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化

亦不免有些动容，可以说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将在我的足球生涯中留下难忘的篇幅。
　　然而从欧洲杯结束后的7月6日至9日间仍属于我的假期，正当我考虑着该如何打发渡过这几天时，罗拉突然打电话过来，问我去不去参加闻名世界的旁普罗纳镇奔牛节。
　　奔牛节？这个我早在中国时就已经听说过，从每年的7月6日开始，到7月14日为止，每天一大早，成群的斗牛从栅栏里被放出，街道上成千的穿着旁普罗纳镇传统服装的年轻男士与观光者皆冒着生命危险在奔牛之前拼命跑，要跑一公里的路，一直跑到赛牛场才停止。原来罗拉的未婚夫杰苏里是西班牙斗牛协会的会长，每年都要主持这个传统节日。他为了讨好罗拉，便让她邀请几位同伴一起去旁普罗纳镇热闹一番。
　　我一想反正要到9日下午才坐飞机回中国集训，去开开眼界也好，便欣然同意了。
　　旁普罗纳镇在巴塞罗那的西北面，距离并不远，只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当我于7日下午赶到镇里的时候，罗拉正在协助杰苏里以及一干工作人员为8日一早的奔牛做准备。第一天和第二天的奔牛节已经平安度过，除了几名轻伤的观光者外，并无重大人员伤亡事故发生，关键是这两天的斗牛数量并不多。而从明天开始，奔牛节将进入高潮，明天一早，将有1500名报名者和30头精壮斗牛同时奔逐！届时，来自世界上35个国家的媒体会对此奔牛节进行现场报道甚至直播，也会有近3万名慕名而来的各国观光者欣赏竞逐。
　　我在罗拉的带领下，参观了当地的斗牛场和奔牛途径的小镇通路，并由她介绍了解了斗牛的历史。斗牛源于1761年，是西班牙国粹，7、8月份是其黄金时期。平均每头牛的体重在370至500公斤之间，从它们出生开始就是在很少见到人的环境中饲养的，一般需5、6年成长为壮牛。斗牛场基本上每场斗六头牛，每条牛需20分钟左右。
　　夜色降临时，我与杰苏里以及罗拉三人一起在当地的风味餐厅共进晚餐。杰苏里仍然对我深有敌意，不时向我投来狐疑的目光，似乎是怀疑我是否对罗拉有何企图。我自认问心无愧，便坦然对之，并在席间叙述起此次在葡萄牙的梦幻之旅来。罗拉听的是津津有味，而杰苏里则更是面色不豫。
　　用完了正餐，当我们品尝起甜点时，杰苏里突然说：“常先生，没想到罗拉邀请来的贵宾竟然是您，很荣幸您赏脸能来这里啊，呵呵……不过，您已经和巴萨解除了和约，不久就将远赴米兰城了；而罗拉也不再是您的经纪人了，我相信你们今后的见面机会应该不会多了吧？哈哈，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乘此机会，您和罗拉还可以再多聚几日。”
　　我听出他的话语中大含深意，不由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罗拉却一撅嘴说：“杰苏里，你是什么意思自己心里清楚，希望你不要再谈这些无聊的话题了。”
　　杰苏里悻悻一耸肩头，不再言语。
　　第二日一大早，我便起身与他们会合，一起赶赴现场。杰苏里面对媒体致辞后，1500名换上了旁普罗纳镇传统民族服装的当地居民和观光者便整装待发，站到了起跑线上，当然这些人皆是男士，并无女子在内。这条竞逐用的通道比较狭窄，两边是坚硬的栏栅，用来隔开参观者，以免发狂的奔牛伤及无辜。但这样一来，也导致了参加竞逐者的危险性。后有30头强壮的公牛，两旁是高与肩齐的栏栅，没有退路，只有往前冲才是活路。西班牙的斗牛勇士们乐此不疲，每年都有许多人慕名至此参加竞逐，号称挑战自我。
　　说实话，我并不觉得这种游戏很刺激，相反却隐有一丝不安的感觉。如果不是罗拉的邀请，我一个人是绝对不会到这里来的。血腥的场面、疯狂的竞逐，这就是对自我的挑战、对竞技目标的追求吗？
　　许多工作人员在一百米外的公牛栅栏前亦是听候哨响，竞逐一触即发，相信不少人都是紧张的屏住了呼吸。我见杰苏里亲热的挽住罗拉谈笑风生，不想打扰他们，便稍稍离开了他们二人，夹杂在人群之中，等待竞逐的开始。
