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志
能还手。但见,宝剑如风中杨柳,又似出洞的灵蛇,杀气腾腾,奇诡莫测。左一剑,右一剑,一剑紧似一剑,一剑快似一剑,想怎么杀就怎么杀!酣畅淋漓,甚是痛快!一场缠斗下来,都会出一身透汗,回来沐浴更衣,一天都是精神抖擞。时间长了,赵桓也能发现自己在进步,如果对方应付的比较容易,朕不懂,身边有高手啊,而且有很多的高手啊!想让郑七郎忙一点,就找岳云;想让岳云也出点汗,就请教郑七郎。一来二去,赵桓进步不小,有时这些所谓的高手也会由衷地赞上一句:“陛下武功大进了!”
今天,又是这话!
赵桓笑道:“这样的武艺,能不能进虎贲军团?”
说话的郑七郎卡在那里,不知怎么回答;岳云则在望天,与天上的白云说话。
“岳云,你来回答朕!”
岳云很干脆:“不能!”
“还需要多久?”
“永远都不行!”
赵桓没生气,却非常好奇,问道:“给朕一个理由!”
岳云把心一横,只能说实话,说假话他也不会:“陛下明鉴:选拔虎贲的标准非常严格,没有任何通融的余地。或者是宗室亲贵,烈士子弟;或者是在战斗中杀过敌人,立过大功的人。陛下的武艺,正在进步;但是到了能进入虎贲军团的程度,陛下,陛下少说也有六十岁了。三十五岁以上的都不能做虎贲,谁要六十岁的老兵啊!”
赵桓现在已经过了三十五岁,看来,真是一辈子都没指望了。
赵桓大笑,拍着岳云的肩膀,道:“说的好,说的好!哈哈,原来朕的武艺这么滥啊!”
已经走出了几步,赵桓突然回身,再道:“如果朕六十岁的时候很年轻,就像二十岁的小伙子,能不能做虎贲?”
这个问题太难了,岳云回答不上来,郑七郎道:“不行!”
“为什么?”
“为了陛下的安全考虑,凡是进入虎贲军团的人,都必须有两个人推荐才行!如果陛下能找到推荐的人,负责审核的小子又不想活了,也许行!不会的,谁都没这个胆子。王大帅六亲不认,一定不行的!”
赵桓大笑,笑得异常痛快:想做一名虎贲,没丁点指望喽!
回到寝宫福宁殿,刚刚坐下,邵成章进来禀报:“宁王殿下前来请安!”
请安,今天来的挺早啊!
赵谌进来,跪倒叩头:“儿臣向父皇请安,父皇吉祥!”
“嗯,起来吧!”赵桓浑身难受,想洗澡,巴不得赵谌现在就走!
“父皇昨晚睡得可好?”
“好!”
沉默移时,却不见了下文。赵桓将茶杯放下,抬头问道:“还有事?”
赵谌深吸一口气,扑通跪倒,道:“父皇,儿臣不愿娶契丹女子为妻,恳请父皇成全!”
赵桓面色一沉,道:“可有喜欢的女子?”
“是!”
“何家女子?”
赵谌后背都是汗,窘迫得不行,但是既然决定这么做,该说的话就一定要说:“是九经书院文章文先生的女儿。”
“文灵惜?”赵桓听到过这个名字!
“是!”
“朕听说,她不是已经成婚了吗?”
“去年,她的丈夫就去世了!”
“啪”地拍在桌子上,杯盖摔在地上,碎成无数片,茶水洒了一桌子!赵桓起身,走了一圈,又坐下,指着赵谌再问:“她可愿意?”
赵谌吓坏了,还在坚持着:“儿臣可以等!”
“哈哈,好!好!”赵桓抓起茶杯,向儿子砸过去,可惜砸偏了,没能命中目标。
“一个新寡的妇人,听你话里的意思,人家还不愿意!是吧?”赵桓气得脸都白了,“你要把她弄回来做宁王妃,啊,你说说,朕的脸往哪放,朝廷的脸面往哪里放?”
赵谌仰头说道:“人非生来富贵,贫穷怎么啦,寡妇又怎么啦?儿子不在乎!”
“你不在乎,朕在乎!真是朕的好儿子!不行,除非朕死了!”
殿中的情况,裴谊看得清清楚楚,找来邵成章,低语几声,邵成章飞也似的去了。
平时很温顺的赵谌,也不知今天哪来勇气,恁地强硬。扬起脖子,对上父皇的目光,毫不退缩:“既然如此,儿子谁都不娶,情愿老死一生!”
