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的悲剧





  中里穿上长筒靴下到院子里。他沿着凶手的足迹转了一圈。积雪化了一些后,有一部分冻住了,几乎没不过小腿了。 
  电话线已经被修复了,工人走后,外面再也看不见一个人影了。这儿和城里的现场不一样,没有那么多看热闹的人需要去维持秩序。 
  中里的脑子里又开始了对这次事件的思考。 
  为了确认与兵卫吃夜宵的时间,他让刑警特意去了一下位于旭日交叉路口的“湖南亭”饭庄。的确是要了8人份的奶汁烤菜,于11点半送到了别墅,这一证词和和江家的证词是一致的。那时大家打扑克正在兴头上,店员听说与兵卫在洗澡。 
  “当时说这话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说完就进里边去了。” 
  看来和阿繁说的差不多,与兵卫是那个时间去洗澡了。但他为什么又穿上了长袍和丝绸衬衣呢? 
  再有,和江家族和一条春生7个人毫无例外的一脸倦容又是怎么回事儿?如果是凌晨1点半去睡的觉,到今天早上9点应当是实实在在的7个半小时嘛!就算是有的人还缓不过来,也不至于个个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在听取证词时哈欠连天嘛…… 
  中里认为这里面一定还有名堂,于是他又回到这后门前,屏住呼吸,静静地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儿,他蹲了下来,仔细观察雪中凶手的脚印。 
  房门下方的脚踏石旁有凶手的运动鞋的脚印,但是仔细一看,有些脚印是去和来的重叠,而有些则是“来”的脚印压在了“去”的脚印之上……不管怎么着,都可以得出这个结论,“来’和“去”的顺序正好是相反的! 
  仔细观察橡胶底儿的运动鞋的脚印,并不那么凌乱。 
  这是为什么?从夕路八时的脚印当然应当是自然的步幅了,但返回的脚印绝对不会是迈着四方步走的…… 
  不仅如此。中里又情不自禁地闪过了两三个念头,于是小心翼翼地从凶手的脚印旁边捧起了一些东西。那是灰色的棉丝样的东西一一一灰。 
  中里将它捧在手里,在门口脱去了长筒靴,送到了客厅。餐厅里记者们正在团团围着发问呢。 
  中里推开了对面的厨房的门,宽敞的操作间里,中央是一座宽大的操作台。上面歪歪斜斜地铺着一块塑料台市。中里找出一只塑料袋,把手中塔灰上的积雪弄掉,然后把这点塔灰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再收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然后中里又打开全部的灯,仔细观察厨房,并穿过了这间长方形的厨房。里面有一间仓库,里面堆积着许多杂物,而且在仓库的架子上面,还放着许多破旧的东西,上面布满了塔灰。 
  在仓库的一角,是一个通向地下室的台阶。在这个人口处的地面上,有少许像面粉样的东西。 
  中里认真检查了仓库后,便下了台阶。下到地下室后,他打开了电灯。这里让人觉得像是贮存食品的地方,空间里漂浮着阴冷的空气。 
  中里站在那里,慢慢地环视周围。 
  地下室里堆放着各种罐头、罐子、茶叶盒、米袋子,还有不知是多少年前的玻璃缸和盖着木盖的坛子,架子上也有不少东西。中里的目光从架子上移到地面…… 
  他的目光突然停了下来,在他的斜对面的地上,堆积着少许白粉,在那堆白粉的旁边,是一只圆形的大白铁皮桶。 
  中里戴上手套,打开了这个桶盖,里面有大半桶面粉。 
  然后他又摘去了手套,挽起袖子,把手伸进面粉里,他的手指首先碰上一条鞋带样的东西,然后他顺着这根鞋带拉出了一只白色的运动鞋来。后来又发现了另外一只。尺寸是26厘米的,而且是一双男式运动鞋。如果要是和院子里的脚印大小一致,也许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中里盖上桶盖,提着那双运动鞋走进了操作间。他又找了一只更大一些的塑料袋,把鞋装了进去。然后他洗了洗手,但手上的白粉无论如何也洗不下去。 
  中里走出了厨房,来到了客厅,又听到了相浦署长那威严的声音。 
  “是的。肯定是外部歹徒作案,我们将全力搜查,找到目击者,抓捕凶手只是时间问题……” 
  听到这里,中里警部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凶手的鞋在这座别墅里隐藏着,那么肯定是内部人作案了…… 
  正在这时,从大门外传来了汽车的刹车声。呆在起居室里的淑枝迅速走了出去,打开了大门,一名身材窈窕的年轻姑娘走了进来。在她的身后,跟着两名打着黑领带的员工模样的男子。 
  这两个女人都瞪大了眼睛相互凝视了一下。 
  “摩子!” 
