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翼剑
南宫燕见他神情严肃,小声问道:「什么正事?」
杨飞以些微可闻的声音道:「我有样很重要的东西被李万剑拿去了。」
南宫燕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见你的飞云剑在那个李梦柔手中?杨飞,区区一柄剑而已,你不必以身犯险了。」
杨飞听她误解,也不道破,又道:「其实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东西。」
南宫燕奇道:「你一直把飞云剑当宝贝,还有什么东西比它更重要?」
「小声点,莫让她听见了!」杨飞蓦地思起一事,问道:「我遗在客栈内的包袱,你没弄丢吧?」
南宫燕忙道:「当然没有,你的东西我怎敢弄丢?我还带在身边,就在马背上,我现在就拿给你吧!」
杨飞本欲拒绝,转念一想,此番去见李万剑,不知与南宫燕要分开多久,包袱内白向天的遗物还是带在身边的好,他心有此念,便点了点头。
杨飞取过包袱,缚在背上,又叮嘱道:「小燕子,你回去找你大哥,莫要一个人到处瞎跑,过些日子,我办完了事,便回来找你。」
南宫燕知道要与杨飞分别一段时间,眼眶一红道:「杨飞,你也要保重,我一定乖乖的跟着大哥等你回来。」
杨飞摸摸她吹弹可破的脸蛋,微微一笑,扶着她上了马,挥手告别。
待依依不舍的南宫燕驰远,李梦柔颇为吃味道:「师弟,她同你是何关系?」
杨飞本性复发,探入她的袍中,搂着纤腰嘻嘻笑道:「师姊说呢?」
李梦柔冷哼一声,伸手在他背上一推,杨飞宛若腾云驾雾,飞上马背,紧跟着一个柔软的身体贴在自己背后,只闻李梦柔一声娇叱,疾驰而去。
南宫燕神色恍忽,骑马往回奔出数里,来到与兄长分手之地,未见人踪,暗忖他们难道都不管她,回石家庄了?她芳心不悦,娇哼一声,正欲回过马头,去追杨飞,忽然眼前一花,只见一个银衣人挡住自己的去路。
那银衣人腰间佩着一把漆黑长剑,静立如山,右手握着剑柄,面无表情,给人一种凛烈迫人的气势。
南宫燕喝道:「你是何人?如此大胆,敢挡本姑娘的路?」马鞭一挥,化作一个圆圈,向那银衣人颈中套去。
银衣人宛若幽灵般的闪了一闪,南宫燕马鞭便即落空,他微微躬身,揖手道:「南宫小姐,敝人师妹请你去作客。」他彬彬有礼,却总给人一种冷淡之极的感觉。
南宫燕知道此人武功较自己高出甚多,心中不敢大意,暗察四周形势,不动声色道:「你师妹是谁?我又不认识,再说我要回去了,也不想莫名其妙的去作什么客?」
银衣人道:「南宫小姐刚刚才跟敝人师妹分别,怎会说不认识?」
「李梦柔?」南宫燕不假思索,马鞭再扬,目标却非银衣人,而是地上的积雪。
劲气激扬,飞雪漫天,趁着银衣人闪避之时,南宫燕扯过马头,硬生生从银衣人头顶越过,狂驰而去。
银衣人陡的一声大喝,长剑破鞘而出,却是一把宽刃重剑,他连人带剑,向南宫燕背心劈去。
剑气袭来,南宫燕提气飞纵半空,那匹马儿却遭了殃,被银衣人自中间生生劈作两半,马血溅了一地。
南宫燕娇声道:「你这人,怎么杀了人家的马儿?快赔给人家。」她娇靥含笑,宛若情人呓语,手下却未闲着,招招都是夺命杀着。
银衣人冷哼道:「南宫小姐要马,找敝人师妹去赔吧?」他使着那把重剑,好似一根绣花针般轻盈飘逸。
二人斗得数招,南宫燕已是不济,忽然停下手来,气喘吁吁道:「不打了,人家不打了,打也打不赢你。」
银衣人道:「南宫小姐决定跟敝人去见师妹了吗?」
南宫燕不置可否,忽然看向银衣人身后,脸现喜色,高声道:「大哥,你来了。」
银衣人瞧也不瞧,冷冷首:「你大哥早被敝人引走,一时半会怕是寻不到这里,南宫小姐就是叫破喉咙也是无用。」
「只怕未必。」一个更冷的声音传来,南宫燕向那人望去,却是面色大变,来人初时尚在里许之外,几个起落,已至十丈之内,正是被她削去右手五指的雷洪。今日可是冤家路窄,她屋漏偏遭连夜雨,倒楣到家了。
银衣人冷声道:「你是何人?这一路上为何一直鬼鬼祟祟跟着敝人?」
雷洪望着南宫燕,眼中涌起滔天恨意:「冷兄誉满江湖,当然不会识得在下这个无名小辈,不过在下不是跟着冷兄,而是南宫小姐。」
南宫燕大声道:「雷洪,你要找本姑娘报仇,尽管放马过来,本姑娘不怕你。」
银衣人略作思索道:「原来兄台是长白派的新任掌门雷洪,敝人想请南宫小姐去见一个人,见过之后,雷兄想请南宫小姐干什么事?敝人定不干涉。」
雷洪一字一句道:「雷某再说一遍,她今日是我的,谁也不能将她带走,包括你在内。」
银衣人仰天哈哈一阵大笑,冷冷道:「看来雷兄今日非要跟我冷恨作对了。」
「不错。」雷洪厉声大喝,右手一拳向冷恨轰去。
二人同乘一骑,驰出老远,杨飞狐疑道:「师姊,这好像不是回隆光寺的路。」
