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志
孝庄与云萝一奶同胞,出生之时,啼哭不止,京城名医,束手无策。偌大的朱府,被这么一个小家伙闹得鸡犬升天,无人可以安生。隐逸高人天授仙师谯定不请自至,拂尘轻点婴儿额头,唱道:“哭为何事,何当为哭。生为男儿,玄妙圆通。聚气成形,凌波微步。禀赋天授,夙缘已结。既来之,则安之,可好?”说也奇怪,小家伙似乎能听懂一般,破泣为笑,一家遂安。
朱府二公子体质孱弱,自小就是抱着药罐子长大的,不知吃了多少灵丹妙药,身体还是不见大好。不知是什么原因,孝庄幼不能言,因此颇不为父母所喜,实为朱氏一门之羞。
四岁,孝庄进学,虽不做声,然先生所讲诸书,似能明白,先生奇之。一日,先生讲经,竟出纰漏,比孝庄年长五岁的兄长孝孙懵懂,孝庄竟言,言之成物,条理明晰,先生甚奇。
八岁,孝庄公子通四书明五经,机灵巧对,名噪京城。其对:“水冷酒,一点,两点,三点;丁香花,百头,千头,万头。”先生赞叹不已。又对:“移椅依桐同望月,等灯登阁各攻书。”天下并称其才。
十二岁,师从谯定云游天下,修天文、理星术、演龟骨,五年有成。人物俊美,过于妇人;学识深博,无人可知。一日,公子于宴席之上赋诗赞李师师云:“无双秀女落凡尘,芙蓉帐暖承皇恩。千娇百媚动君心,三千宠爱集一身。”当时,李师师初为新妇,不知前番恩客何许人也,当下顿悟,惊喜绵绵。公子之奇,可见一斑。
孝庄之父闻之,大惊失色,遂令其不得离家半步,闭门读书。姐姐体谅弟弟,将弟弟接进太子府内,时时规劝。孝庄唯以笑应之,不辩一句。藏身书阁三年,乐此不疲,太子赵桓曾经细细考较,公子应答如流,均合要旨。赵桓大喜,就是从那时开始,不把孝庄当作寻常人物对待了。
赵桓登基之后,限于祖宗家法,不能重用外戚,孝庄仅以皇后之故,恩荫做了一名部院小官。官虽不大,孝庄才华横溢,更兼身份贵重,人物风流,早已成为京城少女心目中的理想夫婿。金兵刚走,朱府就被求婚的人围了个结实,开门的家人很是发了一笔小财。那是,你媒婆不给银子,他就不给你通报,还能保成婚?等着发昏吧!
甭管是哪家的女儿,甭管长相如何,家世如何,朱孝庄一概回绝,弄得国丈大人极为恼怒,也拿他没办法。
其实,孝庄公子已经有了心上人,就是年方十五的明媚族姬。孝庄暗恋明媚已经很久了,往少说也有十个年头了。开始时,朱家还没有现在这样的地位,孝庄隐约有些自卑;慢慢地,见的次数越多,喜爱的程度越深,孝庄是忍受着相思之苦而长大的。明媚是官家,也就是孝庄的姐夫最喜欢的妹妹,孝庄见明媚的机会也多了起来。他没事就往姐姐那儿跑,弄得姐姐朱云萝非常开心,以为他是来看自己的。明媚在的时候,孝庄就象最粘的皮糖,赖着不走;明媚不在,孝庄寻摸点好玩意,拿了东西就走,半刻也不愿耽搁。云萝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可以说,她是唯一知道孝庄心思的人。
今天,孝庄又来了,又见到了明媚。孝庄又赖着不走,明媚一点好脸都没有,孝庄全无羞耻之心,仿佛发情的小猫一般,恬不知耻!
明媚要回去了,孝庄也就跟着出了皇宫大内。
天色将晚,华灯初上。
出宣德楼南行不远,只见人流如潮,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孝庄憋了好久,方道:“我想请族姬去吃大宋味道最美的鱼羹,不知可否赏光?”
明媚冰雪聪明,岂不知眼前男子的心思?听说,他才学很好,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傻笑,还是傻笑,哪有一点京城文璧的风度?不过,他的诗词读过一些,写得还真是好呢!总的说来,这个人还不算讨厌噢!
