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海腾澜
张凤翼看也不看伸在眼前的皓腕,耷拉着眼睛道:“其实我本来有事找你的,既然你来了,就索性说说吧!你知道我们师团与西蒙军团长的关系是多么恶劣吧,现在的和解完全是暂时的,是被大敌当前所逼的。只要压力一去,军团长阁下立刻就会腾出手来收拾我们。”
“哦?这我知道,可和我有什么关系?”妮可长眉微挑问道。
张凤翼嘿嘿笑道:“本来是没什么关系,可谁让你喜欢炫耀马术呢?整日带着阿尔文他们在行军队伍里来回疾驰,嘿嘿!只有你们的马最好,只有你们几个会骑马,大家只能靠两条腿走路,你们居高临下的纵马而过,一定感觉特威风吧!”
“打住!”妮可把手一挥,脆声叫道:“有话直说,别阴阳怪气的。我们溜溜马怎么了,哪条军规说不准骑马的?”
张凤翼撇嘴哼道:“没人不准溜马,不过你这一溜,妮可小姐的大名现在可是全军团皆知了。先是陶伦斯,后是托勒密,都托人来找我,要我看在以往交情的份上割爱,他们愿意用一百匹战马换你这个女俘。”
“我——”妮可张口说不出话来,白皙的脸颊罩上一层羞恼的晕红。
半晌,她才轻蔑地道:“哼,一百匹马,也算下了血本,你一定欢喜得鼻涕泡乱喷吧!”
张凤翼不理她,慢吞吞地接着道:“后来,军团长大人的侍卫长冈萨雷斯也来找我了。他告诉我说,军团长大人看中了那个在行军队伍里嚣张纵马的小妞儿,他知道过去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只要这回我们把这个小妞儿送给军团长大人做陪寝女奴,那军团长大人会认为十一师团已经具备了足够的和解诚意,以前的旧怨他会一笔勾消,同时向参军司推荐阿瑟大人为十一师团的正式师团长。”
“哼!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妮可越听脸色越难看,终于一跺靴子恨声道:“明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唉——”张凤翼耷拉下眉毛,长叹一声道:“我也很为难呀!千不怪万不怪,只怪你太得意忘形了。想溜马在咱们师团跑跑就算了呗,到其他队伍里逞什么威风呢?”
“这么说,你是想把我交给西蒙做献礼了?”妮可小嘴绷得紧紧的,脸色涨得通红,晶亮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张凤翼。
张凤翼低下头避开妮可灼灼的目光,唉声叹气地道:“陶伦斯与托勒密就算了,得罪也就得罪了,反正咱们不归他们管。可军团长大人咱们惹不起呀!只要十一师团还想在帝国军中混饭吃,就不能得罪了军团长大人,唉!不好办呀!”
叹罢,他抬头愧疚地问道:“妮可,你说这事该怎么办才好?”
妮可脸色青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银牙紧咬着下唇,恨恨地道:“我说应该把那几头肮脏的猪统统拉出去杀掉。”
“唉!妮可,其实我也舍不得把你交上去呀!”张凤翼长叹一声,为难地道:“可俗话说‘胳膊扭不过大腿’,还是退一步,你好我好大家好算了。”
“‘你好我好大家好’是吧?这话听起来很吉利呀!”妮可怒极反笑,仰头感叹道:“原来你们汉拓威人把卖友求荣、背信弃义称作‘你好我好大家好’啊?那我也让你见识一下我们腾赫烈人的做法吧!呀——”
说着,妮可拔出腰间的割肉匕首,尖叫一声,张臂朝张凤翼扑去。
张凤翼是盘腿坐在地上的,仓促间无法站起,只好一个仰身翻滚移开原位,却还是没有躲过妮可居高临下的扑击。
妮可轻叱一声,出匕如电,当胸就刺。张凤翼眼疾手快,抬手抓住了妮可持刀的手腕,妮可知道他的手劲自己一定挣不脱,也不管这只手了,顺势骑在他身上,另一只手握成拳,冲他脸上砸下。
张凤翼赶忙又握住了她另一只手的手腕,两个人在沙地上翻滚扭打起来。
这一幕太快了,几乎是刀光一闪,两人就翻滚起来,阿尔文和多特半天才反应过来,惊叫着围上来劝架。劝归劝,大家都知道张凤翼的武艺肯定没事,所以谁也不希望妮可吃亏。可张凤翼是头儿,也不能把他惹恼了,因此几个亲兵雷声大雨点小地叫喊着,谁也没有真的动手去拉架。
远处围坐在一起聊天的士兵一看这边打起来了,呼拉一下围了过来。
“别打了,别打了,快住手!大家有话好好说。”
“快来看呐,凤翼大人和妮可打起来了,正在地上玩摔跤呢!”
