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体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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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怒    绿(1)     

  那绿令我震惊。

  那是护城河边一株人腿般粗的国槐,因为开往附近建筑工地的一辆吊车行驶不当,将其从分杈处撞断。我每天散步总要经过它身边,它被撞是在冬末,我恰巧远远目睹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那一天很冷,我走拢时,看见从那被撞断处渗出的汁液,泪水一般,但没等往下流淌,便冻结在树皮上,令我心悸气闷。我想它一定活不成了。但绿化队后来并没有挖走它

 的残株。开春后,周围的树都再度先后放绿,它仍默然枯立。谁知暮春的一天,我忽然发现,它竟从那残株上,蹿出了几根绿枝,令人惊喜。过几天再去看望,呀,它蹿出了更多的新枝,那些新枝和下面的株桩在比例上很不协调,似乎等不及慢慢舒展,所以奋力上扬,细细的,挺挺的,尖端恨不能穿云摩天,两边滋出柔嫩的羽状叶片……到初夏,它的顶枝所达到的高度,几与头年丰茂的树冠齐平,我围绕着它望来望去,只觉得心灵在充电。

  这当然并非多么稀罕的景象。记得30多年前,一场大雷雨过后,把什刹海畔的一株古柳劈掉了一半,但它那残存的一半,顽强地抖擞着绿枝,继续它的生命拼搏,曾给住在附近的大苦闷中的我以极大的激励,成为支撑我度过那些难以认知的荒谬岁月的精神滋养之一。后来我曾反复以水彩和油画形式来刻画那半株古柳的英姿,可惜我画技不佳,只能徒现其外表而难传达其神髓。进入改革开放时期,我曾在大型的美术展览会上,看到过取材类似的绘画;再后来有机会到国外的各种美术馆参观,发现从古至今,不同民族的艺术家,以各种风格,都曾创作过断株重蹿新枝新芽的作品。这令我坚信,尽管各民族、各宗教、各文化之间存在着若干难以共约的观念,但整个人类,在某些最基本的情感、思考与诉求上,是心心相通的。

  最近常亲近丰子恺的漫画,其中有一幅他作于1938年的,题有四句诗的素墨画:“大树被斩伐,生机并不绝,春来怒抽条,气象何蓬勃。”这画尺寸极小,所用材料极简单,构图更不复杂,但却是我看过的那么多同类题材中,最有神韵、最令我浮想联翩的一幅。是啊,不管是狂风暴雨那样的天灾,还是吊车撞击那类人祸,受到重创的残株却“春来怒抽条”,再现蓬勃的气象,宣谕超越邪恶灾难的善美生命那不可轻易战胜的内在力量;丰子恺那诗中的“怒”字,以及他那墨绘枝条中所体现出的“怒”感,都仿佛画龙点睛,使我原本已经相当丰厚的思绪,倏地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今天散步时,再去瞻仰护城河边那株奋力复苏的槐树,我的眼睛一亮,除了它原有的那些打动我的因素,我发现它那些新枝新叶的绿色,仿佛是些可以独立提炼出来的存在,那绿,是一种非同一般的绿,倘若非要对之命名,只能称作怒绿!是的,怒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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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怒    绿(2)     

  那绿令我景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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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 头 食(1)     

  那是去秋一天的下午,植被丰茂的温榆河边,我坐在马扎上画水彩写生,老杜走来走去地采集植物叶片,而汪哥儿则坐在他那辆本田雅阁里,把四扇车门全打开,仰着身子,双手枕在脑后,享受穿过车体的“过堂风”。

  我们三个是偶然相识于温榆河畔的。我在离河不远的村子里辟了一间书房,写作之余爱到河边画风景;老杜离休不久,他们干休所就座落在河东天竺镇,他喜欢采集植物花叶制作

 标本;汪哥儿别人都管他叫汪总,在河畔高档别墅区里有栋欧陆风情的小楼,有时开车路过温榆河就离开公路把车滑到河畔草丛中,他说是“透气补氧”,我却从他那眯眼凝思的神态,判断他多半还是在盘算生意经,因为问起来他比我和老杜小两轮还多,所以我们只叫他汪哥儿,他每回都拉长声音应承,很受听的样子。