  “妈妈!” 
  她们一下子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脸贴脸地痛哭起来。 
  “摩子……摩子……” 
  淑枝一个劲儿地抚摸着女儿的后背。 
  的确,无论谁都爱着摩子…… 
  一条春生那似乎暗示着什么的话,又回响在中里的脑海中。
第五章 内贼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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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女人相互拥抱着又痛哭了一会儿。 
  摩子把头理在淑枝的胸口里,中里看不清是怎么回事儿,只能看到她的双手紧紧地搂在淑枝的脖子上。在她穿着的黑色毛皮大衣的下边,露出了她穿着的黑色服装。她的左袖子还稍挽上去了一点儿,露出了手腕周围的白色的东西。中里不禁一怔。当他正在凝视着这一切时,淑枝好像慢慢地清醒过来,离开了摩子的身体。 
  “累了吧?先休息一会儿吧……” 
  淑枝一边喃喃地说着,一边扶着女儿的两个肩膀,让她脱去了鞋子。同时她向女儿身后的两名员工也打了招呼,让他们进了起居室里。淑枝的手上戴了一只镶有硕大宝石的戒指,她随手关上了大门,似乎她再不能容忍心爱而柔弱的女儿过多地暴露在警察和记者热辣辣的目光中吧! 
  中里也关上了门,穿过东走廊,再一次打开了通向后院的那扇门。 
  他又穿上鞋,下到院子里,然后从塑料袋里取出那双运动鞋,放在了雪地的脚印上;左右两只鞋都和脚印一模一样大小。连鞋底的压楼花纹都完全相同。 
  中里点了点头,再次把鞋收回到塑料袋里,然后回到了走廊上。 
  四五十分钟的新闻发布会终于结束了,记者、摄影师们都陆陆续续地从餐厅里走了出来。中里没有再被他们缠住,他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他看着二十来名记者,还有道彦、钟子和卓夫三个人全都出去后,这才走进了餐厅。 
  相浦克平署长、县警本部特别搜查组组长鹤见警部,以及另外两名刑警,正坐在餐厅的桌子旁。其余的刑警已经随运送与兵卫遗体的车回去了。今天晚上,与兵卫的遗体将在署里放上一晚上,明天,也就是1月5日将被送到最近的富士五湖医院,以便进行尸体解剖。 
  署长看着走进来的中里瞪了一眼,似乎在问“你去哪里了”。但在他那张由于穿着精干而显得表情激动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不高兴的样子,似乎只是有一丝不快,因为中里没有看到他口若悬河的精彩表演。 
  中里默默地把那个塑料袋放到了署长的面前,然后从里面取出那双沾着白粉的运动鞋,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藏在仓库的地下贮藏室的一个面粉桶里的。和后院雪地里的脚印完全一致,所以我认为这恐怕就是凶手的鞋,是凶手用来伪装出入别墅行凶作案的鞋!” 
  然后,中里便讲了自己如何发现雪地中“来”“去”的脚印的破绽,以及从脚印旁边发现的塔灰想到仓库,然后又从仓库里找到了这双鞋的大致过程。最后,他又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了装有塔灰的塑料袋让大家看了看。 
  “也就是说……这件……” 
  署长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了。 
  “其实事情非常简单,这些脚印是这家人里的某个人,为了让我们判断是外来歹徒作的案而使用的障眼法。而且我们果然一开始就上了这个当。但雪地上的脚印,进来和出去的顺序决不可能会是相反的。” 
  “可刚才在现场勘察时怎么没有发现……”鹤见警部也恍然地说道。 
  “其实我也是因为从面粉桶里找出这双鞋后才认为我们的判断必须从头来的!” 
