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军师
雍王目光一闪道:“本王若是现在让开一条出路,你们真的肯就这样走么?”
纪贵妃一滞,若是这样出去,若是雍王反悔,自己这些人岂不是自陷死地,什么千金一诺,她可是丝毫不信雍王不会落井下石。这时候李寒幽突然冷冷道:“这有何难,若是殿下放开大路,再让长乐公主做人质,不就是两全其美了么?”说罢,充满杀机的目光看向长乐公主,她也是冰雪聪明,李援所说的密诏和夏侯沅峰的背叛自然是秦勇率军前来平叛的原因,可是这密诏是如何落到夏侯沅峰的手上的呢?想来想去,只有长乐公主派人出过晓霜殿,眼看荣华富贵成了泡影,李寒幽已经将长乐公主恨透了。更何况,虽然李寒幽也有公主的身份,可是和真正金枝玉叶的长乐公主比较起来,虽然她自负才貌双全,可是心中却总是有些忌惮和嫉妒,所以她才会提出以长乐公主为质。她虽然是私心自用,可是凤仪门众人听了却都觉得是个好主意,李援对长乐公主的宠爱人所共知,果然是最好的人质人选。
李援和李贽却都大怒,他们都因为南楚和亲之事对长乐心存愧疚,怎忍心让她做人质,所以异口同声地道:“不行。”这句话以说出口,殿中局势陡然紧张起来,可是李援和李贽父子四目相对,却都觉得父子两人的心从未像这一刻这样接近。可是李贽看着那些凤仪门弟子面上露出的不肯妥协的神色却是头疼起来,不由心道,我让人去找江哲,怎么还没有找到,若是随云在此,或者会有什么好法子解决现在的事情吧?
雍王在入宫之前就已经安排心腹去寻找江哲,江哲不畏生死,留在险地,运筹帷幄,逆转了大势,此刻李贽对江哲的感激已经到了极至,所以下令若是找到江哲立刻要来禀报,可是直到现在却没有消息,雍王早已在担心江哲的安危了。
从雍王攻入猎宫的一刻起,我就被四个大汉死死的盯着,这几个齐王身边最亲信的侍卫都很担心雍王会趁乱派人来伤害齐王,所以早就劝齐王暂避一下,可是却被齐王轻描淡写的拒绝了,他们无奈之下只有死死盯着我。
这四个侍卫可是知道江哲在雍王心目中的份量的,心想万不得已就用此人做人质,只要等到齐王殿下见到皇上之后,殿下没有参与叛乱,到时候皇上就是再怎么责罚殿下,也不会伤害殿下的性命的。
过了一阵子,外面的喧嚣声渐渐沉寂下来,又过了片刻,有人重重的敲门,一个在宣华苑伺候的太监战战兢兢地前去开门。门一开,一队军士将这个太监推到一边,迅速将宣华苑上上下下全部控制起来。一个青年将领大踏步走向正殿。齐王正负手而立,站在窗前,向外望去,那边正是晓霜殿的方向。
这个青年将领行了一个军礼,虽然齐王也有叛逆的嫌疑,可是和太子不同,齐王在军中的威望也是很高,他的勇猛和直爽很得人心,而他虽然风流好色,又有喜新厌旧的恶名,但却没有抢夺人妻妾的行径,而且他府中姬妾虽多,可是却从来不会用严刑家法约束,凡是姬妾侍婢只要自己愿意,都可以要求出府嫁人,齐王不仅不会为难,反而会送上一份丰厚的嫁妆。
齐王定下这个规矩的起因也是一段佳话,当初齐王府上有一个别人送来的舞姬,相貌十分秀丽,不过齐王宠幸了几次之后就没了兴趣,偏巧这个舞姬青梅竹马的恋人进了齐王府做侍卫,两人旧情重燃有了私情,却被另一个侍卫发现,这个侍卫原想逼迫这个舞姬和他私通,不料这个舞姬坚持不肯,因此一怒之下向齐王密告。齐王果然召来两人问罪,问明实情之后,下令将那个侍卫拖下去打了几十杖,当时人人都道齐王会将这一对恋人杖杀,却没料到齐王将那侍卫责打了一顿之后就将那个舞姬嫁给他为妻,然后又将这个侍卫推荐到下面做武官,反而是那个告密的侍卫被齐王赶出了王府,然后齐王就订下了这个规矩。有幕僚劝谏他说,这样未免有失尊严,谁知齐王笑道:“本王喜新厌旧谁人不知,这些女子在我王府之中独守空闺岂不可怜,不如将她们嫁了出去,也免得耗费本王的钱粮。”
虽然很多持重的文臣因此对齐王多有诟病,可是军中勇士倒是因此对齐王更加爱戴,因为齐王常常召集军中勇士参加宴饮,宴中总是让身边的姬妾舞姬前来歌舞行酒,不乏有被那些美女看中下嫁的例子。
所以这个将领虽然奉命来收押齐王,但是倒没有什么太深的敌意。他高声道:“末将田隆奉雍王殿下之命,前来保护齐王殿下,雍王殿下有命,请殿下不要外出,以免为乱军所乘。”
齐王转过身来,他的面色苍白,可是神色却很安然,他淡淡道:“晓霜殿情况如何?”
