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翼剑
二百余人对阵一人,却知毫无胜算,一个个心惊胆战,恨不能插翅而逃。
「兄弟们,反正……」一人大着胆子,高呼出声,语犹未毕,只见紫气一闪,那人喉头多出一个血洞,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这些太行山的强盗跟着聂大有平时为非作歹,杀人放火惯了,一向只瞧见别人如此,哪轮到自己求饶,真到了此刻,一个个牙齿打颤,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师兄,救我!」一直未闻声息的付无忌忽然一声高呼,白向天稍稍回神,转首望去,只见付无忌被十余人围住,周身要害皆被敌人制住。
他身畔一人高声向白向天道:「姓白的,快快束手就擒,否则你师弟就没命了!」
他说得心惊胆寒,当然不会以为白向天真的会束手就擒,而是只盼白向天为保付无忌的老命,放过他们一马,
「无忌!」白向天身形突然模糊起来,消逝再现之时,已至付无忌身畔,场中传来一阵惨叫,那些围攻之人被白向天悉数震飞,非死即伤。
白向天老脸微露笑意,望着付无忌轻声道:「师弟,你没事吧?」
付无忌周身浴血,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不知凡几,他凝定内息,苦笑道:「师兄,我还撑得过去。」垂下头,又问:「师兄,你的武功?」
白向天道:「你不必多问,我…」忽然心口一痛,垂首看时,却见胸口插着一柄锋利之极的匕首,仅余匕柄露在外面。
「咦,怎么下雨了?」南宫燕身上衣衫颇为单薄,骑在马上,迎着北风,不觉缩了缩。
杨飞拍拍马背,笑道:「小燕子,到我怀里来,这里暖和得很!」
南宫燕撅起嘴道:「才不呢!被人看见了多不好意思!」
杨飞微微一笑,暗道更不好意思的事情都做过了,还怕别人说三道四。
「嘘!」苏花语忽然挥手示意二人噤声,她凝望前方山顶,半晌马鞭一挥,指着那里道:「那里有人打斗,其中有个人武功好高!我打不过他!」
杨飞虽然不能似她般远眺,亦另有绝招,聚起耳力,凝神听去,果闻有人惨叫声,心中一动,便道:「咱们走近瞧瞧吧!」
苏花语有些犹豫道:「就怕脱不了身!」
「怕什么?有我呢!」杨飞拍胸保证道:「说不定前面便是咱们振威镖局的人,有人在劫镖!」
苏花语思索一下,点头道:「也许你说得对,还是去瞧瞧吧!」
南宫燕自无异议,三人为免惊扰场中之人,便下了马,将马匹藏好,提起轻功往前面山顶掠去。
数里路程眨眼便至,三人藏在山岩之后,探首向前望去。
杨飞一见之下,「啊」的一声,叫出声来,还好那里人虽多,倒无人注意此处。
他所言不差,场中果是振威镖局中人,不过大多已然丧命,死状恐怖,杨飞同他们一起长大,感情颇深,见得此景,不由满是悲愤之情。
南宫燕见他咬牙切齿状,忍不住轻声问道:「杨飞,你怎么了?」
杨飞面色惨白,摇了摇头,默然不语。
苏花语忽道:「你瞧那人,武功之高,我还从未见过,为何看起来好生熟悉?」
杨飞抑住心中悲愤之情,再次望去,亦觉那个苏花语所言武功极高之人背影颇为熟悉,他瞧了半晌,那人忽然转过头来,杨飞一见之下,心中震骇,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苏花语喃喃道:「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
杨飞陡地思起那离魂珠中幻景,与此间情形何其相似,而接下来应该是……他手脚忽觉冰凉,欲待大喊,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难道他真的无能为力了吗?杨飞身子晃了一晃,耳边传来苏花语和南宫燕的娇呼声,竟然生生倒了下去。
~第六章 毁天灭地~
所有人都惊呆了,谁也想不到方才还亲似兄弟的付无忌竟会偷袭白向天,他究竟意欲何为?一时场中寂静无语,只余淅淅沥沥的雨点之声。
白向天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厉呼,一掌向付无忌拍去,其势之强,掌势甫出,气劲已将地上砺石刮起无数。
付无忌亦是一声大喝,舍长取短,弃剑举起双掌,向白向天如山掌势迎去。
「轰」的一声巨响,尘土飞扬,气劲迫得周遭之人远远避去,付无忌身形一晃,生生向后退了三步,这次更是让人惊异,虽说白向天重伤之下,功力发挥不到三成,可凭他方才那惊人武功,仅此三成,连明孤鸿来也未必能应付得这般容易,难道这师兄弟二人皆是深藏不露的一等一高手?他方才若施展真实功夫,哪会被太行山一干山贼弄得如此狼狈。