  “给我们以外来歹徒作案的假象,而实际上是家庭内部的凶杀!”鹤见马上总结性地说道。 
  他是个头脑判断力非常敏捷的人。只是相浦署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很明显,这个案件的调查又进展了一大步。但是,相浦的犹豫肯定是因为刚才他对着记者说了那么多是“外来歹徒所为”的话,一旦要改口会影响到自己的形象而烦恼吧。 
  “如果是内部作案,那么作为凶器的匕首和被盗物品一定还隐藏在家中。”鹤见进一步说道。 
  “是的。我看也有重新搜查的必要。” 
  刚才已经在别墅里进行过一次搜查,但那是基于“外部歹徒作案”的原则,因此侧重有所不同。 
  “不过我们是不是暂时先不要公布找到这双鞋的事情,也就是先要稳住对方,仍然让他们觉得我们的注意力还在‘外来歹徒作案’上,因为一旦让他们知道了我们的真正意图,也许会干扰我们的破案工作。”中里说道。 
  因为内部人作案比外来歹徒作案要复杂得多。凶手是单个人,还是复数?虽然还不清楚杀害与兵卫的动机,但凶手肯定在这座别墅里的这些人当中。如有攻守同盟,调查起来就非常困难了。 
  “我也有同感。”鹤见立即说道。 
  “那就这样,派一部分人去东京,调查和江家的人际关系。是不是也要考虑和江家族的成员之一因股票和财产一事杀害会长的动机?” 
  这次鹤见用力地点了点头,“对。平均两个人一组,共分成3个小组,今天晚上就坐我的车去东京……” 
  当中里和鹤见在详细制定调查计划时,相浦署长也渐渐地平静下来,参与他们的计划之中了。 
  “如果认定了是内部作案,那么就可以集中在昨天住在这里的7个人当中。是不是有和江实子、阿繁、道彦、淑枝。卓夫,而且还有间崎钟平和一条春生?这不就如同探囊取物一样容易了吗?”相浦署长的脸上又渐渐地充满了自信的神色。 
  不管怎么说,凡是在我的管界内发生的重大案件,我都不会推卸。为了查明事实真相,我不惜推翻以前的结论,当然还可以有一次露脸的机会! 
  如果他不是还有一年就要退休了的话,从他那张生动而年轻的脸上,你根本看不出他已是个五十多岁的人了。 
  于是,中里立即用那个修复好了的电话和富士五湖警察署进行了联系,指示他们马上派4名搜查人员赶到别墅。而署长则马上回到署里,将刑事部长等6人分成3个小组,悄悄地赶赴东京。 
  加上中里,别墅里留下了4名警官。后来又增加了4名前来援助的搜查员,这样就一共有8个人了。他们平均两人一组,在这座别墅里进行了严密的搜查。对别墅的周围也应当进行调查,但由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而且在刚才的现场勘察时已经重点调查和搜查过,因此中里将重点还是放在了别墅内部,但一点儿线索也没有找到。 
  与此相比,中里认为,也许文件包和作为凶器的匕首,说不定还藏在了这一带小区的什么地方。 
  从6点钟开始进行搜查时,道彦有些意外地堵在了中里的面前。 
  “还有必要在这里搜查吗?” 
  作为一名私立大学的教授,他又摆出了一副在课堂上对学生的那样严峻的神色,看得出他也是一个感情极易外露的人。 
  “噢,是这样的,凶手不会只去会长卧室一个地方吧?万一他在别的地方留下痕迹了呢?”中里用轻松的口气——。 
  “可你们把每一个人的房间都翻得乱七八糟的呀!”淑枝也从旁边插进来责怪道,“没有人的房间也被你们翻了呢!” 
  于是中里用尽可能婉转的口气解释了这次的调查行动。而且到了晚上,和江的一家人已经明显地显露出了疲倦的神色,于是也收敛了一下刚才的态度。而另一方面,中里由于没有得到搜查许可令,也不敢做得太过份了。 
  “要不先吃饭吧?各位刑警们也都累了嘛!就和我们一块儿吃吧!” 
  淑枝用安慰的眼神儿看了一下自己的丈夫。 
  不一会儿,从旭日丘的日式餐厅里就送来了金饭。淑枝、春生、钟平和卓夫也都帮忙,把饭盒摆在了起居室里和餐厅里,和江家的人先吃了起来。 
  和江家的人,以及从东京来的公司员工等人在起居室里吃,实子和摩子关在二楼的房间里,一直看不见她们的人影。 
  给刑警的盒饭摆在了餐厅里,但中里决定先进行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