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志





笞印?br />   赵桓感觉身子发软,脑袋发沉,看到王德,忽地想起了香妹,看到吴璘,却又想起了英莲,忽然生出一个奇妙的想法,嚷道:“传旨:王德可与单香妹结成连理,吴璘应娶英莲为妻,刻日完婚,钦此!”
  孝庄听得一愣,转而大笑道:“臣朱孝庄领旨!”
  身为翰林侍讲学士,孝庄干的就是这个差事,反应也是快得很啊!
  众将听完,大笑起来,纷纷赞颂吾皇圣明。而大宋皇帝赵桓,已经长睡不醒了。
  四月初十,尚书左丞赵鼎、御史中丞欧阳澈联袂西来,请陛下回京。欧阳澈回到京城,一病不起,今番远行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宰执们商量来商量去,欲使陛下早点回来,非赵鼎与欧阳澈同行不可。看到这两个人,赵桓没有办法,只能乖乖地回京。
  况且,据赵鼎奏报;京城发生了很多事情,李纲一月不如一月,张叔夜一天不如一天,是该回去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英莲不辞而别,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看到吴璘的样子,赵桓暗叹:好心办坏事,哪能想到大好的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靖康五年四月十二,大宋皇帝赵桓启驾回京。
  第五卷 外篇 望燕云(一)
  外篇望燕云(一)
  靖康五年,上有事于西方,令河北西路大总管、云捷军团都指挥使韩世忠,守怀化大将军,统筹河北两路防务,遂有范阳之战。
  金兵十万围范阳,韩世忠苦守三月,云捷军团仅存万人,右厢都指挥使、中军都虞候阵亡,军指挥使以上阵亡十几人,战斗之惨烈,近世罕有!
  延安郡王之嫡孙与某交同莫逆,有幸一睹官家御笔手扎:“君臣相知,夫复何言?”
  君臣相知,夫复何言!
  靖康君臣,率多如此!
  君为千古圣君,将为千古名将,嗟乎不与同世!
  ——《梅轩夜话》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已经是靖康五年的春天,天气越发地冷了,一如靖康元年金兵围城的时候。
  夫人派人送来了一些东西,孟五郎正一样又一样的摆到眼前,嘴巴不停唠叨着。
  “夫人亲手缝制的靴子,皮子也还罢了,您看这针脚,啧啧,比俺那婆娘强上百倍呢!”孟五郎是韩世忠的远方亲戚,按辈分来说,韩世忠应该叫一声五舅,不过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叫过。
  孟五郎跟着他十几年,一直做亲兵,虽说没什么大本事,人老实巴交的,知冷知热,也勤快,挑不出什么毛病。记得开始的时候,他叫过五舅,孟五郎大病了一场,说什么也不让他再叫。看来,这么叫他真的不自在,尤其是在军营里,韩世忠只好作罢。
  韩世忠一边看信,一边笑道:“她的针线活还过得去,不过,没有你说得那么玄乎吧?”
  孟五郎也笑了,如同房间里正在笑着的蜡烛,接着又说道:“这是腊肉、腊肠、红枣、栗子、蜜饯,还有官家亲赐的点心、茶叶。这个是三位衙内新做的文章,您现在就看吗?”
  “嗯,等一下!”韩世忠看着信,心里却在琢磨:官家与宰执连续开了几天的会议,宰执们连续三天不回家,这大正月的,又会有什么事呢?
  “站住,什么人,口令!”
  屋外站岗的亲兵高声喊道。
  很快,传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五年!”
  亲兵回道:“正月!”
  听声音,正是云捷军团中军都指挥使成闵。这个时候,不睡觉,又来作甚?
  孟五郎知道成闵到了,脸如死灰,将东西胡乱地搂在怀里,生怕被夺去似的。
  “成将军,大帅累了,正准备休息,谁都不见!”小兵越说越心虚,甭说成闵这老手,就是两旁世人也看得出来。
  “立正!”
  “挺胸、抬头,向前看!”
  “军规第十三条是什么?”
  徐徽言也来了,还真热闹啊!
  “不得弄虚作假!”小兵回道。
  徐徽言又问:“京城是不是有人来了!”
  “是!不过已经走了!”小兵还在坚持着,孟五郎是大帅最新任的人,当得了大帅半个家,他的话又怎能不听呢!
  “你个新兵蛋子,一边呆着去!”成闵说着话,推开门就进来了。
  看着孟五郎的样子,成闵张牙舞爪,道:“哈哈,馋死我了!还不老实交出来!”
