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志
“中国之所以落后,之所以挨打,完全是因为北宋末年靖康之变的缘故。正因为靖康之变,东京失陷,二帝被掳,宋朝遭受到巨大的打击,从此一蹶不振,无耻的赵构偏安江南,不思进取,致使当时处于世界最高点的中华文明,从顶峰滑落。时至今日,千年过去了,我们依然没到达到祖宗曾经达到的高度,我们呐喊,我们愤怒,我们反思。宋徽宗赵佶、宋钦宗赵桓、宋高宗赵构,父子三人实为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万死不足以赎其罪恶。”
赵桓还保留着过往的记忆,听到宋强的呐喊,直叫委屈: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竟遭世人如此唾骂。
通过宋强的眼睛,他看到了一幕人间最凄惨的情景。东京汴梁城失守,他和太上皇做了金人的俘虏,亲王、帝姬、妃嫔、太子尽入贼手。许多女人,都是他的亲人啊,不堪受辱,自杀身亡,其中就包括他的皇后。金兵离开之际,汴梁城被冲天大火所吞噬,百年繁华,刹那而逝。后来,他和父皇老死异乡;女人们的命运更为凄惨!
以汉族为主体的中华民族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耻辱!这到底是怎么啦?难道,要朕来担这千古罪名?不公平,这不公平啊!
朕决不作亡国之君,朕决不当千古罪人!
杀,杀尽金狗,杀啊!
赵桓狂叫着醒来,忽然看到龙榻之下,人影绰绰。
赵桓惊呼:“谁,你是谁?”
“官家,是臣妾啊!”
声音再熟悉不过,是皇后的声音啊!
赵桓再看,朱皇后坐在床下,捧心蹙眉,非常痛苦,不禁问道:“皇后怎么坐在地上?”
朱皇后名叫朱云萝,温柔贤淑,雍容大方,赵桓平日里极为宠爱。这时,云萝挣扎着站起来,或许因为很疼的缘故,樱桃一般的小嘴微微翘起,“嘤咛”一声,道:“官家酣睡不醒,臣妾原本在身边服侍,听到您大声喊叫,上前来问,孰料官家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脚,正踢在臣妾的心口上。哎呀,好疼啊!”
赵桓见状,煞是爱怜,起身将她拥在怀里,道:“小乖乖,不要离开朕,不要离开朕。”
云萝俏脸烧霞,样子妩媚非常,看得赵桓欲火升腾,一只手悄然划进她的怀里,攀上酥软的山峰。云萝娇笑不已,连声告饶,赵桓又哪里肯依,正欲翻身将美人压在身下,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又昏了过去。
暖融融的阳光偷偷地钻进屋里,沉香炉内的香已经燃尽,屋子里香气尚存,清清爽爽,若即若离,身在其间,好不惬意。
赵桓伸了个懒腰,醒来后,看到云萝怔怔地望着他。赵桓睡得很沉,此刻心情不错,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道:“看什么呢?难道朕的脸上长了花不成?”
云萝伏到他的怀里,两行珠泪悠然滑落,道:“官家,你终于醒了。你睡了整整三天三夜,你知道吗?太医来看过,也说不出什么来。宰执们急得什么似的。官家,臣妾好怕,怕你就这么一直睡下去,再也不起来了。臣妾真的好怕啊!”
赵桓心里一酸,伸出手去,轻轻擦拭着清凉的泪水,突然灵光乍现,瞬间想起许多事来。那个奇怪的梦是怎么回事情?靖康之变又是怎么回事?二帝北迁,财帛女子尽入贼手,火烧东京?靖康元年正月初八夜间,金兵就要攻城了。今天是……?哎呀,大事不好!
赵桓猛地将云萝推开,高声喝道:“来人!”
守在殿外的内东头供奉官裴谊跑进来,忙不迭地道:“伺候官家!”
“传旨宰执、殿前都指挥使、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速来垂拱殿议事。”赵桓一刻也等不急了,自己穿着衣服,吩咐道。
裴谊一边吩咐人去传旨,一边命人进来伺候官家起床。赵桓叮嘱皇后马上准备行装,汴梁城不能呆了,要先到西京洛阳,再作打算。然后,赵桓顾不得饥肠辘辘,直奔垂拱殿。
第一卷 第二章 定计
第二章定计
九死一生,生擒反贼方腊,功劳却全变成人家了。那时,我还年轻,我忍!
灭辽之战,童贯误国,损兵折将,使金人视我国为无物!那时,我恨不得亲手杀了国贼!
