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志
遥。喝到得意处,还要哼上两句,都是些淫词小曲,外面赶车的小厮听着都脸红,而大官人似乎兴趣盎然呢!
酒喝完了,敲敲车帮,命人把碗碟收拾下去,捡起一本书,看了几眼,好生无趣啊!忍了又忍,孝庄问道:“到哪了?”
小丁在外面回到:“刚过了第一个歇马亭,这个地方也不知道叫什么,大官人有何吩咐?”
“找一个体面点的客栈,歇了吧!”
小丁不明白,问道:“刚走了二十多里,就停下不走了吗?”
孝庄怒道:“小丁啊,难道我说的话还要重复两遍?平时没事,少往酒楼妓院里面钻,多跟你哥学学,长了本事,没准我哪天高兴,给你保个官呢!”
“是,小丁明白!”小丁没明白什么,也不知道小乙身上还有什么优点他没有学到家,有一点总是明白的,听大官人的话,用心办事,马上就要升官了。
按照大官人的指示,找了一个体面的客栈,歇息喽!
就这样,一天走个二三十里,两天或者三天能到一个驿站,本来不算远的南京应天府,走了整整十天。进了驿站,还没来得及坐下,外面一阵喧哗,应天知府来访。这位尊贵的知府大人还算熟悉,姓何名愈字文若,德妃何凤玲的嫡亲弟弟,何氏一门最风光的人物,也是一位国舅爷。
何愈满面春风:“哎呦,崇如兄,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您盼来了。一路行来可还顺利?”
孝庄笑着回应:“文若兄风采更胜往昔,佩服佩服!”
都没有到里面让座奉茶,何愈直接把朱孝庄请到了应天府最好的酒楼,为朱学士接风。主人的热情就像酒席上的菜,热气腾腾,很是熏人啊!
“我与崇如兄相交多年,一直以崇如兄的品行学识为榜样,德妃娘子不止一次夸过崇如兄,说实话,本人当时心里是不舒服的。为什么总要拿我跟崇如兄比呢?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比来比去,有什么意思?好了,不说这些。崇如兄今天来到了我们应天府,就一定要招待好,朱学士号称海量,你们可要劝好啊!”第一杯酒,好酸啊!
何愈找了很多人来,倒是没有生人,都见过面,都是所谓的名门望族之后,不过大多是靠着祖宗的那点荣光在混日子,本身有能耐的没几个。这些人,做事是做不来的,要说喝酒、斗狗、玩女人、弄潮逐风都是一把好手。听到何愈的吩咐,呼啦啦上来,都要敬朱学士一杯。
什么一杯两杯的,朱孝庄喝酒就没怕过谁,虽然斗不过牛皋、岳飞、韩世忠那些酒缸、酒桶,斗这些废物还自觉不在话下。
一轮下来,朱孝庄鬓角有了几分汗意,正想回敬一杯,忽听外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好像来了一队军兵。
果然,两名军兵挑帘笼进来,分左右站定,一名宫中内侍四平八稳地进来,面南背北,高声宣和:“有旨意,江陵知府朱孝庄接旨啊!”
别人插手而立,朱孝庄起身整衣冠,跪倒接旨。
“……朱孝庄无故拖延,逗留不进,欲置江陵百姓于何地,欲置朝廷法度于何地?贬朱孝庄为江陵府通判,着立即赴任,不得有误,钦此!”
孝庄微微一笑,朗声道:“臣朱孝庄接旨,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身之际,向何愈那边瞟了一眼,何愈好像在笑,碰上朱孝庄的眼神,连忙掩饰,弄了个大红脸。孝庄还挤了挤眼睛,何愈的脸更是红的厉害了。送走了使者,屋子里的气氛立即一变,这酒还怎么喝?识趣的纷纷告辞,何愈拉住朱孝庄,死活不让走,孝庄暗笑:咱俩很熟吗?倒要称称你肚子里的牛黄有几两!
何愈将朱孝庄按在椅子里,亲自把盏,为客人满上一杯,端起自己的,劝道:“崇如,既来之则安之,就是天塌下来酒还是要喝不是?来,干!”
崇如后面的“兄”字不见了,是无心还是有意?
连续三杯下肚,何愈的一张脸愈发红艳,嘴里喷着酒气,也喷出不少真心话来:“孝庄啊,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你也太狂纵了。官家喜欢你,宠着你,但是你呢?愿不得官家生气,官家也是人,也有普通人的七情六欲,咱们毕竟不同于一般的臣子,有些事情也要为官家多担待着点!”