赵桓吼道:“朕在外面顶风冒雪,率兵征战,你在京城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竟还勾搭上了小寡妇,啊?”
“儿子是真心喜欢她,灵惜却从来没有同意过,何谈勾搭二字!”
“朕说一句,你顶一句!好,朕生的好儿子,这样的儿子不要也罢!”
赵桓怒到了极致,一眼看到了挂在墙壁上的宝剑,奔过去,拔出宝剑就要砍人。
裴谊动作更快,跑过来抱住官家的大腿,还有三四名内侍过来帮忙,赵桓根本动弹不得。
“放开朕,你们这群混账东西,放开朕!”
赵桓正与内侍们撕扯着,忽闻一阵哭声,皇后朱云萝跑进大殿。一把抱住丈夫,哭道:“陛下,再怎么说也是亲生儿子,怎么就动上刀剑了呢?”
“朕没有这个儿子!”
云萝从没见赵桓发这么大的火,扭头再骂儿子:“你个畜生,还不赔罪?”
“儿子没有错,不知如何赔罪!”
平时好脾气的丈夫要杀儿子,平时温顺的儿子象一头倔驴,朱云萝哪个都说不了,哪个都管不了。昨天全是欢笑,今天倒是怎么啦?急怒攻心,竟昏了过去!赵桓大惊,连声传御医,看到奔过来的儿子,一脚踢翻在地,骂道:“你个不孝的畜生,到外面跪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朕!”
御医到了,只说是气着了,没事的。说话的功夫,云萝醒了!
云萝垂泪道:“陛下,儿子如果有错,教训就是了,怎么能动刀剑呢?儿子死了,臣妾也不活了!啊,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啦?”
赵桓压着火气,只能说些好听的话:“是朕的不对,今后不会了。回宫好好歇着,朕下朝之后便去看你!”
皇后走了,赵桓坐在椅子里喘粗气。是啊,这到底是怎么啦?昨天还好好的,无限风光;今天却差点上演父子相残的悲惨一幕。赵桓不知道,刚才如果没有人拦着,会不会劈下那一剑!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呢?
早膳没心思吃,澡也不洗了,擦一把脸,上朝!
第九卷 第二章 天威(二)
每年的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京城的衙门是不办公的,所以,本应该有的早朝也不必去受罪。但是,刚刚回京,事情很多,宰执们一定在垂拱殿候着了。
路上,赵桓余怒未息,看什么都不顺眼!赵谌这是怎么啦?似乎突然转了性子,变得刚强执拗起来。稍微冷静一点,想一想:原来还担心这孩子太过柔弱,恐难当人君之任,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还柔弱,差点没把老子气死,这样的孩子要是柔弱,朕小的时候就是懦弱了。这是好事,但是,婚事到底该怎么处理呢?
悔婚是不可能的,只能想办法让他回心转意。
垂拱殿到了,刚坐下,裴谊进来禀报:“启禀陛下,宰执们都在外面候着呢!”
“叫!”
“圣上有旨,宣宰执上殿啊!”
六名宰执,鱼贯而入,礼毕,落座!
李纲笑着问道:“陛下昨夜睡得可好?早膳进的香吗?”
赵桓还在想着儿子的事情,听到李纲的问话,只是听到而已,一点不过心,根本没有意识到李纲是在问他!
赵桓目光直直地望着前方,没有任何表示,李纲一愣,陛下今天这是怎么啦?
来不及细想,李纲又重复了一遍。
“哦,”赵桓终于恢复了正常,“好,睡得挺好!朕有些累了,拣要紧的事情说,其余的往后放一放!”
“是!”李纲道,“依照惯例,正月十五,陛下应该升宣德楼与万民同乐。今年适逢河西大捷,京城百姓早就在做准备!请示陛下,明日是否升楼观灯?”
赵桓答道:“照常例办,请示过太上皇没有?”
“还没有,臣立即派人去请旨!”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张邦昌道:“河西大捷有功将士,如何封赏?恭请圣裁!”
张邦昌的意思,就是请官家定个调子,是大赏还是小赏。官家确定了原则,剩下的事情就可迎刃而解。
这个事情,赵桓在回京的路上就已经想过,话已经到了嘴边,忽然看到殿中的六名宰执都在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异常严肃,他们似乎在担心着什么。此时的气氛极不寻常,赵桓从早上的事情中彻底解脱出来,硬生生把想说的话压下去,话锋一转道:“宰执们都是个什么意见?”
