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海腾澜
张凤翼盯着她的脸研究了半天,最后摇头笑道:“瞧把你紧张的,我说过要当逃兵了吗?呵呵,你们都是被皇帝册封过的贵族骑士,不能做出有损荣誉的事来,我们是平民,除了缴税,没被任何贵族老爷给过什么好脸色,自然不会有什么荣誉感,自然会做出临阵脱逃的事来。珀兰小姐是这意思吗?”
珀兰歉意地喊道:“喂,你别乱冤枉人,你知道我没这个意思。”
张凤翼突然抓住了她的小手,珀兰一惊,想挣脱。
张凤翼涎着脸嘻嘻笑道:“珀兰小姐,你要是不让我握着你的小手,就是看不起我们平民。”
珀兰只好停止挣脱,任他把纤手握在掌中,不过却感到心慌起来了,生怕被人看见,红晕开始在脸颊升起。
两人又走了几步,珀兰极力想说点什么以分散这种别扭的感觉,“那你说要为自己想想是什么意思?”
张凤翼握着珀兰纤滑的小手,闭着眼陶醉地说道:“就是这意思,咱们不幸生为战争时期的军人,有今天没明天的,自然要把握机会及时行乐了。总不能在世间活了一回,还没有抚摸过珀兰小姐的玉手吧!”
张凤翼宽大的手掌传出丝丝温热,珀兰感到一种微醺的陶醉,她低下头涩涩地笑道:“你不是已经握着了吗?心里总该满意了吧!”
张凤翼满足地叹道:“虽然我已握着珀兰小姐的玉手,可还没揽着珀兰小姐的腰肢呢!”说着身子一滑,胳膊从珀兰的胁间向腰肢环进。
珀兰顺势腰肢拧转,右手变拳、肘尖向后,侧身挥肘后撞,肘尖结结实实地顶在了张凤翼的胃部,张凤翼“哎哟”一声捂着肚子坐倒在草地上,牛皮水袋散落一地。
珀兰双手叉腰看着他,眼睛中闪动着得意的笑意。她走近他,把手递给他道:“撞痛了吗?来,我拉你起来。”
张凤翼痛得龇牙咧嘴直抽凉气,并不去接她的手掌,没好气地大声道:“小姐,这已经是第二回了,不愿意也不必动粗呀!”
珀兰盈盈笑道:“我也是没办法,只有这样才能使某些不怀好意的人无法得寸进尺。你倒是起不起来,不起来我可走了啊!”说着收手转身欲走。
张凤翼躺在草地上气哼哼地叫道:“喂,谁说不起来了,我是痛得动不了了,快拉我一把。”
珀兰转过身来,探身递过手臂,甜笑着柔声哄着他道:“快起来吧,别闹了,男子汉躺在地上装痛会让人笑话的。”
正说着,她发现张凤翼眼中露出狡狯的笑意。
珀兰警惕地后退一步,咬着嘴唇嗔道:“你要敢使诈把我拉倒,看我以后还理不理你。”
张凤翼知道花招被看破,伸出手嬉笑道:“真是天大的冤枉,我现在痛得都动不了了,哪还有力气使诈?”
珀兰不相信地抿唇笑着,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张凤翼拍了拍沾在身上的草叶,跟上前行的珀兰,一把又攥住珀兰的小手,珀兰挣了挣,没有挣开,只有瞪了张凤翼一眼,任他握着了,两个人说笑地向水泉边走去。
他们都没发觉,身后远处的高坡上,梅亚迪丝正领着五六个亲兵勘察附近的地形,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
“师团长,你看,那不是珀兰队长吗,那个和她在一起的人是谁?”远方的高坡上,突然有一个女兵发现了珀兰与张凤翼。
“咦?该不会是那个仆兵吧,真不可思议,他俩在偷偷约会吗?好亲密的样子。”
“哇!真的耶!就是那个得罪了咱们师团长的男人。这怎么可能?是不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
“怎么不可能?那男孩其实蛮帅的,就是有点嬉皮,这也正好调和一下咱们珀兰队长的严肃劲儿。”
这可是爆炸性的新闻,一群女孩兴奋起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梅亚迪丝绷着脸斥道:“取水有什么好看的?你们不要这么鸡婆好不好?”
几个女兵相互吐了吐舌头,马上停止了喧闹。
※※※※
张凤翼把一堆牛皮水袋卸到地上,揉着肩头大声叹道:“好沉呀,可把我累死了。”
姬雅两手抱肩眯着眼瞅着他,张凤翼不解地道:“怎么了,我脸上又没长花,干嘛这样看着我?”
