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志
赛月扭头说道:“大哥,我想上学堂、读书!”
又来了,这孩子,就是与别的妹妹不一样!
“为什么想读书?”
“书里有许多人家不知道的人,不知道的事儿,人家想知道!再说了,为何女子就不能读书!”
是啊,这是一个问题。历朝历代,女子都是不读书的,难道大宋靖康一世,就要变了规矩?
赵桓深吸一口气,道:“回京之后,大哥就给你建一座学堂,想读书的女孩子都可以来读书!嗯,想一想,起个好听的名字吧!”
赛月赧然道:“人家怎么想得出!”
和香看着自己的男人,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射出异样的神采。赵桓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名字,道:“就叫‘天骄女子书院’可好?”
赛月小脸一沉,笑容丢了个干净,不知为何又不高兴了!
“怎么啦?”
“为什么是学院而不是大学?”
原来竟是为了这个原因,惭愧,好生惭愧啊!难道,自己的心胸还没有一个小妮子宽广?
赵桓大笑:“好!就叫‘天骄女子大学’。”
赛月又蹦又跳,别提多高兴了。呵呵,赛月大了,读书有成,会不会再找自己要个官作?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中午,就在临街的一处小摊子,叫了猪胰胡饼、煎白肠、糖叶子、辣齑粉、糟琼枝,也不喝酒,吃的真叫一个香啊!
已经八月初了,杭州的太阳已然很毒,正好在凉棚下躲躲太阳!
“陛……大哥,明年咱们再来好不好?”
赵桓有一搭没一搭地喝茶,随口说道:“明年赛月不是要读书?”
小赛月左右为难,到底是读书要紧,还是来杭州更要紧?一时想不明白,赛月就把这烦心事儿暂时丢掉一边,道:“大哥,什么时候去观潮?”
来杭州,不能不到西湖走走;来了杭州,也是不能不观潮的。
“过了八月十五,哪一天都成!东家,观潮的人多吗?”
东家低头回道:“多,都是人咧!”
又说了一会儿话,赵桓等人起身要走,裴谊过来会帐,东家说什么都不要,裴谊不敢不给,最后,东家象征性地收了五个大子。
吃了那么多东西,不可能只有五个大子啊!
赵桓猜到,店主可能认出了他是当今官家,自然是不敢收钱的!
走出十几步,听到摊子前嚷嚷起来。
“老杨头,凭什么免他们的帐,却和我要这么多!”
“啊,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凭什么我就免你的帐,你也配!一个子都不能少!”
“老东西,我可是十几年的老主顾,还比不上几个外乡人?莫非你是看人家小娘子俊俏,所以……”
“老不死的,这话你也敢说?不想活了,好了好了,今天你的帐也免了!”
“他们是谁啊?”
“官家。”
“什么,官家?”
只听身后“扑通”一声,一名有眼无珠的老者,径直昏了过去。赛月、和香大笑起来,一个比一个笑得响,赵桓就纳闷了,有那么好笑吗?
第七卷 第十五章 观潮
王德刚去见过一些当地官员,憋了一肚子气:以为只是见见面,说说话,最后吃顿饭也就回来了。哪曾想礼物一盒一盒地摆上来,有便宜的土特产,也有异常贵重的珠宝首饰,甚至还有金银玉器。
王德当时就是脸拉下来,也不说话,转身就走。这帮子混帐官员,不想着怎么为民父母,造福一方,却一门心思往上爬,什么东西。没当场把东西砸了,把他们移送御史台治罪,就算是给足了他们面子。
行宫前,突然多了些人,都是女人!
王德甩蹬下马,沉声问道:“你们是怎么当差的?啊?把这些人统统轰走。”
士兵们答应一声,过来赶人,女人们哭天抹泪,说要见什么人,其中还有几个熟悉的名字,都是虎贲军官的中下级军官,他们的名字王德还是记得的。
一名浓妆艳抹的女人,钗子掉了,头发乱了,衣服破了,露出火红的肚兜兜,坐在地上撒泼,哭喊着:“唉呦,我不活了。胡明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亏得奴家如此待你,就这么丢下奴家不管了吗?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些当兵的欺负奴家,你也不管吗?”
哀伤的气氛迅速蔓延开来,行宫前的广场上,哭声一片。
一名体面的小娘子,身边跟着女使,轻移莲步,上前微微一拜,道:“大官人,奴家找米青官人有事,劳烦通知一声,只要他出来,见上一面奴家就会走的!”
