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志
既是出兵,总归要有名确的目的,这也是宰执们都想问的问题。
赵桓慨然道:“灭亡西夏,全取河套养马之地,进而打通丝绸之路,将我大宋的货物运往西域。至于金国方面,至少要收回燕云十六州,据长城而守,彻底改变不利的战略态势!”
官家的想法很宏伟,实施起来难度很大。百余年来,每一位大宋的君主都想做到的事情,难道现在就一定可以做到吗?
张叔夜踌躇着,道:“东线如何定夺?”
西夏与金国的关系,不好也不坏,大宋进攻西夏,金国焉有不趁机出兵,捞些便宜的道理?河北两路,两个军团,实力稍显薄弱,面对二十万金兵,能不能顶住?宗泽威望远在韩世忠之上,但是身子骨不好;韩世忠能稳住这么大的局面吗?
张叔夜想问的就是这个问题,不知官家是怎么考虑的。
赵桓沉吟着道:“宗泽身体不好,顶过这一仗就回京养老吧!朕的意思,封韩世忠为怀化大将军,统筹河北两路防务!宗老将军是一定不会计较的,爱卿以为如何?”
如果宗泽能不计较自然是最好,张叔夜心内还是存有疑问,官家既如此说,看看再说吧!
会议开到亥时,结束之际,赵桓正色道:“宰执们准备一下,朕将南郊祭天,祈求昊天大帝的庇佑!”
李纲等人山呼领旨,肃然而退!
岳飞接到圣旨,心内的热血陡然燃烧起来,一刻也不愿等,当即打点行装,准备走马上任喽!
柔福帝姬正在指挥着女使、婆子收拾东西,忽听里间传来孩子的哭声,岳飞不待吩咐,进去抱起岳雷,将宝贝儿子抛到空中,眉飞色舞地说道:“爹爹要走了,会不会想爹爹啊!”
岳雷天生的大胆,也不怕,还咯咯地笑着:“爹爹,再高些,再高些!爹爹,长大了,雷儿能不能飞?”
岳飞道:“不能!”
“为什么?小鸟就能飞,我是人,反而不能够?”
岳飞听得一愣,是啊!人是万物之灵,为何小鸟能飞,人却不能飞呢?
嬛嬛恰巧进来找东西,看到这般情景,惊叫一声,连道:“干什么,快把孩子放下!真是一对活宝,怎么就不知道害怕呢!”
岳飞闻言,连忙将孩子放在地上,道:“不会的,我有分寸!”
“有分寸也不行!”四年之间,嬛嬛由一名妙龄少女,变成了妩媚的妇人。身材丰满,仪态端庄,别是一番风情!
岳飞今儿个心情好,笑道:“雷儿,你是想要一个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呢?”
岳雷歪着脖子好是想了想,最后道:“要一个小弟弟,再加一个小妹妹!”
嬛嬛瞪了一眼夫君,将孩子支走,嗔怪着:“当着孩子,说这些做什么!”
“他又不懂?”
“你就懂了?”
此时的妻子,越发地美了。岳飞看得心中一荡,一步上前,将妻子拥在怀中。每到这个时候,嬛嬛的肩膀抖得厉害,如同小兔子遇到了大灰狼,那么惹人怜爱!奇书…整理…提供下载四年了,她好像一点都没有变呢!
岳飞的手抚弄着胸前的山峰,嬛嬛紧张地盯着门口,生怕有人进来,想阻止孟浪的夫君,话到嘴边,又不肯说出来。心头的小鹿“怦怦”直跳,脸儿好热啊,不由得把身子贴得更紧了。
第五卷 第二章 南郊(二)
第二章南郊(二)
“吁!”岳飞勒住马的缰绳,宝马照夜白“稀溜溜”一声长嘶,前腿跃到空中,侧头看了一眼主人,然后猛地落地。瞧它的样子,分明是没跑够啊!
捧日军团的大营还是老样子,旗杆上的大旗迎风招展,辕门前的大灯笼在风中摇曳,光线也随着摇动,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摇动!
站岗的军兵哪里去了?
这个张宪,怎么搞的?
岳飞正准备下马,忽然金鼓齐鸣,厚重的大门缓缓开放,两排威风凛凛的骑兵,闯入眼帘,队伍一直响远方延伸、延伸!辕门大开,一身戎装的张宪,率领一干将领,催马来到岳飞面前。
“刷!”地抽出马刀,刀尖刺向头顶的黑暗,喝道:“捧日军团都虞候张宪督率重将,欢迎大帅回营!”
“刷!”万千马刀出鞘,森寒的刀面反射着奇异的光线,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就在身在萦绕,暖意在心中升腾!
