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短篇
“没伤到骨头,擦擦药就好了。走吧,我带你回家。”他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横着抱起。自然地,来到我的公寓。
开门,脱鞋,落锁,把我放在沙发上,然后问我:“药箱在哪里?”
看着他,用一种看怪物的眼光看着他。我和他素不相识,可是他为什么对我的家这么熟悉?看他的动作似乎他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可是事实上,我搬到这个公寓也不过一年。
“你是谁?”问他。虽然我看不出他有恶意,但是我不打算引狼入室。
他居高临下看着我:“你的脚不痛吗?”
试试动了动,不太痛,其实扭伤已经是习惯了,谁叫自己走路不小心呢,即使放着不理,它也会自己痊愈的。“没事。”
“既然如此,我们来聊聊!”带着莫名的气氛,他挨近我,漂亮的脸上泛起情欲的笑容。一双大手封住了我脱身的所有方向,熟练地在我身上撩起熊熊热火。不一会儿,我便再也不能思考……理智丧失之前,我听到耳边响起他低沉的呢喃:“我叫启。别忘了,别再忘记了!”
他的身体好敏感。
轻轻撩拨便能引发无穷的情欲。原本并不打算继续的手,也在看到他染上红晕的脸庞之后,有了更进一步的欲望。
他的味道,一如当初的甜美可口。激|情中隐隐散发的淡淡体香,更鼓惑了我全部的心神。
他的身上带着伤。点点淤青散布在白皙的皮肤上。那不是欢爱的痕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正因为这样,我才心疼。
他仍然和以前一样,不会照顾自己啊。
方才在楼下看到刀子向他飞去,我的心被生生揪紧。更让我愤怒的是,他竟然连躲避都不会。一瞬,我气坏了,也吓坏了。
出手揍了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头。就算出手的力量过重也无法平息我的愤怒。直到我的手碰触到真实的他,狂跳的心,才平静下来。
抱住,就不舍得放手。
他温温润润的声音响在耳边是催|情的毒药。
欲望,如燎原的烈火一发不可收拾。几乎要不够他啊;可是他累坏了。
舍不得他的脸庞染上倦容;于是;放过他;任他沉沉睡去。
看着他的睡容,一缕温柔涌入心房。这么多年不变的纯真面容是洗去我一身阴冷的唯一解药,可是他居然忘了我。
镇的调查报告已经出来了,所以我才无法不来看他。当年的车祸到底有多么严重,竟然让他丧失前半生的记忆,怪不得他想不起我的脸。
如见陌生人般的眼神,不是刻意的遗忘,而是彻底的失去记忆。
这样也好,忘了曾经的爱恨情仇重新开始,对我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的浓”!多么好听的一句话,多么契合的感觉。
我和救命恩人上了床?
实在没什么好惊讶的。虽然禁欲了两年,但是我毕竟曾有过太多男人。敏感的身体在他的撩拨下无法自禁,结果可以预料。
很舒服的感觉,就象上了天堂。
很熟悉的感觉,却不象曾经经历的方式。
很怪异的感觉,在他的怀里竟然有种理所当然的安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没错啊。那么这种理所当然又是从哪里来的?
如果不是我的问题,那就是他的问题了。换句话说,他为什么抱我?
意识迷乱中,我听见他的呢喃。
启?
为什么那个名字给我带来无尽的快乐和怀念?
莫非,他曾与我有关?甚至,有很深的关系?
会不会和我失去记忆的前半生有关?