那个将领一愣道:“末将不知。”这时他的副手走进来在他身边低声道:“在偏殿之中有几个齐王的侍卫不肯缴械。”
田隆看了齐王一眼,低声道:“这个还要我来教你怎么做么?”
副将为难地道:“他们挟持了一个人,说是雍王司马江哲江大人。”
田隆一惊,他能够被派来监押齐王,自然也是很得信任,所以他自然知道江哲的重要,雍王还特意吩咐众将,若是发现江哲,一定要好好保护。警惕的看了一眼齐王,田隆道:“殿下,能否请殿下下令让属下不得抵抗。”
李显微微一笑道:“本王想去晓霜殿,不知道将军能否作主?”
田隆一脸为难,他可没有这个权力允许齐王去晓霜殿,可是江哲又被齐王属下挟持,这可怎么办呢?这时外面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道:“殿下,何必如此呢?”虽然明显中气不足,可是声音十分坚定。田隆和副将向外望去,只见一个青衣书生在两个齐王侍卫搀扶下缓缓走来,另外两个侍卫执刀相护,那书生手中拿着一块金牌,却是“如朕亲临”的金牌,本来现在这块金牌未必有用,可是金牌右下脚却有一行小字,写着“钦赐雍王李”,说明这块金牌乃是皇上赐给雍王的,所以无人敢阻拦。
田隆立刻知道这个书生果然是雍王司马江哲,连忙上前见礼。
我挥手让那两位将领退到一边,道:“殿下,如今大局已定,不可挽回,您又何必去晓霜殿呢?”
李显淡淡道:“就是因为大局已定,我才要去看看,你应该明白,我的王妃在那里。”
我摇摇头,有的时候齐王真的很是固执,想了一想,终于道:“下官要去晓霜殿,如果殿下不嫌弃,就和下官一起去吧。”
李显面色一变道:“你的身体什么状况,难道自己不清楚么,这个时候去逞什么能?”
我微微一笑,道:“今日是我日思夜想,想要见到的一天,怎能在这里苦苦忍耐,请殿下将轿子借给我一用。”
李显神色变了又变,道:“好吧,本王答应你。”
田隆两人惊叫道:“殿下、大人,这个?”
我举起金牌道:“雍王面前,自有下官承担罪责,与你们无关。”两人这才默然不语。
就在这时,远处的旷野之上,一个白色的淡淡身影仿佛流星一般迅捷,那方向直指猎宫,秋风吹过,一方白色的丝绢滑落在地,露出绢帕上面殷红的血迹。
~第三十五章情深似海~
晓霜殿之中,谈判正陷入僵持之时,站在龙椅一侧保护雍帝的小顺子略一皱眉,毫无征兆地飞身而起,凤仪门众人只道他要偷袭,几乎是同时上前一步,就要发起进攻,而保护雍帝的侍卫和武林高手都在心中抱怨小顺子鲁莽急躁,只得略略后退,缩小了保护圈,眼看混战就要爆发,谁知小顺子却向龙椅之后那扇上面绘着山河地理图的锦绣屏风扑去,屏风后面是通向暖阁的宫门,秦彝早就令人将那扇宫门锁上,再加上大军早已经将晓霜殿重重包围,所以也无人留心那里的动静。可是就在小顺子向那里扑去的时候,一道耀眼的剑光闪过,锦绣屏风被剑气撕裂,一个青色身影电射而来,正被小顺子截住,两人凌空交手,仿佛苍鹰夜隼,盘旋往复,那青衣人不过数招就已经身形迟缓,被小顺子一掌击中,只听那人一声闷哼,从半空中坠落,这时,纪贵妃目光一闪,纤足飞踢,一柄落在地上的单刀被她踢到了那人身下,那人在空中一个翻身,右足点在单刀之上,借力飞起,轻飘飘的落在凤仪门剑阵之侧,青衣人目光阴冷的看向小顺子,冷冷道:“想不到我韦膺一番苦心,竟被你这阉奴破坏。”
