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海腾澜
洛斡知道自己的处罚办法拿不上台面,狠狠心咬牙道:“大首领,我回去后即把二个千骑队剩下的所有罪兵连同其家人全部降为奴隶,被夺财产畜群,向大首领谢罪!”
乌烈尔冷哼一声,开口道:“哦?那些懦夫还活着吗?我还以为他们早已被处死了呢!二千骑兵被一群汉拓威人冲得溃不成军,羞愧呀!这样的懦夫也值得宽恕吗?怪不得你的部落战力如此稀松呢!”
洛斡额头上刷的冒出了冷汗,他躬着身子颤抖着道:“大首领,属下知道这些人罪不容赦,把他们降为奴藉,并不是想饶恕他们。属下打算攻城的时候让他们冲在前面,头一批登城,这样他们能活下来的机会也不大,也算能减轻些罪责。”
“哼!战争是英雄的伟业,容不得败坏军心的懦夫!”乌烈尔目光森然地道:“再说了,元首的抛石车群被毁去了大半,你以为二颗千夫长的首级就能抵得过去吗?别痴心妄想了!要不是你的头颅,要不就是那些临阵脱逃的罪兵,你选一样吧!”
洛翰听得失魂落魄,吃吃地道:“那大首领的意思是——”
乌烈尔把牙床一咬,两颊鼓出两道坚硬的肉棱,恶狠狠地吼道:“把所有罪兵通通斩首!把人头堆在攻城队列前,让所有人都看看临阵脱逃者的下场!你带着你的部属把罪兵处置完后,马上展开攻城战。不许停歇、不许后退,我会派莽古达扬的万骑队在后面督战的。如果再拿不下城池,你也不用再让我看到你了。”
第十集 第九章
被斐迪南他们冲散的两个腾赫烈千人队活下来了七百多人。
当城上汉拓威军正在额手称庆的时候,对面腾赫烈军吹响了号角声。号角声中,一队队骑兵陆续在城下集结,每个千骑队列成一个整齐的方阵,没被毁坏掉的十几台抛石车也开始装填石块。
进攻又要开始了!
城上的汉拓威战士手持着武器,警惕地注视着敌军的动静。接下来的场面让城上所有人都没料到,大批被捆绑的腾赫烈人被推到了阵前,那些人挣扎着、大声叫喊着,押送的官兵两三人按压一人都控制不了,经过好一阵骚乱,才把整整几百人推搡到了阵前。
接着一个腾赫烈军军官策马来到阵前,展开一张羊皮纸,开始大声诵读,大意是这些人临阵脱逃,罪不容赦,将全体斩首处死,警示全体士兵,这就是作战不力的下场。
“快一个千人队了,这么多人一齐杀掉?腾赫烈人出手好阔绰啊!”勃雷望着城下笑咪咪地道。
旁边的冈瑟也道:“全杀了才好呢,都不用咱们费事了。”说罢问张凤翼,“对不对?凤翼。”
张凤翼漠然地看着下边,嘴唇撇了撇,没有发表意见。
被绑着的士兵听到要把他们杀死,立刻大声鼓噪起来,一些人吵着要见大首领,一些人向周围的士兵述说自己过往的汗马功劳,正闹着的十几名被绑缚着胳膊的士兵突然冲过了外围看守的士兵,向河滩上跑去。
那名展读罪状的腾赫烈军官看局势就要控制不住,也顾不得往下念了,把羊皮纸一收,冲押送的千夫长做了挥刀的手势。负责看押的士兵纷纷拔出弯刀,开始了斩瓜切菜般的屠杀,一时间血光迸现、惨呼声连连,片刻功夫,满地伏尸枕藉,鲜血横流。那十几名逃跑的士兵,也在一轮羽箭齐射之下身上插满箭镞躺倒在不远处。
空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一滩滩新鲜未干的血迹。城上城下静悄悄的,连城上的汉拓威人也停止了嘲笑,几千双眼睛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仇恨被酝酿了起来,每个人都感到胸口被压上了一块巨石,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万夫长洛斡看着这七百多部属被全部杀死,感到胸腔里的血液都被抽空了,他用力地抚着额头压抑下悲痛的情绪。
片刻,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周围注视着自己的部属,漠然道:“开始进攻吧!”
腾赫烈军的阵列中无数号角昂扬的响起,最先列的五个方阵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整齐的方阵一下子散开,变成了几千名士兵,举着弯刀、手持盾牌争先恐后地向城上冲来……
远处十多部抛石车发出轰然巨响,巨大的投柄像一只只手臂竖起,满天的飞石划着高高的弧线向城头砸落。
勃雷高喊一声,“躲避!”
