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志
圣人薨逝,兰若帝姬没有时间想什么金宗炜,她交代下来的任务却没有取消,虎贲双煞夷腊葛、阿没里为了保护兰若,将工作进行的很细致,甚至有些兴师动众。他们两人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做,整天跟着金宗炜混日子,但是,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们是都头,手下有兵啊!队头程三斧,顾名思义,三板斧相当嚣张,据他自己说,曾经黄粱一梦,梦到大唐凌烟阁十九功臣卢国公程咬金,传授了他三招斧法:劈脑袋、小鬼剔牙、掏耳朵。还别说,就这么简单的三招,平常人还真招架不住。于是三斧、三斧就叫开了,本来的名字没人叫,就连三斧本人也要忘了吧?三斧是开封府司录参军程敦复的亲侄子,程敦复当年敢将郑七郎、华福帝姬赵赛月请回开封府录口供,名满京城,现在已经成为开封府尹聂山的副手,非常有可能接替聂山执掌开封府。夷腊葛派了程三斧盯着金宗炜,他和阿没里没事的时候也过来瞧一眼。
七八天过去了,没有一点动静:金宗炜只去了一次“燕京铜器”,其余的时候就随便转悠,就像一个百无聊赖的贵族衙内,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花钱,像流水一样花钱。
夷腊葛在心里嘀咕:这家伙不是在等兰若帝姬办完丧事,再去套近乎吧?阿没里更是忧心忡忡:“他在等什么?”
两个人又想到一块去了。
“得想办法把他赶走啊!”
“就是!”奇∨書∨網
金宗炜不是没有仇家,“东瀛正店”就藏着很多武士,那天如果不是帝姬出手,后果怎么样还不一定呢!夷腊葛花了十个大子叫一个街边小混混去给东瀛人送一封信,信上只有螃蟹爬出的几个字:“金宗炜在甜水客栈!”
“这个字?”忒难看,阿没里都在为好友脸红。
夷腊葛一瞪眼睛:“没看见我是用左手写的吗?”
“我还真奇怪:你擦屁股是用左手,写字也是用左手,吃饭却是用右手,到底那只手好使啊?”
夷腊葛难得地脸红,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因为变脸太快,转瞬即逝啊!
“呵呵,你小子观察得还很仔细,也不太笨啊!我就让你一辈子找不到答案:我就用左手写字,怎么了吧?”
真是一个无赖,不管将来发达成什么样,还是一个无赖!
信送到了,他们回到甜水客栈等着瞧热闹:开封府天子脚下,首善之地,除了皇帝,都得夹起尾巴做人,闹出事情来,有门路可以摆平,没门路你就等着倒霉吧!
没等多长时间,十几名东瀛武士,气势汹汹地开过来,还带着一名传声筒。将客栈大门堵住,为首的武士做一个手势,传声筒叫起来:“金宗炜,是个男人就别像乌龟一样藏着,出来说话!”
太阳很毒,天气很热,东瀛武士如同威武的木桩子,一动不动,气势不凡。
“金宗炜侮辱了伟大的东瀛武士的光辉荣誉,我们提出决斗的申请,敢不敢应战?”
客栈的伙计没事出来看热闹,东家一人扇一巴掌,轰回去干活。
街边的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叫卖的声音越发响亮:“旋炒银杏,又好吃又便宜的旋炒银杏!”
“西川乳糖、狮子糖、芭蕉干、马览子,还有新到的大甘蔗,要啥有啥啊!”
“李家羊肉包子,薄皮大馅的包子啊!”
“曹婆婆肉饼,东京汴梁城最正宗的曹婆婆肉饼喽!”
“待我放下歇一歇吧!待我放下歇一歇吧!”说是歇一歇,卖炊饼的汉子脚下生风,走得正欢呢!
