“算了,也没什么……时辰不早,我先回府了。”然后也不看我,着急着就出了门去。
    我更加讶异了,呆呆站在门口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晌,突然醒悟,脸上也泛起了红潮。
    我想,其实我是懂的。
    我和胤祥是相似的一类人,软弱也好理智也好,我们都在刻意回避会带来伤害的感情。但理智不同于冷血,所以我们仍然不可避免地要被伤害。
    唯一的庆幸,是我们不曾放纵,所以不会有剧痛。
    而隐痛,尚可容忍。
    情伤最难治,情债最难偿。
    无论成伤还是成债,只要有情就会在心里划下痕迹,纠缠一生。
    
第四十二章 伤情切

    腊月初八。
    中国的传统文化是古今相承的,二十一世纪颇具盛名的腊八粥,在清朝就已经盛行。红枣、核桃、白果、榛子、玫瑰、花生、莲子、栗子、杏仁、桂圆、松仁、红豆……不下二十种原料掺在白米里,从腊七半夜时分微火慢炖到腊八清晨,熬成浓浓的一锅,分发到各殿各院,从嘴里一直甜到心里。当然,这是皇家大户的做法。一般的平民百姓是承受不起这样的大手笔的,条件稍好的人家以小红豆、白米、枣泥为主料,稍加瓜子、花生、白糖、小米熬成“七宝粥”阖家享用,而那些条件不好的,就只有早早到寺院或者官府门口排队,只要耐心等上几个时辰,也会有小和尚或者“善人”家的仆从丫鬟将满满一碗香粥倒进他们的碗里,让他们的肚子难得地尝到“吃饱”的味道。民众纯朴,最是懂得感恩,受到接济的平民会将施粥者的善举口口相传,为他宣传出与民同乐、视民如子的贤名。也正因为如此,所有分衙建府的阿哥都会在腊八这天开出慈善粥场,施粥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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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除了以往那些常见的熟面孔,派粥的善主又多了一个——“天女”乌兰图娅。
    其实按照准噶尔的风俗,当地并无腊八粥一说。虽然近年来因为一些满人汉人在那里混居而逐渐将习俗带了过去,但真正的准噶尔人腊八喝粥的还是极少的,正如布日固德所说,在来到京城之前,他根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种食物。
    但这并没有关系。无中生有是每一个政客的必修课,虽然以前没见过,可是既然已经知道施粥是赢得民心的好机会,那么聪明如策妄阿拉布坦就绝对没道理会放过。他很快就入乡随俗,以“天女”的名义在京城最繁华的闹市口分发粥食,大力宣扬乌兰图娅是仁波哲大喇嘛选中的母仪天下之人,可着劲儿地把女儿往风头浪尖上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乌兰图娅更嫁不出去了!”,而布日固德却很坦诚地说:“阿爸说他这次带我出来只是想让我长长见识。准噶尔元气未复,皇上是不会同意把你嫁给我的……和亲是我阿姐的任务,她那么漂亮,又是‘天女’,也只有你们大清的皇帝要得起她!”
    康熙爷还打算留着我喂蒙古那堆饿狼呢,小小的准噶尔的确还远没有高攀满清公主的实力。可是把未及十八的乌兰图娅与四十有余的康熙凑在一块儿,怎么想都不可能会有“佳偶天成”的协调感。我皱眉说:“我皇阿玛跟你阿姐差着辈儿呢,她嫁进来我喊她额娘都喊地别扭,到时候你还得叫我外甥女,真难受!”
    “那有什么!”布日固德满不在乎,“我听说你阿妈的姐姐就是当今太后,照辈分算皇上是你表哥,你不照样叫他阿玛?”
    也对,这亲戚关系不是一般的乱。我想了想又说:“难道你看不出来你阿姐喜欢的是十三阿哥吗?怎么也跟着你阿爹把你姐往火坑里推?”
    “怎么是火坑呢?嫁给皇上有什么不好?”布日固德奇怪地看了看我,眼睛里是大大的问号,“我阿姐可是要嫁过来做皇后的,以后谁敢欺负她?”
