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志
就在这时,传令兵飞身来报:“禀报,禀报大,大,大将军。大,大……”
本来极为伶俐的一个小子,今天又是怎么啦?
大帐内突然静了下来,吴阶笑骂道:“大,大,大你个头啊!慌张成这个样子,难道李良辅喝凉水噎死了不成?”
“比,比这还大!大,大,大将军,大事不好了,皇帝陛下到了!”
“什么,再说一遍!”
“皇帝陛下到了!”
吴阶急得直跺脚,心情大恶,嘴里不停地磨叽起来:“哎呦,我的老爷子啊!老老实实地待在宥州不好吗?来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干什么!喝西北风啊?老爷子,就不能让我们省省心吗?老爷子,这话是怎么说的!”
吴阶落下病了,而且病的不轻,都开始胡言乱语了。前番统军川大战,陛下失踪,天都塌了,吴阶急得就差把自己洗干净煮了。这一次不是都说好了吗?等打下西平府,您就过来;再打下兴庆府,立即请您过去。脏活累活我们干,出头露脸的事,您来!现在这个时候,到这儿来干啥啊!
刚想喊一声,摆队迎驾,只听外面一人说道:“老爷子,哼,难道朕很老吗?”
帘子一挑,官家进来了。
众将纷纷跪倒,山呼万岁。赵桓举目扫了一遍,看到任得聪,走上前来,伸手把任得聪搀起来,道:“想必这位就是任爱卿,早就该回家了,回家了好不好啊!”
大宋皇帝到底是什么样,任得聪一直心里犯嘀咕,今天见到了,长相也普通,不过身上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令人一见难忘。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般暖人,更是想都想不到呢!
“陛下,老臣罪该万死,无颜觐见天颜啊!”任得聪大哭起来。
到了大营几日,任得聪听到了不少的闲话:有人骂他是三姓家奴,有人说他拿亲人的血换来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可耻!还有人说,看看人家任得聪多好,也不用卖命打仗,只要看准风向,举兵投降,好处就都来了。他也委屈,可是只能忍着,无从发泄。这样的日子,让他想起了刚投降夏国,任姜还没进宫时候的境遇。真是惊人的相似啊!唉,想不到这一生,会投降两次,忙忙碌碌一辈子,又回到了,既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赵桓笑道:“好了,大喜事,实在是没必要哭呢!说说,可有委屈的地方,他们可有不当之处,什么都可以说,只要说实话,就是说错了,朕也绝不怪罪!”
任得聪连连摇头,此情此景,三十五岁的赵桓倒是更像年近五十的任得聪的长辈呢!
赵桓再道:“诸位卿家平身。”
在吴阶的椅子上坐了,道:“再加几把椅子,执政、学士都坐,你们也坐。”
大家都坐下了,吴阶却不敢坐,站在官家的身边,就像一个犯错误的孩子。
赵桓道:“大将军刚才说的老爷子,可是说朕?”
吴阶“扑通”跪倒,汗珠子可劲儿地往下砸,道:“是!”
“这个老爷子做何解啊?”悠闲地喝着茶,赵桓不紧不慢地问道。
脸上的大红疙瘩颤了颤,吴阶道:“臣觉得,帐内的兄弟们就像一家人一样。都成了一家人了,总要有个家长。陛下当仁不让,是家长最合适的人选。臣的家乡,称呼家长,都叫老爷子。所以,所以顺嘴就把陛下叫成老爷子了!”
“执政以为,这个解释如何?”
秦桧笑道:“发于至诚,有情可原!”
张浚道:“臣,臣觉得还是贴切的!”
赵桓大笑,道:“好了,两位执政都是有大学问的人,既然他们说道理还讲得通,朕也不好加罪于你!起来吧!老爷子,嗯,有趣,有趣啊!”
稍微停了停,赵桓道:“不是要商议攻城方略吗?说说吧,朕也听听!”