目光有一齐转到李纲的身上,李刚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三角眼中的目光异常坚定,道:“臣以为,吴镇国封国公,其余有功人员,按功行赏。”
张邦昌道:“李相公所言极是,臣附议!”
转眼间,宰执中只剩下王禀一人没有发表意见,其余人的意见居然惊人的相似。王炳承受着极大的压力,最后还是同意了大家的意见,但是大家都清楚,王禀是说了违心的话。
赵桓的意见,吴阶封王,种无伤、岳飞晋国公,其余人按照这个意思来办就是了。按照往年的情况,这样封赏不算高也不算低,还是合适的。但是,李纲等人的意思分明是要轻赏本次立功将士,是何居心?难道,京城发生了一些朕不知道的事情?
形势明摆着,宰执们的意见一致,一般情况下,作为皇帝不应该驳回众议,只能按照大家的意思来办。赵桓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决定先放一放,了解清楚情况再说。
赵桓莞尔一笑,显得非常轻松,说道:“先让故去的人安息,咱们君臣再来商量这件事情好了!赵执政的葬礼准备的怎么样了?”
提到赵鼎,大家面色一变,殿中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赵鼎病了有一阵子了,包括赵桓在内都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但是人真的去了,还是会感觉到不一样!对朝臣而言,赵鼎是一位嫉恶如仇,刚直不阿的执政,你最好不要犯错,或者即使犯错也不要落在赵鼎的手里,否则,没什么情面可讲,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哪个来求情都没用!赵桓就不止一次的碰壁,所以,这几年已经学乖了,绝不到赵鼎那里去自讨没趣。赵鼎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有的时候,只有赵鼎敢犯颜直谏,即使官家气得要杀人了,赵鼎还在那里摆事实,讲道理。那份定力,那份胆色,大宋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情况不少,还是有很多人受了赵鼎的恩惠。
对于宰执来说,赵鼎不是一个容易相处的人。最要命的是,赵鼎这个人办事能力一般,挑刺的能力却是超乎寻常的强。赵鼎为人处事,严格遵循儒家经典,非正言不说,非正事不做,一生都在努力做一个正直的君子。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不用说秦桧、张邦昌,即使李纲有时都不免自惭形秽,觉得矮了他一截。和这样的人在一起,非常不舒服,就是不舒服。
对于赵桓来说,听到赵鼎去世的刹那,赵桓隐约有那么一点欣喜:只要有那么一点错误,他就不依不饶,想想都烦呢!但是,想做一番经天纬地的大事,身边少不得这样的人。好听的话总听也腻,不好听的话总不听也想。赵鼎总会让赵桓响起大唐魏征,赵桓是要做唐太宗一样的君王,所以,要有一个魏征一样的臣子在身边,不时匡正得失。
心中一叹,赵桓道:“谥号定了吗?”
李纲等起身,李纲道:“文贞!”
赵桓道:“好,文贞好!拟旨:封赵鼎为鲁国公,赠太傅,谥文贞。朕要亲自去送一送!”
会议结束之前,李纲道:“陛下,一场大仗打下来,耗尽十年积蓄,能不打仗暂时还是不要打了。”
赵桓点头道:“嗯,朕也是这个意思!”
“听说,漠北草原将有异动,天武军团已经开始向边境集结了?”李纲的担心是有根据的。
女真一日不能统一漠北草原,就一日不能全力南下。所以,在漠北草原一定要阻止女真人的一切企图。这么浅显的道理,李纲会不知道?难道任由女真在漠北草原呼风唤雨?
赵桓仔细思量,道:“全力支持天武军团的军事行动,枢密院行文种无伤,他没有任何援军,不能让战争升级!”
何栗道:“臣领旨!陛下,是不是您也给种无伤写一封措辞严厉的信,这样就更稳妥了!”
何栗的话,从另一方面也印证了这样一个事实:种无伤的确是难以驾驭的人,就连全国最高军事长官枢密使都这样认为,那就一定错不了。
赵桓点头应允,王禀道:“捧日军团都指挥使岳飞,恳请丁忧,为其母守孝三年!”
“不准!”赵桓斩钉截铁地说道,“以月带年,给他三个月时间,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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