  我们又遇到一起,热络地互致问候后,便各司己事。忽听“咩咩”之声,一群绵羊约有三四十只,跟随一位羊倌移动了过来。羊倌是个40多岁的汉子,我们都跟他打招呼,他也就站住跟我们拉家常。我、老杜、汪哥儿互相虽说也曾在问答间有些个自我介绍,究竟都留有相当余地,但那羊倌听了几句淡问,在我们并不曾寻根究底的情况下,却把他家乃至他们村的种种情况自动透明。原来放养这样一群羊,一年下来的收入约一万二千元。他说羊爱吃碰头食,所以必须每天轰出圈放养。同样的植物,你去割来放进圈里喂它们,它们不爱吃,必得它们自己边走边觅食,才又香又欢。当然,入冬后,留下的种羊只能圈养,喂储存的饲料,那风险就特别大,甭说染了病,就是厌食,胃口不香,不愿交配,也够人烦的。

  羊群欢快地寻觅着香甜的碰头食,渐渐远去,羊倌也就跟我们道别,随着去了。夕阳裹到身上,暖酥酥的,我画好了画,老杜夹妥了标本,汪哥儿下车看画和标本,仨人闲聊起来,都发表了一番从碰头食引出的感慨。

  我说作家写作,最好也还是从“碰头食”里获取营养。阿根廷有个著名作家叫博尔赫斯,长期在图书馆里工作,博览群书,浮想联翩,他的小说灵感差不多全来自于“圈食”,虽然奇诡精致,究竟缺乏时代脉搏生活气息。好多年里好多人都说他该得诺贝尔文学奖,但直到前几年他溘然仙逝,仍与该奖无缘,倒是像君特·格拉斯那样的爱吃“碰头食”即乐于追踪现实发展轨迹、撷取鲜活素材的作家,虽争议很大,倒能“蟾宫折桂”。当然奖项也并非评判作家成就高低的圭臬,从读者角度衡量,白菜萝卜各有所爱,我自己所钟爱的文学创作,还主要是吃“碰头食”那种路数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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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 头 食(2)     

  老杜却说哎呀快别提“碰头食”,在位的时候,整天吃“碰头食”,这顿是宴请别人,那顿是别人宴请,该到哪儿吃饭,全听秘书提醒,就是“工作餐”,往往也得司机送拢、秘书引进才知道订在了什么地方,一年到头难得在家里吃顿“圈食”。直到离休以后,这才知道“圈食”比任何生猛海鲜、法式大餐都更可口,那因为连连吃“碰头食”而形成的滚圆“将军肚”,现在凭借“圈食”加步行采集植物标本,才算平复到可以拍侧面照的形态。



   汪哥儿听完我们的话呵呵笑,说二位老伯你们怕都猜不出我的心思。他说对他来说,把握事业的关键是既要有充足的“圈食”,更要善于吃“碰头食”。搞经济,无“圈”就成了“皮包公司”,无“圈粮”就只能是整天想着“空手套白狼”,不仅难获成功,还容易酿成大祸。但是光知道“守圈”,只靠“圈粮”那是吃不成“壮汉”的,必须还要善于吃“碰头食”,就是绝不能错过机遇,一定要带露折花,常保鲜活。他说经济活动都带有一定的投机性,吃“碰头食”是一种投机行为不假,但投机要以“游戏规则”厘定的范围为度,羊是天然知道什么能吃什么有毒绝不能沾,搞经济的人吃“碰头食”可没那个“本能”,所以,要在实践中磨练,在岁月中成熟……一顿话,把我和老杜听呆了。

  那天晚上我在书房灯下检视自己的水彩写生,画面上有在柳林下蒿草中觅食的羊群,我忍不住在画角题上了“碰头食”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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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勇对平淡(1)     

  一位二十啷当岁的年轻朋友向我怨叹:“哎,太平淡了!”

