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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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风而行》全——压箱底的宝贝,暧昧一点点~~~
作者:深蓝的海水(xxx。xxx。xxx。xxx) 2003/03/27 02:20 字节:13K 点击:2711次 帖号:532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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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风而行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窝在孤儿院中。
那是一间很小、很旧的孤儿院。我之所以呆在这里,不过是因为生我的女人已经死去,我已
经无家可归罢了。虽然给予我生命的男人依然健在,但是除了血管里一点点相同的血液外,我
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他的地位再高,财产再多,身份再显赫都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明白吗?我是个私生子!生我的女人是个舞女。而提供精子的男人——聂祈恒,则是她的恩
客,一个有妇之夫。
从小就很奇怪,一个靠青春和肉体过日子的风尘女子怎么会为她的恩客生下孩子?我不清楚
他和她之间有什么纠葛,但是如果硬要用“爱”这类的字眼来形容他们的关系的话,那也太牵
强了。谁能相信欢场女子和她的客人之间会有什么“真情实意”这种东西存在呢?寻花问柳如
果动真情那才叫失败呢。那男人看来不笨,怎么连这点都弄不清楚?
或许,看不透的是生我的女人。所以她才会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和他在一起。我不知道这种
感情是痴迷还是占有。但我知道,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很快乐,也很痛苦。她渴望完全地拥
有他。偏偏又不停地想起她的涉入伤害了另一个女人——聂祈恒的妻子,那个美丽端庄的女人
。为此,她的心在幸福和痛苦中摇摆不定而濒临崩溃。为了派遣心中的苦痛,她在他看不到的
地方疯狂地伤害自己。最终,她把自己弄死了。那年,我才四岁。
她就死在我的面前。临死前她的眼一直看着我。眼中的绝望,让我不寒而栗。我不明白她怎
么那么残忍,竟然让我在小小的时候就有了坠入地狱的经历。她倒在血泊中的样子,在很长一
段时间里夜夜出现在我的梦中……
为了她的死,聂祈恒几乎疯了。他怀抱着她的尸体,沉默了很久很久。不知不觉间,他泪满
脸颊。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男人落泪,尤其是为了一个女人。那个时候我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是鳄
鱼的眼泪吗?
女人的葬礼后,聂祈恒的妻子也因病去世了。在打点完一切后,聂祈恒打算把我接进聂家的
大门,并打算把他高贵的姓氏赐给我。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是就我看来,这么做非常可
笑。
我是他什么人?我不过他纵欲之下的产物。没名没分的,我有什么资格住进去?万一有朝一
日我被人赶走落得流落街头的下场我都无法抗议。我何必自取其辱?再说他的姓氏太高贵了,
我没那个福气消受,还是呆在孤儿院里最好了。聂家的姓氏,还是由聂祈恒那个正牌儿子继承
好了。
在孤儿院中,我很安分。不是因为打击太深无可自拔,而是孤儿院中的日子平淡得令人连兴
风作浪都觉得乏味。这种日子我过得极好。更好的是,孤儿院的老院长是个很好很慈祥的人。
老院长很善良。他是整个孤儿院中唯一为我担心的人。他曾经叹息着对我说:“小汐,长得
太漂亮对男孩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我无言。这张面孔又不是我想要的。这张脸带给我的是无尽的烦恼。如果可以,我倒愿意把
这张令人厌恶的漂亮面孔还给九泉下的安情——那个生我的女人。也省掉因为酷似她而令聂祈