米青?老迷糊?
听到这话,三十余名女子一齐朝这边扑过来,七嘴八舌,无非是想见哪个人,请通融一下,威风凛凛的王德大将军,招架不来,急退几步,躲进行宫。
一定是那些混帐东西,管不住自己下面的几两肉,招惹了这些女人,都找到行宫来了,哼,不管还行吗!
王德命人出去,将那些女人要见之人的名字统统记下来,吩咐一声“集合”,来到行宫西侧,虎贲军团的驻地。
除了当值的,到了四千余人,王德把名单上的人拎出来,右手里的马鞭子轻轻敲着左手,吼道:“行宫外面,有些女人说要见你们,谁来说说,他们是你们的什么人。嗯?怎么不说话了?”
大帅发怒,典型的特征就是脸黑,黑中透着紫,紫里泛着黑,今天不但脸黑,眼睛也黑呢!
一名都头仗着胆子说道:“禀报大帅,小的舅父大人就在杭州,舅父家中有一名表妹,小的利用休息时间去见过,也许是表妹来找我了!”
王德点点头,道:“来人,带他去见表妹。”
真是表妹,当然不能责罚人家,不是表妹,罪过就大了。
有亲戚关系的不过三人,剩下这些人,不用问也清楚了。
王德定住脚步,陡然喝道:“都有了,除去铠甲!”
三十几人,解掉铠甲,赤裸上身,腰杆挺得甭直,高傲的头颅却耷拉着。
“米指挥,外面的小娘子,是你的什么人啊?”
老迷糊道:“她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偶然遇上,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就……”
压了压火气,指着另一人,道:“你呢?”
“应该是玉儿来了,虽说是一名歌妓,却是好女子呢!”
“你?”
“一次,我们几个兄弟上街喝酒,她被人欺负,我们看不下去,出手教训了那几个小子。一来二去就熟了。也许,也许她听说咱们要回京了,所以,赶来告别!大帅,我们就是拉拉手,别的什么也没做啊!”
王德暴怒,抡起鞭子,“啪”地一鞭子抽在小兵的身上,一道血淋淋的伤痕出现在大家面前。
“拉手就把人家拉到行宫来了?啊,这是什么地方,知道不知道?你出去看看,几十个女人堵在门口,象什么样子?”
王德不停地走,看到哪个,上去就是一鞭子,没人敢躲,更没人敢叫疼!
“我王德的面子,你们可以不要;虎贲军团的面子也不要吗?陛下的面子也不要吗?”
每一鞭子,都用足了力气,“啪啪”的脆响,如同每日陛下启驾时,前导的兄弟甩出的鞭花。
“你们,拍拍胸口,想一想!啊,好好想一想。混帐东西,别的本事没有,到玩起女人来了!”
一人刚想争辩,也许王德玷污了他们纯洁的爱情,王德哪容他说话,几鞭子下去,张不开嘴了。
“你们穿着最好的军服,拿着最高的俸禄,骑着最好的马,吃着最好的伙食!你们得到了一个军人想要的一切,你们呢?”
连着抽了老迷糊七八鞭子,还不解气,上去就是一脚,踹倒了再踢!
“全国十几个一线兵团,咱们人数虽少,放出去任职的却是最多!我们是陛下的亲卫,要用生命去捍卫虎贲军团的荣誉,保卫陛下的安全,时刻都要保持警惕,明白吗?”
千军同声道:“明白!”
“想想统军川大战死去的兄弟,没有一个人后退,都是响当当的英雄汉子!三千兄弟,只剩下不到十个人!你们现在的体面,都是兄弟们用血换来的,难道,要让兄弟们在地下笑你们吗?”
老迷糊昂头吼道:“大帅,末将知错了,愿受军法!”
“大帅,小的知错了,愿受军法!”
王德刚想呼唤上护军,只听身后传来笑声:“呵呵,知道错了就好,浪子回头金不换哪!”
官家到了,王德跪倒见礼。
赵桓偶然路过,听到王德的吼声,抓个站岗的小兵一打听,明白了个大概。
“怎么,就让朕站着说话?”
有人取来一把椅子,赵桓坐下,道:“到了岁数,男欢女爱,情理中事。我们虎贲军团的小伙子,人高马大,长相又好,朕说啊,杭州的女子有眼光!”
一名缺心眼的小子,竟然笑起来,遭到无数目光的飞杀,没死过去,完全是因为缺心眼的缘故。
赵桓朝王德说道:“你要执行军法,朕不拦着,不过,只要他们彼此喜欢,要成婚论嫁,朕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成全他们吧!”