黄河岸边,鏖战金兵,三进三出,杀敌盈野!烧桥而还,金虽虎狼,其奈我何?那时,我看不到希望,心已经死了!
靖康元年正月初七,官家给了我希望,给了大宋希望!那时,我知道:我的生命已经不属于我自己,而是属于大宋,属于官家!
——《延安郡王韩世忠传略》
路上,赵桓还在回味梦里的情景。
一名威风凛凛的宋军将领,北望河山,愤而高唱:“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百姓哭,将士怒,山河惨淡,大地呜咽。
他叫岳飞,一个流芳千古的民族英雄,一名文武双全的军事统帅,今年二十三岁。
一名老将军临死之际,大叫三声:“过河,过河,过河!”老人死不瞑目,含恨而终。
他是宗泽,文人将兵的典范,今年六十八岁!
宋金大战黄天荡,宋军获得空前大胜,金兵几乎全军覆灭,金军元帅完颜宗弼仅以身免。当时,宋军统兵大将韩世忠指挥若定,颇具名将风采;韩夫人梁红玉,亲自执槌击鼓,鼓舞全军士气,巾帼不让须眉,一时间传为佳话。壮士今年三十七岁!
当然还有国之重臣李纲,第一次东京保卫战的指挥者,可与之同甘苦共患难的国之栋梁,今年四十三岁!
南柯一梦,恍如再世为人!
赵桓到的最早,一杯顾渚紫笋还没喝完,该来的人基本都到了,独缺李纲一人。赵桓三两句讲明自己的意思,命令大家速做准备。一个时辰之后,立即出发。太宰李邦彦闻言大喜,张邦昌未作任何表示,枢密使吴敏与李纲交情深厚,忙道:“官家,是否等李纲回来商量一下再说?”
这关口,赵桓哪里还能等啊!
“朕意已决!”
吴敏见皇帝态度坚决,宰执中又没有人支持自己,只得作罢。
皇令如山,皇城内如同炸了锅一般,上上下下,忙作一团。
巍峨的皇城,肃穆庄严;高高的箭楼,沉重肃杀。
赵桓步出宣德楼,扫一眼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侍卫亲军,登上龙辇,正要吩咐起驾,冷不防被人抱住了大腿,回头一看,正是尚书右丞、亲征行营使李纲。赵桓道:“爱卿平身。派人去叫卿来,如何现在才到?朕左思右想,还是先到西京暂避,方为上策。”
三日不见,李纲仿佛老了十岁,不过,看着精神还好。
李纲低声道:“陛下前已许臣,坚守都城,不作巡狩之计。今京城上下,尽知陛下之心,一旦有变,如何向京城军民交代?将士们的家属都在京城,敌军一旦围城,人人思归,万一中途发生兵变,陛下何以处之?况且,敌军游骑已现京郊,如果敌军得知陛下的行踪,以轻骑追赶,陛下内无决死之士,外有虎狼之兵,又如之奈何?”
李纲的一席话,入情入理,赵桓低头沉思,方寸已乱,不知如何是好!
哦,错了,错了!
在宋强的记忆里,李纲可是大大的忠臣,而且率领京城军民,取得了第一次东京保卫战的胜利。是了,金兵这一次并没有攻进来,城破是今年十一月,二次围城的事情。可是,宋强的记忆就一定准确?历史的轨迹难道不会偏离?万一出了问题,又该怎么办?
李邦彦叫道:“大胆李纲,敢抗旨不遵吗?”
李纲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李邦彦的话,拉起殿前都指挥使王宗楚,一同来到军士们面前,喝道:“尔等愿意守卫京城,还是愿意扈从陛下巡狩?”
数千将士挺胸肃立,皆道:“守卫京城,决一死战!”
李纲旋身而回,撩衣跪倒,道:“军心如此,臣请陛下为社稷万民留京城!”