  孟五郎也不言语,护着东西,看架势,准备拼命了。
  徐徽言穷凶极恶,道:“见面分一半,他奶奶的,谁敢动老子的那一份儿,我跟他拼命!”
  韩世忠笑道:“你先出去,我还有话说!”
  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孟五郎万般无奈,放下东西,嘴里还嘟囔着去了。
  成闵、徐徽言二人,如同恶狼一般,“呼啦拉”扑上来,大吃大嚼起来。
  这时,马铃声由远而近,前一刻听着还远,而今已到屋外。
  “大帅,圣旨到!”
  韩世忠闻言大惊,不知有何变故,忙吩咐更衣、设烛、焚香,跪接圣旨。
  内侍公鸭嗓响起来,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西部边患日急,朕虽不愿生灵涂炭,亦不得不稍有处置,上慰祖宗在天之灵,下安亿兆黎民之望。朕将亲征西夏,以策万全。着韩世忠进怀化大将军,统筹河北路防务,并兼本职如故。钦此!”
  去年颁布的新官制,武官九品三十一阶,怀化大将军为正三品第五阶,韩世忠算是又升了两阶。而后面的职守“统筹河北路防务”,就是说统一指挥河北东西两路的所有军队,权利扩张了一倍有余。眼看着战事又起,该喜该忧呢?
  圣旨语焉不详,枢密院的通告中便很详细了。大意是,西夏夏州都统萧合达有意造反,向朝廷请求援助。陛下决定乘机出兵西夏,一雪前耻。一旦西边打起来,恐怕金国不会坐视不理,让韩世忠统筹河北防务,实为未雨绸缪之举。行文中说,没有援兵,只能利用现有力量,望早作筹划。
  噢,原来如此!
  最后,内侍递过来一封官家御笔手扎,连夜告辞。韩世忠将使者送走,回来打开观瞧,只有寥寥数语:“君臣相知,夫复何言?”落款处盖着“靖康主人”的小玺。
  君臣相知,夫复何言?
  韩世忠在心中反复念了几遍,每一遍过后,心头便要沉上几分,肩膀上的重担压得人越发难忍。于是,也不接受军官们的道贺,撂下一句“本帅要看地图,你们都去吧,”独自进屋,重重地关上房门,便没有了动静。
  韩大帅有个习惯,看地图不得打扰,就是天塌下来也不行。送饭送茶的人也不能进屋,放在门外招呼一声就成了。一旦惊扰了大帅的思路,轻则五十军棍,重则砍头。这时候,哪个敢找没趣!
  大宋军队完成整编后,共计十个一级军团,每个军团人数都在四万人左右,将水军虎翼军团排除在外,能打仗的不过九个军团。京城至少要留下一个军团防守,后组建的骑兵天武军团人数不过两万,刚刚组建一年,战斗力可想而知,难以指望,这又去掉了两个军团。用五个军团打西夏,够不够;用两个军团防备金国可能的进攻,行不行?
  河北两路边境蜿蜒几千里,对面是金国左右两位副都元帅,以及十万虎狼之兵,防守起来,谈何容易!金国去年南京大兴府,西京大同府遭遇了严重的干旱,粮价飞涨,经济状况肯定不乐观,按照通常逻辑来分析,大规模出兵的可能性不大。但是,靖康元年的时候,谁又能想到金国会兵分两路,千里奔袭京城汴梁?人家不但那么做了,而且还占了些便宜,全身而退,号称名将的种师道也只能小心护送,徒呼奈何!
  一定要从最坏的情况来考虑才行啊!
  金国骑兵彪捍,实乃劲敌,一旦绕过边境诸寨不打,袭击纵深的军事要地,甚至京城,又当如何?手上的两个军团,八万人马,即使全部撒出去,也不一定能挡住人家的进攻啊!
  难!
  韩世忠思来想去,坐累了就站起来走走,然后再坐下,不管干什么,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地图。地图上的边境线在慢慢放大,山川、河流、草原、沙漠、城市、乡村、隘口、桥梁,地图上的一切不再是抽象的线条,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生动,与真实的情况再无二致。这边放多少人马,敌军可能会派多少人来进攻,能不能守住,援兵在哪里,多长时间能到达,细枝末节都要想得清清楚楚,才肯想下一个问题。
  就这样,整整一天一夜过去了,又到了掌灯的时候,还是没想出好办法。孟五郎进来,点上蜡烛,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轻手轻脚地退下。韩世忠坐得笔直,闭目沉思。
  第五卷 外篇 望燕云(二)
  外篇望燕云(二)
  呀!