　　只听得“嘟”一声哨响，前头的1500人撒腿便跑的同时，后面100米开外处工作人员也于瞬间打开了奔牛圈栅栏的大门，嗥叫震天声中，顿时沙尘漫天飞扬，30头奔牛鱼贯而出。
　　周围的观众开始了尖声惊叫，1500名竞逐者也是大声呼喝，30头奔牛的蹄声更是惊天动地！我侧目向罗拉望去，却见得杰苏里一脸得意之色，正向着罗拉和周围的记者大声的叙述着什么。目光回到场中，发现人群与牛群很快便缩短了距离，正朝这里奔来。有些胆小的竞逐者见奔牛接近，便一跃而上栏栅，躲避奔牛，自然引得不少观众纷纷起哄。
　　但是，惨剧还是发生了，有些竞逐者在狭窄的通道里不及躲避，被奔牛践踏、撞击，惨叫连连；更有人被牛角顶了起来，远远的抛开，甩入人群中。
　　疯狂了，竞逐者、奔牛、观摩者，都疯狂了！我的心中隐隐感觉到几分悲哀，恨不得马上冲出去解救那些受伤倒地后仍要被从后赶上的奔牛践踏的人……突然，我发现在罗拉与杰苏里的近处有一个7、8岁的小男孩顽皮的爬上了栏栅，向着场中大声呼喝，危险！我心里狂叫的同时，疾速分开人群，向小男孩的近处挤去，可是……一头发了狂的奔牛兀的一撞栏栅，致使那小男孩被震落了下来，眼看就要落在地上遭受奔牛的践踏了，谁知正好被奔牛的尖角勾住了衣衫的一角，随着奔牛继续向前猛冲！周围的人都惊呆了，连罗拉也发出了惊呼，只有我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是的，没有办法了，只有……劲随意动，闪电太极劲于一息间运转于四肢经脉，左手一撑就近的栏栅，身形借力而起，跃过了栏栅。可是，就在落地的一刹那，我感觉到身后有一头奔牛正在接近，左侧也有一头奔牛正向我撞来，怎么办，不能犹豫了！电流内劲在双足激荡，我发足疾奔，在群牛间风驰电掣。左闪、右避的同时，我双手〈揽雀尾〉、〈如封似闭〉连施，将一些不及躲闪的竞逐者托上了栏栅。兀的，我感觉身后的一头奔牛已经越来越近，电流内劲瞬间灌注入双足底〈涌泉穴〉，身形顿时一跃而上了前方的一头奔牛。那奔牛似乎觉得身上有了异物，便狂嗥一声，于奔跑中身躯狂颤，想把我颠落下去。我大喝一声，在周围观众的惊声尖叫声中，双手十指疾按向奔牛的肩胛骨，电流内劲循双手经脉发出，尽数打入奔牛的体内。那奔牛全身狂震，不住悲嗥，竟然向一旁的栏栅撞去。我在它撞向栏栅的一瞬间，双足尖发劲，疾点它的身躯，身形再次借力而起，跃上了左侧奔近的又一头奔牛……可是，1000米的路程刚刚经过了一半都不到，而那头挑着男孩衣衫的奔牛却还在前方狂奔，那名男孩已经被吓得面色煞白，连呼救到忘记了。人群中传来了许多人的哭喊声，混乱了，现场彻底混乱了。然而，从各种混乱的声音中，我还是清晰的分辩出了来自于罗拉的悲鸣：“常……”
　　正是这一声叫唤，燃起了我的斗志。是的，已经消耗了大量内劲的我隐隐感到了一丝恐惧，那些疯狂的奔牛声势浩大，饶你神功盖世，也无法抵挡住它们重达400余公斤身躯的疯狂冲击！可那声关切的呼唤，令我深深的感觉到了罗拉给予我的力量！太极劲集于左掌，运起“粘”字诀，使自己身躯牢牢的贴在奔牛的身上；右掌结合电流内劲掐住了奔牛的颈项，将电流注入其体内。那奔牛三番四次颤动没有将我甩下，便愈趋疯狂的加速奔跑，转眼追上了那头挑着男孩衣衫的奔牛。两头奔牛并肩狂奔中，又践踏、撞翻了不少前方的竞逐者，我被这血腥的场面激怒了，这些牲畜！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惨剧发生？为什么这种无比凶险的活动在日趋先进的21世纪还是如此风行？不，要冷静，那位小男孩，他是无辜的，不能看着他被夺去生命……无及细想，在离斗牛场还有200米路程的所在，我深吸一口气，手足一起发劲，身形三度跃起，向并头而进的那头挑着小男孩的奔牛身上扑去。跃上它脊背的一瞬间，它似被前方的一名倒地的竞逐者绊了一下，一个趔趄，身躯颠颤，竟将男孩抖离了牛角……我大惊，身躯前探，左手运“粘”字诀贴住牛身，右手〈云手〉疾挽，于电光火石的一霎那抓住了即将落地的男孩的衣领，一振一收，将他拉上了牛背。我右臂紧紧箍住已经吓的晕了过去的男孩，左掌运十成闪电太极劲打入奔牛体内，任其如何悲嗥颤抖，我自夷然不惧。只是，体内电流内劲的大量流失，使我渐感油尽灯枯，不，不能放弃，要作一名真正的斗牛勇士，中华大丈夫岂能输于西班牙男儿？我咬牙切齿，努力支撑。幸好，路程已近尾声，斗牛场就在眼前，对的，就在眼前，那些惊慌失措的工作人员，那些手持叉戟的斗牛士，就在前方！
