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神录
可你要再次的思量下,你认为你今日放弃了我家少爷,那么梦瑶小姐就能进另两家的门吗?哼……,而且我家老太爷纵横华夏这么多年,你以为就是这么容易倒的么?”
这一番既带威胁,又含劝诱的话语,听在黄丙炎的耳内,顿时让他冷汗淋漓,心惊胆战。寻思道:对啊,假若我时下放弃了萧家,不但是另两家捞不着攀附,而且不定即日就被萧家给灭了。但若是与萧家继续保持这种亲家关系,万一萧家在这场政治斗争中屹立不倒,那么我黄家,亦就可以趁势而起。而且这种雪中送碳的恩情,相信萧家也决不会忘记。
思至此,黄丙炎连忙低头哈腰的对着张管家道:“是,是,张先生说得对极,也是黄某一时糊涂,只想着黄家的未来,没考虑到两个小孩的幸福。幸亏今日张先生的提醒,使我茅塞顿开,不然若是犯下这千古悔事,岂非让两个情深意浓的小儿女,就此恨我么?”说完后,当即吩咐下人,上楼去唤梦瑶。
张管家对黄丙炎能及时看清时下的形势,也是颇感满意,于是便亦客气的道:“黄老板是任重道远,自然有时会一叶障目,我也就是随便说说,没想到黄老板马上就能得悟玄机,哈哈,还是黄老板机敏啊!以后,黄老板做了我萧府的亲家,还要多照顾点小弟我!”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听了张管家的奉承,黄丙炎的一双小眼,早已是连缝都没了,瘦小的脸颊上,却亦堆满皱皮,在那晃悠晃悠的。张管家瞧着他的笑态,心下不禁升起与萧枫同样的想法,这黄丙炎真是梦瑶的父亲么?
这时梦瑶恰值下楼,正听见张管家说什么亲家不亲家的,登时脸红过腮,耳根发烫,心道:莫非是父亲与萧家谈妥了什么?或者是我和他的亲……,已经由两家大人说好了?想到这,心中的羞涩,实是到了极处。
原先虽然对萧枫愤恨怨怼,但经过这数日来的交往盘游,到是大感此人实是一个极佳良伴。先不说他这几日的谦谦守礼,单是那渊博学识,亦早已令她暗自钦服。再加上那日的场馆显威,她的芳心里,更是深深的隽刻上了哪个人影。
只是要她马上就对萧枫尽弃前愆,实又非心中所愿,毕竟哪夜的伤害,直到如今,仍让她时常恶梦不断,梦魇缠绕。一时间,应该如何去面对,当真是难煞,愁煞。
张管家瞧见呆站在楼阶上的梦瑶,当即朗声笑道:“梦瑶小姐,我家夫人自那日与你一别。数日来,可是念你得紧,这不,今日非要我来贵府,请梦瑶小姐过去一叙。”说到这,瞅了下梦瑶的神色,接着又道:“梦瑶小姐,不知肯否赏光?”
虽对萧枫有些怨愤,可是姜婉芝的温情馨语,实让梦瑶有种如沐春风之感。那种母亲般的亲切,亦使她大生亲近。不禁寻思:既然有他母亲在,想来他亦不会胡来,何况我现在是去看姜阿姨,也不算是屈服于他。心念及此,梦瑶柔婉的说道:“好啊,我亦非常想念姜阿姨,正想寻个空去看她呢!”
在梦瑶来萧府的路上,萧枫在后花园正思考着能源的产生,和阵法运行间的联系。他总觉得自己的思路,定然是没错,可是任他熬尽心血,却依然是一无所得,迷惘一片。
思量中……
突然,一股熟悉的力量,正从远处奔来,跳跃翻伏中,片刻后,即已到了萧府后花园的围墙外。萧枫心中一动,神识外放,那围墙外的景象,陡然象观看‘布帘’般的清晰无遗。在数丈高的围墙下,此刻隐伏了一个魁梧的人形。瞧他长发披肩,威势凛然,心念登闪,萧枫已然忆起此人是谁。
当下微微一笑,只作不知,等着这人自来寻他。不过这神识却是时刻监视着,只怕此人另有什么其他的不良动机。
须臾后,大概是这人觉得已没甚危险,随即翻身过墙,落于院中。当他见到萧枫站在不远处,朝他微笑颔首时,心中的惊悸实已到了极处。不过他亦非是寻常之人,震撼片刻,当即恢复常态,大笑道:“原来萧公子,已经知道魏某的行踪,哈哈,魏某还真是枉作小人行径,惭愧,惭愧。”一边说,一边朝着萧枫作了一揖。
对于这种古礼,萧枫实感亲切无比,忙即还礼道:“侥幸,侥幸,正好萧某在此深思疑窦,不然,就凭先生的神出鬼没,谁能预知?”不大不小的一顶高帽,轻飘飘的送了过去。任他魏重岳再是如何的不近情理,怪癖悖张,心下却亦受用万分。
魏重岳由于身份,平时那些出身豪门大阀的贵介公子,他亦见得不少,哪个不是趾高气扬,嚣张跋扈,那有眼下萧枫这般的谦恭有礼,温文尔雅。是以心中颇有好感,微笑道:“萧公子的技击,是家学渊源,还是旁人传授?”