王宗楚一同跪倒,道:“李相公一心为国,定不误陛下,请陛下深思。”
王宗楚是赵桓的舅父,身份尊贵,说出的话非常有分量,即便是李邦彦也不能轻易反驳。侍卫亲军马军、步军都指挥使亦上前跪倒,支持李纲。
“沧啷,哗啦”,甲叶摩擦,兵器撞击声不绝于耳,肃立的将士纷纷跪倒在地,高声呼叫:“请陛下为社稷万民留京城。”
赵桓见军心如此,只得放弃逃跑的打算,扫视全场,缓慢地说道:“国家有如此忠勇的将士,朕心甚慰。朕决意与尔等同守京城,希望尔等听从指挥,奋勇作战,保家卫国,朕必以高官厚禄赏有功将士。”
李纲大喜,朝李邦彦等大臣道:“上意已定,敢有异议者,斩!”于是,请赵桓慰抚将士。
赵桓走出龙辇,安步当车,缓缓而行。李纲拉住吴敏的袖子,低语一番,吴敏低头应诺,吩咐人取来纸笔,刷刷点点,不一刻已经写好,交给阁门官。阁门官站在皇帝的身边,每行几步,朗声宣和:“胡虏背盟,无故犯边,欲夺我土地财帛,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士兵们各举刀枪,齐声高喊。
“宋军威武,无往不胜!”
“死守都城,决一死战!”
……
阁门官每说一句,万军响应,声威震天。
听着这激昂的吼声,赵桓觉得,也许这次的决定是正确的!
外层围了无数的百姓,人越聚越多,赵桓步行之处,军民无不跪倒,山呼万岁。那一刻,赵桓感到无比的荣耀。
突然,赵桓于万千人中,看到一双眼睛,燃烧着万丈雄心,透射出无比忠诚的眼睛。赵桓停步伫立,微微一笑,问道:“汝叫何名,官居何职?”
不远处,矗立着一名威风凛凛的军人。那人听到皇帝问话,微微一愣,旋即恢复正常,跪倒施礼,道:“臣韩世忠,现居武节郎。”
上万双眼睛,齐刷刷地注视着这名叫韩世忠的将军。三十七岁的韩世忠。身躯不动如山,显示出一名卓越军人的素质。
韩世忠,世之名将!率兵与金人大战,胜多负少,后与金兵大战黄天荡,金兵元帅完颜宗弼,也就是完颜兀术侥幸逃得性命。正是可与岳飞朱仙镇大捷相媲美的辉煌胜利。是了,还有岳飞,吴阶、吴璘兄弟,刘琦等人。只是不知,这些人现在何处?
赵桓脑海中忽然冒出许多原来不知道的事情,那么,这些东西就一定是那个叫宋强的年轻人的记忆。赵桓脑子微微作痛,不敢再深想,似乎不经意地说道:“难道就是生擒反贼方腊的壮士?”
韩世忠的双肩微微起伏,情绪之激动可想而知,道:“臣何德何能,敢劳官家挂怀!”
宣和二年,方腊造反,韩世忠以偏将之职讨贼。战斗后期,韩世忠率领百余名将士,拨迷踪,穿溪谷,身先士卒,渡险数里,寻得方腊巢穴,格杀数十人,生擒方腊。大将辛兴宗领兵截峒口,抢走方腊,邀功请赏,以至于韩世忠的功劳被埋没,知道内情的人少之又少。后来,虽然有人仗义执言,为韩世忠喊冤,因为辛兴宗是童贯的爱将,朝廷并没有处理他,只是赏了韩世忠一个小小的承节郎,从九品的小官,事情不了了之。
韩世忠哪里想到,官家还记得这么一码子事,心里翻江倒海,乱得不行,浑身燥热,大冷的天,汗水顺着两颊滴答直流。
赵桓的表现,实在是大出宰执大臣的意外,不但韩世忠没想到,就是他们也没想到!
枢密使吴敏见机,上前几步,道:“前番韩世忠与胡虏大战浚州,诸军皆溃,独韩世忠率军力战。深陷重围,犹自激励将士,奋勇杀敌。终于破围而出,烧桥而还,使胡虏不得渡河,皆韩世忠之功也。”
赵桓默默颔首,道:“平身,到朕身边来。”
韩世忠长出一口气,抹了抹鬓角的汗水,三两步来到皇帝身边,昂首肃立。
赵桓猛地指向韩世忠,对着万千军民,大声说道:“尔等看仔细了,这就是生擒方腊的勇士。朕今天要为尔等竖一个表率,也好让你们有榜样可学。传旨,封韩世忠为武德大夫。殿前司何职有缺?”
王宗楚上前奏道:“天武军军都虞候。”
赵桓眉毛一挑,道:“着进天武军左厢都虞候。”
“哇!”人群中啧啧称赞声不断,殿前司将士大多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一个个都是难以置信的样子。
按照宋军官制,军人级别共分九品52阶。武节郎为从七品,38阶;而武德大夫为正七品,16阶。一日之间,韩世忠升22阶,升迁速度之快,简直骇人听闻。而天武军左厢都虞候,是一只二万五千人部队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 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