却原来韦膺发觉雍王进攻猎宫的时候,丝毫没有犹豫就直接赶来晓霜殿,可是到了之后,他发现李寒幽等人正在强攻正殿。韦膺心思灵敏,知道自己就是加入也没有什么用处,于是绕到正殿后面。原本为了防止有人从后面刺杀,正殿后面的处处都有机关,将出入口全部封闭起来。若是旁人绝没有办法在一时半刻之间进去。可是韦膺出身丞相之家,自己又是高官,他曾经在工部任职,曾经私下偷阅过皇家各处宫殿的建筑图,而且他对宫室营造本就颇有经验。所以不过花了两拄香时间就进入了宫中。等他用身上削铁如泥的宝剑轻轻破坏了宫门,躲在屏风后面最接近李援龙椅的位置的时候,却又苦恼地发现,凤仪门还没有冲进正殿,李援身边有冷川和几个武功不错的侍卫保护,他若是出手,绝对没有办法一举成功,只得暂时隐忍下来。直到方才因为雍王等人到来,而凤仪门几乎所有幸存的人都被困在殿中,因此冷川等人全神贯注地提防着这些凤仪门弟子铤而走险的时候,他才觉得找到了好机会,准备一举擒下雍帝。谁知他杀机才动,就被小顺子发现,而且抢先出手,将他逼了出来。
韦膺受业于凤仪门主,对于刺杀本是颇为擅长,当初他就曾经在朱雀门前刺杀过侍中郑瑕,可是他毕竟不是身经百战的绝顶刺客,行动之际不免露了一丝微弱的杀气,被武功高强,感觉灵敏的小顺子察觉。此刻,他秀雅的脸庞上满是狰狞之色,若是挟持了李援,无论他提出什么条件,李贽也不得不屈从,他们就可以安然脱身了,想不到大好的机会却被小顺子破坏无遗。
见此情景,雍王等人都是又惊又喜,若是李援被挟持,那么只要凤仪门提出的要求不是太过分,他们都不得不接受,否则雍王难免给人留下借刀杀人的话柄,这一点在如今,雍王拥有大义名份之后,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因此看向小顺子的目光都是感激的神色。
小顺子却对众人感激的目光视若不见,心中只在想着猎宫已经平定,那么公子怎么还没有消息。正在盘算的时候,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一个将领匆匆跑了进来禀道:“启奏陛下、雍王殿下,齐王殿下和天策帅府司马江哲江大人求见。”
李贽和小顺子都是大喜,李贽也顾不上齐王怎会出现,道:“快宣他们进来。”话音一落,才想起父皇也在,连忙向上面一揖,表示谢罪。此刻李援却也十分欢喜,虽然他对江哲和长乐公主之事不表赞同,可是正是江哲的计策,才召来了勤王之军,刚才他又被小顺子所救,所以他也没有不满雍王的行为,反而高兴地道:“正是,快宣他们进来。”
没有多久,齐王脚步沉重的走了进来,两个侍卫搀着江哲跟在他身后。虽然直到晓霜殿前才下轿,总共走了不到百步路程,江哲的面色已经是苍白如纸。雍王一见心中大痛,不过两三日不见,江哲却已经是病骨支离,两鬓竟然星霜斑斑。李贽连忙上前伸手相搀,眼中含泪道:“随云,都是本王害你如此,你,你——”语不成声,竟然再也说不下去。
我自然知道雍王为何这样伤情,事实上昨日我在铜镜之中看见自己的容貌,也是大吃一惊,现在我可是相信了一夜白头之说了,不过幸好,我不过是添了几缕白发罢了。倒是小顺子一见我如此憔悴,立刻面色铁青,再也顾不得什么皇上和凤仪门,飞身扑到我身边替我诊脉。这一年多来,他已经开始学习医术,虽然还不能独自开方,可是诊脉和针灸倒是已经有了几分火候,这可能和他内力高强、心思细密有关。我可不敢看他越来越皱紧的眉头,向前望去,只见长乐公主面上露出惊骇之色,望着我的目光满是痛惜关切,若非是她生性端庄贞静,再加上长孙贵妃轻轻扯住了她的衣袖,只怕已经是忍不住要走下御阶了。我露出温和的笑容,劝慰的看了长乐公主一眼。向上施礼道:“臣江哲叩见陛下。”
这时神色有些茫然的齐王才在身边侍卫的提醒下上前施了一礼道:“儿臣叩见父皇。”
李援看了齐王一眼,目光落到秦铮身上,微微皱眉,这时颜贵妃神色惊惶地看向李援,李援叹了一口气道:“显儿,今日之事真相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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