孝庄微笑着说:“雷霆雨露皆是天恩,朱某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何愈仰脖灌下一杯,哈哈大笑道:“对不起,实在憋不住了,本官就是想笑呢!知道为什么吗?”
“愿闻其详。”
“我他娘的恨死了做老二的感觉,就是想做老大,哈哈,今天终于如愿,怎能不高兴。”何愈狂笑着,“知道吗,我姐姐一直在夸你,我做了什么,她根本不关心,似乎你才是她的亲弟弟,一奶同胞的嫡亲弟弟啊!我人没你长得俊,学问没你高明,运气没你好,官职更是远远不如,只有岁数一项,比你大两岁,这也没什么值得夸耀的,还得瞒着。你以为我称你为兄,岁数就比你小?错了,大错特错,记住了,我比你大两岁!你一帆风顺,官运亨通,我千辛万苦做到知府,你已经是翰林学士,人称内相而不名,入阁执政是早晚的事情。你荒唐不堪,御史都不敢弹劾,更可气的是,荒唐不说荒唐,而是风流。哦,你朱孝庄做了就是风流,我们做了就是荒唐,老天爷还长没长眼睛?哈哈,没想到你朱孝庄也有今天,哈哈,我何愈终于有了出头之日。来,干了!”
朱孝庄有点可怜他,也看不得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而且根本不会想到他在自己面前会如此放肆,因此说了一句损话:“想知道我此刻的感受吗?”
“但讲无妨!”明显是上司对下属的口气嘛!
孝庄一字一顿地说:“我可怜你!”
何愈大怒,拍桌子就跳了起来:“我呸,你可怜我,你也配。我好心好意请你吃酒,才是真的可怜你呢!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高高在上,凭什么一直骑在我的头上?瞧清楚了,现在我是知府,南京应天府的知府;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江陵府的通判,我才是第一国舅,你不行了。你是一只狗,丧家之犬懂吗,可怜我,你个狗东西,你也配!”
孝庄笑着听他说完,往前凑了凑,笑得越发淫荡:“看在今天酒席的份儿上,告诉你一个道理,想不想听?”
何愈发泄完了,喘着粗气,好像比做完那事还累,不耐烦地说:“有屁快放!”
“狗就是狗,再得意也不过是一条狗,狗怎么能骑到人头顶上去呢?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朱孝庄由不得他反驳,举起盛汤的勺子,一把长约一尺,纯银打制的勺子,劈头盖脸就砸了下去。
“再不教训一下,你这条狗就要出来咬人了。奉劝你一句,做狗也要有做狗的觉悟,主人有难要跟着主人受罪,不要卖主求荣;你不会咬人,不会看家护院,不知道主人的心思,更不能为主人排忧解难,只不过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不要奢求太多,每顿有几根肉骨头就不错了,难道还能和人吃的一样好?你天生就是一条狗,做不得人,也不会做人,你认命吧,老老实实地做狗,不是很好吗?”
头一下砸到何愈的脑袋上,何愈眼睛一翻,什么都不知道了。朱孝庄砸了十几下,出了气,将银勺子仍在地上,来到外面,招手换过何愈身边的小厮:“你的主子睡着了,好生伺候着。”
小厮唯唯诺诺,朱孝庄背着双手,颠着脚,晃着腰,哼着小曲,向外飘。到了门口,只听楼上一声震耳欲聋的狗叫声:“抓住他,抓住他。他敢打我,呜呜,他敢打我!”
好汉不吃眼前亏,孝庄快步出来,上马就要走,“呼啦啦”围上来十几名差人,刀枪都拉了出来,拦住去路。
孝庄暗叫不好,正在想着对策,只听对面一阵马蹄声,抬眼一看,不由得大喜:哎呀,他怎么来了?
来的是谁?京城一等一的贵族子弟,一等一的强横猛人,一等一的红人,岳云!
岳云陪同宁王赵谌巡边,赵谌体谅下属,特准岳云去办些私事。郑七郎不是要大婚了吗?岳云要送些礼物,就是为了筹备这些东西,所以才晚了几天;路上又碰上捧日军官学校的同学,再盘桓几日。急匆匆往回赶,这不在应天府恰好碰上了朱孝庄。
朱孝庄高声呼叫:“将军救我!”