传声筒嗓子冒烟,将大宋礼仪之邦的形象丧失殆尽,说话越来越难听:“金宗炜,你踢寡妇门、挖绝户坟;你吃饱了打厨子,念完经就骂和尚;你过河拆桥,落井下石;你不拉人屎,好不容易拉一泡人屎,还拉到了人家柴火垛上,你算个什么玩意。
你上克父母下克兄弟,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
突然,从客栈里面飞出一个酒碗,武士首领钢刀挥舞,将酒碗击碎;传声筒正要来几句殷勤话,又飞出十几个酒碗,目标全都是他。
“叮当,喀嚓”,一阵响声过后,传声筒捂着肚子,呜呜大哭。他还是被打中了,他很疼,他就哭啊!街边的百姓大声叫好,也不知是说客栈里面的人酒碗扔的好,东瀛武士劈的好,还是传声筒被打的好,传声筒哭得好。
“巴嘎”,首领过来,拎起传声筒就是几巴掌,又是一阵喝彩声。
武士们站了两个时辰,金宗炜没有出来,不得不灰溜溜地去了。
夷腊葛、阿没里面面相觑,暗叫厉害!习武之人,怎么能受得了这个?金宗炜被人家堵着大门骂,居然能忍住,不是像韩信一样的绝世大丈夫就是外表光鲜里面草包,一无是处的极品垃圾。
夜了,把伙计叫出来,夷腊葛问道:“金宗炜今天在店里吗?”
“在呀!一下午都没出去!”伙计讨好地说,“看着像个人似的,窝囊死了。”
“最近店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没有吧?”伙计眼睛突然一亮,“昨天,我在收拾金宗炜隔壁房间的时候,突然发现在墙壁上有一个洞,如果不是为了抓老鼠,还发现不了呢!木头茬还是新的,这个洞开了应该没多长时间。”
阿没里急忙问道:“那个房间住的是什么人?”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带着二十多岁的儿子。据说是来东京寻亲戚的,亲戚没找到,只能暂时住下,等攒够了盘缠再回家乡去。平时早出晚归,大概是在外面做些杂活。”
夷腊葛思索着无数的可能,问道:“他们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和金宗炜他们时间差不多,不过他们从来不说话,根本不认识啊!嗨,想起来了:老头哭着说起他们父子的事情,金宗炜还给了老头一贯钱呢!”
伙计拿着五贯钱,屁颠屁颠地去了。
夷腊葛断定:金宗炜肯定与这父子二人有关系,也许是由这父子二人在暗中传递消息的。盯紧这两个人,就可以拔掉金宗炜的裤子,露出他后面的狐狸尾巴。
阿没里担忧地问:“要不要向上面通报?”
“你傻呀?”夷腊葛只要有机会就会毫不犹豫地打击这位终生的对手,“知道用眼睛观察人家拉屎用那只手擦屁股,却不会脑子思考问题?金宗炜有没有问题还搞不清楚,汇报什么?再者说,即使那个小白脸有问题,将来东窗事发,秋后算账,论功行赏,咱们要是能捞到点汤喝,那就阿弥陀佛了。咱又不是有事忙不过来,又不是没有人手,干嘛将功劳让给别人?当一个小小的都头你就满足了?如果你永远只是一个都头,兰若帝姬也会瞧不起你的,明白吗?”
阿没里被抢白得甚是憋闷,双拳紧握,钢牙紧咬:“帝姬瞧不起我,你不是更高兴?”
夷腊葛可不在乎他高兴不高兴,只要自己舒坦了就行:“小小白脸,先要搞清楚,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是千金难买的好朋友,万金不换的生死兄弟。咱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要狠狠地对付金宗炜,枪口要瞄准目标,懂吗?干掉一个是一个,不要浪费子弹噢!说到帝姬吗,其实她不是我喜欢女人的那种类型,她太闹了!不过呢,我喜欢的女人还没有出现,你呢又蠢蠢欲动,哈哈,这个成语用得好不好?我也不能闲着,不能落在你的后面,按照汉人的说法,这叫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帝姬喜欢我,我也就勉为其难,当一回驸马算了。官家对咱们有大恩,照顾帝姬一辈子是理所当然的!”
“我揍你个理所当然!”阿没里一拳击出,夷腊葛灵巧了躲过,乐得鼻涕泡都出来了:“哎,没打着!”
“隔山阿牛!”
“追风逐月!”
一时间,两人又斗了起来。
第十一卷 第二章 护花(三)
安排了足够的人手,盯住那父子二人,宗炜这边也不能放松,夷腊葛是聪明人,绝不会做那丢了钱包拣芝麻的事情。父子两人在码头帮着卸货,姓方的老头勉强干半天,儿子基本上一天都在忙活。老头没事的时候就转转东京城,还利用一整天的时间,将东瀛正店的前后左右看了个遍。
同时,宗炜的保镖撒合辇还专门找到了传声筒,几拳砸下去,传声筒成了滚地的葫芦,眼泪哗哗地,人家问什么就答什么,一点骨气都没有。
三月初三,阿没里负责盯着老头的儿子。小伙子没有去码头,午时前后出现在客栈门口,穿大街钻小巷,行踪极为诡秘。阿没里拿出追夷腊葛的劲头,紧追不舍。兜了一个大圈,浪费了足足一个时辰,目标来到了“燕京铜器”店。“曹婆婆肉饼”的女主人发现了阿没里,热情起招呼着:“喂,小哥!今天怎么有闲又过来了?进了捧日军官学校没有?”