抱头缩在跺口后面,左右的士兵不待咐吩即各自找地方躲避。
飞石落下,被砸中的城墙轰然作响,泥土夯成的城跺禁不住飞石撞击,被砸塌了好几处。躲在城跺后面的士兵一下子压死了十多个。远处抛石车阵地上,光着膀子的腾赫烈士兵流水般抱着石头往投勺中填放。这边城墙上,汉拓威士兵还没将死去的战友拖下去,第二轮飞石又来了。
张凤翼冒着飞石从城墙下跳下来,对抽调人手上城增援的斡烈道:“大人,抛石车太厉害了,再有十多次攻击城跺就要砸平了,敌军没冲上城头前,城上不能留太多人,否则伤亡太大!”
斡烈道:“可敌军冲上来时,城上人数不够也不行!”
急切间,张凤翼道:“叫墙下的所有弟兄,在墙下堆集辎重,垒出几道斜坡,飞石来了咱们下城,敌军来了咱们再上城。”
斡烈道:“好吧,这事我来组织,城墙上一定不能有失!”
“放心吧!”张凤翼转头向城梯跑去。
※※※※
抛石车三轮齐射过后,冲锋的腾赫烈军接近了城墙,一架架灌木枝编成的梯子搭上了墙头,城墙下密密麻麻的腾赫烈士兵蚁群般拥挤地争抢着往上爬。
汉拓威军这边警哨声四起,所有的弓弩兵都把守在跺口边向外发射弩箭,羽箭像泼水般向城下倾泄。勃雷率领的长枪兵严守每一处垛口,只要有敌军的梯子搭上,立刻就有十多杆长矛守着梯子向下攒刺。快爬到跺口的敌兵一人被刺落下,后面一溜人都被砸落。
敌军的冲击毫不停顿,有人落下,后面的士兵立即补上,前赴后继的向上爬,落下一批又上来一狼……
城下攻得顽强,城上守得也顽强。双方斗得昏天黑地,一直持续到太阳要落下的时候,腾赫烈军终于承受不住了。
几个观战的千夫长都向洛斡告求道:“头领,这样硬攻不是办法!伤亡太大了,照这样攻下去,五个千人队拼光也登不上城墙。”
洛斡拧着眉头叹道:“我何尝想这样!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吗?”
一个千夫长道:“不如咱们先把队伍退下来,用抛石车砸一通,把跺口都砸平了,这样再攻时汉拓威人也没了掩护,战起来我军也不至于太吃亏。”
几个千夫长都赞同这个意见,“头领,先用抛石车砸一通吧,让前面的弟兄回来喘口气也好啊!”
号角声响起,攻城军潮水般退却了,一直撤出弩箭射程之外才重新整队集结。城墙下留下了厚厚的一层尸体,走不动的伤兵大声哀嚎着。城墙上的汉拓威军士兵也没有心情炫耀胜利了,对城下哀鸣的伤兵不过木然地瞅一眼,就开始默默地搬抬战友的尸体。
这时箭楼上又响起凄厉的警哨,勃雷粗着嗓子喊道:“全体下城躲避!”
士兵们抛开手中一切活计,沿着城内几条搭好的斜坡蜂拥跑下城。城上士兵还未全部撤完,燃着火油的石块就落在了城墙上。被砸中的城跺轰然崩塌,巨石冒着浓烟深深嵌入城基,夯土的墙面裂开了一道道缝隙。
所幸抛石车的数量已大大减少,飞石对城内形不成覆盖,只零星地飞入,砸倒几架帐篷。
腾赫烈军的万夫长洛斡与几名千夫长远远地望着城上,一个千夫长失望道:“头领,汉拓威人真狡猾,竟然下城躲起来了。”
另一千夫长道:“头领,他们下城,咱们就冲锋登城,等咱们的人开始爬城的时候,再停止投石。他们登城,咱们就退一下,再用抛石车砸!”
几名千夫长立即异口同声地赞道:“妙!汉拓威人不待在城墙上,咱们就攻城;汉拓威待在城墙上,就得挨石头砸!”
※※※※
带火的飞石还在一批一批地砸向城头,张凤翼靠在一段未被砸坏的城墙后面,从跺口向外张望,城墙下腾赫烈军像潮水一样又涌了上来,多特与阿尔文急得猫抓鼠咬,他俩是作为庞克千人队的观察哨留在城上的。
可现在敌军冲上来了,张凤翼却不让他们吹警哨召人上城防御。
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敌军,阿尔文急得都要跳起来了,“凤翼,你这是要把我急死!你不是我老大,你是我祖宗!这么多敌军冲上来,光凭咱们三个干挺吗?想不开也别连累大伙啊!”
