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志
来赔偿的!”
老人连连摆手道:“赔什么赔,也值不了几个钱!让大黄帮你们吧,它精着呢,肯定会找到那些人咧!”
王德还在犹豫,小磕巴抢着说道:“它行吗?”
虎子不愿意了,连丢几个白眼:“怎么不行,我的大黄能着呢!”
王德当机立断,道:“好,大恩不言谢,定有厚报!你带上虎子兄弟,我们走!”
虎子从小磕巴手里取过布条,在大黄的鼻子前放了一小会,嘟囔着:“大黄,抓住那些贼子,咱要可劲地揍他们,可不许给我丢脸!”
大黄似乎听懂了小主人的话,“汪汪”叫了两声,掉头跃了出去!
一条大黄狗在前,百骑在后,向东北方向追来!
行十余里,翻过两道山岗,眼瞅着四人进了山冈下的一个小村子。村子不大,大概四五户人家,要犯进了靠西头的院子。
留下两人,居高临下,指示要犯位置,可以用旗语联络;剩下的人,冲下山冈,包围了这个不知名的村子!
连续布下三道封锁线,这才带着四十余人,围了院子!
院子门前一左一右有两棵大柳树,几名弓箭手爬上树去,张弓搭箭,准备停当!
王德也不用别人动手,奋力一脚,将木门踢开,所有人涌进院子,拉刀举箭,严阵以待!
老迷糊大声喊道:“里面的人听着:虎贲军团都指挥使王大帅在此,奉旨拿人,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屋子里一片沉寂,就像根本没人一般。
小磕巴骂道:“操你祖宗十八代的混帐行子,还要老子动手不成?”
屋里的人低声商量着,声音越来越大,“卡嚓”一声,一人从窗户跳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叫着:“不要放箭,我投降,我投降啊!”
紧贴着这个人,一把钢刀刺出,刀光霍霍,操刀手满脸横肉,怒骂道:“严小七,你这个贪生怕死的畜生,莫愿哥哥心狠手辣了!”
前面跑的严小七哪根本没有后面的人动作快,眼瞅着就要命丧刀下!
“铮铮”弓弦声响,四枝利箭应声而出,目标直指贼人。
大帅有令,务必生擒要犯!弓箭手留了分寸,只射敌人的手脚,不及要害部位!
“卫大哥,我来助你!”一声叱喝,又从屋里窜出一个人,来人身形更快,宝剑急速劈向姓卫的汉子左侧的两枝箭!
“老卫莫慌,右边的交给我了!”第四人横剑劈向另外两枝箭!
王德等人距离过远,救援不及;院子里的其它弓箭手,见这么乱的情形,哪敢轻易放箭?救人已经不可能,杀人要大帅下令才行的!
姓卫的汉子“哈哈”大笑:“和你们哥俩做事,真他娘的痛快啊!”
“快”字还没落地,最后出来救援的汉子,腕子一翻,手中宝剑居然改变了方向,放过两箭而不斩,匪夷所思地从另一个方向刺向姓卫的汉子!
“当”地一声,姓卫的手中刀偏出,在严小七后背上开了一条口子!
严小七叫得更响,跑得更快!
“噗哧,噗哧”两声,两箭几乎同时钉在姓卫的大腿上,姓卫的脚下发软,栽倒在地!
严小七投降,姓卫的倒地,另外的哥俩持剑落地,弟弟举剑指着哥哥,怒吼道:“大哥,为什么?”
姓卫的汉子骂道:“苗九东,你想背主求荣吗?怨老子瞎了眼,好恨,好恨啊!”
这家伙甚是强横,面对王德等人,竟毫无惧色!
严小七指着姓卫的,惊惶无比,脸都青了:“他们是坏人,都是坏人,快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王德不屑地撇一眼这个软骨头,老迷糊也不待吩咐,命两人上前,先捆了再说!
苗九东静静地说道:“我们走得太远了,该回头了!”
“回你娘个头!主人是怎么待你的,没有主人,你他娘的早饿死喂狗了,还回头!我呸,狼心狗肺的东西!”姓卫的气急了,大骂着!
苗九东的弟弟哭道:“大哥,你忘了娘临死之前说过的话了吗?你向娘发过誓,难道你都忘了吗?”
苗九东也不理会弟弟,提着宝剑走向姓卫的,好似暴怒的狮子:“骂我没什么,为何骂我娘!”