闻他说起师承,萧枫当即肃容回道:“自小偶遇一无名道长传授。”口中虽这般说法,心里却感愧对恩师,直觉自己不孝之极。
魏重岳追问道:“那这个无名道长,时下不知在何处悟真?”
萧枫被他这般一问,忆起恩师丘真人的慈眉善目,以及对自己的循循善诱,海一样深的师授之情。心中的酸楚,亦是如浪似涛般的一波波冲击着自己的心头。双眼微红,鼻中发酸的道:“恩师自授完艺后,就一别多年,眼下恩师的行踪,我亦不知。”
说到这,不由长叹一声,继而哀声道:“只盼恩师知我想念,能来与我一会,让我尽下孝道,亦就堪慰平生,余愿足矣。”
魏重岳本对萧枫的回答,尚有疑念,只以他是敷衍之词,可眼下观他这副长嘘短叹的表情,一时亦不由他不信。故而他也安慰道:“萧公子的尊师之情,以及对令师的怀仰之心,魏某佩服万分。由此可见,萧公子亦是个性情中人。”
“不敢,不敢,魏先生过奖了,念及师傅的传授恩德,本应是我等武人之基本心性,怎劳先生如此夸奖,岂非让萧某汗颜得紧。”萧枫谦虚的回道。
第二章 得遇同门(下)
这时,魏重岳忽而又正色问道:“萧公子,那日的三个血族伯爵,是公子亲自出手了解的吧?”
萧枫诧异的道:“魏先生,有何不妥么?”
“这倒不是,只是那三个血族的首领鲁金亲王,实是个睚眦必报的人物。那日吃了这天大的亏,以至铩羽而归,他是决不甘休的。日后一得空隙,他亦必会前来寻你报复。”魏重岳担忧的提醒道。
萧枫听他如此一说,登时亦忧心忡忡,忙即询道:“这可如何是好?他来寻我,倒也不惧,可是家中父母大人,却是毫无抵御之力,万一他……”说到这,他是再亦不敢深索下去。当即神识外放,查勘全府,生怕这鲁金亲王,时下就在家里行虐。
此刻的萧枫由于心中忧急,是以亦顾不着隐藏实力,那熏天赫地的威势,刹那间惊涛骇浪似的蔓延开来。纵然是魏重岳,也觉呼吸滞重,行动碍难,这种恍如天神临凡的强大势力,委实让他心下骇然,惊惧不已。
禁不住心忖:这萧公子眼下的威势,实与师姑奶奶那日发出的气势,差相仿佛。莫非他的修真境界,也到了‘合虚’境界?不然是决不会让我感到悚惧的,可是凭他这许年龄,又是如何练就的呢?
不提他时下的惊骇,萧枫用神识遍查了全府后,方才心下微松,当即微笑道:“多谢魏先生来此报信,萧某感激不尽。只是我想问一句,不知那夜魏先生,追赶鲁金,是什么样的一种情景?”
