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志
?br /> 今天的靴子,非常挤脚。赵桓眼睛一瞪,刚想发作,裴谊陪着笑脸道:“陛下,是朱学士的建议,在靴子底下垫些软纸,不是可以看着高些吗?”
再看朱孝庄,人家双手一摊,一副无辜的表情,分明在说,臣都是为您好,您也要为大宋负责啊!委屈一小会儿,换来千古流芳,您自己掂量掂量吧!
不用想,也是这些话,唉,不知道把他带来到底是福还是祸啊!
御马呢,因为性别的原因,最钟爱的赤电马被第一个淘汰,只剩下一匹“玉追”马。玉追马也不错,赵桓还喜欢,这一点倒是没怎么在意。
一路上,朱孝庄不厌其烦,在赵桓耳边唠叨着,就连前几句话该说什么都说到了。哎呀,难道朕连话都不会说了?大冬天的,耳边飞着一只苍蝇,比夏天还烦人!
吉时已到,大宋皇帝赵桓率领尚书右丞秦桧、签竖枢密院事张浚、翰林直学士朱孝庄、虎贲军团都指挥使、驸马都尉王德,两名班直岳云、郑七郎,再算上裴谊和一名内侍,正好八名随从,出城会晤大辽国皇帝耶律大石。
远远地就看到了会面的大帐,大帐东侧,还矗立着一个小一点的帐篷,虽然是帐篷,可是从外观来看更像是一座雅致的亭阁,嗯,这个东西建得不错,既实用又突出了民族特色,好!
卯时末,巳时起,赵桓自大帐之东,踏着猩红地毯,转向正南,行十九步,一步不多一步不少,正好是事先标定的双方会面之地。几乎就在同时,耶律大石也出现在视野之中。
看耶律大石,年纪在四十岁上下,面貌儒雅,如果再配上一身汉服,那就是一名风流潇洒、学富五车的俊朗翰林了。
大石今天穿一身契丹本民族服装,披朱紫色大氅,鲨鱼皮大带,腰悬宝刀。头顶中部的头发剃得光秃秃的,两边的发髻自然垂下,编成整齐的小辫子,耳垂金环,金环上挂水晶玉串。下身着朱紫长裤,蹬乌皮靴。一身再平常不过的打扮,不过,人却非常精神,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如同蓄势待发的豹子一样。而今静静地立着,一旦发作起来,必是雷霆之威。
赵桓抱拳拱手,率先说道:“久仰陛下大名,只恨未曾谋面,今天一见,平生之幸也!”
这些都是双方使臣事先商量好的,将来要载入史册的,一个字都不能差呢!
大石抱拳回礼,道:“闻名不如见面,很好,当得起我耶律大石的对手,请!”
嗯?这个耶律大石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这些话可不是孝庄说的那些话。
转念一想,这样才更合乎大石的性格。象他这样的开国皇帝,整个世界都被踏在脚下,自然不肯受他人摆布。仅从这一点来说,我不如他!
赵桓暗叫惭愧,表面却不露声色,道一声“请”,两人联袂而入。
大帐内很暖和,飘散着淡淡的沉香的味道,赵桓坐在东方,大石据西而坐,有人献上香茶,赵桓喝的是最喜欢的顾渚紫笋,大石喝的则是奶茶。
接下来该说什么,该由谁先说话,赵桓一时竟然忘了。
大石忽然说道:“夏国又有何失德之处,毁人家园,绝人宗庙,使黎民涂炭?”
赵桓微微一笑,道:“往岁,辽帝先征高昌,再伐黑汉,朕亦闻黑汉、高昌之主,非无道昏君也!”
大石还未说话,赵桓又道:“我军大张旗鼓,以正道临天下,光明正大;辽帝暗度陈仓,不宣而战,似乎非君子所为也!”
赵桓的意思很清楚,大家谁都别说谁,讨伐哪个与谁盟好,都是从国家利益出发,和对方国君的道德水平,扯不上关系。况且,我们大宋还光明正大的进攻,你辽国却是偷偷摸摸地进来的啊!
大石不动声色,道:“宋帝知兵乎?”
赵桓道:“好战者未必知兵,知兵者绝非好战。孙子吴起都是知兵之人,却当不得皇帝;我军吴阶、岳飞、种无伤都是知兵之人,辽帝若是有意,朕可招一二人来与陛下论兵,相信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大石再问:“既非知兵之人,如何擅入刀兵之境?”
“朕虽手无缚鸡之力,只要三军用命,天下不足平也!”赵桓道,“朕若不来,辽帝岂不寂寞?”