“欢迎大帅回营!”
是的,他们还是原来的样子!
这就是那只自己一手组建的队伍,那只花费了无数心血,即使远在天涯也不能忘怀的队伍!
王贵,还是老样子!
徐庆,好像还瘦了些!
张保、王横,还有那些亲兵一直在哭,几乎哭成了泪人!
岳飞稳稳心神,抽出佩刀答礼,一字一顿地说道:“弟兄们好!”
“大帅好!”
将领们自发地闪到两旁,岳飞放马而入!
道路两边的灯笼,慢慢地亮起来,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道道崇敬的目光,岳飞受到最隆重的欢迎,虎目中已满是泪花!
演武台的台阶,今日变得高了许多?
为何脚步如此的沉重?
由于肩头担着千钧重担,脚步怎能不沉重;我岳飞何许人也,怎能担得起这么重的情意啊!
在台中央站定,面对那些期待的目光,正要讲话,辕门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这时候,谁又来了呢?
片刻,人来到近前,原来是入内内侍省内西头供奉官劭成章,手里还捧着圣旨!
劭成章面南而立,一声有旨,岳飞等人跪倒在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赐美酒千坛,使岳卿、张卿与将士共醉!钦此!”
岳飞领旨谢恩,山呼万岁!
岳飞治军极严,不准在军营饮酒,若是在往日,他没准会驳了圣上的美意,而今却再也不会如此做了。赋闲在家两年多,他明白了很多东西,他头顶的那片天空,是不容亵渎的,是需要他用生命去保卫的。尽管,他不知道天;天却一定知道他,所以,无论到什么时候,天永远是天!
“干,为张大帅饯行!”岳飞奋声道。
“干,为岳大帅接风!”张宪落泪的了,他舍不得捧日军团,怎奈君命如山,岂能不从?
美酒的芳香在夜色中浓郁,战士的激情在沉醉中燃烧!
今夜,一醉方休!
国之大事,兵、祭二端!
南郊祭圜丘,祭拜昊天上帝,实在是祭祀中最隆重的礼仪!
靖康元年正月十六,仪鸾司至青城,为官家大典服饰做准备,太常设乐位、神位、版位等事。十七日,尚书左右仆射、礼部尚书亲自检查祭器是否整洁;光禄卿奉牺牲而入,禀牺令跪报:“请检查牺牲。”礼部尚书、侍郎检查牺牲,赞道:“牺牲很肥壮。”而后,牺牲将被牵到庖厨宰杀。
接下来,就是献血腥。光禄卿奉乘放牺牲之血的淘豆,分别献于昊天上帝座前、太祖皇帝座前。
然后是进馔!礼部尚书向上帝、太祖各献牺牲一头,酒一尊,苍玉之璧一面,以及豆、簠、簋等物。
十八日夜,大礼使李纲、礼仪使张邦昌、仪仗使张叔夜、卤簿使赵鼎、顿递使秦桧奉皇帝出斋戒之所——明堂,前往青城!
大宋皇帝赵桓至青城,更衣,服大裘,被衮冕以出,殿中监进苍玉大圭,帝执大圭入坛。
丑时七刻,礼仪使张邦昌宣曰:“吉时已到,皇帝行礼!”
宫架奏《景安》之乐,太祝跪着用陶匏器中盛的酒灌地,皇帝拜天神和太祖,群臣亦拜。而后皇帝由太常引导着到南阶,脱鞋登坛,到盛酒的罍前。殿中监把爵洗了之后跪下进献给皇帝,执樽郎舀罍中的香酒给皇帝,皇帝献于昊天上帝座前,伏拜,宫架奏《嘉安》之乐,大礼使宣读册书;再献太祖座前,再拜,宫架奏《广安》之乐。礼毕,是为一献。
而后,太常贡献是为亚献;光禄卿贡献,是为三献!
三献过后,太祝以酒灌地,君臣同拜。皇帝站在燔燎的位置,宫架奏《祥福》之乐,太祝令用几案盛着献神的玉璧、割开的牺牲、爵酒、黍饭等放在柴坛上,礼仪使宣贺:“举火!”
燔燎时三人手拿火炬上去点燃,坛下二十多人用火炬往坛上扔去,柴烧一半,礼仪使跪奏:“礼成!”
皇帝出中壝门,殿中监受大圭,入青城更衣!
皇帝升端诚殿,百官入贺!