  我十分理解他的心境。年轻人多半喜欢轰轰烈烈,而厌烦平平淡淡。但个体生命所面对的社会现实,往往非自身可改变或逃逸。美籍华人历史学家黄仁宇提出了“大历史观”,主张以长时间远距离的眼光看待历史过程,其实这一原则亦可移用于个人的生命历程。年轻的朋友对我说:“要是生在抗日战争那时候多好呀!我一定参加铁道游击队!”可是他偏生在如

 今这样一个和平时期,这几天中央电视台一频道黄金时间播出的连续剧虽是表现当代军人生活的,剧名却叫《和平年代》。我前些时曾为一位从“商海”归岸的作家的长篇小说《午夜阳光》写了篇序,这小说出版后,那位年轻的朋友读后更加怨艾起来:“唉!九二年那时我刚上大学,毕业已经是九六年了,我出校门以后,连想到‘午夜’里去感受一下‘阳光’的机会都没有啦!”他的意思是,九二年前后,什么房地产热呀、原始股呀、期货启动呀、组建民营公司呀,乃至于凭“点子”发家呀,等等,等等,“下海”发财的机会多多;而现在,似乎骇浪已无,水已流平,而且“游戏规则”已趋细密,插针难觅缝隙,任性而为必遭谴罚,甚至于大学毕业后找个差强人意的工作已属不易,只能是暂息浪漫狂想,面对俗世琐务,且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再说。

  我不想对年轻的朋友说:平平淡淡才好,轰轰烈烈未必佳。脱离开生命所处的具体时空,妄评人文环境的优劣意义不大。不仅从“大历史”角度来看,社会生活是一张一弛,亦即轰烈一时平淡一时地衍进,就是从一个人一生所逢的“小历史阶段”来看,也往往是惊涛席卷一时、涟漪轻漾一时,甚或其间还有水静如镜的时候。就普通人而言,无论是顺应现实还是挑战现实,前提都应是认知现状。年轻的朋友对眼下的情势指认为平淡,确有他的道理。前几天我们俩曾一起观看在雅典举行的第六届世界田径锦标赛的实况转播,荧屏里所传递出的信息,仿佛是“整个世界趋于平淡”的一大缩影。这次规模盛大的世锦赛上,竟未能破掉哪怕是一项世界纪录,不仅往日的冠军落马者多多,就是未落马的,其成绩也多逊于其前。乌克兰的布勃卡虽创造了一个“六连冠”的例子,但他那撑杆越竿的镜头实在远非潇洒,有一回还握着跳杆从竿下钻了过去,状甚狼狈,而且其拿到金牌的成绩,比他自己所创造的世界纪录,竟低了13厘米!

  既临平淡的世事,也就沐平淡而勇进吧!平淡也有平淡的好处,就是冒险投机一槌子买卖而获取功业的可能性虽减弱了,踏踏实实稳扎稳打谨谨慎慎兢兢业业凭真本事真功夫建功立业的可能性反会提升。而且就整个社会而言,平淡的世道或许更有利于在稳定中渐进,特别是,能得以心平气和地厘定、健全“游戏规则”;使法制严密而推及于社会的细部,却浮躁,化焦虑,少些冒险家的乐园,多些草根人物恬静生息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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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勇对平淡(2)     

  我与年轻朋友共勉:勇对平淡,创造实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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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尚平实     

  一位职业高中的学生跟我说,他很自卑——毕业以后,无非是掌握一门技术,从事一种相应的职业,然后娶妻生子,过一种平常人的生活……我听了,很诚恳地跟他说,我对他很羡慕,真的,确实很羡慕。他很惊讶,以为我是跟他调侃。我告诉他,一般像他那个年龄的人,对未来总是充满了憧憬,有的想成为歌星、影星,或者当个知名作家、画家,这当然没有什么不对,但是,我告诉他,这条路很窄、也很险,一般来说,明星式人物,往往是在那条路上拼命追求的成千上万的竞争者里极少数的幸运儿,而且,即使到头来真的获得了名声

 ,但能否把这名声保持一世,尤其是,是否最终经得起历史检验,也还难说。有的年轻人所向往的,可能是上大学,一步步取得学士、硕士、博士学位,成为学者、教授、专家,这想法更没有什么不对,甚或还应予以相当的鼓励。但以中国之大,人口之多,国力所限,以及每个家庭和个体生命的千差万别,恐怕也不能把这种向往当作普遍适用的人生目标。在目前市场经济蓬勃发展的进程中,还有不少年轻人向往当商人、实业家,或企盼在官场发展,成为一个有作为的公务员,这也都绝不能认为是非分之想,有条件的无妨一试,不过,其成功率,也是很有限的。实事求是地看待社会发展,看待生活前景,看待自身条件和客观环境,我们便能意识到,落生在这大地上的绝大多数个体生命,恐怕还是应当以掌握一门社会所需要的技术、谋求一份相应的职业,来作为最基本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