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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战士们看来,黄草泊简直是造化的奇迹,在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沙漠里,却偏偏存在着这样一片绿色的灌木丛与漫天黄沙进行着顽强的抗争。及至看到那灌木丛重重保护下的一小片水池,所有的白鸥师团战士都欢腾起来,争先恐后地纵马向池塘冲去,一时间,不大的小水池黑压压地泡满了兴奋的士兵与战马,大家互相向战友身上尽情地泼水嬉戏,战马打着滚儿在水中欢快的嘶鸣。
岸边的千夫长罗宾斯坐在马上声嘶力竭地喊着:“弟兄们,快上来,别在池子里洗澡,这里的水还要供大家饮用,弄脏了就喝不成了。”
任凭他喊破喉咙,也没有一个人理睬他,后面的战士还是欢呼着向水中涌去。
罗宾斯转头向并肩而骑的庞克苦笑着道:“庞克大人,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阻止,实在是弟兄们都渴坏了,算了,脏就脏点吧,现在对我们来说,只要是水就喝的下。”说着开始脱身上的铠甲。
庞克眼看着池塘里密密麻麻攒动的人头连连摇头叹息,对此也是无可奈何,猛然转头却看见罗宾斯正在脱胸铠,立刻睁目诧异地道:“罗宾斯大人,你这是干什么?你可是卡西乌斯大人专门派来监督弟兄们不要污染水源的呀!”
罗宾斯尴尬地笑道:“庞克大人,实在抱歉,既然弟兄们都下水了,池子里哪还差多我一个呀,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说罢,向池中吹一声响亮的呼哨,挥着手臂喊道:“弟兄们,我来了!”
他两脚一磕跨下马腹,战马欢快地长嘶一声,纵蹄跃入水中。几个泡在水中的士兵慌不迭地让开位置,水花飞溅,周围传开一片笑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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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梅亚迪丝新设的帅帐之内,两师团几个重要首领正汇聚在一起商讨下一步行动。白鸥师团三位首领心情大悦,在检阅了十一师团斗志昂扬的官兵与大批充足的辎重后,连最摇摆不定的卡西乌斯也信心大增,感到胜算十足了。
军帐内卡西乌斯的发言最为活跃,也数他与张凤翼最为亲热,“老弟”长“老弟”短的叫得让人起腻。
只见卡西乌斯挥动手臂,眉飞色舞地道:“经过这次行军,我军已经完全转被动为主动了,现在腾赫烈军变成了疲兵。我军只要死守此处,再拖上几天,就能使腾赫烈军陷入无水无草的绝境,就是想撤兵也无力走出沙漠了。到那时腾赫烈军兵力再强,也不过是砧板上的羔羊任我宰割。凤翼老弟,你的谋划太绝妙了!”说罢放声大笑,神情极为畅快。
帐内诸人对卡西乌斯的兴奋都漠然应之,报以一个平淡的微笑而已,只有迪恩万夫长最沉不住气,皱眉头反驳道:“卡西乌斯大人,你计划的虽好,可存在一个漏洞,要是腾赫烈军不来攻呢?”
“不来攻?在下不明白老将军是什么意思?”卡西乌斯一愣,干笑道:“腾赫烈军已经深入沙漠追了我军这么远,现在终于追上了,怎么可能不开打嘛!”
迪恩看着卡西乌斯发怔的表情,心头有些快意,捋着琵须笑道:“交手大概是免不了的,怕只怕腾赫烈军不会如咱们所愿死战不退?腾赫烈军开始肯定会全力进攻我军,就不知受挫后会是什么反应。若是敌军一看啃不动咱们主动撤兵了呢!卡西乌斯大人方才也说了,腾赫烈军是做好充足准备才进入沙漠的。来四天,回四天,估计所带的给养还是够他们强撑着退回草原上去的吧!”
卡西乌斯睁大了眼睛,提高音量冷笑着叫道:“笑话!有咱们两军在此,岂能容腾赫烈军再回到草原?怎么?莫非你们十一师团另有打算?”
斡烈看卡西乌斯急了,连忙接过迪恩的话头道:“万夫长大人误会了,我们十一师团无论如何都是要与贵师团同生死、共进退的,这一点卡西乌斯大人但请放心。”
看着卡西乌斯的情绪稍稍缓和下来后,斡烈又笑道:“其实现在的形势对我军也是十分有利,就是在此展开部队与腾赫烈军决战也未尝不可。只是老夫有些贪心了,咱们当初计划是要把敌军诱入沙漠,使敌军陷入没粮吃、没水喝的绝境,让腾赫烈军困死在沙漠中,这样我军可以少牺牲一些将士嘛!”