“少叫苦了,这么长时间三趟水也该拎回来了。”姬雅突然双手叉腰,一副要发作的样子,“你知道吗?我们师团长刚来过,你跑到外面躲懒去了,师团长倒把我训了一顿。”
“有这事?这也太没道理了,”张凤翼义愤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姬雅姐姐,下回让她冲着我来——”
“行了行了,少充大丈夫了。”姬雅撇嘴不满地道:“我的仆兵大人——师团长恨的是你,只有把你弄的不如意,她心里才畅快,所以拜托你老实点,做仆兵得有个仆兵的样子才行,你这样欢蹦乱跳、趾高气扬的,不单你会倒霉,我也会被你拖累死的。”
“姬雅姐姐,这话真把人冤枉死,我都混到这份儿上了,这里连匹马都能使唤我,我又能对谁趾高气扬?”张凤翼一脸冤屈。
姬雅一时还真想不起什么把柄,只有瞪眼,“别狡辩,反正我说有就是有!”她顿了一下,又放缓语气道:“你还不明白吗,这其中的关键是你的态度,师团长生你的气也是为了这个,你得装作饱受折磨,身心疲惫,愿意向师团长认输服软才行。可现在你虽然把活都干了,却显出一副小事一桩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表情,这就是嚣张,这就是挑战上级,这可不是做仆兵的样子,会有更大的麻烦等着你的,同时你也会连累我的。”
“哦,是吗?”张凤翼站在那里怔怔地道:“姬雅姐姐,你说的这些太难了,我怕我一时半会儿是学不会了,有麻烦也是没办法的事。”
姬雅瞪大眼睛打量着他,仿佛从来不曾认识过他,接着她看着他点头发笑道:“好、好,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的,看来我想错了。好吧,现在该是喂马的时候,这里被腾赫烈军当过宿营地,附近的好草都被啃得差不多了,你得把战马往远一点儿带。”
“不过马上就要吃晚饭了,吃完饭再喂行吗?”
“难道你不知道‘战马是骑兵的生命’的道理吗?马儿没有喂饱,你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吃饭!”姬雅板着脸公事公办地斥道。
张凤翼无奈地笑道:“姬雅姐姐,这意思是说晚饭没我的份了?”
“这是师团长特别吩咐的差事,本来我还想通融一下,让事情有点人情味儿,可显然你并不需要。”
“好吧,我明白了。”张凤翼没再说什么,站起身向马群走去。
※※※※
穹庐如盖,四野茫茫,晚风过处,茂草起伏如波,太阳已沉入西天,天空还很明亮,这是黑幕降临前的片刻时光。一百多匹卸了鞍的战马边走边行,欢快地啃吃着草叶。张凤翼策马甩着长鞭前后引导着马群,不时地把贪啃草叶出队的马匹赶回马群。在一片肥盛的草地上,马群停了下来。
张凤翼一撑鞍座,翻身跳下马,从马背上取下角弓与箭壶背在身上,他突然挥舞着长弓冲着营地方向仰头大声喊道:“走着瞧吧!你们这些狂妄自大的丫头片子,终有一天要你们知道本少爷的厉害!”
他显然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又挥臂喊道:“大爷不过是不与你们这群小女人计较,要是把我惹恼了,我带着所有的战马儿离开这里,让你们在阔连海子里好好减减肥。”
喊了一阵,张凤翼感觉心情畅快,胸中垒块发泄一空,他伸展着胳膊走上一个视野开阔的小丘顶部,从箭壶中抽出一枝羽箭,搭在弓弦上,然后开始向四周巡视,希望能发现一只野兔或大一些的鸟类。
张凤翼等了好半天,没有任何猎物出现,四周静得出奇,仿佛能听到马儿咀嚼青草的声音,他泄气地坐倒在草地上,心道难道自己运气坏得连野兔都闻到了霉味?正在自叹倒霉的当儿,头顶传来呦呦的鸣叫,一群大雁呈“人”字形队列从头顶飞过。他当即来了精神,站起身来,举弓仰瞄……
※※※※
张凤翼还不知道,在距离他一帕拉桑远的地方,一支近千人的马队正向他们的营地行来。
队伍前方三人纵马并骑,一侧的骑士对居中的骑士道:“大人,天黑前咱们一定可以赶到昨天的宿营地。”
居中的骑士捋须道:“不急,这些天为了追汉拓威军,没日没夜的行军,如今离了大部队,一切都是咱们说了算,再不能亏待自己了……”正说着,仰头看到一枝羽箭从侧前方升起,流星般刺向天空,直奔展翅南飞的雁群,可惜未中目标,距雁群很远没入云中。
旁边的骑士也看见了,几个人勒马站住,后面的长队停了下来。左边的骑士警惕地道:“长官,前面有人!”
