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翼剑
「无招无式?」杨飞不解道:「跟师伯你刚才那个手中无招、心中有招有何区别?」
白向天道:「手中无招、心中有招讲究的是后发制人,而无招无式刚刚相反,讲究的是先发制人,这就好比下围棋,每一步落子都料敌机先,自然能玩弄敌人于股掌之中,从而百战百胜。」
杨飞叹道:「好厉害,小飞这一辈子只怕都到不了这个境界。」
白向天沉着脸道:「做人不要妄自菲薄,小飞,以你的资质,只要痛下决心,未必不能到此境界?」
「多谢师伯指点!」杨飞忍不住又问道:「师伯,这无招无式就是武学的最高境界吗?」
白向天摇了摇头,肃容道:「武学的最高境界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试问敌人连同你打的勇气都没有,又如何胜你?」
杨飞搔了搔头,反问道:「师伯,那你到此境界了吗?」
白向天微微摇头,一字一句道:「天下只有一人到此境界,那就是『剑神』赵独行!」
杨飞悠然神往,一个人能得到江湖中人如此推崇,死亦何憾?
白向天叹道:「赵独行是武林中近百年来不世出的奇才,至今尚无人能超越他,大约在二十年前,他忽然在江湖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无人见过他。」
杨飞奇道:「怎么会这样?」
白向天道:「大多数人都猜测他是急流勇退,趁自己盛名之时归隐山林,成为江湖中不可击败的神话。」
杨飞又问道:「那座飘香楼呢?」
「飘香楼?」白向天淡然道:「那座飘香楼也随风而逝,没在忘情峰留下半点痕迹。」
杨飞吃了一惊道:「不会吧,飘香楼那么大,怎会连一点痕迹也未留下?」
「人定胜天,有时人的力量可以改变一切,何况赵独行已成了一个神。」白向天顿了顿,又笑道:「好了,小飞,天色不早了,今日暂且学到这里,你先去准备一些吃的东西,别让你的两位红颜知己饿肚子。」
杨飞尴尬一笑,接过飞云剑,离洞而去。
杨飞在绝谷又逛了一圈,仍然没有寻到苏花语的影子,来到湖边,对着湖水大喝:「师父!花语!」恐怕天下也只有他这般不伦不类的称呼。
喊了半天,仍不见湖水有何动静,杨飞叹了口气,心想苏花语莫不是又发小姐脾气,躲在里面做乌龟,不准备出来了吧?哎哟,不好,她是乌龟,那自己不就成王八了?
「咦?有兔子!」杨飞正准备劈开湖面凝起的薄冰,潜水去会美人儿师父,眼角余光却看到远方的树林中奔过一道小小的黑影,他大喜过望,展开半吊子轻功,掠了过去。
许是这谷中从未有过活人,那野兔毫不怕生,有人到它身边也不跑开,杨飞一式恶虎扑食,将它抓到怀中,大喜过望,大叫一声:「有肉吃了!」声音之大,大概连洞内的南宫燕也惊醒了。
虽在深秋,那野兔倒长得颇为肥重,约估有四、五斤重,杨飞拿剑在活蹦乱跳的野兔颈口比了比,自言自语道:「小兔子,你撞到老子剑下,算你运气好,待会剥了皮,再煎炸烧烤,一应俱全,你的兄弟姐妹、父母妻儿大概也从未有这般享受吧。」他自觉说的有趣,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杨飞望望眼前的树林,说深不深,说浅又望不着边际,这里既然有兔子,里面再藏些豺狼虎豹之类的也不足为奇,看来这些日子大家有口福了,不过自己武功差劲了些,现在进去,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狼给吃了,还是等邀了苏花语再进去大杀四方。
杨飞提着不住挣扎的野兔,刚刚转过身去,蓦地见到苏花语无声无息的站在自己身后,他不禁吓了老大一跳,那野兔趁此良机,逃出他的魔掌。
苏花语显是刚从湖中出来,露出衣外的如玉肌肤凝着水滴,寒风一吹,竟结成无数的冰块,远远看去,宛若一座冰雕,连她的天生异香也好似冰冻在其中。
杨飞站在她身边,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热气,他寒意大增,搓了下手,见苏花语木然而立,一言不发,只好吶吶道:「师父,你为何站在这里?」
苏花语冰冷的声音道:「想看看你,就站在这里!」好简单的理由!
