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志
一鞭子,轻狂地笑着:“好啊,尿性!这样的兵,我喜欢!”
曹德胜自恃武艺不错,定不会输给这个猴一样的男人,也不转身,飞起右脚踢了出去。转眼之间,两人过了三招,曹德胜挨了三鞭子,最后使出一记“海底藏花”,这是他最得意的一招,凭此招屡败强手,相信今天也绝不会落空。
右手“啪啪”连环击出,将杠头锁在拳影之内,瞧准机会,左拳照着杠头的肋骨就轰了出去。突然,眼前的对手消失了,耳轮中只听“去”,对方的拳头恰好击在曹德胜的右拳之上。一阵钻心的疼痛,然后就是一股巨大的力量传过来,身子“噔噔”连退五六步,这才止住去势。
“海底藏花”居然会落空,猴子一样的杠头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曹德胜忘了身上的疼痛,傻傻地站在原地。杠头轻笑着说道:“小子,行,有两下子。你刚才不是问,为什么搬过去再搬回来吗?我告诉你,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不管你原来是什么身份,将来能混成什么样,在这里他老大我老二,我们就是你的长官,我们的话就是命令,必须无条件服从,明白了没有?”
曹德胜很委屈,噙着眼泪,吼道:“报告长官,明白了!”
眼前的这些人,都像是他的仇人,而不是亲如一家的兄弟;做一名虎贲,完全不是原来想象的样子,曹德胜后悔了,开始想念家里的亲人。
五月二十四日辰时初,虎贲军团中军第一军第二营护卫着康王赵构离开广州,踏上征程。第一都第一队位于整只队伍的中间,他们的职责就是护卫赵构以及华福帝姬赵赛月。那名京族女子,默默地跟随队伍前进,她总是跟在赵构身后五尺的地方,不说话,也不发出一点声音,如同没有生命的幽灵。
按照殿下的命令,队伍行进速度很快,连续行军三个时辰,未时前后才停下休息。一口气跑出一百里,曹德胜感觉到大腿两侧隐隐作痛,下了马走动起来,似乎更疼了。刚走出两步,身后飘来一个声音:“找一个有草的地方,让马吃饱了。”
不用回头,听声音就知道,是那个可恶的班头良子。曹德胜咬牙答道:“报告长官,知道了!”
士兵们把马鞍子卸下来,曹德胜牵着十二匹马,去放马!虽说曹家以车马行起家,但是那是四代以前的事情了,甭说曹德胜,就是他身边的小厮都不用放马啊!距离路边不远的地方,就是一块草地,马放出去,曹德胜坐下,喝点水,吃点干粮!虎贲军团的口粮还是不错的,营养丰富,口感也不错,还有牛肉干,一斤牛肉干要吃到交趾,还是省着点吧!
忽然,那京族女子从身边飘过来,在马儿不远的地方坐下,望着远方的山,远方的天,不知在想些什么。杠头提到过这个女人,要曹德胜注意她。
“槟榔,给,吃点东西吧!”
帝姬赵赛月带着女使过来,将一包吃的东西递给那女人。她是叫槟榔吗?
槟榔听到声音,身子不由得向后挪了挪,怯怯地望着帝姬,看到一张明媚的笑脸,脸上缓缓地形成一个微笑,手伸出去,一把抢过东西,大口吃起来。
赛月坐在槟榔身边,略嫌夸张地说道:“哎呀,好舒服啊!我现在后悔了,不应该到这个鬼地方来!还是待在汴梁好啊,三个时辰跑一百里,想都不敢想呢!”
槟榔的身子向旁边移动了一下,帝姬的女使一直看着槟榔,似乎很紧张的样子。曹德胜看了一眼帝姬,迅即低下头去:这女人太漂亮了,看到她如同看到了阳光下的葵花。她能够带来阳光吗?
忽然传来唢呐的声音,一长两短,这是命令做好准备,两刻钟之后就要出发了。曹德胜一跃而起,将放出去的马儿收回来,赶回临时营地。经过帝姬身边的时候,曹德胜感觉全身发热,似乎有无数的眼睛正在望着他,帝姬肯定会看到他,但是帝姬什么时候能够和他说第一句话,什么时候能够知道他的名字?前行三步,长出一口气,向旁边扫去,看到槟榔挺拔的酥胸,曹德胜利用最短的时间,一连看了三眼,哦,这个女人近看长得也不错啊!