恒对我产生的关照。或许,我可以想个办法。
七岁那年的生日,我找到了一个好机会。把锋利的小刀拈在手里,一刀划下,眉心至脸颊划
下深深的伤口。但是,一点都不痛。解脱感油然而生,我忽然了解当年安情为什么酷爱伤害自
己了。心痛不如身痛,宁可身痛也不要心痛啊。
血汩汩得流着,沾湿了衣服。老院长惊惶失措,急电找来了聂祈恒和医生。
我静静地坐着,看着医生忙忙碌碌地止血疗伤,看着聂祈恒气恼地走来走去,讥笑忍不住挂
上嘴角,然后,我看到一直站在墙边,不言不语却有着强烈存在感,并且有一双自信温柔眼睛
的俊美的少年。看着他和聂祈恒相似的轮廓,我知道,他就是聂千帆——聂祈恒的宝贝儿子。
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情。生平第一次,让我有一种可以依赖的感觉——对于一
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而言,这种感觉实在很奇怪。
伤口很深,伤愈合后留下一条鲜红的伤疤。我喜欢,但聂祈恒似乎并不这么想。他一个劲地
要求我去整容,开玩笑,我好不容易才把安情留给我的容颜破坏掉,何苦为了他的要求再令我
不快?这是我的选择,不需要他聂祈恒来干涉。
很久以来,我一直和旁人保持着距离。孤儿院中孩子们也不太乐意接近我。一开始是因为我
的态度,后来是因为我的伤,直到潮来到孤儿院,我才真正有了一个朋友。
潮与我同年。他有着阳光般的笑容和飞扬自负的性情。但本质上,我们很相似——我们都是
极端独立的人。潮的出身也与我类似,同样是私生子,不过他的父母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只因
为家中长辈的压力无法结合最后因为车祸双双死亡。因为死亡来得太快,所以来不及给他一个
正式的名分。
潮是孤儿院中唯一对我表示出好感的人。他的审美观奇异得可爱,他初见我时,曾经忘情地
抚摸着我的伤疤喃喃自语:“好漂亮的伤疤,完美毙了。”
为这一句话,我把他当知己。我们成天呆在一起,交情好得让人嫉妒。老院长说我们天生有
缘,潮则大笑说潮和汐本来就是一体两面的。
因为潮汐的关系,我的麻烦多了不少。最主要的来自仰慕潮的小女生。本来她们就很讨厌我
了,现在更甚。开始的时候我并不在乎她们在背后的中伤,可惜她们看我不动气就放肆了。当
着我的面的恶意嘲讽撩拨起了我的怒气。于是锋利的刀子成为我手中凶器。散落一地的长发成
为了女孩子们的噩梦。她们惊恐万分,我却残忍地笑了。第一次我知道,我对女人并不会惜香
怜玉呢。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了。潮爱唱歌,尤其酷爱摇滚乐。在他的影响下,我对音乐也有了
一点认识。但是我从来没想过要玩音乐。即使安情生前还没沦落风尘前曾是音乐学院的高才生
,我似乎应该继承了她的禀赋,但事实上,我认为音乐不是我的兴趣所在。
十二岁那年,潮父亲的族人承认了他。他离开了孤儿院。谁也不知道这一别是否还有见面的
机会,我舍不得他。离别就象一把刀子,活生生割断我和唯一好友的联系。我无法忍受这样撕
心裂肺的痛苦,我又拿起了刀子……
这一次,我被聂祈恒送进了医院。他坚持要医生对我进行全面的检查。结果出来后,聂祈恒
的脸色很难看。因为诊断书上写着我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在遇到刺激的时候会有自我伤害的
习惯。这种毛病很麻烦,国内目前还没有很好的治疗手段。
医生的诊断令我不快,聂祈恒的表情更令人愤怒。他凭什么干涉我?是死是活都是我自己的
事情,以身体的伤痛换去心灵的平静是我解脱的方式。他何必表现出什么不满?
聂祈恒要把我送出国。这一次无论我怎么拒绝他都置之不理。于是我被送到了瑞士权威的医
疗机构。
真不敢相信所谓的心理学权威有那么好骗。
我不过稍微配合了一下他们的治疗,便使他们给我开出了痊愈的证明。可是除了我自己,谁
能明了我的心理?
我去了奥地利学习作曲。因为我忽然对音乐产生了兴趣。聂祈恒似乎很乐见我这么做,他不
但给我全部的支持,也给了我全部的自由。
用两年时间完成四年的功课。在聂祈恒还没发觉之前,我溜回国了。隐身在光怪陆离的演艺
圈中,靠为人作曲为生。日子过得很悠闲,与聂家断绝了关系更令我觉得愉快。这种悠闲和愉
快一直持续到潮忽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好小子,你还是一点没变嘛。”潮的笑脸,灿烂一如阳光。
“你也一样。”我已经很久没露出真正的笑容了。也许只有潮能让我真心地微笑。“你怎么
找到我的?”