明媚眺望远处的灯火,喃喃道:“回去晚了,只怕父王要怪罪的。”
京城诸王,大多追随太上皇赵佶去了江南,明媚的父亲越王却说什么也不走,是为数不多的,有骨气的王爷。
“吃过就回去,耽搁不了多长时间。哪里就会晚呢?”孝庄大急,说着话,脸已经红了。
看着他的样子,明媚“噗哧”一笑,道:“天下第一的鱼羹,如果没有那么好,人家可是不依的。”
孝庄大喜过望,做了一个优雅的“请”,微微领先半个身位,头前带路,心里哪个美,就不用说了。
明媚是京城三大美女之一,孝庄也身居文武双璧之位,两人都是京城里的名人,此番走在一起,引得路人指指点点,不久身后就聚集了数量不少的俊男美女,越来越多的趋势非常明显。
明媚看着一个个癞蛤蟆的丑态,小嘴一撅,鄙夷地说道:“大宋的男人,都是一副德行。见到金狗,跑得比兔子还快;看到女人,追得比野狼还急!讨厌死了。”
孝庄苦着脸,说:“族姬千岁,万万不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身为大宋男儿,我要告诉族姬,我早晚要证明给你看,大宋男儿不是窝囊废,我们也可以保家为国,也可以砍掉金狗的头以告慰冤死的魂灵。身为男人,我要代表天下男儿对明媚说,爱上你不是我们的错,只是因为你太美了,比天上的嫦娥还要美上三分。你可以不在乎,你可以漠视我们的存在,但是不能不让我们爱你!”
明媚吃惊地望着孝庄,就如看到了月宫里的吴刚。
“我们没有别的奢求,只要能远远地看上一眼,就能快乐上一整天。我们妒忌你衣服上的花,你手腕上的玉镯,和你屋檐下的百灵鸟,他们都可以天天看你,为什么我们不行?自从看到你第一眼起,我就深深地爱上了你,我知道,自己的灵魂已经不在,它追随那个美丽的姑娘,远远地,远远地,只是看着,只是看着。
无论何时何地,无论生存死亡,我都要说,我爱你!”
孝庄仰望明月,振臂高呼,根本不理会身后的那些男孩女孩的感受。
良久,朱孝庄回身面对佳人,灿烂地笑着,说:“我说的话,你可曾听见?”
明媚还没有从极度震惊中缓过来,痴痴地问道:“你说,自从看到我第一眼起,你就深深地爱上了我。你知道,那是什么时候吗?”
“大宋政和六年,八月三十一,浚仪桥街邓王府西花厅。那年,你五岁,我八岁。”孝庄悠然说道,神色中透着甜蜜。
明媚猛地捂住嘴,后退了两步,惊呼道:“那么小,你怎么能……”
“从那时开始,我就把你当成了可以爱恋一生的妻子。今天,我要对你说,你是我的,逃也逃不掉!至于为你母亲报仇,请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做到!”孝庄说着,居然张开了双臂。
明媚不由自主的靠上去,竟然钻进了他的怀里!
明月下,御街上,州桥北,幸福中。
他们甜蜜着,幸福着,憧憬着!
他们身后的男孩、女孩,却在尽情哭泣。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大街上只剩下相拥的一双恋人,和一名卖花的小女孩。小丫头擦了擦脸上的泪花,勇敢的走到两人面前,递过几枝娇艳的桃花,说:“明媚姐姐,你'奇Qisuu书'真美,只有你才能配得上朱衙内呢!”
鲜花在手,香气在夜色中飘溢,卖花的女孩刚才还在眼前,现在已不知到了何方!
孝庄折断一只,插在明媚的鬓间,只觉得,花美人更美!
州桥边的“宋嫂鱼羹”,店铺不大,却有赵佶亲题的匾额,两人来到之时,已是人满为患。
两人索性就在外面的散桌上坐了,点了鱼羹,一边吃,一边享受着幸福。
孝庄眼里是她,心里是她,嘴里吃的是啥,哪还有心思顾及?
明媚似乎心情很好,吃得高兴,娇巧的鼻尖处,微微点缀着汗珠,看着越发令人心动。
幸福的傻子——朱孝庄,在分手之时,却听到了这样一句不可思议的话:“今晚,人家等你,你来吗?”
孝庄的脑子不够用,想不明白,明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时,明媚变成了妩媚的狐狸精,修炼千年的九尾玄狐!
眼睛里是万种柔情,浑身散发着无尽的诱惑,修长的脖颈是那么性感,挺拔的山峰是那么骄傲。
她是开屏的孔雀,她是翱翔的凤凰,她是我的最爱。
孝庄死了,他还哪能说话?