(五)
实在是拗不过镇这个男人,死皮赖脸地跟在我的身后,来赴浓的约。
说真的,能再碰到浓真的是意外,更没想过能和他把当年的恩怨谈开。
当初年少轻狂啊,冲天的傲慢使我无法容忍阿成对浓的痴情专一,所以我对浓下手了。
其实并没有非阿成不可。阿成虽然很不错,但仍然抹不去“他”留在心底最深处的痕迹,放过他,也没什么的。只是太习惯别人的眷宠,所以无法忍受忽视罢了。
纯粹是虚荣心作祟而已。所以当浓在我的面前忍住伤痛笑对一切可怕的伤害时,我立即欣赏上他了。
是条汉子啊,骨头够硬。
这辈子,少见这样的男人。若能与他保持君子之交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即使,我和他都不是君子。
意外的发现,我和浓很谈得来,于是便与他约在这间酒吧,以排解一些寂寞,免得我憋了太久,有了出轨的欲望。
跟在我身后的这个男人,是我现在的主人,也是我最爱的人(——也许还会一直是我最爱的人)。在经历了风风雨雨之后,对我而言,遇见他,属于他,是很自然的事情。虽然有是时候也会有一些寂寞,但是,我依然希望能守在他的身边。
爱他,是一种很自然的态度。但是我不会说出来。并不是彼此配不配的问题,而是因为爱他,只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为了他,我愿意忍受寂寞。在夜夜激|情之后的每一个漫长的白昼,我无所事事地呆在他的豪宅中,或者在街道上东游西荡。虽然心里牵挂着他,很充实。但是身体的寂寞并不是那么容易排遣。于是我开始逛酒吧
不是那种灯红酒绿的,那种场所我已经熟透了。我专门找那种旅游杂志上介绍的有格调的店子,去品位它们各有特色的饮品和服务。
洗去铅华,穿着最朴素的衣服游荡。镇有的是钱,他为我买的衣服再朴素也可以登堂入室。所以我可以自在的品酒。
这间酒吧,酒好,气氛好,再加上一个谈得来的朋友。周末的邀约我实在不舍得就这样散了。所以向来很少准时的我在周末的夜晚准时赴约。
点了一杯啤酒,在平常坐的位子上等浓。今夜应该还会是一个愉快的夜晚吧。
原来不只我一个人携伴啊。
浓身边的男人,高大、魁梧、气宇轩昂,还有一张漂亮得令人惊艳的面孔。看他一身价值不菲的服饰和眉宇间的神情,不是泛泛之辈哦。浓去哪里钓来这样提高优质的好男人?凭外表,已经足以和我身边的这个一较高下了。
可是,浓的脸色不太好。
依然是清秀佳人一个,前几次看到时凝结在眉宇间的某种渴求已经消失。略显过分红润的唇色带着一股情Se的味道。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不自觉的妩媚。看样子,他身边的男人满足了他的身体。
这是好事啊,禁欲太久对身体并不太好。尤其对一个曾有太多激|情经验的身体而言,适度的发泄是必要的。可是为什么浓的脸色那么难看?
还没等我和浓开口,两个男人已经相视而笑,热络地打起招呼来。听他们轻松自在的语气,不象初识。于是我转头问镇:“你们认识?”
镇看了我一言,介绍道:“启,我的老朋友。”
“浓,你和他认识?”既然是镇的老朋友,那么也不回是普通人。我转向一直没开口的浓,好奇地问他。
“呃……严格地说来,不认识。”浓一脸无辜地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然后你以身相许?”
“我没有。我只是迷迷糊糊就和他上床而已。”
“有什么不同?”
“就实质而言……没有。”
“那不就结了?好吧,你带他来干嘛?约会?”
“对啊。和你约会啊。你不也带了伴吗?”抬起下巴朝镇一点,浓反驳我。
“我拗不过他嘛。”
“同理,我也没办法拒绝啊。他目前管理着我的一切行动呢。”
“他是什么人?”
浓正要回答,那个叫启的男人说话了:“两位。别光顾着聊,过来坐好再说话吧。”
端坐在沙发上,四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一些凝滞。
浓向来是随心所欲的人,银也不爱对人追根究底,虽然这个叫启的男子极其出色,勾起了银的好奇心,但银也不会唐突地追问他的来历。反正浓自己也不在乎。因此,银只是啜饮着啤酒,不发一言。
倒是启先开口了:“你就是银哦,我常听镇提起你。”
“是吗?”不冷不淡的回答,不会失礼,也不会很热情。
“不过我不知道你是浓的好朋友。”
“启先生很了解浓吗?”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的。”
“这‘某种意义’是不是指肉体关系?”
“不只。确切的说,我是他遗忘的记忆中的一部分,而且是很大的一部分。”
“是吗?”银狐疑的目光瞟向浓。
“别看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浓喝着啤酒,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那么启先生出现的目的是……”
“银,那是启和浓的私事。”镇开口了,他搂过银的肩膀,在他耳边说。
“好吧。”银停止他的问题,想了一下,加了一句:“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启问。
“为什么要来打搅我和浓的约会?”