多特也急得五官挤作一团地催道:“老大,你就饶了我俩吧!我俩不是胆小,只是想死在自己人堆儿里,求求你就让我吹哨吧,人多些起码能壮壮胆儿啊!”
张凤翼转脸不耐烦地道:“现在把弟兄们叫上来挨石头吗?再呱噪把你俩从城墙上扔下去,让你们到腾赫烈人那里吹哨!”
两人立马被唬得不作声了。
张凤翼瞪眼瞅着两人,看到两人被自己震慑住了,重重地补充道:“石头不停不准吹哨,石头停了再吹哨。你们把心放回肚子里,腾赫烈人不会自己砸自己的。”
冲锋的人潮已来到了城墙下,一杆杆梯子开始搭向墙头,这时抛石车的飞石戛然而止。阿尔文与多特像两滩烂泥般软倒在跺口后边。早已不敢探头向外看了,只听墙外那如潮的呐喊声就足以让人心胆俱裂。
张凤翼用脚踢了多特一下,淡淡地道:“吹哨吧!”
多特一激灵坐起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与阿尔文两个慌不迭地吹响了警哨。
城内待命的庞克千人队、勃雷千人队、冈瑟千人队闻哨而动,官兵们蜂拥着顺着几道斜坡冲上墙头。这时已有少数腾赫烈士兵口衔弯刀从跺口间探出身子,长枪兵们挺着长矛嘶喊着冲上去,将登上跺口的敌兵刺落城下,接着弓弩手们也到位了,箭雨开始向城下的腾赫烈人倾泄,激烈的攻城战再一次开始了……
城墙拉锯战在日落前进行了五次,腾赫烈人用抛石车与登城军向汉拓威军靠河岸一面的城墙上发起交替攻势。汉拓威军的三个千人队在这面城墙作战,抛石车攻击时全体士兵撤下城躲避,只留少数人数观察敌军动静。登城军攻上来时再跑上城墙作战,有两次腾赫烈人几乎已占据了城墙。被勃雷与庞克聚起成排的长矛兵平刺,硬生生将登城的几十名敌军推下城去。
五次拉锯下来,城墙下腾赫烈军的尸骸已堆出一个缓缓的斜坡,原本三人高的城墙由于尸体堆积的关系看起来已矮了许多。城墙上的跺口几乎被抛石砸平了,现在所谓的城墙不过是座高高的土台而已。大大小小的飞石嵌入城头,夯土的城池被砸得千疮百孔,满布蛛网般的裂缝。
到了最后一次,腾赫烈军攻城的几个千人队算是真的能量耗尽了,撤退时的人数稀稀落落,从士兵们绝望的表情就能看出这批人已彻底成了疲惫之师。
张凤翼站在城头望着退却的敌军长松一口气道:“看来能消停一会儿了。”
“真他妈太煎熬人了,再打下去,我都不知道还撑不撑得住了。”勃雷说着问庞党道:“庞克老弟,你怎么样?”
庞克拄着两柄斧头般的厚背大刀,舌头舔着干裂的嘴唇道:“我已经麻木了,有时候我倒有点羡慕那些战死的人,起码他们解脱了。”
张凤翼背负两手转头笑道:“是呀,只要没死就没到解脱的时候,这就是咱们现在的处境。和咱们对攻的这几支腾赫烈千人队大概可以撤换下去休整了,咱们还得为晚上突围的恶战做准备呢!”
※※※※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城垒周围的腾赫烈营地上燃起了一堆堆篝火,四野望去,点点篝火一直延伸到视野极处。而汉拓威军的墙垒上一片漆黑,从城下看不到一丝光亮,城墙上除了隐约的几处警哨外,所有人都避入城内。
与外面死气沉沉的表象相反,城内所有人都在大忙特忙,为夜晚的突围做各种准备。每个士兵都挑选了两匹自己中意的战马,整理要携带的武器与三天的口粮,铠甲的外面再罩上腾赫烈皮袍,这样突围的时候腾赫烈人就彻底分不清敌我了。
所有多余出来的军资辎重都被用来在突围中使用,首先是将近四万匹挑剩下的战马被集中在一起。接下来是一千多只活羊被杀掉,除一部分羊肉变成了晚餐外,大部分肉类都炼成了油脂。再把宿营用的毡帐、睡觉的毡毯割成一块一块,浸入油脂,成叠地绑在空余的战马身上。几万匹的战马仿佛被包上了“毡甲”。
这还不够,所有能增加冲锋威力的手段都使上了。没用完的鹿角、多余的长矛,甚至支帐篷的木杆,都被绑在战马身上。
斡烈带人对马群检查了又检查,还是不放心地问张凤翼,“凤翼,马匹数量是够多了,就怕这些马跑出去后冲不远,要么?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