卡西乌斯终于醒过味儿来,立刻斜睨着张凤翼,冲梅亚迪丝冷笑道:“这么说的话,咱们不是白在沙漠中走了一遭吗?那几百个渴死的弟兄不是白死了吗?”
苏婷开口回护张凤翼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怎么说我军现在占据着水源,是以逸待劳之势……”话未说完,便被卡西乌斯的连连冷笑所打断。
诸人嘴上不说,心里明白卡西乌斯所言其实并没错。
张凤翼向在座诸人欠身一礼,开口道:“诸位大人,黄草泊的确离草原太近,还不足以陷敌军于绝境,目前敌军也未疲敝,更不足我军展开决战的时机。”
诸人面面相觑,都疑问地看着张凤翼。
苏婷忍不住道:“不与腾赫烈军作战,咱们能到哪去?”
张凤翼笑道:“当然是引着腾赫烈军向大漠更深处走了,黄草泊只是咱们的一个跳板,若再向里走三天路程到达另一个水源地——饮马坑,任腾赫烈军背生两翅也逃不出这茫茫沙海了。”
帐内诸人长出一口气,卡西乌斯缓缓道:“老弟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这第二个落脚点,却让我们这些人都蒙在鼓里呢?”
张凤翼赶紧躬身道:“大人多心了,说实话,对于后面这股腾赫烈军能不能上钩,属下也无法确定,只能走一步说一步,继续诱领敌军深入大漠为上策,可是一旦敌军发现咱们破坏了水源,再无法补给到淡水,是不是有胆量再追下去,谁也无法保证。若是敌人撤军的话,我军应迅速轻兵迂回到阔连海子,趁敌军刚出沙漠疲敝不堪的时候展开决战。”
话方说完,卡西乌斯就皱眉不满地道:“说到底还是拿不准嘛,又要跑路,又要迂回,到底是跑路还是迂回?”
迪恩不屑地插话:“无论是向前还是向后,左不过骑马行军嘛,只不过方向不同而已,我们辎重师团都没叫苦叫累,你们骑兵师团反而受不了了吗?”
卡西乌斯倏地变了脸色,按桌子就要说话,被梅亚迪丝摆手止住。
“虽说是两手准备,不过到底应该有所侧重。”梅亚迪丝直视着张凤翼,目光殷切地道:“凤翼,你不要心存顾虑,大家商讨敌情,说对说错都没关系,你认为敌军会做出哪种选择呢?”
帐内诸人都注视着张凤翼,张凤翼沉思片刻,抬起头回视着大家,缓声说道:“从我们与敌军交锋的历次经历来看,我断定敌军首领是个狂妄傲慢且赌性坚强的人。这样的人敢于行险,易受挑衅,我想只要我们发牌,对方一定会跟进的,这次诱敌至少应有七成把握可望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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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中午。
“大汗!前方急报!”斥候兵急驰至髡屠汗的帐车前,飞身下马,半跪在沙地上向车内行礼。
“讲!”车内道。
“我军前头部队在黄草泊受到汉拓威军阻击,赫尔吉大人已经率部向前组织进击。”斥候禀报。
“汉拓威军有多少?”车内再问。
“约六七千人。”
“知道了,再探!”车内道。
斥候退下后,阿撒兹勒知道髡屠汗必有吩咐,立刻策马向前,“大汗。”
“上次逃窜的汉拓威军全部都在咱们眼前了,你与科斯塔立刻率部向敌军左右两侧迂回出击,协助赫尔吉主攻。”
“是!大汗!”阿撒兹勒兴奋地高声应道,一路上他总怀疑汉拓威军撤退有诈,没想到事实正如髡屠汗所料,敌军主力明明白白地摆在了眼前,看来以前全是自己瞎猜疑了。
他飞马急驰至自己的万骑队,冲着属下挥手高喊道:“汉拓威军就在前方,全体放弃辎重,随我出击!”
