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陌生人
托比对她慢慢地咧嘴一笑,说道:“咱们挽起袖子来干吧。”
礼拜六上午,约瑟芬于活非常起劲,帮助妈妈打扫室内卫生。到中午,席塞和
另外几个朋友来找她,带她去野餐。
津斯基太太后着约瑟芬坐着大轿车走了,车中坐满了石油行业里的子女。她想,
总有一天约瑟芬会出点什么事的。我不该让她与这些人在一起。他们是魔鬼的子女。
她不清楚,约瑟芬是否会学坏。她要和达莫安牧师谈一谈,达莫安牧师分道该怎么
办。
第三部分
第九章
西部演员之家分为两部:影剧组(招收比较有经验的演员)和实习组。影剧组
的演员排演的都是电影制片厂负责物色人才的人找来的剧目。托比被分配到了实习
组。阿丽思。坦纳告诉他,他要在实习班中呆上六个月至一年,才可以转到影剧组
去。
托比发现这些班很有趣。但是,对他来说,那些奇妙的成分都消失了。他的听
众、鼓掌声、叫好声、大笑纷人,以及崇拜他的人全没有了。
托比参加了培训班以后的几个星期中,他很少见到这个学校的领导人。阿丽思。
坦纳偶尔来到实习班,看看他们的即兴小品,说几句鼓励的话。或者,托比在到班
上去的时候,有时会碰到她。
但是,他希望的不止是亲密的关系。他发现他自己思念阿丽思。坦纳思念得很
厉害。在托比的眼中,她是一位贵夫人,这对他很有吸引力。他觉得他应该得到这
个。最初,当他想到她那条残废的腿时,像很苦恼;但对这种病的思虑却逐渐形成
为一种性的诱惑。
托比又一次与她谈到让他到影剧组去。只有在那里,评论家和物色人才的人才
可以看到他。
“你的条件还没有具备,”阿丽思。坦纳对他说。
她正挡在他前进的路上,使他难以获得成功。我得在这一方面作点什么,托比
下定了决心。
影剧组正在排演一出戏,开演的那天晚上,托比坐在中排的—个座位上,他旁
边坐着一个学员名叫卡伦。卡伦是他们班上一个小而胖的女演员。托比和卡伦同台
演过几场戏,他知道卡伦两件事:她丛不穿内衣;她的呼吸有味儿。她在托比面前
干了一切事,表示她很想和托比睡觉,就差没发出紧急信号了。托比假装不明白。
耶稣啊,他想,跟她睡觉简查就像喝一桶热猪油一样。
当他们坐在那里等待幕拉起来的时候,卡伦很激动地告诉他哪一位是《洛杉矶
时报》和《先驱快报》的评论员,哪一位是二十世纪福斯影片公司、米高梅影片公
司,以及华纳兄弟影片公司的物色人才的人。这使托比十分恼火。这些人到这里来,
是为了物色舞台上的演员的,而他却坐在观众席中象个活哑巴。他差点儿控制不住
自己,真要站起来作一次常规表演了。也让他们看看他,让他们看得眼花缭乱,告
诉他们,谁是真正的天才。
观众对这出戏很欣赏。托比着迷的是那些物色人才的人,他们就坐在离他不远
的地方。在他们的手中掌握替他的未来。好吧,如果演员之家是个诱饵,托出就必
须利用这个机会,把他们弄到他的身边来,但是,他不想等六个月了,甚至连六个
礼拜也不想等。
次日上午,托比来到阿丽思。坦纳的办公室。
“你觉得昨天的戏怎么样?”她这样问他。
“很精彩,”托比说。“那些演员们真是伟大极了。”他自贬地笑了一笑。
“我明白了,你所以说我还不具备条件,是什么意思了。”
“他们的经验比你丰富,问题就在这儿。但是,你有不同于一般的个性,你会
锻炼出来的,耐心一点吧。”
他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也许我最好还是忘掉这一切,回去干我那保险业
的工作,或者干点其他什么事儿。”
她立刻吃惊地看了他一眼。“可不能那样,”她说。
托比摇了摇头。“昨天晚上看了那些表演以后—一我觉得我实在不行。”
“你当然行,托比,我不允许你这样说。”
在她的声音中,托比听出了他盼望听到的那种声调。
那已经不是一位教师在对一个学生的谈话,而是一个女人在向一个男人的谈话。