    “你们要将乌兰图娅推上皇后的位置?”我吃惊不小,只凭几句谶语外加一些所谓的“民心”就想让乌兰图娅当国母,该说策妄阿拉布坦愚蠢好还是自不量力好?别说是皇后了,就是妃子也没可能。
    布日固德却完全是另外一个想法,他颇有些得意地说:“仁波哲大喇嘛是我们藏传佛教最有威望的喇嘛,他的话一定不会错。既然大喇嘛说阿姐是富贵至极,那阿姐就一定能当上皇后!”布日固德很单纯,而且笃信宗教,所以从来没有怀疑过他阿姐的这个“天女”是他最尊敬的阿爸捏造出来的。我摇摇头,倒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的信仰了。
    布日固德见我不认可他的看法,也不着急,反而很大度地说:“你现在不相信不要紧,你就等着瞧好了!等到我阿姐做了皇后娘娘,准噶尔重新繁荣之后,我再来向皇上提亲,把你娶到伊犁去!”
    头痛——原来他还没打消念头啊?虽然这事实现的可能性非常小,但还是防患于未燃的好,于是我斩钉截铁道:“我不喜欢比我小的男人,才不要嫁给你!”
    “为什么?”布日固德很不服气地大声嚷,“我只比你小两岁而已,个子比你高那么多呢!”他特意站直了身体让我看清我和他高度上的差距,“而且我力大无穷!”又弯弯胳膊,“我将来一定能成为最厉害的勇士!”
    “扑嗤!”我忍俊不禁,难道准噶尔的女人都喜欢大力王?
    强忍住笑,我很不客气地泼冷水道:“我是公主,只要双手一挥就有大把勇士为我卖命,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我要你是勇士有什么用?”
    布日固德的眼瞪地像灯泡一样,把我从头顶扫描到脚指头,再从脚指头扫描到头顶,怪问道:“姑娘们不都喜欢强壮的男人吗,你怎么就跟她们不一样呢?”脚在地上使劲地跺两下,指着我大声质问,“那你说说看,你要什么?”
    我笑得开心:“我要我的丈夫只娶我一个!”这下总该死心了吧?这么苛刻的条件,就算他真有心,策妄阿拉布坦也不可能任他胡来。
    果然布日固德狠狠地愣了愣,仿佛被人点了穴,一幅目瞪口呆的傻样。我更乐了,很是得意。
    半晌,布日固德问:“你跟八福晋很要好?”用的是肯定句。
    “厄……”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我疑惑地点点头。
    “我就知道!”布日固德忿忿地说,“你被她带坏了!”
    “什么?”我乐翻,原来他以为那些观点是玉蓉教给我的,所以把玉蓉当作“罪恶之源”了,殊这一夫一妻制是二十一世纪最基本的国家制度。
    布日固德装出大人的样子一本正经地教育我:“你可千万别听八福晋瞎说,世界上哪有男人只娶一个的,也就是八贝勒才受得了她那个脾气!”
    我晃着脑袋好笑道:“我觉得她不错。反正我就一个原则,谁只娶一个我就嫁给谁!”
    ——内心深处突然传出一声叹息:也就说说罢了,康熙爷一声令下,就是人家有后宫三千我也得乖乖上花轿不是?
    布日固德嘟起嘴:“那你铁定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更好,在紫禁城吃香喝辣,逍遥自在!”我嬉笑跑开去,摊开手掌捧起初降的雪花,看着它点点消融。
    跑出很远,突然听到布日固德在背后大声喊:“如果我能做到,你真的愿意嫁给我吗?”
    “什么?”一绊,险些跌倒。
    漫天的飞雪扬扬洒下,连成线,积成片,耐心地用最纯洁的白掩去世间的一切杂色与污浊。
    我怔在那里,楞楞地看他向我跑来。
    布日固德低声再问:“如果我做到了,你愿意嫁给我吗?”
    晶莹的雪花跳跃在发丝眉梢,轻巧地为他描上白眉白发。
    在那盈目的洁净中,我只觉得紫禁城的一切都沉寂下来,脑子里只飘出一句断语:干净地一如初雪。
    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他问的是我愿不愿意。我想,他是个好人。比起嫁给仓津,我真的是太乐意嫁给他了。
    布日固德哈哈大笑,突然将手环过我的背后使劲一抱,说道:“就这么说定了,你给了我承诺,就不能反悔,不然佛祖会惩罚你的!”