“嘻嘻”,明媚嫣然一笑:“逗你玩呢,不要当真噢!”
说罢,遁入夜色,就如梦醒时分。
很久,很久!
孝庄痴痴道:“天啊!她是魔鬼,还是天使?”
第一卷 第十一章 祥瑞(一)
第十一章祥瑞(一)
初见梁国公风采,某心悦诚服!
没钱,梁国公给我钱;身份低贱,梁国公升我的官;梁国公初临寒舍,我家老宅冒青烟,咱还能说啥?
这样的主子,不誓死相报,咱还是人吗?
有人说,梁国公是因为看中了我家杏儿,才帮助我的!无稽之谈,纯属胡扯,那时杏儿才多大,托鼻涕的一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看的!
再说了,杏儿后来能伺候梁国公,那时她的福分呢!
——《胡三眼中的梁国公朱孝庄》
战争结束了,才几天的功夫,汴梁城还是原来的那个汴梁城!
东京汴梁城相国寺东面,汴河大街与榆林巷之间,三街并排,沟通南北。这三条街道的名字既好听,又好记,分别叫做第一、第二、第三甜水巷。在第二甜水巷上有一间不起眼的玉器作坊,牌匾上“卞家玉坊”四个大字,黯淡无光,看来这块匾着实经历了一些风雨呢!
店主卞荆山,年近五十,背都有些驼了。今天没什么生意,唯一的徒弟家里有事,早就回去了,卞荆山看看天色,将到酉时,应该不会再有客人来。他起身活动一下腰腿,准备关门回家了。
他正要迈步的时候,从门口闪进两条人影,落日的余晖照在两人的身上,朦朦胧胧地也看不真切。卞荆山还未开口,来人率先说道:“这位可是卞荆山师傅?”
卞荆山怔怔地点头,一时就象中魔了一般。
来人的声音恁地奇怪,卞荆山接待过的客人多了,却从未听过这样的声音。来人长得也奇怪,似乎不象男子,倒是更象女人呢!
“难道连一杯茶都没有吗?”来人中,主人模样的人笑着说道。
卞荆山忽然醒悟,自己着实是失礼了,忙不迭地把客人往屋里让,点上油灯,沏好茶水,给客人端上来。来的两人果然是一主一仆,主人高坐,仆人后面站得笔直。
主人大概有三十岁左右,面白无须,一身装束似富非富,似贵非贵,腰间挂着的一件玉佩,吸引了卞荆山的大部分注意力。这件物件儿,玉质上乘,做工精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带的。
身后的仆人将手里的包放在桌上,道:“我家主人新得了一块石头,想请卞师傅帮忙看看!”
“小哥客气了,好说,好说!”卞荆山客气着说道。
那人打开白色的包裹皮,里面露出清亮的绿缎子,打开绿缎子,又露出红绸子。一层又一层,足足包了九层,临到末了,揭开黄色绢帛,露出一个黄金宝匣!取出钥匙,将宝匣打开,那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卞荆山可以看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弄得这般神秘?
卞荆山起身一眼望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旋即大喜,心脏都要飞出来了。
一块五寸见方,散发着柔和光彩的黄石头,纹里中点缀着一道道红筋,若即若离,如梦似幻。黄石入手温润,亲近之感油然而生,摩莎愈久,愈发不忍舍弃,必欲据为己有才会甘心!
卞荆山痴痴地说道:“极品田黄,这可是普天下最好的田黄石,传说中的黄石公啊!一两田黄三两金,黄石公,即使有价也是无市的!好哇,好!琢了一辈子玉,今天能见到黄石公,死了也甘心喽!”
那主人看到卞荆山的表现,嘴角边浮现出一丝笑意,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来人正是当今官家面前最得用的内侍,内东头供奉官裴谊,而他身后之人就是裴谊最亲近的小黄门邵成章。
因为事情干系重大,不容出一点闪失,裴谊极为慎重。他刚进屋子时,打量了一下屋里的摆设,看来卞荆山日子过得拮据,和先前打听的情况基本吻合。十几年前,卞荆山做坏了一件价值连城的玉器,不但工钱打了水飘,就是砸锅卖铁也是还不起的。失主是卞荆山的老主顾,没有特别难为他,此后卞荆山象驴一样干活赚钱,就为了把欠人家的钱还上。听说,到目前为止,钱还没有还完。从这样一件事,完全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行。卞荆山是一个视名誉胜过生命的人,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才可以稍微放一点心呀!
卞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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