休息半个时辰,全军开拔。这一次时间更长,天黑之后,点燃火把,接着赶路,直到亥时,赛月帝姬大呼小叫,赵构才下达命令,停止前进,就地扎营。营帐立起来,用随军携带的马料喂马,火头军造饭。第一队的任务是取水来,大王、帝姬要沐浴。长长地排起一条队伍,从河边排到营地,水一桶桶地传过去,曹德胜双腿已经发软,一个不小心让水浇到身上,大腿内侧更是疼痛难忍。
副班头杠头看到了曹德胜的变化,道:“小子,这就受不了啦?这才哪到哪啊?去年我们在河西路,三天跑了一千里,官家那么金贵的身子都和大家伙一样,你行吗?”
第九卷 第六章 交趾(四)
第六章交趾(四)
曹德胜脾气上来了,怒道:“你行我就行!”
“好!”杠头道,“真尿性,我就喜欢你这个劲儿!今天晚上,后半夜你来站岗!记住,站岗睡觉,按照军规,打五十军棍!屁股打烂了,骑不了马,你就给老子从哪来滚哪去!”
曹德胜突然大声叫道:“报告长官,记下了!”
声音太大了,吓了杠头一跳,周围的士兵同时大笑起来。
运完了水,曹德胜正在草地上休息,听到一声呼喊,回头一看:原来是开饭了。班里的混球,象狼一样,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冲,哼,如果到了战斗的时候,还有这样的劲头,那才无愧于虎贲军团的荣誉呢!
懒洋洋地起来,忍着疼痛来吃东西,好嘛,一干二净,什么都没剩下。转身去瞧那些混账东西,没人理他,都在埋头苦干,难道他不是这个班的士兵?拖着又累又乏的身子,揣着一肚子气,回到营帐,也不准备吃东西,来到里面的,挑一个干净的草铺,躺下就睡。真的是困极了,很快就睡着了。
突然,身子一痛,好像有人在说话,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班头良子那张狰狞的脸。
“去,给我拎桶水来,本长官要洗脚!”
曹德胜还在迷糊着,随口问道:“为什么?”
那厮瞪着眼睛吼道:“这是规矩!”
规矩,好像听过当兵的说起过这样的事情,新兵要给老兵打洗脚水。我忍,我忍,早晚有一天,把你们全部撕成碎片!
气鼓鼓地把水打回来,自己的东西已经被扔到了最外面的铺上,他明白了,刚才的位置不是他应该睡的。等长官把臭脚洗了,再把水拎出去倒了,回到帐中,里面已经是鼾声如雷。身边的家伙,全身散发着酸臭味,再里面的一位,脚臭的离谱,从来就没闻过这么臭的脚。这时,不知那位个混蛋,“嘟嘟”连着来了两个臭屁,帐内的味道,更是不堪了。幸好是夏天,帐子封的不严,如果是在东西,空气不能流通,这里面还能睡人吗?
曹德胜躺下,一时难以入眠,双手支着脑袋,望着帐顶发呆。一只蚊子,再他身边转悠,曹德胜“劈啪”作响,扇得很疼,也没把蚊子消灭掉,这样下去,蚊子没什么事情,他可就挺不住了。想着严厉的父亲,想着唠叨的母亲,想着兄弟姐妹,想着阳光明媚的赵赛月,想着威武刚猛的郑指挥,想着里面那两位恶人,慢慢有了一些困意。正在迷糊着,旁边的家伙翻身过来,一条腿扔在他的身上,真是又气人又恶心。把毛绒绒的大腿放下,转瞬之间又回来了,再放下再回来,折腾了三个来回,那家伙一翻身,去欺负里边的家伙了。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是,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的。应该是丑时三刻,是被杠头踢醒的。唉,困得厉害,还要站岗。这是哪个混蛋定的规矩啊?还让不让人活了?现在还是大宋境内,一没有山贼,二没有强盗,三没有母夜叉,还用站岗?
尽管一万个不乐意,还是得起来,还是得去站岗。
站在那儿就犯困,曹德胜想了个办法,来回走走,走走就不那么困了。什么时候了,太阳要出来了吧?这是黎明前的黑暗,过去就好了。看天上的星星,明天还是一个好天气,千万不要下雨啊!下雨行军,更遭罪呀!
“呜呜,”一阵阴风吹过,曹德胜的身子忽然变得很冷,前面的树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曹德胜完全清醒了,右手按上刀把,眼睛眨都不眨,聚精会神地盯着对面的动静。
“呜呜,嗯,呜呜!”似乎是人在哭,又不象人的声音,那会是什么?