两人交锋移时,针尖对麦芒,却是斗了个半斤八两,不分高下。
两位皇帝相视大笑,大石道:“朕一向随便,却不想今日落到这般境地。宋帝感觉如何?”
“与辽帝一般无二!”赵桓道,又指着面前的大臣,“这些人在这里,看着可是好受?”
“不胜其烦啊!”
“随便一点?”
“原该如此!”
两人起身,回到偏帐更衣,换了舒服的衣服,又回来坐了。
赵桓道:“听着另一个人嘴里说出‘朕’字,感觉怪得不行,不如兄弟相称,来得舒服些!”
大石“哈哈”大笑,道:“贤弟?”
“大哥?”
几句话下来,竟认了兄弟,现场形势的变化,实在是令人想象不到,就连聪明人里的聪明人,朱孝庄、秦桧等人,都想不到呢!
两兄弟将所有人都赶了出来,大帐内只剩下二人,大石喝着赵桓的顾渚紫笋,赵桓喝着奶茶,大石眼中精光如电,道:“贤弟身边一个人都不带,难道不怕为兄……”
赵桓却道:“作为皇帝,有时觉得,自己就生活在高高的云端,天下万万人,却没有一个可以完全相信的,孤家寡人的滋味,不好受啊!想必大哥也是一个样子。今天看到大哥,兄弟当即断定,大哥是可以信任的人。呵呵,我赵桓别的本事没有,识人之明还是有一些的,我绝不会看错大哥!”
“好!”大石道,“我也信你!这个时候,岂能无酒?来人,拿酒来!”
大宋的皇家御酒“蔷薇露”搬上来,大辽国都虎思斡耳朵最好的葡萄酒,香飘大帐。三杯酒下肚,赵桓捂捂肚子,有些饿了,不由得说道:“无菜不成席,弄点吃的吧!”
大石笑道:“兄弟这么一说,朕,我还有些饿了!今天,让贤弟尝尝我们大辽的手艺,如何!”
“好!动作要快,饿得不行了!”不说还好,提起这茬,饿得愈发厉害!
皇帝说一句话,那就是圣旨,下面的人需要竭尽全力去做,做的不好,龙颜大怒,一句“抗旨不尊”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这也是做皇帝的好处之一,如果没有好处,为何大家都想当皇帝呢?
一张大桌子搬进来,烧得正旺的木炭上面坐一个铜锅子,锅子里面都是水。一盘盘的菜肴摆上来,都是生的,难道这也能吃吗?
“唉,少见多怪,这叫火锅,将芝麻酱、辣椒、葱花、蒜末、盐等放在一起搅拌均匀,肉片、蔬菜放进滚烫的水里稍稍涮一下,蘸着酱吃,味道好极了!火锅啊,难道竟是契丹人发明的不成?”
宋强又蹦出来说事,这一次倒是干脆,说完就去了。
两个人吃太冷清,又摆了几桌,两国随驾的大臣,都进来一起热闹热闹。
锅里的水还没开上来,大石夹起一片肉片,蘸了酱,香香地嚼起来。咽下还不忘为兄弟介绍一番:“这是兔肝,非常新鲜,蘸着鹿舌酱一起吃,味道很好,贤弟要不要试试?”
赵桓连连摇头,道:“我吃生东西不行,还是大哥自己享受吧!”
水开了,裴谊还想过来伺候官家用膳,赵桓眼睛一瞪,将裴谊吓得够呛:陛下莫非要杀人吗?
锅子里的羊汤,散出诱人的香气。
赵桓没吃过这东西,为了不出丑,有样学样,夹起一片羊肉,伸进锅子里涮那么三下,夹出来蘸一点酱,试探着放进嘴里。嗯,味道还不错啊!很嫩,很滑,不需要怎么咀嚼,顺利地咽了下去。狗肉、鹿肉、貔狸肉、鱼肉,几乎什么都可以放进锅子里涮一涮;蘑菇、肚片,就连很普通的白菜,都很好吃啊!
赵桓吃的很舒服,肚子里有了东西,全身暖和起来,喝了酒,额头已经见了汗,精神一爽,似乎刚才喝的不是酒而是水呢!
“祝大宋皇帝陛下万寿无疆!”
“祝大辽皇帝陛下万年无期!”
你祝愿我,我祝愿你,其乐融融,这样多好,不是远胜于打打杀杀?