「你把咱们的晚餐吓跑了!」杨飞不由苦笑,那野兔子有了教训,想再捉住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苏花语轻声道:「放过它吧,或许它家里还有另外一只兔子正等着它回去呢?」
「好吧!可是天色已晚,咱们晚饭吃些什么?」杨飞心中讶然,苏花语何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还是吃鱼吧!」苏花语声音甫落,也未见她有何动作,身形已然消逝在杨飞面前。
「师父!」杨飞右手不觉向前摸了摸,却只感到一阵寒意,刚才是苏花语吗?难道是作梦?
他还未回过神来,苏花语双手提着几条结满冰块、冻的动弹不得的活鱼掠了过来,淡淡道:「咱们回去吧。」
杨飞接过冰鱼,默默跟在她身畔缓步而行,走得两步,只闻苏花语欲言又止道:「小燕子她还好吗?」
一提到南宫燕,杨飞立刻来了精神,连忙道:「小燕子受的伤已无大碍了,只是她的两条腿骨折了,要休养一个月方可复原,哦,对了,我师伯也醒了,小燕子的伤腿就是师伯帮忙接好的,否则的话被我这个蒙古大夫弄成瘸子那可就罪过了,哈哈。」
苏花语不置可否道:「是吗?」
杨飞反问道:「师父,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没有啊!」苏花语勉强一笑,有些虚弱的将螓首轻轻倚在杨飞肩头。
杨飞触到她身上的寒冰,不禁打了个哆嗦,苦笑道:「师父,你身上为何如此之冷?冻死我了。」
苏花语娇躯一震:「哦,我在万年寒玉之上练了两个时辰,差点忘了收功!」言语之间,身上散出丝丝热气,眨眼间身子已然转暖,这份内功,杨飞自忖再练十年,恐怕也自叹不如。
杨飞忽然停了下来,扳过她的身子,紧紧盯着她道:「师父,你是不是不高兴我跟小燕子在一起?」他并非蠢人,怎会看不出苏花语一直心不在焉,闷闷不乐。
苏花语娇躯轻颤,不由自主避开杨飞的目光,强颜笑道:「没有啊,你想到哪里去了。」
杨飞心中暗叹,搂住她的纤腰继续前行,装作若无其事道:「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吃小燕子的醋呢?」
苏花语芳心一痛,连说话的声音也低沉起来:「我跟小燕子是好姐妹,怎么会呢?」
杨飞嘻皮笑脸道:「师父,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苏花语随口应承道:「什么好消息?是不是你师伯告诉你什么重大秘密了?」
杨飞惊奇万分道:「哇,师父你好厉害,连这也猜到了,不过师父,你猜不猜得出是什么秘密?」
苏花语道:「我又不是神仙,如何知道?」
杨飞道:「可师父在徒儿看来,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
苏花语俏脸微红,芳心甚是欢喜,啐道:「油嘴滑舌,快说是什么秘密?」
杨飞神秘一笑道:「一个跟师父你有关的秘密。」
苏花语呆了一呆,愕然道:「跟我有关,什么秘密?」
杨飞涎着脸道:「我如果说了,师父有什么奖赏?」
苏花语哼了一声,板起俏脸道:「不说就算了,人家才不稀罕。」
「好了,好了,我说!」杨飞笑道:「师父你不是一直在找你亲生父亲吗?我师伯知道,他都告诉我了。」
「什么?」苏花语本来对他的这个所谓秘密没什么兴趣,闻得此言,失声驻足,急急道:「快告诉我,是什么人?带我去找他。」或许是她对父亲有一种莫名的崇拜,故而显得份外焦切。
杨飞道:「听我把话说完嘛,我师伯说,你父亲九成是『剑神』赵独行,因为他当年亲眼看见赵独行和你娘在一起,而且关系非常亲密。」
苏花语喃喃道:「赵独行,『剑神』赵独行!」念了两遍,忽又反问道:「你师伯为何知道?」
杨飞傲然道:「我师伯当年可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他原来叫布奇龙,外号『紫天无极』,你听过没有?」
苏花语轻颔玉首道:「我听我娘提过,怪不得你师伯武功那么高,原来一直隐姓埋名。」
杨飞更是得意道:「我师伯昔年三次上飘香楼挑战『剑神』赵独行。」那样子好似去挑战赵独行的人便是他一般。
他还未说完,苏花语已打断他,愕然道:「飘香楼?你也听过飘香楼?」