她在鼓舞他并关怀他。托比感到一阵的满足。
托比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膀,说:“我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在这个城市,
我孤身一人,连个谈心的人也没有。”
“你可以常常来和我谈谈,托比。我愿意作你的朋友。”
他可以听出来,她的声音中带有性感的因素。当托比注视着她的时候,蓝眼睛
里包含着世界一切奇妙的东西,在她望着他的时候,他走过去,把办公室的门锁上
了。他转身回来,跪在她的面前,头扑在她的怀里。当她的手指抚摸着他的头发时,
他慢慑地掀起了她的裙子,露出了她那装在残酷的铁箍子里的可怜的大腿。他慢慢
解开了铁扣子,温柔地吻着铁箍子勒成的红印,又慢慢鲜开了她的腰带。与此闻时,
他不断地诉说着他对她的爱和需要。
那天晚上,托比和阿丽思。坦纳住在了一起,他使坦纳得到了非常的满足。
那天夜里,托比还发现阿丽思。坦纳是个很值得同情的孤独的女人。她急需—
个人来谈心,急需一个人来求爱。她出生在波士顿。她父亲是个很富有的制造商。
但他给她一大笔钱之后,就不再关心她了。阿丽思很爱好戏剧,曾经学着去当一名
演员,但是在大学里,她得了小儿麻痹症。她的美梦破灭了。她告诉托出,这种病
对她的一生曾产生了多么大的影响。同她订了婚的那个青年人,—听到这个消息,
便遗弃了她。阿丽思离开家乡和一个精神病医生结了婚,但六个月后,这个医生自
杀身死。看来她的全部感情都深深埋在她的内心里了。现在,这些感情夹然之间一
古脑儿地倾诉了出来,使她感到了一种轻松、安逸和奇妙的满足。
但是,到了学校,托比发现,阿丽思对他并没有什么改变。他和她谈到希望允
许他参加影剧组下一个排演的剧目,把他介绍给选派角色的导演,并把他的情况向
大的电影制片厂推荐一下。她仍很坚定地说:“亲爱的,如果你弄得太匆忙了,那
会害了你自己。这里有一条规律:初次的印象是非常重要的。如果第一次他们就不
喜欢你,他们就绝不会第二次再来看你的戏了。你必须把自身的条件准备好。”
这些话说出来以后,她马上就成了他的敌人。她在反对他。托比强吞下他的愤
怒。他勉强微笑着对她说:“当然,我只不过有点等得不耐烦了。当然,我这样做
是为了我,也同样为了你。”
“是吗?嗷,托比,我多么爱你啊!”
“我也爱你,阿丽思。”他在她那崇拜的目光中微微笑了笑。他知道,他必须
用计骗过这个娼妇,她已经成了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而且他恨她,他必须惩罚她。
当他们上床睡觉的时候,他让她做了她以前从未干过的事,这些事情他以前甚
至从来没有要求妓女干过。每次他让她干一件更低级的事,他都要夸赞她一下,就
象夸赞一只狗新学会了一种技巧一样。而她也会因得到他的欢心而感到幸福。但是
他越使她干得下流,他自己也越觉得良他自己也越觉得自已下流。所以毋宁说他也
是在惩罚自己。但他一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托比心中已有了一种设想。结果实施这一设想的机会却比他预期的还更早了一
些。阿丽思。坦纳宣布,实习班下礼拜五将为高级班及其客人作一次内部表演。每
个学生都可以选择他自己上演的节目。托比准备了一个独白,他再三反复地练习。
在表演那天的早晨,托比等课上完了,向卡伦走去。
卡伦就是那位胖演员,上次演出时曾坐在托比旁边。“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当然可以,托比。”她的话音中显得有点吃惊却又很热情。
扦比退后一步,以避开她的呼吸。
“我要和我的一位老朋友开个玩笑,我希雀你能给克里夫敦。劳伦斯的秘书打