兴浓处,耶律大石和着音律,拔剑而歌:
“契丹家住云沙中,耆车如水马若龙;
春来草色一万里,芍药牡丹相间红。
大胡牵车小胡舞,弹胡琵琶调胡女;
一春浪荡不归家,自有穹庐障风雨。
平沙软草天鹅肥,胡儿千骑晓打围;
旌旗低昂围渐急,惊作羊角凌空飞。
海东健鹘健如许,云上风生看一举;
万里追奔未可知,划见纷纷落毛羽。
平章俊味天下无,年年海上驱群胡;
一鹅先得金百两,天使走送贤王庐。
天鹅之飞铁为翼,射生小儿空看得;
腹中惊怪有新姜,元是江南经宿食。”
赵桓取过洞箫,轻扬慢送,一时间,歌曲中平添了许多残阳的悲壮,与眼下情景非常吻合呢!
“今日盛况空前,贤弟岂能无诗以和之?”耶律大石闪掉大氅,只着内衣,嘴里喷着酒气,脸上透着赤红,已是半醉了。
赵桓急中生智,顺手拈来一首名篇,对不住那位正在童稚之年的陆放翁了:“垆头酒熟葡萄香,马足春深苜蓿长;
醉听古来横吹曲,雄心一片在西凉。”
陆游还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呵呵,谅他也不能来找朕理论。
刚刚吟罢,满堂喝彩声,赵桓连连摆手,非常谦虚,更是令人敬佩得不行了。
火锅里的香气还浓,上来一些水果。一种叫做冻梨的,据说为了保存时间长一些,到了冬天将一些吃不掉的梨冻起来。吃的时候,将冻僵的梨,取冷水浸泡,待到梨外面结了冰,将冰敲掉,这样才能吃的。不想,这样的梨吃起来,也是别有风味!
酒宴直到明月高悬,方才散去。大石醉中相邀,明日出猎。赵桓醉中应答,不见不散。陛下勉强算是会射箭,打猎能行吗?这可是耶律大石的最擅长之处,陛下以短击长,可怎么好啊?
大宋重臣,还在为陛下担心,而他们的陛下已经酣睡不醒了。
第八卷 第十二章 行猎
大辽国二公主燕哥,今年十三岁了。她也出生在燕京,对那里却没有一点印象,她是皇后塔不烟的第一个孩子,她高高在上,她就是天上那颗最明亮的星星。也不知为什么,大哥大姐都不是很喜欢她,燕哥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燕哥很寂寞,不愿呆在京城,所以赖着父皇,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
燕哥出生的时候,塔不烟梦到黑山之上,五凤朝阳,百鸟翔集,鸟儿们叫的声音异常悦耳动听。忽然,一匹白马,驮着一个可爱的婴儿奔驰到塔不烟身边,婴儿一跃落在塔不烟的身上,“咯咯”地笑着。说也奇怪,就在笑声中,燕哥降生了。大石不得其解,找来最有名的巫师,将梦中的情景详细地说出来,巫师说,燕哥是大富大贵之命,将来肯定要做皇后的。当时,耶律大石还在燕京为官,听到这样的话,密令家人不得外传,事情也就瞒了下来,所以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少之又少。大石的顾虑不无道理,辽国皇后大多出于萧氏一门,即使不是出自萧氏,也万没有娶同姓的道理。辽国的皇后做不成,难道要做大宋的皇后?那更是无稽之谈,大宋自立国以来,从来没有出过一名异族的皇后。因此,大石并没有把巫师的话放在心上,但是,作为燕哥的母亲,塔不烟却从来没有忘记。
燕哥大了,做了公主,求婚的人很多,侍中、拔汗那王萧刺阿不的儿子忽里没对燕哥一片深情,萧刺阿不也向皇帝陛下透露过这方面的意思,塔不烟一口回绝了。燕哥是要做皇后的,忽里没虽然也是英雄了得,在同辈人中非常出色,但是,他绝做不了皇帝,那么,燕哥也就没有嫁给他的理由了。况且,燕哥还小,还可以再等上几年呢!
听说,父皇正在跟大宋皇帝喝酒,燕哥的身子没在暖暖的水里,身上的汗毛孔似乎都张开了,正在吸收着养分,好舒服啊!燕哥从出生那天起,每次洗澡,都要用掉半桶牛奶,当年耶律大石率领残部,从燕京突围,逃到夹山,与辽国天祚皇帝汇合。当时国事艰难,眼瞅着就要亡国灭族了,塔不烟还要为燕哥找牛奶洗澡,天祚皇帝大怒,耶律大石惧而夜逃。这才有了今日的大辽帝国。
久而久之,燕哥的身子象白云一样白,她的皮肤非常细腻,如同大宋最好的丝绸。她的手指很轻柔,宛如春天的杨柳,父皇曾说,这样的手不握刀,真是可惜了。
燕哥不喜欢刀,不喜欢箭,为什么灵活的手指就一定要握刀呢?用来采花不好吗,用来跳舞不好吗,用来刺绣不好吗,为什么要握刀?
几朵娇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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