另一侧的骑手不屑地嗤笑道:“这么差劲的箭法射这么远的目标,这个人一定是打不到猎物饿红眼了。”
“哦?”居中的骑士道:“穆拉比,这么说你能射中那么高的雁儿了?”
穆拉比脸红了,讪讪地道:“这么远的距离,根本在弓箭射程之外,再加上风力影响,射不中也是常理,我笑的是那人射出的箭偏离目标也太远了,我虽射不中,起码要比这人强些吧!”
居中的骑士凝眉注视着前方笑道:“穆拉比,你看走眼了,单看那箭飞出的力道,就知不是一般的臂力,那一箭本来就不是瞄准雁群的,他是在测试空中的风速与雁儿飞行的距离偏差。等着看吧,下一枝箭才是正戏。”
他正说着,五枝羽箭衔头追尾一条线般划过天空,虽然雁群离地面极高,风力又把羽箭吹偏了方向,还是有一只大雁连中两箭,哀鸣着扇动翅膀像断线的风筝般从空中飘落。
骑手们都没有作声,每个人的呼吸都重浊了。
为首的骑士沉声道:“汉拓威军的部队与咱们的部队几天前刚从这里经过,这附近绝不会再有牧民了,射箭的人只能是汉拓威军的斥候兵。”
穆拉比“铮”的拔出斩马刀,沉着脸道:“交给我去收拾吧!”
“这人十分扎手,你多带些人去,别急着动手,等天黑了,再悄悄潜到他身边下手,最好捉活的审问一下,一定不要让他有机会放箭。”为首的那人接着又道:“前面就是宿营地,我们在那里等你。”
“是!”穆拉比应道,一勒马缰,举刀向身后一挥,“第九标队,跟我来。”
十几匹战马随着他向射箭的方面驰去……
穆拉比他们走后,这股部队直向着前日的宿营地行去,还没走出半帕拉桑,骑手们就嗅到了空气中淡淡的炊烟味儿,他们立刻停止了行军。
“大人,是烧火的味道,前面有人。”这名骑手耸着鼻子辨别空气中的味道。
“嗯,看来这回来对了,果然有汉拓威军在后面缀着我们,你们停在这里,我带几个弓弩手潜过去看看。”
首领带着几个弓箭手无声无息地潜近了梅亚迪丝她们的营地。
“大人,全是女的,这回有得乐了!”伏在灌木丛中的箭手兴奋得话音都发颤了。
“奇怪?怎么没有马,她们是走来的吗?”另一个箭手纳闷道。
“哼,没有马正好,咱们放马一冲,管教这些娘儿们一个也跑不掉。”
摸清情况后,这些人又悄悄退了回去……
第四集 第五章
白鸥师团的营地扎在一个避风的缓坡后,共有二十多架毡帐,坡顶视野开阔处布置了两名哨兵,当时大家正围成圈子坐在篝火旁吃晚饭,气氛十分融洽,不时传出嬉笑声,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降临。
梅亚迪丝与珀兰同在一起吃饭,一起围坐在火堆边的还有十多个女兵,都是珀兰平日要好的朋友,从一开始打水回来珀兰就觉得有些异样,每个人看她的眼光都是怪怪的。
相熟的朋友莫名其妙地冲她微笑,那是一种了然又默契的笑,仿佛玩牌时被人知道了底牌,笑得珀兰心中慌慌的,别是秘密被人知道了吧,那可糗大了。
旁边的梅亚迪丝沉静地坐着吃饭,篝火照在她脸上,美丽的脸颊如雕塑般没有表情,只有栗色的眼眸透射出一丝掩不住的落寞。梅亚迪丝心情不好,火堆周围的女孩们本来是不敢大声笑闹,不过好奇心实在是难以抑制,从珀兰打水回来还没有对她细问,队友们早忍不住了。
一个叫娜塔莉的队友轻咳一声,故作惊奇地转头四望寻找道:“咦?怎么没见那个仆兵,他没来吃晚饭吗?”
珀兰抬起眼四下一看,果然没发现张凤翼的身影,这是怎么回事?眼睛中马上显出担忧的神色。
有人开始“嘻嘻”地窃笑,珀兰突然发现大伙儿并不担心张凤翼去了哪儿,而是全都面带笑意地瞅着自己。
珀兰心里立刻明白了,这八成是个圈套,她们肯定知道张凤翼去了哪里,她们是故意说这些要看她的反应的。珀兰感到脸颊开始不争气的发烫,心跳也加速起来。她心里告诫自己这时千万不能示弱,否则会被同伴们笑话死的,得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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