    眼睁睁地看着他大步而去,我一个人呆在原地反应不过来。
    即使再愿意,婚姻也是我给不起的承诺。
    “还没看够吗?喜欢上他了?要不要我把他叫回来再让你看个仔细?”我一回头,正对上十四阴沉的脸。
    心被刺了一下,这算什么,冷嘲热讽?无名业火瞬间勾起:“我就是喜欢看,怎么了?”
    “你!”十四不曾想到我会坦白承认,倒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满是嘲讽地说,“心动了?这回是抱,下回是不是打算直接滚到床上去?”
    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我只觉得血气上涌、怒火燎原,挥起拳头直接就往他的肚子上招呼了过去:“你给我闭嘴!少把那些龌龊的思想用到我的身上!”
    十四一把包过我的拳头,将我的手死死拽住,用力一拉,就将我拌倒在地:“我这般待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大腿和膝盖蹭破了皮,罂红的血渗出来染红了宫衣,在白雪的衬托下分外扎眼。十四的眼神说不清道不明,我知道他在心痛,在嫉妒,在……内疚。
    疼痛感让我瞬间冷静。我倔强地抬头,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注定会带来伤痛,但却能将一切归零的机会。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样的机会有一不可再,我必须牢牢抓住。
    “你待我是不错,可是我救过你的命,那些都是你欠我的!”心在痛,可我的声音冷酷无情,“‘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读过那么多的书,不会连这么有名的话都没听说过吧?”
    “你只当我做的一切都是在报恩?你就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抢先说道,“我早就说过不喜欢你,是你自己执迷不悟,自作多情!”
    十四猛得拉住我的领口,将我的身体从地上拖起,右手高高扬起,破风而下。我认命地闭上眼,心里没有怨恨,却有一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报复感。是我明知是错还沉醉在他的吻里,是我明知不可为还不自禁地想要他的照拂。孽因自种,孽果自吞。
    打吧,使劲地打吧,只有彻骨的疼痛才能让我紧记教训。
    巴掌并没有如约而至。
    十四气得全身发颤,可他终究还是放下了手。
    “滚!”他吼了一句,压抑着无尽的痛楚。
    踉跄着松手,我又一次因为重心不稳倒在地上。
    我没有动,他也无意扶。
    我看着他空洞的眼,看着他无处排遣的愤怒,看着他一步两绊地消失在远处。
    地是冷的,心比地更冷。
    曾经有男生这样评价我:“你不缺乏激情,但你更不缺乏冷静。你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时放纵,然后再在发现自己有沉沦的危险时决绝转身,若即若离,即离皆痛。爱上你的人永远都不可能幸福。”
    一语中的!
    我拒绝十四,不仅仅是因为害怕伤害他,更是因为害怕伤害自己。
    我的性格里有阴暗面。无论爱谁,都不可能爱过我自己。任何情况下,我优先保全自己。
    我很自私。
    当晚,十四阿哥胤祯大醉,发酒疯将酒店老板殴至吐血,其后打破不与福晋同房的惯例,与侧福晋床第欢愉以至误了早朝。康熙大怒,责令其闭门反省,但胤祯拒不认错,父子僵持……
    泪满衣襟。
    我在哭,可我有什么资格哭呢?
    冬天已经来临,春天杳无音讯。
    
第四十三章 须尽欢

    都说瑞雪兆丰年,可是康熙四十一年冬季的大雪非但没给来年带来好运,反而带来了罕见的天灾,水患、地震、泥石流……,所有的灾害都挤在春季一并爆发,祸及数万里山河,无数人无家可归流离失所,民间饿殍无数,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应了那句“祸不单行”,大灾之后有大疫。还没有从接二连三的自然灾害中缓过神来,康熙四十二年二月的大清就再遭重创,迎来了满人入关以来的最大一次鼠疫。首先是人们看着老鼠成批死去,紧接着是见过老鼠尸体的人们成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