“是!”官家的话,不管对错,在王德这里,一律都是“是”!
“美女爱英雄,哈哈,朕为你们作主!”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桓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坏了心情,八月十八,奉太上皇、皇太后,至天开图画观潮!
钱塘海潮,以八月十八最盛,苏东坡曾云:“八月十八潮,壮观天下无”,据史书记载,钱塘观潮从东晋时候就已经开始了,至唐宋已经名扬天下。
至于海潮的由来,民间流传最广的一个说法,与战国时期的伍子胥有关。传说,战国时期的钱塘江被称为“浙河”,是东南沿海一带巨大的沼泽,浙河西迫江,东薄海,不知所止。吴王夫差赐死伍子胥之后,就把他的尸体,抛到浙河里。伍子胥虽死,但豪气长存,其尸体在江中随流而兴波,朝夕有时;声若雷霆,波涛兴而起,波涛落而止,依潮来往,荡激堤岸,此即钱塘江大潮的由来。
从此,伍子胥成为钱塘潮神,杭州至今还有伍子胥庙,百姓四时祭拜,香火千年不绝。
后唐五代年间,钱塘怒潮急湍,昼夜冲击,堤岸不牢,有崩溃的危险。吴越王钱镠到伍子胥的庙去祷告:愿鬼忠愤之气,暂收汹涌之潮。然后,采取山阳之竹,用鸿鹭之羽为饰,以丹珠锤炼的钢铁做箭镞,造三千箭矢。又用鹿脯煎饼、时果清酒,祷告六丁神君、玉女阴神。第二天,为表示射蛟灭怪的决心,钱镠用五百强弩手,以造好的箭矢射向势不可挡的钱塘江潮头,每潮一至,便射一矢。箭矢至,海潮依旧,不过从那之后,堤岸却从来没有崩塌过。
太上皇赵佶,兴致颇高,轻摇纸扇,朗声吟诵道:“一气连江色,寥寥万古清;客心兼浪涌,时事与潮生。路转青山出,沙空白鸟行;几年沧海梦,吟罢独含情。”
赵桓带头,贺上皇好诗,转头一看,起潮了。
眼前的钱塘江水,缓缓而下,内紧外松,入海口尤其广阔,呈喇叭行状。目力所不及的地方,就是海和天了。海门方向,一条银线似的潮头,遥连天际,如万马逐云。遥看海潮,仿佛千条玉练飞空,远听如千军虎贲驰噪,银涛沃日,雪浪吞天,眨眼之间,挟雷霆万钧之势,奔到跟前。近观,潮头恰似玉城雪岭,声如春雷滚动,千万层碧波随地翻滚,潮头相撞,势不可挡。震撼激射,宛如一条出没波山浪谷间的玉龙,在戏水玩耍,又好似天上的银河顿时变窄了,直泻人间!天崩地裂,水波轰震;怒涛惊竖,骤雨泼天。
此浪方歇,后浪又至,后浪推前浪,无有穷尽。
浪头最盛之际,几百名弄潮儿披头散发,赤膊纹身,跃入水中,随波逐流,好不威风。时而用手执大旗、小旗,一会儿用脚执红绿清凉小伞,浮在潮头浪尖,腾身百变,引得岸上观潮之人,爆出与海潮一般响亮的喝彩声。
正看得入神,赵佶忽道:“海潮正盛,皇帝何妨做一首诗,与万民同乐!”
赵桓道:“儿臣哪有这份急才,观此情此景,潘阆之词,最为贴切,一颂之为父皇助兴!”
顿了顿,诵道:
“长忆观潮,满郭人争江上望。来疑沧海尽成空,万面鼓声中。
弄涛儿向涛头立,手把红旗旗不湿。别来几向梦中看,梦觉尚心寒。”
太上皇已经有诗,赵桓此举,一为藏拙,再则也不想压了父亲的势头。
赵鼎被命作诗,饮一杯酒,起身唱道:
“双峰遥促,回波奔注,茫茫溅雨飞沙。霜凉剑戈,风生阵马,如闻万鼓齐挝。儿戏笑夫差。谩水犀强弩,一战鱼虾。依旧群龙,怒卷银汉下天涯。
雷驱电炽雄夸。似云垂鹏背,雪喷鲸牙。须臾变灭,天容水色,琼田万顷无瑕。俗眼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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