阿没里发现目标正在望着自己,抹抹脸上的汗,说道:“哪那么容易啊!今年只怕不行,等来年吧!”
“坐下,喝碗水!”女主人倒了一杯茶,请阿没里坐了,“不要泄气,只要有真本事,早晚能进去。娶亲了没有?”
阿没里脸一红,摇摇头!
“嫂子可不行这样的!你的妹妹不是准备许配给我吗,问人家小伙子娶亲没有是什么意思?”一个熟悉的客人打趣道。
“你,瞧瞧你的德行!”女主人指着客人骂起来,“比我们家那位还废物,吃喝嫖赌一个不少,坑蒙拐骗样样在行,谁家的好闺女能嫁给你?对了,谁给你拿的酒?上个月的酒钱还没结清呢,怎么又喝上了?”
无良人落荒而逃,女主人飞出的筷子到底没长了腿,不甘地落在地面上。
这时,来了四辆马车,从铜器店里抬出一个个大箱子,不知里面装了什么,四个人才能搬得动。阿没里一边喝着酒,一边静静地观察着。方老头的儿子陪着“燕京铜器”的少东家出来,两个上了最前面了一辆车,随着几声招呼,车子动了起来。
阿没里稍微等了一会儿,悄悄跟在后面,天马上就黑了,走的都是偏僻的小巷,车行驶的速度越来越快,阿没里又不能展开身形狂追,真是左右为难。
说来也巧,迎面跑了一马,阿没里只看到了马,马上是什么人根本不重要。乘其不备,一把将那人抓下来,一拳打晕,飞身上马,追了上去。
隐约看到前面亮起了火把,那些马车停了下来,阿没里装作一名醉汉,在马上摇摇晃晃,大声唱道:“少年十五二十时,步行寺得胡马骑。贺兰山下阵如云,羽檄交驰日夕闻。”
从那些人身边经过,搬货的人从身边经过,四五个人看着他,目光凌厉,身上散发出不同寻常的气势。
如果现场的十几人同时扑上来,还不知能不能杀出生天?
阿没里暗暗撤出匕首,酒气上涌,“哏喽”打一个饱嗝,卷着舌头问道:“我说兄弟,白,白,白虎桥怎么走?”
一人过来,上下打量着阿没里,道:“白白白虎桥在西城,你现在是在东城,反了?”
“胡,胡说!我明明是……”
忽然,胯下马一声长嘶,猛地向前冲去。阿没里故作惊慌,身子乱摇,大叫救命,忙里偷闲还要骂上两句,诸如喝凉水塞牙,生孩子没屁眼之类的狠话,身后传来一阵笑声,那人在马屁股上捅了一刀,马惊了。
冲出一里远,前面猛然闪出一个人影,阿没里双腿夹紧马肚子,双手分离挽住缰绳。又是一声长嘶,惊马陡然直立,然后再重重地落下,堪堪稳住。
三尺外,一名少女,吓得身子在簌簌发抖。
暗叫一声好险,阿没里下马问道:“伤到小娘子没有?实在是对不起,对不起了!”
少女左手掩着胸口,喘着气说道:“喝酒了还骑马?当这里是你家的后院吗?”
少女得理不饶人,训够了才离去。阿没里确实是喝酒了,也确实差点撞人,没什么好争辩的,再说,他根本就不是女人的对手,说不出几句话来。
回到军营与夷腊葛一商量,愈发觉得事态严重。调查那处宅院,并不容易,宗炜这边的四个人为了不打草惊蛇,暂时动不得。那么只能从“燕京铜器”店下手,也许那位没有受过苦的少东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做这种事情风险很大,如果“燕京铜器”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把少东家抓来屁都问不出来,人家反咬一口,将来怎么收场?虎贲军团身份特殊,享受着最高的荣誉,拿着最多的俸禄,关注这里的人从来都是最多的。不出事罢了,出了事情就是大事,轰动朝野的大事。夷腊葛、阿没里不是当年不懂事的孩子,京城里面的水有多深,他们还是有体会的。不过,这件事情盯了这么久,眼看着已经有了眉目,放手实在是不甘心。夷腊葛想,先找程三斧透透口风,假如程敦复在关键时刻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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