“不能算是打搅吧。”启看出了银的不悦。“浓昨天扭伤了脚,我送他过来而已。”
“既然伤了,打个电话给我就好,何必又跑来?”银转向浓。“你的气色不好,何必硬撑着?”
“我没有你的电话。你换手机了吧?”
“哦,我忘记给你手机号码了。”银敲敲头,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脸。“给你号码,有空的话就找我吧。既然伤了就早点回家休息,我们有空再聊。”说着,银当先站起,走向门口。
今夜,还真是无聊。轻叹,从银的口中逸出来。
(六)
显然银的结论下得太早了。
在酒吧外等待启和镇开车过来时,浓和银各自叼这烟,在夜风中闲聊。
“我记得你不是第一次扭伤了嘛。”银轻笑,想起当初浓不时发生的状况。
“唉,老毛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改掉的。”甩甩暂时不良于行的右脚浓有些无奈。
“那个男人……启不似善类,你真的对他没有印象?”
“没有!”斩钉截铁,浓的神情却有一些不太确定。“但我的身体似乎记得他。”
“身体的感觉有的时候是很不肯定的。”
“我知道。”
“自己保重。”
“你也一样。”
“我?还用不着你担心。”轻笑,银转身,却撞上一个黑衣的男人,然后,尖利的刀子刺入他的侧腹,鲜血顿时染红他的白衬衣。
“你干什么?”浓大惊,怒吼,伸手抓向黑衣人,那男子迅速抽出刀子,刺向扑过来的浓,在他的右手划下深可见骨的伤口,趁着浓闷哼痛倒的时机,消失在夜幕中……
启和镇把车开过来的时候,只看见浓抱着右手蹲在痛倒在地的银的身边,而银的半边身子,已经被鲜血染红……
医院,急救室前。
“手术中”的红灯已经亮了很久了。除了偶尔有护士小姐进进出出取必要的医疗器械,里面没有任何消息。
银被送来的时候已经很危险了。
并非失血过多,而是伤在要害,能不能抢救过来,还是未知数。
镇一开始就站在手术室门口。
沾着银鲜血的西装外套没来得及换,大面积渗开的血迹,在灯光下闪着不祥的预兆。
铁青着一张脸,锐利如刀的眼神盯着手术室的门,不言,不动,仿佛一尊雕像。
直到,身后的男人递来一杯热咖啡:“休息一下吧。”
“安顿好浓了吗?”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镇接过纸杯,仍盯着大门。
“刚刚缝好伤口,吃了药,睡着了。”
“伤情不严重吧?”
“缝了30针。用刀的是高手,干净利落。”
“可以看出手法吗?”
“很难。凶手的目标是银,浓只是顺手。”
“警察方面怎样?”
“打发掉了。没有动机和线索。他们也没有办法。”
“浓有没有看到凶手的脸?”
“应该有。浓说是在极近的距离发生的。”
“等浓醒了记得通知我。”
“会的。你放心,银会没事的。”
“他当然会没事,我不准他走他哪能就这样走了?只是,我的心好痛。”
“我知道。我也一样。”
站在手术室门口,我的心好痛。
有多久没有如坠冰窖的感觉了?看到银半身血倒在路边,我的心瞬间停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前一分钟还在侃侃而谈,转眼间却已倒在地上,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送他来医院的路上,我的头脑一片空白。
已经不清楚到底闯了多少红灯,唯一的念头只是赶紧到医院。
第一次知道通往医院的路是如此漫长,而怀中的身体正一点点地失去温度。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我好不容易才抓到的宝贝,怎么可以这样失去?他是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夺走他。就算是死神也一样。
手术室的灯。怎么亮了那么久?那些庸医到底在干什么?
谁来告诉我,我的银到底怎么样了?
为什么不允许我去陪他?
我的银,到底怎么样了?
谁来告诉我?谁能告诉我?
我的心,好痛!!
(七)
到底过了多久,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被推出手术室的银,全身上下插满了各种管子,苍白的脸罩在氧气罩下,看起来就象是一个被抛弃的破布娃娃。
镇终于动了。他的眼睛在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