周围喊什么的都有,就是没一个诚心拉架的,都是唯恐天下不乱之徒。
沙地上的两人没有阻碍地翻来滚去,张凤翼几次拧身发力把妮可掀倒,但妮可对摔跤竟然经验丰富,十分成功地利用滚翻的惯性再次把张凤翼压倒在身下。
周围看热闹的越聚越多,张凤翼急了,只好对妮可吐露实情道:“妮可,快放开,这么多人看着,咱们这样扭打多不好。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大家相处这么久,你就像妹妹一样,我怎么会把你当货物一样送出去?我只不过想开个玩笑逗逗你,你竟然当真了。”
妮可骑坐在张凤翼身上,两只手都被他死死抓住动弹不了,她脸色涨红,胸脯起伏着喘息道:“开玩笑是吗?好,你说是玩笑就玩笑,不过为了防止你下次再乱开玩笑,这次不能不给你一点教训。”
说着,妮可突然俯身,居高临下用额头猛撞张凤翼的鼻梁。张凤翼猝不及防,鼻子被撞了个正着,只觉鼻梁酸痛难受,眼泪一冲,视线都模糊起来。
围观人群“轰”的一声炸开了。
“好样的!妮可,再来一下。”
“凤翼老大的不败神话终于打破了!今后,妮可就是咱们师团武功第一了。”
周围口哨声、鼓掌声四起,到处都是起哄的喝采声。
张凤翼眼睛内泪水模糊,几乎看不成东西,抓着妮可的手腕不敢松开,生气地道:“妮可,这一下就算了,你再胡闹,我可真的翻脸了。”
“是吗?这么说,之前的较量都是你在让着我喽?”
张凤翼模模糊糊感到眼前黑影一闪即逝,知道第二次攻击又来了,赶紧收紧下巴,脸部内缩,哪知这回却不是脸部,他只感到颈侧剧痛,围观的官兵“哇”的一声齐齐发出惊叹,只见妮可压在他身上,张口咬着他的脖子,死死不松口。
本来男女对打就够可观的了,大家万没料到战况激烈到连牙齿都动用上了,连阿尔文、多特几个张凤翼最亲近的亲兵,也看的瞠目结舌。
“一、二、三、四……妮可,加油,坚持住!”周围好事的官兵开始齐声喊着口号为妮可加油。
喊口号的官兵们一直数了七八声,妮可才缓缓松开嘴。
张凤翼稍一动,妮可的牙齿就用力,所以他一直不敢动,保持着静态。
直到现在感到力量略松,他才苦笑着道:“好了,大小姐,我承认你的牙齿的确如母豹一般锋利,如果心满意足了,就请放过在下吧!”
不理周围震耳欲聋的喧闹,妮可两眸晶莹闪亮,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阿尔文与多特岂能看得住我?我之所以没有走,是因为我想看看你是怎样被俘的。就凭你们一群乌合之众,也敢在卡尼梅德斯叔叔的十万骠骑军马刀下火中取栗?不过是自取灭亡罢了,我根本用不着逃跑,要不了多久,你们都会成为战俘的,而我则会平平安安回到父王身边的。”
张凤翼眼珠一转,漠然道:“本来我还抱有一丝不忍之心,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把你送给西蒙当女奴未尝不是个一举两得的主意,既讨好了上司,耳根子也清净了。”
“嘿!只要我表明了身份,他会把我当神一样供奉起来的,不信你就试试看吧!”妮可轻蔑地一笑,“话说回来了,你就是良善之辈吗?你怎么不敢碰我一下呢?还不是因为怕留下‘后遗症’。现在我军军威大盛,你更不敢动我了,因为我就是你们紧要关头用来保命的‘护身符’,惹我不高兴了,将来有你们好受的!”
“哈哈哈!哈哈哈——”张凤翼躺在沙地上,望着星空仰面大笑起来。
这笑声怪异而突兀,围观看热闹的叫喊声随着他的笑声渐渐稀落下来,最后人群彻底静了下来,大家都知道头儿生气了,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四周一安静,无数双眼睛盯着地上的两个人,妮可也有些慌了,一撑身站起来,退开了两步。
她色厉内荏地道:“哼,有什么好笑的,你以为你装神弄鬼我就会害怕了?这次你既然知错了,我就不跟你计较,下次可没这么便宜。”
张凤翼笑着站起身,冲四周围观的官兵喊道:“都看够老子出糗了吧,这回你们可有的说嘴了!好了,演出已经结束,都散了吧!”