姓卫的托着伤腿,一边后退,一边骂着:“生出你这样的混帐儿子,你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定是千人骂、万人骑、人尽可夫的淫贱坯子!这辈子做淫妇,下辈子也不得托生!怎么啦,老子骂了,你来杀我啊,来杀我啊!”
弟弟扑过来,拉住哥哥!哥哥脑顶上全是火,哪里拉得住。一把摔开弟弟,脚尖点地,“霍地”扑了过去。
姓卫的一直在等待机会,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左手一扬,“啪啪啪”连射三枝袖箭!目标赫然是苗九东的弟弟苗九西,而不是近在眼前的哥哥!
苗九东爆喝一声,身形滑动,宝剑劈出,堪堪劈落一只袖箭,另两只已是鞭长莫及!
苗九西的身子刚被哥哥闪开,听风辨位,“嗨”地一件将两只袖箭同时磕飞。刚想说话,其中一只袖箭如同施了魔法一般,划出一道半弧,从侧后方,“噗哧”一声楔进苗九西的身体,暗红的鲜血当即就流了出来!
苗九东吼叫着奔向弟弟,姓卫的身子弹起,双手握刀,势如千钧,快若闪电:“你他妈就在这儿吧!”
“嗖”地一声,王德射出一箭;早就准备着的弓箭手,手痒得不行,这回有了机会焉能放过!十几箭先后飞出,同时指向空中的汉子!
姓卫的终未能如愿,钢刀仅仅距离苗九东三寸,却再也劈不下去,尸身摔在地上,连句遗言都没有,自己到另一个世界痛快去了!
“老二,老二!”苗九东抱着弟弟,大哭不止!
苗九西缓缓地睁开眼睛,紫黑色的嘴唇哆嗦着,气若游丝,慢慢说道:“大哥,我冷,我好冷啊!”
哥哥死命搂住弟弟,搂着弟弟渐渐发凉的身体,失声痛哭!
严小七在员外嚎叫着:“他们是坏人,都是坏人,快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听声音,与疯子没什么两样!
移时,王德上前,拍拍苗九东的肩膀,道:“义士,请节哀顺变!我们该走了!”
苗九东抬头望着眼前的人,眼睛里尽是怒火,似乎他们都是仇人呢!
王德断然道:“绑了!连同那两具尸体,都带回去!”
几名班直扑上来,将苗九东五花大绑,捆得那叫一个结实!
“汪汪,”大黄小步上来,围着王德绕圈圈!王德这才想起大黄主仆二人。
俯下身去,轻轻抹着大黄的黄毛,道:“刚才,踢疼你没有?”
大黄小声叫着,跑开了!
狗跑了,还有主人,王德将虎子抱在怀里,道:“说,想要什么尽管说!”
六岁的虎子,眉飞色舞:“我要,我要……可以要几样?”
小家伙真是个有心计的主儿,王德心情好,笑道:“几样都行!”
“我想要老王家的虾须、糖宜娘、打秋千,还要老李家的大馅包子,老杨家的糖,再要他那样的一身衣服!嗯,没了!”
虎子看中了老迷糊的行头,却是不知,王德的衣服更帅呢!
“好,没问题!”王德全答应下来,“他的衣服太大了,你也穿不了啊!”
“不会做小点的吗?”这难不住虎子,虎子鬼点子多着呢!
王德将人物交给小磕巴,要走了,十分不舍,柔声道:“将来想做什么?”
“做大将军,象他那样的大将军!”虎子喜欢老迷糊等人身上的衣服,不喜欢穿着不雅的王德等人!
王德道:“好,我等你呢!”
放下孩子,刚想上马,忽觉身后衣服一紧,扭头一看,小家伙牵着衣角不松手!
“还有什么事?奇www书Qisuu网com”
“我忘了一件东西!”
“什么?”
“我还想要一盒京城最好的胭脂!”
王德大奇,道:“你个男孩子,要胭脂作甚?”
“送给二丫!”
小磕巴心中一紧,忽地想起很多事情,接过话茬,磕巴着问:“二丫是,是,是谁?”
“二丫就是二丫嘛!我们隔壁的二丫头,嘻嘻,我最喜欢二丫了!”
又是二丫,虎子的二丫像不像十二年前的那个二丫?而他的二丫,十二年后的二丫又在哪里呢?
第六卷 第十三章 手足
二十六日夜,上彻夜未眠!教导诸皇子、帝姬背诵《黄台瓜辞》,直至黎明!