待到萧枫问话时,魏重岳方觉压力一松,随即叹了一气道:“说来惭愧,那夜我追出不过数里,便已失了他的踪影。血族的逃踪匿迹大法,果然是名不虚传!”虽然是实话实说,但他怕萧枫小觑他的实力,故而最后仍是夸赞了下血族的遁逸大法。而那声叹气,亦不知是自叹未追上鲁金,还是叹息萧枫年少功深,自己倒是井底观天。
萧枫微笑道:“是啊,血族的真实力量,其实弱得很,只是他们影踪暗藏,精于窥探,若非是勤修神识之人,那亦很难察觉他们的气息。只是眼下的华夏修真偏执力量的锻炼,轻视精神的培冶,故而才会任得这帮血族之人在华夏狂虐纵横,肆无忌惮。”
说完后,他才想起这不是指着和尚说秃驴么!不禁心下揣揣,倒亦非是惧他魏重岳,只是人家好心来提醒,却是被自己枉训了一顿,想来亦是于心羞愧。
谁知魏重岳听他如此一说,不但没有半丝恼怒,反而大作一礼,甚为诚恳的道:“听萧公子一言,魏某当真是心胸广开,只是本门所授之秘诀,仅亦是强修肉身,勤炼心性,对于这神识的培冶,实也书之不祥。还望公子看在同为华夏修真的面上,以言教我。”萧枫适才的猛态,当真令他钦仰无比,是以他才如此情挚的求教。
须知这真界,可不比其他,讲究什么论资排辈。修真界,唯一的考究,便是实力,只要你实力够强,那你便能得到所有人的尊重。即便是原先的师傅,倘若在修真的实践上,不如自己的徒弟,那也只能折节下请的求教徒弟。何况这魏重岳修真数十年,对于应该如何提高自己的境界,当真是日亦思,夜亦想。眼下听见萧枫那另劈奚径的言论,委实让他有种顿拨云雾,终见月明的由衷感觉。
萧枫自终南拜师,艺成下山,再入蒙古军营,又征欧洲,最后破碎虚空于崖山。这么多年来,所遇见的修真人不过有三。一、咯巴大师,二、完颜允恭,三、八思巴,这三人里,除了咯巴,另两个俱与他有深仇大恨,自是不会和他谈论什么修真理论,更不会与他互相探讨。而咯巴自知圆寂在即,且密宗的修行,与中土的亦是大异其趣,是以那时和萧枫的讨论,也是浅尝即止,并未深研。是故,萧枫对中土的修真行情,委实知甚寥寥。
眼下瞧着魏重岳,突然对自己行此大礼,并且要自己授他修真真诀,顿时心下惶惶,大为不安,忙即说道:“魏先生,切不可如此,你这般待我,教我情何以堪?”
魏重岳听萧枫这么一说,亦是大为失望,只道是萧枫不愿授他真诀,是以落寞的道:“想来公子瞧我愚钝,唉,算了,魏某再回山中自行参悟便是。”
萧枫瞧他那失落的模样,不禁暗自失笑,说道:“谁说不授你真诀了?只是先生这般恭谨执礼,教小子我怎好意思承受得起。”
魏重岳听完这话,顿时喜出望外的急问道:“萧,萧公子,愿传授……传授真诀于我?”说完后,仍是不愿置信的盯着萧枫。只因这得失之间,委实让他惊喜的如拾仙物。
萧枫笑道:“这真诀,又非是什么镇山神法,自然是要传便传。只是刚听闻先生说要回山参悟,不知先生的师门,是何门何派?”他对魏重岳身上的《金关锁玉诀》仍是好奇得很,颇想晓得他是否就是本门今世的嫡传弟子。
魏重岳恭谨的回道:“魏某的师门乃是终南山的全真一门,而我正是刘处玄刘真人所创的随山一门的第10代嫡传弟子。”
萧枫听他这么一说,陡感喜悦万分,难得在千年之后,还能遇到个同门,虽然相隔多代,可亦不减他的亲近之心。只是自己的来历,倒亦不能与他讲明,先不说这骇人悚闻,便是那说出的后果,也不知是惊天,还是动地,不如谨慎点得好。
正在萧枫细细询问魏重岳,终南山之师门现况时,忽然张管家来报,说道夫人传见。
萧枫歉意的说道:“魏先生,家母唤我有事,只能劳烦你稍候了。”
魏重岳说道:“无妨,无妨,萧公子家的花园,景色怡人,风清佳幽,正好待我细细观赏。”
“哈哈,好,那魏先生便慢赏,待我去去就来。”萧枫笑着说道。
这时的张管家,却是在纳闷不已,心想,这人是什么时候来拜访少爷的,我怎的一点都不知道?难道他是翻墙而入,可亦不现实啊!毕竟萧府禁卫森严,保安众多,眼下竟然让这么个大活人进了后花园,那么这哨卫,岂非形同虚设。想到这,不由向魏重岳打量了一眼,恰好魏重岳也正朝他颔首微笑,于是他便亦微笑回礼。
他不知道,能得到魏重岳的颔首微笑,是一桩多么难的事,先不说魏重岳时下在华夏的身份地位,单是魏重岳身为修真人,就有一种先天性的傲然之气,他们对俗世中的凡人,可是素来瞧低得很。倘若张管家不是萧府的佣仆,魏重岳甚至会连身影,都不愿教他得见。
张管家当下引路前行,萧枫随在身后。走不多远,张管家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以及本身的职责, 开口问道:“少爷,你那朋友是什么人?又是什么时候进的萧府?我怎的不知道啊?是不是家里的禁卫有了什么漏洞?”
萧枫瞧着张管家的满脸讶色,以及欲要究根问低的样态,不禁大笑道:“他是一非常之人,自然是用非常之法进入。家里的禁卫,很好,很好,森严得很!”说完后,率先而去,一路上洒下了高兴又爽朗的笑声。只因能在千年后,仍可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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