付无忌脸色阵红阵白,忽而「哇」的喷出一口鲜血,白向天武功之强,实在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相处二十余年,自己竟然不知他武功如此了得。
付无忌抹了一把嘴角血迹,苦笑道:「师兄武功好生厉害!」
白向天望着付无忌,既是伤心又是失望道:「师弟,你为何如此待我?」
付无忌一向是他最信任的人,二人朝夕相处二十余载,可说比亲兄弟还亲,竟然趁他不备之时重创于他,实在令他痛心疾首,他此刻身体受伤虽重,却远不如心中之痛。
付无忌默然不语,好半晌方道:「人人都想得到的那样东西,师兄,你可以给我吗?」
「你在振威镖局隐忍这么多年也是为了此物?」白向天缓缓解下背上之物,此物缚得极紧,方才一番血战,他身上衣衫破损虽多,却未曾失去。
付无忌微一颔首,沉声反问道:「师兄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不也是为了这把剑吗?」
白向天面色惨白,那柄匕首插在他心口之上,若非他功内深厚,护住心脉,早已气绝,哪能似此刻这般谈笑自若。
他抚着胸口,暗暗运功调息,心念急转,思忖脱身之策,口中冷哼道:「那是你之所图,而非我的目的,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蓦地紫气一闪即逝,十几个欲趁白向天伤重不支之机偷袭的太行山贼一阵惨叫,便已身首异处,惨死当场。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白向天虽身受重伤,太行山那帮乌合之众仍非他一招之敌,余人见得此景,哪敢再生歹念,尽皆远远避去,留下一大片空地让这两个师兄弟斗个你死我活,最好两败俱伤,他们到时再一哄而上,捡渔翁之利。
付无忌淡淡瞧了众人一眼,双目闪过一丝轻蔑之色,回首望着白向天微笑道:「师兄武功之高,实在出乎无忌意料之外,无忌跟随师兄二十多年,还不知师兄原来是天下绝顶高手!」
白向天仰首向天一阵哈哈大笑,笑声之中蕴含无限凄苦,原来这二十多年的兄弟情义皆是虚言,真是可笑。
付无忌道:「不知师兄笑什么?」
白向天冷冷道:「我笑自己有眼无珠,这么多年把一个畜生当成了兄弟!」语气一变,又道:「那日小飞告诉我你与西厂中人来往时,我便早该有所防备,只恨我太信任你了,没放在心上!」
「小飞?」付无忌脸色稍变,似思起极重要之事,反问道:「师兄你一向对小飞青睐有加,那晚借故将小飞赶走难道也是有意为之?」
「不错!」白向天叹道:「可惜他有你这么一个叔叔!」
若是杨飞清醒,闻得此言,定会大喜,白向天将他逐出师门竟非出自真心。
付无忌道:「师兄好厉害的后招!」
白向天道:「只可惜我看不到那一天了!」
「师兄既知已无幸理,就让无忌送你一程吧!」付无忌言及此处,右手一引,手中已多出一把长剑,不知是哪个死鬼所遗,仅这么一手凌空摄物的功夫,付无忌的身手足已挤身江湖绝项高手之列。
付无忌手中长剑一阵轻颤,向白向天胸前要害疾点七下,他剑势未发,七道剑气已破空而至,正是三绝门三大绝学之一的「追魂剑法」中的那记「七剑追魂」,不过此刻使来较之他平日高明百倍。
「原来师弟也是暗中藏拙!」白向天虎目稍现异彩,一声冷哼,左手抚胸,右手向付无忌长剑迎去,他的手中似若无物,可与付无忌长剑相交,竟然发出「锵」的一声轻响,那柄百练精钢被生生削去一截。
付无忌喃喃道:「蝉翼剑,果然是蝉翼剑,师兄终于肯让无忌见上一见了。」言罢一声长啸,眨眼工夫,自前后山路掠出数十道人影,个个黑衣蒙面,身形矫健,绝非泛泛之辈,绝不是太行山这帮乌合之众可比,白向天心下估量,即便自己丝毫无损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山岩之后的三人藏得颇为隐秘,一时也无人发现,倒是杨飞旧伤复发,昏了过去,让苏花语和南宫燕心急不已,眼下形势急转,自己若被他们发现,拖着如同死人的杨飞,只怕插翅难飞。
「很好,很好!」白向天虎目环视四周,仰首狂笑道:「原来师弟早有打算,这一路上,好深的心机啊!」
付无忌微笑道:「师兄过誉了!」忽而脸色一变,高喝一声:「杀!」手中半截断剑陡地碎作无数暗器,聚而不散,形成斗大的圆盘向白向天激射而至,那圆盘丈许见方,恰好将白向天罩在其间,若白向天侧身闪避,倒也不难,不过如此一来,必落入太行山山贼及一干黑衣人合围之中,可若是不避,这些暗器又急又密,何人接得过?