　　坚持！我将精神意志力集中到了最高境界，澄清神明、抱元守一，等待机会的来临。
　　一群工作人员跟着我所骑的奔牛一起狂奔，并向着我大叫：“快下来，我们会帮助你的！”情势已十分危急，倘若奔牛跑入了斗牛场的时候我已经精疲力尽，则性命必将不保。在进入斗牛场大门一瞬间，闪电太极劲在双足勃发，我右手紧抱小男孩四度跃离牛背，向翼侧较为空旷的地上纵去。但落地时稍感力不从心，站立不稳，身形向着前方滚落，为了不伤及男孩，我左手太极劲连使“圈”字诀，化解了部分冲力，最后右手高举男孩，自己脊背着地，避免了压伤他。
　　奔牛被红布引入了斗牛场的栅栏内，工作人员立刻紧锁上了大门。救护人员与媒体记者如同潮水般涌至，开始了紧急救护。当工作人员从我手中接过已经休克的男孩时，几百个人将我围在当中，关切的询问我有无大碍。虽然浑身脱力，但我可不想一直躺在地上以败坏中华男儿的名声，便挣扎着爬起身来，努力向着四周诸人挤出了一丝笑容。
　　顿时，掌声、口哨声、赞美声……将我紧紧包围起来，不少人纷纷上前来激动的亲吻我的脸颊，不久我的脸上就满是口水和汗水。越来越多的拥抱几乎令我窒息，我快坚持不住了，即便没有刚才的狂奔和用劲，在这样炎热的日子里，也足以让我中暑而亡……突然我感觉到一个柔软的身子投入了我的怀抱，伴随着一句撕心裂肺的呼唤声：“常，你没有事，真太好了，太好了……”
　　是罗拉，她的温柔、关怀，顿时令我的心胸间腾起了一股暖流。紧紧的拥抱住她的身子，所有的疲倦都抛置于脑后，我宽慰的笑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媒体的纠缠，我又“享受”到了当地居民给予我的英雄般的礼遇，幸亏罗拉力排众议，托词说我已经精疲力尽，要休养，才使我得以脱身。镇长亲自为我选了一家旅馆的豪华房间，让我在房间里好好休息。罗拉为我放好了洗澡水，让我先去泡个热水澡缓解疲劳。
　　关上了浴室的房门，我发觉在盥洗台旁边竟然有个电源插座，这可是个好东东！窃喜的我立刻弄湿了右手小指……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坐在马桶上运功的我清醒了过来，发现丹田内的电流内劲已经回复了大半，力量也渐渐恢复，便收回了小指，躺到了浴缸里。温水浸身的舒适感觉，更是加速了我的痊愈，可就在这个时候，我隐隐听见客房里有人在争吵的声音，当下澄清神明，仔细倾听起来。
　　是罗拉和杰苏里的声音，那杰苏里正在焦躁的大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是你的未婚夫，而他，不过只是一个中国人！为什么，为什么！你当众和他那么亲热，你把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你一直向我保证说这两年加强了安全措施，可以有效防止重大伤亡事故的发生，可是，今天你也看见了。三十三个人重伤，其中十个人生命垂危；另外还有100多个人轻伤，那么血腥、危险，你们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说没有关系？是的，参加的人都是自愿的，你们协会不必负任何责任，可是，如果没有常，那个无辜的小男孩又岂能活命？这个责任谁来负？中国人，中国人怎么了？是的，你是一位有钱有地位的绅士，可也是一个不敢承担责任、谎话连篇的懦夫！当初你追求我的时候，是很温柔体贴，可你面对常的时候，气量狭窄、冷嘲热讽，一点也没有西班牙男子汉的风度，更是远远比不上常！”
　　罗拉的话语便如一阵电流击打入我的心房，不，不能因为我，影响了你们的感情。我顿感十分歉疚，便立即起身擦拭，并快速穿上衣服，正待出去劝解，却听得杰苏里咆哮着说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