吴阶“腾”地起身,也不用参谋来讲,自己亲自上阵,指着地图,大声说道:“目前,我军合围西平府已经一个半月。根据可靠消息,城内粮草可供半年之用。前几天,李良辅又将城内居民家中的粮食搜刮殆尽,所以,城内粮食是不缺的。我军现在两个骑兵军团、七个步兵军团,人员齐整,军需充足,正可一战而下西平府。
臣决定,以捧日、天武两个军团监视静州之敌,以一个军团做预备队,以六个军团包打西平。鉴于敌人可能依然采取上次的战术,就是依靠房屋,与我进行巷战。并以骑兵断我后路。所以,臣想采取南北两面主攻,东西佯攻,一旦城破,南北对进的策略。南北两路,只要于西平大街会师,就可将把敌人拦腰截断,打到这个时候,战斗也就差不多了!”
一说到打仗,吴阶立即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端的是气势逼人。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赵桓突然问道:“敌军固守,准备采取什么对策!”[奇+書*网QISuu。cOm]
“一方面,南北会师之后,包围西平大街上的李良辅的衙门,不管李良辅在没在里面,都要以最快的时间拿下来,瓦解敌军的抵抗意志。涉及到的具体战斗,可采用逐屋争夺、房内开洞的方法,肃清残敌。而且,紧要时刻,可以用火攻!”
火攻!难道要火烧西平府?这么繁华的西平府,打烂了,真是可惜啊!
赵桓回忆着当日在“狮子园”盛宴的情景,心里还在替这座城市惋惜。但是,战争就是这样残酷,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心软。赵桓一直坚持着一个信条,就是不乱发表意见,不动摇军事主官的决心,以免造成军事指挥上的混乱。军事上的事情,还是交给军人好了。
其他人并没有发表不同的意见,看来,吴阶的方案大家都是赞同的。
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吴阶问道:“陛下是准备留下,还是看看就走?”
赵桓瞧着他的样子,笑了:“是不是怕朕留下?朕就那么招人烦?朕明日就走,今天就住在你的大营里!有什么好吃的都拿出来,不要藏着掖着,象抠门的小媳妇似的。种无伤,把你的六品厨子叫来,准备晚膳,朕要与任爱卿好好喝几杯!”
种无伤答应着,吩咐人立即去办!
吴阶又问:“陛下明日就回宥州?”
这个吴阶,难道是上了岁数,真是招人烦啊!
“朕去甘州,见见耶律大石!想必他也是想见朕的!”
大家一听,都想再劝,赵桓却道:“朕意已决,不必再劝。朕带着一万五千虎贲,甘州还有八千铁骑,就值得你们这么大惊小怪的?耶律大石也未必是来打仗的,真想见见这个了不起的人物啊!”
赵桓扭头望着萧合达,道:“你不想去见见?”
萧合达起身回道:“想,但是臣更想砍下李良辅的狗头,以报陛下大恩!”
不想去就算了,朕可是恨不得立即飞到甘州去呢!
第八卷 第十一章 论剑(一)
第十一章论剑(一)
十二月十一,赵桓到达凉州。占领凉、甘二州之后,赵桓立即下旨,恢复旧名,改西凉府为凉州,宣化府为甘州。这些地方对于西夏是极其重要的,对于大宋来说则是两码事。还是旧名好,不容易忘记!
天武军团右厢都虞后李明理,将官家接进城里,把自己的住所腾出来,作为官家的临时行宫,嘘寒问暖,极尽巴结之能事,还一个劲地说,条件太差,太不像话,陛下怎么就来了呢?
赵桓问道:“甘州情形如何?”
李明理答道:“辽军攻击了一次,损失五千余人,老实多了。耶律大石到了以后,并没有围城,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打的什么主意?哼,他在等朕。
耶律大石以三四十万契丹人,统辖一个人口五百万人、疆域万里的庞大帝国,确实不简单。而且,从另外一方面来说,也暂时没有精力东下,与大宋进行旷日持久的战争。大石东来,能捞到一点便宜就捞一点,捞不到全身而退就是了。按照朱孝庄的话说,人老了,也不知能活到哪一天,想家啊,想回家看看啊!也许,这是大石心里最不能向别人说的理由呢!
并没有将甘州城围死,也就显示了大石还是给大宋留了面子,而自己这次也来对了。
赵桓淡淡道:“朕明日就去甘州,派人去通知曹沅一声,免得吓死朕的爱将!真是的,你们这些人啊,平时上折子说怎么怎么想朕,可是朕来了,却又恨不得朕立即回京城去?难道朕就不能到处走走,难道朕就只能待在高墙后面?朕乏了,你忙你的去吧!”