个电话,告诉她,你是萨姆。戈尔德温的秘书,井告诉她戈尔德温先生希望劳伦斯
先生能出席今天晚上的表演,欣赏一下出色的新的喜剧节目。售票处那里已经准备
好了票。”
卡伦看了他一眼,说:“耶稣啊,坦纳老夫人会不愿意的。你知道,她从来不
允许外人出席实习班的表演。”
“请相信我,不会有什么问题。”他拉住她的胳膊捏了一下。“今天下午你很
忙吗?”她上钩了,呼吸有点紧张。
“不——不忙,如果你想干点什么的话。”
“我是想千点什么。”
三个钟头之后,高兴得发狂的卡伦拨了这个电话。
礼堂里坐满了各班级的演员和他们的客人。但是,托比唯一注意坐在过道座位
第三排的那个人。
托比心里很发慌,害怕他的这条计谋失败了。可以肯定,象克里夫敦。劳伦斯
那样聪明的人,会一眼看穿这种诡计的。但是,他没有看穿。他坐在那儿了。他来
了。
现在,一个男孩正和一个女孩在舞台上,表演《海鸥》中的一场戏。托比希望,
他们不至把克里夫敦。劳伦斯赶出剧场。这场戏终于演完了,两个演员向观众鞠躬
谢幕,离开了舞台。
该托比上场了。阿丽思突然出现在侧厢中,站在了他的身旁。她小声对他说:
“祝你交好运,亲爱的,”她可不知道,让他交好运的人正坐在观众席中呢。
“谢谢,阿丽思。”托出暗自作了个祈祷,挺起肩膀,从座上一跃而起,向台
上走去,同时带者孩子气地向观众微笑着。
喂,我叫托比。坦波尔。你们大家是不是也会停下来想—想自己的名字?我的
父母亲干嘛给我们起这么一个名字呢?其实这是每个人都想满足的一种欲望,它是
一件数人兴奋的事。我就问过我妈妈,为什么叫我托比。她老人家说,“我把你生
下来,看了你一眼,‘托比!’就是这样!”
他的表情很逗人,站在舞台上显得那么天真。但目光中却流露出一种渴望成功
的神情。观众都很欢迎他。他讲的笑话简直“没治”了,什么都说。不管怎么说都
没事,观众照样欢迎。不过看得出他对人们的表情是敏感的,以至观众都想保护他,
用掌声和笑声保护他。这一切就象是爱的赠意,这种爱向托比涌来,使他兴奋得难
以自持。不一会儿他成了爱德华。G。罗宾逊和吉米。卡格尼了。卡格尼说,“你这
个下流胚,大流氓!你以为你在向谁下命令呀?”然后罗宾逊说了:“向你,向你
这个还不够大流氓的小流氓下命令。你看我留的这种发型了吗,我是上等人。你算
个屁。你知道这叫什么吗?”“当然知道了,这叫讨人厌的浪荡鬼,呸,你算哪门
子的上等人呀?”
一阵哄笑。观众很崇拜托比。
一会儿勃加特又在那儿吼叫了,“要不是我的嘴唇粘在我的牙上了,我说行么
也要啐你一脸唾沫,小流氓。”观众简直着了迷。
一会儿托比又学起彼得。劳尔的样子,给大家继续讲:有一次我看见一个小姑
娘正在屋里玩那个东西。我一下激动起来了,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反正没办
法。于是我偷偷溜进她的屋里。我使劲和她套近乎,两个人越来越友好。最后这个
傻姑娘的那个“玩意儿”就让我待弄坏了。
一阵大笑。他左右摇摆着。
他转而又表演劳雷尔和哈代。这时他看见观众里一陈骚动。他伸脸一看,克里
敦。劳伦斯正向剧场外面走去。
这一晚的其余部分,托比只觉得一片模糊。
演出结束之后,阿丽思。坦纳走近托比。
“你真了不起,亲爱的!我——”看着阿丽思,他简直受不了;别人看着他,
他也受不了。他想独自承受他的悲伤,以缓解他那撕裂心房的巨痛。他的梦景破灭
了。他得到了机会,但又失去了。克里夫敦,劳伦斯走了,他甚至没等他演完就走
了。克里夫敦。劳伦斯是一个赏识才华的人,是为最好的演员办事的专业人员。如
果连劳伦斯都认为托比什么才干也没有……他感到胃里很不舒服。
“我去散散步。”他对阿丽思说。
他顺着瓦因大街往下走,走到了高尔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