第七集 第六章
此时,黄草泊的上空箭如飞蝗,两方的骑兵正在展开激烈的对射。
汉拓威一方占据了黄草泊前沿的一座缓坡,居高临下面向赫尔吉展开了轮射队列。刚开始赫尔吉组织部下发动了两次冲锋,由于沙州松软,战马无法快速奔驰,出击的士兵伤亡巨大,能冲到敌军阵列前的战士寥寥无几。无奈赫尔吉只有改变策略,放弃冲锋,命令部队缓缓前进,在弓箭射程内与汉拓威军展开对射,这样虽然彼此都有消耗,可毕竟汉拓威军人数不占优势,终究耗不过腾赫烈军的。
不出赫尔吉所料,几轮对射之后,汉拓威士兵开始上马后撤,赫尔吉下令部队向前压上。汉拓威军虽然退却没有溃散,而是完整地保持着队列,有序地边走边射,骑兵们不断地在马上用弩机回身射击,使赫尔吉的骑兵部队始终无法放手冲锋,两方的弓矢你来我往,战斗陷入了胶着。
“到底是禁卫师团,装备就是不一样,他们的弩比咱们步兵用的弩轻便的多,怎么好像射得更远?”斐迪南看着白鸥师团的骑兵们回身向后发射弩箭,满脸羡慕之色。
“呵呵,眼馋了吧,这种骑射弩的射程比腾赫烈军的长弓还远,二百步内准头极佳。他们还有一种钢制的手弩,可以单手发射,与敌兵肉搏的时候迎面抬手一射,当真是防不胜防啊!”张凤翼在旁边笑道。
鉴于十一师团的骑兵能力太弱,这次负责阻击作战的主力仍是白鸥师团,十一师团已于两天前带着大批辎重沿路接应,只留下了斐迪南千骑队配合友军作战。为了使白鸥师团从容脱离敌军,斡烈把缴获的大批腾赫烈战马都借给了白鸥师团,使白鸥师团的骑兵一人三马,可以轮换骑乘。
得知腾赫烈军到达的消息后,梅亚迪丝把苏婷与卡西乌斯分别安排在了左右两翼,自己坐镇中间,只给了斐迪南千骑队一个在右翼外围警戒的任务,为此斐迪南大为不满,认为梅亚迪丝看不起十一师团,絮絮叨叨地向张凤翼说了好多梅亚迪丝的坏话。
待到敌我两军一交手,斐迪南当即闭上了嘴巴,几次胜利积蓄的傲劲儿完全消散。也许斐迪南会对属下的冲刺能力引以为傲,但白鸥师团弓骑兵的骑射技法绝不是斐迪南的重骑兵能望其项背的。
在马背上的多种轮射组合,使得白鸥师团的队列在攻守中进退有据,撤退时更是严整有序,显出王牌部队过硬的素质。
张凤翼瞥眼看到斐迪南凝重的脸色,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在旁边察言观色地笑道:“怎么样,找到差距了吗?就咱们的弓法水平,让你当个外围警戒也不算屈材吧!”
斐迪南立刻转过脸来嘴硬地道:“他们不过装备好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咱们的千骑队要也有这种铁脊骑射弩,一样也是王牌。”
张凤翼笑着摇摇头,不再与他争辩。
这时,斥候兵飞马跑来报告:“大人,外围发现大批腾赫烈骑兵正在向我部侧翼迂回,企图对我军形成包抄之势。”
张凤翼一引马缰带转马头,对斐迪南道:“敌军后面的大部队上来了,我去向梅亚迪丝师团长报告,马上就会下达撤退命令的,你赶紧把弟兄收拢起来准备撤退吧!”
斐迪南应了一声,张凤翼双脚一磕马腹,战马在沙地上一跳一跳地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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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又让汉拓威人给逃了?”髡屠汗血红的牛眼大睁,看着眼前三名垂头丧气的万骑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汉拓威人有马,你们屁股底下骑的是猪吗?摆在眼前的敌军也能逃掉?什么时候希瓦克河的雄鹰变成这个样子了,你们是雅库特人吗?雅库特人可是从出生就会骑马的部族,连七八岁的孩子也不会放跑弓弦下的黄羊。可你们呢?率领三倍于敌的大军,竟眼睁睁让汉拓威人从眼皮子底下跑掉!”
科斯塔、赫尔吉、阿撒兹勒三人满面羞红,耷拉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喘。
最后被髡屠汗骂得狠了,万骑长赫尔吉有些不甘心地抬起头道:“大汗,仗打成这样您说属下们无能属下不敢反驳,不过据属下看,汉拓威人其实根本就没打算与我军作战,阻击一下只是做个样子给咱们看的。两方人马光是对射了一阵,连弯刀都没用上。”
髡屠汗眼睛一瞪,绷着脸道:“那又怎样!七千多人从你们眼前逃走总是真的吧!难道咱们雅库特的骏马比不上汉拓威人的马吗?还是你们根本没有尽全力追击。”
赫尔吉心想反正已是顶撞大汗了,索性把道理辩清,他俯首一礼回道:“禀大汗,这就是属下所说的第二个疑点了。与我们对敌的汉拓威军连一个轻伤员都没有,不但全都没有携带辎重,而且一个骑兵配有三匹战马,我们追击汉拓威军到十帕拉桑外,敌军就开始换马。大汗,咱们的坐骑再快也比不上三骑轮乘呀!”
赫尔吉说出这样的话,令髡屠汗不能不有所顾虑了。他思忖了一会儿,手抚着下巴缓声道:“竟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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