岳云最怕朱孝庄,哎呦,在他的手下颇是吃了一些苦头。见到了又不能回避,一听称呼变成了“将军”,心里很受用,往常都是“小云子”,啥时候叫过将军呢!所以,岳云催马上前,断喝一声:“住手!”
衙役们看到一名少年将军,身后跟着十几个军兵,瞧装束是虎翼军团,心里比较哆嗦,嘴上还是一贯的嚣张:“此人得罪了我家知府,要拿回大堂治罪,是朋友就少管闲事。”
岳云还没来得及说话,从酒楼里跑出一人,边跑边喊着:“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大官人受伤了,还不将犯人拿下。”
衙役胆气又壮了起来,向上就冲,孝庄惊呼:“云儿救我。”
叫的越来越近乎,岳云把手一挥,只有一个字:“上!”
虎翼军团的士兵,难得有打架的机会,王德军法严厉,没人敢顶风作案;再者说在京城也没人敢招惹他们。现在不同了,不是在京城,眼瞅着就要到家了,再不动动就没机会了。
于是,在应天府最繁华的大街上,上演了一出一边倒的武斗:人数略微占优的衙役,被武艺高强的虎翼军团士兵在两息之内全部放倒在地,而且没有一个人能再爬起来。
朱孝庄大笑着过来,抱了抱可爱的岳云:“小子,从来没象今天一样看你这么顺眼,好可爱的小乖乖,来让叔叔抱抱!”
岳云吓得连连后退,孝庄不依不饶:“小子,要不你等几年再成婚,叔叔家的妹妹明年就四岁了,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
又来了,又来了。难道他不捉弄我,就不舒服吗?
岳云非常无奈,马上心生一计,跪倒见礼:“岳云参见朱学士!”
孝庄一愣,既然是学士的身份,在大街上就不好再那样了吧?架子端起来,说道:“起来吧!你随我来,我有话说!”
岳云乖乖地跟着,一名士兵打人上瘾了,临了临了又上去踹了两脚。回到驿站,朱孝庄摆下酒宴,庆祝今天的壮举,也庆祝与岳云久别之后的重逢。第二天,岳云好歹把朱孝庄送走,策马逃离了应天府。他向南,咱向北,如果今生能不再相见,那该多少啊!
第十卷 第一章 心路(二)
离开应天府的第二天,中午在驿站休息过后,朱孝庄懒洋洋地起身,准备接着赶路。官家大老远地派人来申斥,还降了官,尽管朱孝庄不在乎官职的大小,最好能无官一身轻,通过深入而细致地分析过皇帝姐夫的为人,朱孝庄绝望地认识到,想休息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甭说休息,跑得慢一点,劈头盖脸就是一鞭子,还想休息?得了,还要给官家一点面子,所以,昨天走了五十里,今天也要至少走五十里才行。
晌午的阳光吹在脸上,暖洋洋的,舒服;阴冷的北风打在身上,凉飕飕的,难受。不经意间,朱孝庄看到了一个背影,一个女人的背影,那是一个正要升车的女人,身材婀娜,墨染的青丝,雪白的披风,披风上面绣着一朵朵黄色的牡丹花,就是这样的牡丹花,令朱孝庄产生了一连串的联想,不禁失声说道:“小娘子请留步!”
前面的女人身子一顿,缓缓转过身来,灿烂地一笑:“大官人是在唤我吗?”
“杏儿,怎么会是你?”
杏儿,杏儿怎么到了这里?
杏儿大大方方地走过来,挎起孝庄的胳膊,如同一个乖巧的妹妹一般:“大官人在想谁?杏儿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偏偏这里就不能来吗?”
孝庄一肚子学问,可以引经据典,可以舌辩群儒,但是,男人的逻辑在女人那里行不通,男人的道理在女人那里都不一定变成了什么,还辩什么辩?所以,遇到能说会道的女子,特别是象杏儿一样,了解男人道理的女子,只能避让,最好是有多远跑多远,正面交锋只有一个字——死,死得会相当难看!现在就没办法了,跑不了,再想辙吧!
“没没,没想谁。”孝庄立即换了一个话题,“你出来,家中长辈知道吗?”
杏儿坏坏地一笑:“他们若是知道了,还如何出的来?呆子,难怪官家要贬你的官,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
哪是不明白,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啊!唉,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家里的女人一个没带,这又算什么?官家知道了,会不会再将不大的官降上几级?
“杏儿,本官公务在身,不能奉陪,恕罪恕罪!”朱孝庄努力想把胳膊抽出来,不管结果如何,该做的努力还是要做的。
杏儿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 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