——《世祖高皇帝实录》
苗九东、严小七落网,连夜开审。聂山先拿严小七开刀:两个大巴掌、一桶凉水下去,软骨头严小七从魔怔中醒来,有的没有的一股脑地往外面倒!再问苗九东,问一句答一句,事情很快就清楚了!
死去小村子里的姓卫的,名叫卫奢,乃是郓王赵楷秘密眷养的死士;苗九东、苗九西兄弟二人,曾经受过赵楷的活命之恩,又有一身的好武艺,与卫奢一起,为赵楷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严小七自己则是和王、龙卫军团上护军赵栻的人。
前番李纲遇刺,就是卫奢带着人做的!示警的人则是苗九东!
这一次,在流花桥上安装炸药,赵桓启程返京的时间,那边早有人过来报信!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算得精确无比,孰料天算不如人算,神来龙粪竟救了赵桓一命。爆炸所用的炸药,都是赵栻从军营里偷偷弄出来的。赵楷这么做,还可以理解;至于赵栻,与康王、景王三人同受重用,名分既尊,权力又大,为何要与赵楷勾搭,做这种事情?
聂山百思不得其解,审完了犯人,浑身轻松,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官家曾言,破不了案子,自己要致仕还乡的,这一次,也许可以……
赵桓一边听聂山的汇报,一边写字,写的却是唐高宗李治的儿子、废太子李贤的一首《黄台瓜辞》:
“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
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
三摘犹自可,摘绝抱蔓归。”
接着又是一首曹植的《七步诗》:
“煮豆持作羹,漉豉以为汁。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写罢,将笔扔在桌子上,泪流满面,扶案痛哭!
福宁殿内,烛光摇曳,众宰执跪在地上,聂山也乖乖地跪着,除了官家的哭声,竟再听不到其它声响!
赵桓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砚台、毛笔高高抛起,墨汁将纸上的字迹模糊,旋即与纸张变成飘扬的碎片!
“传旨:赵鼎会同王德,锁拿赵楷!秦桧会同王希夷,锁拿赵栻!”
“臣领旨!”
赵鼎、秦桧领旨退下,赵桓摆摆手,示意其他人也退下!裴谊见所有人都退出了大殿,正想躬身而退,却听官家道:“宣西凤、赵谌等皇子、帝姬到这儿来!”
官家三子两女,最小的三皇子赵诜仅仅三岁,这个时候想必已经睡了,难道也要叫来?裴谊有心想问,却是没有那个胆子:今日不同往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呢!
一个人,孤独地坐在福宁殿内,脑中一片空白,赵桓什么也不想,就那么呆呆地坐着!
“陛下,皇子、帝姬都到了!”
“传!”
六个孩子都来了,包括义女西凤帝姬单香妹!小儿子赵诜进殿的刹那,还在犯困,踩在前面二姐的裙子上,惹得小兰若好一阵不满啊!
兰若新做的裙子,穿上没两天,正想向父皇炫耀一下,被三弟弄脏了,委屈地哭起来:“父皇,你看啊!人家的漂亮裙子,被三弟弄脏啦!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看到底下的儿女,赵桓微微笑着,赵谌拉拉兰若的袖子,悄声道:“妹妹别闹,回头哥哥赔你,可好吗?”
赵桓看得眼睛一热,清泪长流!
小时候,与赵楷一起读书,一起嬉戏,也曾经是手足情深的兄弟,何时变成了拔刀相向的仇人?
兰若见父皇哭了,再也顾不上裙子,扑进父皇怀里,擦着父皇的眼泪,道:“父皇,兰若不要裙子了,父皇不哭好不好?”
赵桓笑着哭着,轻轻抽动一下鼻翼,道:“好,兰若乖,父皇不哭!”
抱着兰若,就与儿女们坐在地毯上,道:“香妹啊,他们都是你的弟弟、妹妹,你们要象亲兄弟一样友爱,他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要拿出大姐的身份来,好好教导弟弟妹妹,好不好!”
香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王德却是一整天不见人影,只是派人回来说,今天恐怕回不去了。今日的父皇好像一下苍老了十岁,香妹哭着道:“父皇,孩儿记下了!”
“谌儿,背一首黄台瓜辞来听听。你们也跟着学好不好?”
“是!”
“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
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
三摘犹自可,摘绝抱蔓归。”
大殿内响起孩子们清泉一般的童声,死气沉沉的福宁殿,陡然多了许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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