“很辛苦找到的。你藏得可真深,简直可以和田鼠相比较了。”
“费那么大劲找我,有事?”
“当然。”潮微笑。“为我写歌好不好?做我专属的制作人。”
“唔?”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要出唱片了,你来替我写歌好不好?我们联手闯荡江湖,怎样?”
“你怎么能确定我能写出好歌?连我自己也不确定呐。”取出啤酒与潮对饮,诡异地笑着。
日子过得太闲也无聊,也许,和潮联手会很有趣。
“你不能写出好歌吗?”潮大笑,“来吧。”
于是,我和潮签下五年合约。我也只能签五年而已。因为我不能保证五年后我还会不会玩音
乐。以我变化无常的心性,五年,已经是极限了。
五年中,我和潮合作推出了一系列的专辑。从最初的《爱我伤我的人》到后来的《精灵》、
《风潮》《风之絮语》《无神论》《爱情底》等等等等,凭借着潮天籁般富有激|情和表现力的
声音,专辑取得了极大的成功。世人无法忽视潮,不管他们喜不喜欢摇滚乐。潮成了摇滚乐界
的天王。而托他的福,我的大名也开始叫响。于是,聂家的人也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知道聂祈恒一直没有放弃找我,但我没料到首先出现的竟不是聂祈恒,而是聂千帆。他的
一个电话,把我约到了一间颇见品位的餐厅。我之所以会答应赴约,是因为我很好奇,经过那
么十几年岁月的洗礼,当年那个俊美轩昂的男孩如今怎么样了。而更深的原因是,我想见他。
这么多年来一直无声无息的他,是我唯一不能憎恨的聂家人。对于他,我生来有愧。
以惯常的装束去见他。顶着墨镜的我才一踏入餐厅,便毫不费力地找到了他。聂千帆实在是
个出色至极的男人,虽然只是静静地坐着,但强烈的存在感已深深地吸引住旁人的注意力。相
较之下,他罕见的贵族式的俊美就不是特别惊心动魄的事情了,——基本上,他和年轻时的聂
祈恒有七分相似,很容易让人看出他与聂家的关系,很好认的。
我站在他面前,从他漆黑如墨的眸中看出了他的惊讶。或许,我飘散的长发使他把我误认为
搭讪的女人,他没开腔,平静地等我开口。
我摘下墨镜。看到我脸上的疤,他笑了。肃手让客间,我坐在他的面前,仔细打量他,也任
他打量我。——我之所以带墨镜,不是为了掩饰伤疤,而是为了隔绝旁人的窥探。有的时候,
让人觉得高深莫测也是一种良好的自我保护手段。
“找到你可真不容易。”他轻叹,声音低沉有力。
“找我有事?”面对这个从来不曾涉入我的生活中的同夫异母的哥哥,我不知道用什么态度
比较好。
“老爷子希望你能搬回去。”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他在我面前省略掉了“爸爸”之类的
称呼。而我知道他和聂祈恒的感情是相当亲密的。
我摇头:“我认为这件事我已经表示得很清楚了。我不是聂家的人。”
“你我心知肚明。”聂千帆淡淡一笑,端起酒杯啜饮。
是啊,正因为谁也不能否认,才会成为我心底深处的伤。也因为这样,我才觉得有愧于他。
如果当年安情没有情不自禁地涉入聂家夫妻之间,也许,聂千帆的童年会过得比较幸福。他也
不必这么多年为了避开我而一直留在国外。
“这个话题,很没趣。”
“那么,换一个吧。最近常常可以听到你的名字,你干得不错。”
“谢谢。”如果聂千帆的称赞对我而言是一种肯定,那么我很高兴。
“不愧是提前毕业是高才生,曲子非常棒。”聂千帆的微笑有淡淡的感慨,“歌者的诠释也
相当完美。听说,他是你的挚友?”
“是的。我的挚友。”
“一定是很棒的人。能得到你的认同很不容易。”
“没有理由这么说吧。我不是很难接近的人。”
“不难接近的是你的人,而想要接近你的心……”聂千帆垂眉叹息,“很难,很难。”
我无言。他的叹息令我的心莫名其妙地隐隐生疼。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只能这么回答:
“是我所重视的人,自然就能接近我的心。”
“这么说来,老爷子算不上你看得上眼的人,是吧。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