「是啊!」杨飞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是我师伯说的,师父你去过飘香楼吗?」
苏花语摇头道:「没有!」
杨飞得意之极,学白向天的模样摸着光秃秃的下巴摇头晃脑道:「飘香楼是赵独行,啊,应该说是你父亲,我该称岳父大人才对,岳父大人在天山忘情峰以一己之力用万株檀木所建。」
他说得颇为饶舌,苏花语禁不住露出一丝笑意,脸上感觉有些发烫。
杨飞忽然又「啊」的一声惊叫起来,苏花语愕然道:「你又怎么了?」
杨飞一脸陶醉道:「我一想到名震天下的『剑神』赵独行竟然是我岳父,我就高兴得不得了,你想啊,以后只要我对人一喊:我是剑神的女婿,谁敢跟我动手!一旦动起手来,他们只要伤到我一根寒毛,岳父大人一定找上门去,将他们杀得屁滚尿流。」
苏花语嫣然一笑,啐道:「臭美,没骨气!把我父亲说得好像你的打手。」
杨飞涎着脸道:「师父,你总算笑了,常言道美人一笑值千金,师父这一笑,别说千金,万金,万万金也不止啊。」
「少油嘴滑舌的,骗我开心!」苏花语虽在责骂,脸上却难掩笑意道:「接着说,别东扯西拉的。」
杨飞清清嗓子,又道:「我师伯三次上飘香楼挑战我岳父大人,三次都败在我岳父大人手上,而且其中两次还见到我岳母。」他言及此处,大有深意的望了苏花语一眼。
杨飞说话绕来绕去,尤其那声岳母,听得苏花语呆了一呆,反问道:「你岳母?是谁啊?」话未说完,已然省悟,挥起粉拳轻轻捶了他两下,嗔道:「尽占我的便宜。」
杨飞大叫冤枉道:「这怎么叫占你便宜?已经是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了,还能假得了,这岳母是早叫晚叫迟早也要叫的。」他一口气念了好几个成语,还恰到好处,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苏花语嗔怒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理你了。」言罢,别过身子,自顾自的向山洞行去。
「师父等等我!」杨飞急急追上,笑道:「师父,你还没听完呢,要不要接着听?」
苏花语板起俏脸道:「要说可以,可别再胡说八道,占我便宜。」
「当然不会!」杨飞一本正经道:「特别是我师伯第三次上忘情峰,还看到你爹和你娘亲热,这种情形都出现了,师父,你想不做『剑神』的女儿都难了。」心底又交代了一句,如果你老娘是个水性扬花的女子又另当别论了。
苏花语喃喃道:「那为何我娘不对我明说?」
杨飞猜道:「或许是你爹离开你娘后,你娘不想提起伤心往事吧!」
苏花语美目隐见泪花道:「那为何我爹不娶我娘,要离开我娘?」
杨飞道:「这个我也不知!不过我想你爹那么有身分有地位的人,身边自然美女如云,你爹贪花好色,左搂右抱,你娘气不过,就离开了你爹,哎哟,师父,你干嘛打我?」
苏花语满脸泪痕道:「你胡说,我娘那么完美无缺,独一无二的人,天下有哪个男人会忍心离开她?」
杨飞抱住她,用衣袖轻轻拭去她的泪痕,柔声安慰道:「好师父,我只是猜测而已,说不定是因为你爹抱病而亡,你娘守了寡,从一而终,啊!」他一声惨叫,痛苦的俯下身去,这次苏花语一拳头打在他胸口,用上半分内力,虽然要不了他的小命,却已足够让他吃吃苦头。
苏花语怒道:「你再胡说八道我以后永远不睬你。」
杨飞惨兮兮道:「可这是你先问我,我才说的,个中原委,你最好去问你娘,为了见你,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再也不说话了,免得说多错多。」
苏花语心知要杨飞不说话只怕较之杀了他还要困难,但见他说得信誓旦旦,不由破涕为笑,揉着他的胸口柔声道:「痛不痛?」
杨飞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苏花语不解其意,又问道:「到底痛不痛嘛?」
杨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苏花语嗔道:「少在这装模作样,你再不说话人家以后永远不睬你。」
杨飞长出口气,苦笑道:「师父,你不要老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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