李明理退下,立即派人去通知曹沅准备接驾。
十二日晚间,赵桓终于到了甘州,曹沅带着五千人马出城来接,如临大敌,辽军大营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远处的斥候,遭到宋军拦截,乖乖退了回去,一定是得到了命令,不能擅自挑起争端啊!
来到城里,赵桓也不休息,立即登城,巡视甘州四壁。
皇帝的威望,并不是你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自然而然就来了。让一个人服从命令去办事,与甘心为你而死,那能一样吗?士兵们为国血战,为国守边陲,为的是什么?如果他们能看到皇帝和他们在一起,甚至说一两句话,不管今后发生了什么,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城墙上,五步一哨,士兵们身躯挺拔,如同屹立不倒的山峰。
赵桓缓步上来,走到一名士兵背后,道:“甘州冷不冷?”
小兵一回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再在向周围一看,曹厢指正在五尺开外,一个劲儿地使眼色,面前的这个人,难道就是陛下?
曹沅急得脑门子上都冒了汗,道:“大胆,见到陛下还不行礼?”
小兵慌忙跪倒,山呼万岁,城墙上的士兵一起跪了。
“起来,不知者不罪,快起来!”赵桓笑道,“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呢?”
“冷,哦不,不冷!”
赵桓又是一笑,道:“到底是冷不冷?”
“不冷!”小兵满脸通红,坚定地说道。
“现在说的是真话,朕信得!你们看,满脸都是汗,当然不冷了!”赵桓道,“城外有十万辽军,怕不怕!”
“不怕!”
“为什么!”
小兵自豪地说道:“我们是战无不胜的天武军团,我们是天下最威猛的勇士,只有敌人怕我们的道理,娘的,我们怕过谁来!”
“好!”赵桓由衷地赞上一句,这话听着提气,紧接着说道,“看到没有,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种无伤的兵和他一个样,都是牛气冲天啊!”
“不,这是自信!”小兵的话脱口而出。
竟敢当众反驳圣上的话,这胆子也太大了点吧?
秦桧、张浚等人,忽地收住笑声,曹沅牙根生疼,恨不得冲上去,将这个该死的家伙打得满地找牙!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赵桓,等着陛下发话。那个小兵也发觉,自己说错了话,站在那里,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啊!
赵桓点点头,道:“对,你说的对!是自信不是牛气冲天!但是,朕也没有说错,你说呢?”
“陛下圣明!”
小兵忽然想起,长官们说过,如果你不知道怎么说话,只要说陛下圣明,总是没有错的。
赵桓拍拍小家伙的肩膀,道:“好好干,朕即使不在你们身边,我们的心也是在一起的!”
说完,举步向前。一圈走下来,已经是戌时初了,下榻在临时的行宫,赵桓吩咐,明日一早,派人出城与辽军接触一下,就说朕要见耶律大石!
第二天,王德派遣一名虎贲,出使辽营。很快,消息传回来,请大臣过去,商讨两国皇帝会面具体事宜。
常言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如果是大鬼,是不是更难对付?
大宋翰林直学士、开国男爵朱孝庄,率领岳云、郑七郎,出使辽营。
辕门处,无一人迎接,两排刀斧手,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观万万大千世界,盔明甲亮,气宇轩昂。朱孝庄一个眼色丢过去,岳云乖乖地接住,催马上前,高声喝道:“大宋使者、翰林直学士、开国男爵朱孝庄在此,速来迎接!”
辕门站岗的一名辽军回道:“宋使报名而入!”
岳云大怒,双脚踹镫,催马冲过去,大喝一声,左手锤砸向辕门一侧的木桩。说是木桩,足有五尺粗细,岂是轻易可以毁坏的?
为确保万一,岳云右手锤一个“流星赶月”砸向左手锤。耳轮中就听“砰,当,喀嚓”三声,木桩子应声而折,上半段向前飞出,落在丈外。契丹士兵怪叫着,将岳云围在核心。岳云立马横锤,一声厉吼:“大宋使者在此,速来迎接!”
郑七郎见兄弟要吃亏,催马就要上去帮忙,朱孝庄摇摇头,示意七郎稍安勿躁,先等等再说。
哎,说来也怪,岳云声音刚落,只听营内喊道:“大辽侍中、拔汗那王萧刺阿不,请宋使进营啊!”
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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