  既然守不住,能不能攻出去?
  金国燕京距离边境不到二百里,骑兵一日可到,难道他们就敢倾巢来攻?
  韩世忠兴奋得差点叫起来,贴到地图前面,眼睛盯着金国距离边境最近的定兴城,一拳砸上去,心道:就是它了。只要拿下定兴城,以之为依托,进可威逼新城、涿州、直至燕京,战斗的主导权就牢牢地握在了自己手里。况且,占据定兴城,补给不成问题,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呢!
  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韩世忠一个人,傻傻地笑起来,不知外面的亲兵听起来有多耍?br />   韩世忠高声喊道:“来人,本帅饿了,拿点东西来!”
  “来喽!”
  成闵架着一头顺身冒油的大肥狗,隔着老远都能闻到扑鼻的香气,呀,怎么那么香呢!
  成闵把架子支在桌子上,取刀割下一块肉,递到韩世忠面前,笑道:“上好的狗肉,您看还流着油,快尝尝!”
  韩世忠一口吞下,饥饿的肚肠立即恢复了一点生气,满口余香,反倒更饿了。
  “咋样,您给个话!”
  “香!”
  “还要不要!”
  “要!”
  “咱好不好?”
  “别他娘的废话!”
  成闵被骂,一点都不恼,大帅不骂才是可怕的事情呢!
  韩世忠抢过刀,自己割肉,第二块肉刚放进嘴里,嚼了一口,只听一声:“请了,您啦!”
  一身青衣小帽,肩膀上挂着一条手巾,酷似店中小二的家伙闯进来,脸上的皱纹散开,宛如偷笑的老树皮,最令人受不了的是,那份自我感觉良好的神态,看着就恶心。
  韩世忠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生生把喷香的狗肉吐了出来。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上护军徐徽言。
  徐徽言扮上老虎啃大猪,道:“大帅好眼力,好人何必吃狗肉?看我做得这几样小菜,多精神,多漂亮,多有诗意。夫子曰:肉食者鄙。古训犹在耳边,焉敢不从?大帅还是尝尝末将的手艺,可好吗?”
  韩世忠怒甚,飞起一脚,却走了空,不耐烦地挥手示意徐徽言可以出去了,接着割肉。
  徐徽言把托盘放下,皮笑肉不笑地凑上来,伸手就撕,张嘴就嚼,连叫三声“香”,撒欢地吃起来!
  成闵挠着头发,万分不解,嘟囔着:“那个夫子曰:肉食者鄙,是啥意思啊!”
  徐徽言装作一副很有学问的意思,道:“吃肉有劲!”
  成闵大笑,道:“这不是废话吗?”
  “当然,夫子说的大部分都是废话。”徐徽言边吃边道,“此废话中含着当然如此的意思,也就是说,废话非废话,好话非好话,废话是好话,好话是废话。明白了吗?”
  成闵脑袋笨,琢磨不出那么多花花道道,只是,有一处他算看明白了:再不吃,连骨头都没有了。
  成闵骂道:“你他娘说的全是废话,比废话还废话的废话!”
  说完,抹抹手,去去油,伸手撕肉。
  韩世忠、徐徽言相顾大笑,想不到成闵也不算太笨啊!
  “哦,是了,”徐徽言忽道,“宗泽宗大帅派人来说,他明天早上过来议事!”
  韩世忠嘴里还塞着肉,说话甚不灵便,道:“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寅时左右!”
  韩世忠丢下手里的刀子,道:“怎么不早说,来人,背马!”
  徐徽言问:“做什么?”
  “去迎迎宗大帅啊!”
  “哦,是了!本该如此呢!”徐徽言十分不舍,还是放弃了再吃的念头,拍拍手道,“这些骨头,便宜你小子了。”
  成闵糊涂了,大帅比宗泽官大,哪有上级迎下级的道理。难道他二人狗肉吃多了,都不会琢磨事了!
  成闵还想吃,被韩世忠踢了一脚,还没问,却听韩世忠道:“别吃了,你也得去!”
  “为啥?”
  “军令!”
  既是军令,那就没有为啥不为啥了。成闵对着一只苍蝇,吼道:“便宜你小子了!”
  三人同时大笑起来。
  在河间与真定之间的祁州蒲阴县,迎到了河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