狼?不会是狼吧?
钢刀拔出三寸,曹德胜打定注意,不管对面是什么,只要有东西跳出来,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一刀,砍完了再说!
“我好惨啊,不要杀我,我还不想死啊!”
“嘎嘎,你已经死了,还啰嗦什么。到了森罗宝殿,嘿嘿,下油锅这么一炸,又酥又脆,嘎嘎……”
曹德胜吓得连退三步,汗毛孔全部立起来,握刀的手在轻轻颤抖,手里全是汗水。鬼,莫非撞到鬼了?
“啊!”又是一声惨叫,林木间亮起一点鬼火,曹德胜看到了一张只有吊死鬼,传说中的吊死鬼才有的脸,苍白如纸的脸,长长的红舌头耷拉到了下巴上,一双眼睛在向外面散发着绿色的光芒!曹德胜身子已经动弹不得,但是手还能动,说不清是颤抖还是真的能动。“沧啷”一声,拔出钢刀;刀很沉,一手握不住,那就再加上一只手。手在抖,腿在抖,风在吹,刀也在抖!
“啊!嗷嗷!”又是几声惨叫,吊死鬼的脑袋居然被砍了下来,脖子里面向外喷着绿色的血液,身子向后面栽去。曹德胜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把刀扔掉,双手抱头,不敢再看也不敢再听了。
突然,他感觉身后有人在拍他的肩膀,一人说道:“不要怕,我不是鬼啊!”
不是鬼,就是鬼!
曹德胜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径直昏了过去。
树林里的人出来,身后的人转到前面来,原来是良子、杠头还有一名老兵,装神弄鬼,吓唬新兵蛋子。良子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赶快离开,然后飞起一脚,重重地踢在曹德胜的屁股上。
“不好好站岗,睡觉啊?”
曹德胜醒了,看到敬爱的班头,就像看到了亲人一般,扑进亲人的怀里,身子还在哆嗦,惊道:“鬼,鬼,树林里有鬼!”
“什么鬼,你仔细看看,哪有什么鬼?”曹德胜仗着胆子,回头去看,果然什么都没有,那么刚才看到的听到的又是什么?不是在做梦吧?
“你小子是在做梦吧?”良子吼道。
曹德胜连忙解释着:“不是,班头我确实看到鬼了,真的有鬼!”
曹德胜想到了站岗睡觉的可怕后果,只能坚持说看到鬼了,否则,五十军棍可怎么受啊?
良子一脸的不相信,道:“少跟我来这套,所有的新兵,站岗睡觉,都说见鬼了。你告诉我,鬼在哪,啊,鬼在哪?”
曹德胜低头嘟囔着:“鬼看到你,就躲了呗?”
“你是说我长得难看吗?”
曹德胜道:“我又没有这么说!”
良子拎着曹德胜,来到林子里,仔仔细细搜了个遍,自然是连跟鬼毛都没找到。良子瞧着小子的可怜样,道:“看你今天表现还不错,五十军棍暂时记下。再睡觉,一经发现,两罪并罚,揍你一百军棍!”
班头去了,太阳也升起来了。一百军棍,那不是要把人活活打死?
早上出发前,杠头递过来一瓶药,小瓶不大,材质普通,做工粗糙,但是,杠头显得非常郑重:“这是我前面的老兵传下来的东西,涂在红肿处,可以防止发炎化脓。只要疼痛感过去,就证明你具备长途跋涉的能力了。”
他会有这么好心吗?曹德胜半信半疑,把瓶子接过来,道:“如果用完了,该怎么办?”
“到了合适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药物的配方。嘿嘿,先挺过这几天再说吧!”杠头又恢复了原先可恶的样子,恨得曹德胜牙根生疼。
今天出发的时间更早,卯时整出发,全天行程达到二百五十里,戌时宿营。中午休息的时候,曹德胜不用去放马,而是被要求当着全班弟兄们的面,把自己最拿手的东西亮出来,练给大家瞧瞧。
曹德胜一手折家刀耍出来,那也是威风凛凛,感觉相当不错。呀,一个威武的起手式,这就叫“壮士性刚决,火中见石裂。杀人不回头,轻生如暂别”,要的就是这个气势;刀势展开,光华霍霍,舞到紧要关节,但见刀影不见人身,精妙如此,正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绝妙好刀;最后一个漂亮的收手式,气不长出面不改色,响当当一派高手风范。此套刀法,出自国朝有名的武将世家折家将,现在的折家将虽然没有原来风光,所谓瘦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 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