白向天既未接也未避,只见他右手蝉翼剑一挽,那由断剑聚成圆盘好似被一股大力牵引,改变方向,一个不少的向付无忌反卷而去,唯一不同的是,去势更疾,发出一阵呜呜的破空之声,他再一变招,掠过数丈虚空,手中那柄宛若无物的蝉翼剑后发先至,已探到付无忌胸口。
付无忌似已早知那些暗器不能奈何白向天,气机一变,双膝忽然一折,身子向后平倒,白向天剑势虽然落空,那些断剑却如长了眼睛,方向再变,向平躺付无忌袭去。
付无忌武功亦是了得,未见他有何动作,身子违反常理的原势平平滑退三丈,只闻得一阵「叮叮铛铛」之声,那些断剑碎片射在坚石地面之上,竟个个入石半尺,惊人之极。
白向天赞了一声好功夫,与付无忌激斗起来,他本欲速战速决,趁着那些黑衣蒙面人尚未解决太行中人之前除去付无忌,可过了几招,才知此乃一厢情愿,虽说自己重伤之下,发挥不到先前三成,对付江湖上一绝顶高手亦无问题,付无忌此刻的武功,较之原来只怕高上不止十倍,他为了蝉翼剑隐忍如此多年,实在不易。
二人在此激斗,场中情势已变,那些太行山中的强盗还不知这声「杀」字是他们的催命符,只见那些黑衣人双手纷扬,飞出无数寒光,向那些太行强盗射去。
那些太行山山贼大多武功平平,平时滥竽充数还可以,遇上这些武林高手,哪能济事,虽有防备,眼见暗器射来,却避之不及,纷纷中招,那些寒光一闪即没,只闻那些太行山人一阵惨叫,倒下一大片,个个面色泛黑,眨眼便已气绝,可见毒性之剧。
「大伙小心,这些暗青子有毒!」太行山几名武功较高之人疾声高呼,连声令下,不过为时已晚,一干黑衣人停手之时,他们已死了半数之多。
余下之人见得此景,已然心神俱丧,只顾逃命,他们人数虽众,哪还是这群黑衣人对手,他们选在这个地方对振威镖局下手,本是看中地利,只需前后一堵,敌人插翅难飞,孰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刻倒断了他们自己的去路,成了瓮中之鳖,束手待毙。
不到一盏茶工夫,太行山之人便被杀得一乾二净,其中不少受逼不过跳下悬崖,只见方寸之地尽是残肢断臂,宛若人间地狱,南宫燕闻了血腥之气,心中作呕,又大吐特吐,将先前果腹的干粮尽数吐了出来。
苏花语轻抚着她后背,柔声道:「小燕子,你无甚大碍吧?」
南宫燕被雨水一淋,俏脸愈加苍白,轻咳几下,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什么事,多谢苏姐姐关心!」稍凝心神,反问道:「苏姐姐,咱们怎么办?要不要帮杨飞的师伯的忙?还是出手…」她已从苏花语口中得知场中一人是杨飞最敬重的师伯,一人是他的亲叔叔。
苏花语道:「眼下情势不明,一个是他师伯,另一个是他叔叔,咱们哪个都惹不起,若贸然出手,只怕徒然送命。」
南宫燕道:「也只好这样了,不过杨飞他…」
这时杨飞呻吟一声,醒转过来,南宫燕大喜过望,抱着他道:「杨飞,你没事吧?」
杨飞摇摇头,轻轻挣开南宫燕,凝神望向场中相斗二人,一个是待他极厚的白向天,一个是他视若亲父的付无忌,自己到底该当如何是好?他思及此处,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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