皇帝服通天冠、绛纱袍,至玉辂所,升玉辂车,至宣德门,宫架奏《采荠》之曲,入门。升宣德楼,面对百官万民,大礼使李纲宣读赦书:
“门下:朕诞膺宝命,嗣守鸿基。荷上灵降监之祥,奉列圣绍庭之宪。抚宁兴运,司牧黎元。慎保盈成之难,思隆久大之业。靖康之初,女真南来,西夏犯边,仰祖宗之洪福,赖将士之用命,江山社稷得以保全,朕须臾不敢忘怀。何尝不中昃励精,幽微博听虑一夫之不获,期百志之惟熙。务汤盘之日新,致禹畴之时若。至于秉慈俭之训,绝游畋之娱,器物屏雕文之功,刑政革烦苛之弊,虽未臻于淳古,庶无怠于始初。
今者,西夏内乱将起,朕告昊天上帝、太祖太宗,欲乘机以取河西之地。河西归国,开丝绸之路而富国,收河套之马以强兵,中国之兴可立见也!夫兵者不祥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朕非好兵,致黎民涂炭;非不得以,敢妄自兴兵?夏贼灭,西土宁,百姓安,社稷隆!顺时膺命,则以敬天;开疆兴国,孝之至大!孝奏而日月光,灵游而风马下。顾获成于熙事,敢专享于蕃禧。宜大泽之肆均,与群生而共庆。可大赦天下。
於戏!革故鼎新,皇祚绵绵于无期;变家为国,鸿恩宜被于寰宇。更赖将相公王,同心协力,共裨寡昧,以致功成。凡百军民,深体朕意。”
赦书宣读已毕,赵桓升大庆殿,受百官朝贺!
到了这时,持续时间长达七天的南郊祭天,才算功德圆满。
第五卷 第三章 出山(一)
第三章出山(一)
靖康五年二月,翰林侍讲学士、国舅朱孝庄娶亲,轰动京城。
不娶妻先娶妾,一次娶三名小妾,古今罕有,是为一奇;三名小妾,虽出身各异,都称得上一个“奇”字,是为二奇;王公显贵、宰执重臣纷纷登门,商贾富豪、三教九流弹笑而至,盛况空前,是为三奇;婚礼贺资,金银山堆,大发横财,是为四奇;而最可称奇者,洞房内一应用物,皆取自官家寝宫福宁殿,人臣焉敢如此?
朱孝庄行事往往率性而为,后人称之荒唐宰相,而圣明天子在朝,宠遇不衰,亦为一奇。
——《梅轩夜话》
正牌国舅朱孝庄,进东京大学研读天书,已经两年多。这段时间,朱孝庄在天书馆与自己的住所之间转悠,未离开一步,未休息一天。原来甚是挑剔,特讲究的一位翩翩衙内,一旦读起书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如果不是朱小乙细心照料,恐怕连最基本的整洁都做不到呢!
小乙心疼衙内,一想到衙内先前痛饮买醉,伤心欲绝的样子,还不如现在,也只能由他去了。再者说,衙内自由惯了,别人说的话基本不听,说了也是白说。
听衙内说,他已经看完了八部天书,最后这一部也差不多了。衙内就是衙内,京城文璧不是白当的,那些看起来很有学问的人,包括大儒龟山先生在内,连一部都没看完,他却看了八部,也许,衙内才是当今大宋最有学问的人呢!
这一天,小乙正在房子里收拾着,帘笼“吧嗒”一响,内侍劭成章闪身而入。小乙上前见礼,只听劭成章道:“国舅不在?”
小乙低头回道:“还在天书馆看书呢!”
劭成章很急,也顾不上客套,道:“官家御笔手扎在此,快带咱家去!”
到了天书馆,很大的一间房子里,聚集了几十人,炭火烧得旺,一进来,热气扑面,非常舒服。
这个所在不比平常的地方,官家面前的红人到来,甚至连上前寒暄的人都没有。国舅朱孝庄坐在最里面的一张椅子里,一手举着书,身子纹丝不动,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看书。
劭成章来到朱孝庄身后,宣道:“陛下御笔手扎,朱孝庄拜授啊!”
怪异的声音在屋子里飘荡,所有的人都放下了手里的书,看着劭成章。目光中没有敬畏,没有羡慕,没有妒忌,只有愤怒。被这么多人同时看着,劭成章差点跪下道歉,如果不是想到身负皇命,万不能给官家丢脸,没准就真的跪了下去。
朱孝庄没有回身,却把手伸了出来。劭成章没见过这样的主儿,有心摆摆威风,又顾忌朱孝庄的身份,只得作罢,乖乖地把信递了过去。
那边把信收了,手和信一齐摇晃,那意思分明再说,你可以走了!
劭成章大怒,转身就走!
朱孝庄抽出御笔手扎,闪目观瞧:皇帝给他封了个不大不小的官——翰林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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