看张凤翼没有发火,围观的官兵们也轻松下来,大家笑骂几句一哄而散。
阿尔文与多特连蹦带跳地迎上妮可,道:“妹子,真有你的,连老大也不是你的对手!”
妮可下巴一扬,得意地哼了一声,“小意思!走,咱们回去!”说着转身欲走。
突然,张凤翼阴沉地笑道:“妮可小姐,事情还没说清楚呢,军团长大人还等着回话,怎么你这就要走了吗?”
妮可刚才不过是凭着一股狠劲儿,现在回头再看张凤翼淡漠的脸色,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脸颊僵硬地笑道:“哎,少盖了,你刚才不也说只是个玩笑吗?好了,我不乱跑就是了,阿尔文他们愿意夜里在我帐篷外面受冻,就让他们冻着好了。这下你总满意了吧!”
张凤翼点点头,感叹地道:“哎呀!还真是让步让到仁至义尽了呢!我要再揪住不放,岂不是太霸道了吗?不过你都说了我不是个良善之辈,只是慑于你们腾赫烈铁骑的军威才没敢动你罢了……”说到此,张凤翼叹了一口气,“这话让我挺有感触的,要说我也算个刀头舔血的亡命之徒,这是脑子里哪根筋不对劲了,放着一个又辣又靓的小妞在眼前晃悠了这么长时间竟然不敢上,难不成我真的怕了你那个酋长老爹?”
张凤翼说罢,瞪眼询问地盯着妮可。
妮可一对上那双眼眸,心脏就陡地一缩,那双微眯的眼睛精芒四射,透出狂暴的怒意。
妮可脸上血色尽褪,强撑着道:“我父王是腾赫烈诸部元首巴拉吉耶·勒卡雷,如果你敢动我一下,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这句话一出,周围气氛瞬时一冷,几个与妮可关系不错的亲兵都不作声了,连一旁微笑着看热闹的宫策也敛起了笑意。
阿尔文胆怯地颤声道:“老大,别和妮可一般见识,她就是这样说话不经脑子,当不得真的。”
说着,他赶紧转头对妮可道:“妮可,你刚才说错话了,快向老大道歉。”
张凤翼脸色如岩石般冷酷,没有表情地看着妮可。妮可身子颤抖着低头不吭声,阿尔文看她不说话,焦急地扯了扯她。
妮可猛地抬眼直视着张凤翼,倔强地道:“我父王是腾赫烈诸部联盟的元首,不是什么酋长……”
张凤翼转头对阿尔文与多特道:“阿尔文、多特,这个小妞归你们了,你们可以随意处置她。”
妮可“噌”的一步跳离阿尔文身边,举着匕首警惕地道:“谁敢碰我!你们滚远点,否则我不客气了。”
阿尔文摆手苦笑道:“妮可,咱们好歹也算朋友吧,我们能做强迫你的事吗?”
多特对张凤翼道:“老大,你就饶了妮可吧,这么可爱的小妹,都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你怎忍心欺负她?我俩可下不去这个手。”
“你们都是好人,只有我是恶人!”张凤翼暴怒了,咧嘴嘿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哼!你们想充好人就充到底吧,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说着,他转身对宫策道:“宫先生,不如这个丫头就给你处置好了,反正她一直住在辎重营,以后也不用换地方了。”
宫策把头摆得如拨浪鼓一般,拒绝道:“老弟,你饶了我吧,这是腾赫烈元首的亲生女儿,老哥我还有自知之明,这丫头可不是我能消受的起的。不是还有勃雷、索普他们吗?你要送,送给他们好了。”
阿尔文与多特还在一旁可怜兮兮地站着,张凤翼看也不看他俩,一挥手对几个亲兵道:“你们去,把千夫长们都叫过来,告诉他们有好东西分享,先到先得!”
“狗贼,我与你拼了!”妮可再也忍不住了,噙着泪呐喊一声,前纵一步,挺匕首向张凤翼腹部刺去。
张凤翼早防备着她,身子一侧,顺手一拂,妮可的匕首脱手掉在沙地上。张凤翼脚尖一挑,匕首飞起落入掌心。与此同时,他打落匕首的那只手搭着妮可的手腕轻轻一转,将妮可的手臂反剪于背后。
妮可挣扎着叫骂不停,张凤翼擒拿的单手稍稍施力,她立刻吃疼地低下身去。
张凤翼冷笑着道:“小妹妹,就没人告诉你,你的武艺非常差劲吗?就这样的身手竟嚣张如此久,你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啊!不过你的好运气也就到此为止了,你也不出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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