李梦柔轻笑道:「咱们师父又不是和尚,干嘛要老住在寺庙里。」
杨飞「哦」了一声,暗道李万剑成天把佛经挂在嘴边,只怕比和尚更像和尚。
二人骑马奔出十余里,在一座小山前的一间茅舍停下,李梦柔飘身下马,见杨飞仍呆在上面,嗔道:「还赖在马上干什么?难道要人家拉你下来吗?」
茅舍房门无风自开,杨飞跟在李梦柔屁股后面,心中忐忑:他在隆光寺时对苏美盈大说李万剑的坏话,李万剑神通广大,若是听到一句半句,可就大大不妙了,再说现在蝉翼剑已到苏美盈手中,自己利用价值大减,他一个不爽,一剑砍了自己的脑袋也不足为奇。
茅舍没有开窗,关上房门,顿时漆黑一片,杨飞目不能视物,只好默不作声。
「小飞,厉方邪把你捉去,有没有折磨你?」
杨飞陡的听到这个只有白向天和付无忌对他的称呼,心中一酸,疑是白向天重生,哽咽道:「还好。」
李梦柔道:「师父,那个厉方邪将师弟弄得遍体鳞伤,师弟只是不想师父您担心,才这么说的。」
火光倏现,李万剑点亮桌上的油灯,茅舍内简陋之极,只有一张破旧的木床和那张木桌,加之李万剑换了一套粗布麻衣,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此人便是名震天下的李万剑。
「小飞,你吃了很多苦头,为师自是知道的。」李万剑伸出他的那只大手,抚上杨飞的额头。
杨飞乖乖的低下头去,让他抚个正着。
李万剑闭上双目,沉思半晌,忽然睁了开来,精芒爆现,问道:「小飞,厉方邪是否在你身上做过什么手脚?」
杨飞奇道:「师父如何知道?」
李万剑微笑道:「你体内潜伏着一道暗劲,极为隐秘,随你气血不断流动,一个不好,攻入心窍要害,立即丧命。」
杨飞已然心悦诚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道:「师父救命。」
李梦柔亦花容失色道:「师父,你一定要救救师弟。」
李万剑扶起他道:「你是我的徒儿,为师自会救你,你且将事情细细道来。」
「是,师父!」杨飞经过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其间自然省却了应允厉方邪夺取蝉翼剑一节,改成了厉方邪败在李万剑手下,心生忿恨,找他报复。
「好个厉方邪!」李万剑一掌拍在桌上,显是动了真怒。
那木桌凭空化为乌有,只余那盏油灯悬在虚空,个中情形,煞是诡异。
杨飞将油灯接到手中,泪流满面道:「徒儿想想十日之后见不到师父,真真是死不瞑目。」
李梦柔狠狠白了他一眼,这么肉麻的马屁也真亏他拍得出来。
李万剑哈哈一阵大笑道:「区区截脉之法还难不倒为师。」
李梦柔奇道:「不是点穴之法吗?」
李万剑道:「什么点穴之法?分明古人所创截脉之法,厉方邪只不过拿来改良创新,更上一层楼而已。」
杨飞放下一小半心,小心翼翼的问道:「二者有何区别?」
李万剑道:「点穴是死的,截脉是活的,学点穴不难,学截脉却是难上又难,而且用起来远不及点穴方便,谁愿舍易取难,故此知者甚少,厉方邪能再加变通,创出这透髓剔脑大法,不愧一代武学宗师。」
杨飞闻他对厉方邪又贬又褒,有些担心道:「师父可有法子解这恶毒大法?」
李梦柔喝叱道:「师弟,师父都说了难不倒他,你还不放心吗?」
李万剑笑而不答,杨飞屁功再扬道:「师父武功盖世,这雕虫小技当然不足挂齿,徒儿要是能学到师父一半,不,十分之一的能耐就满足了。」
李梦柔啐道:「没志气。」
李万剑忽道:「好了,不要为难你师弟了,柔儿,你大师兄呢?」
李梦柔道:「徒儿托付大师兄去办一件小事,咦,现在还未回来,难道出了变数?」
~第七章 梅兰之变~
拳剑相击,发出一阵叮当之声,原来雷洪用精钢重铸断去五指,苦练数月,灵活虽不及原来,力量却远有过之,冷恨力压千钧的一剑,竟不能损他分毫。
冷恨再劈一剑,剑势凝重,如泰山压顶,可在雷洪看来,偏偏轻灵飘逸,任自己如何腾挪变化,这一剑仍会劈个正着。
冷恨剑法大异南海幻剑派路数,却不知李万剑如何调教出这个毫不对路的徒儿来?
雷洪争胜心起,大喝一声,阴阳掌力透掌而出,与冷恨重剑击个正着。
冷恨重剑为之所阻,顿时劈不下去,而雷洪的阴阳之力顺着剑身狂灌而入。
重剑骤冷骤热,饶是冷恨身为李万剑的高徒,亦颇费了番工夫,方才化解。
冷恨面容不变,心中暗惊,他原来一向瞧不起长白派,可见得雷洪武功,顿收小觑之心。
二人打了数招,雷洪愈觉心寒,他上次惨败而归,回去之后,便闭关苦练,自认武功大进,对上厉方邪也不遑多让之后,方才出关,孰知碰上的第一个对手便拾抬不下,心中立时一阵气馁。
他武功本不及冷恨,此刻心有要念,此消彼涨,数十招过后,渐处下风,败象已呈,不过冷恨若要胜他,非得百招开外不可。
南宫燕见二人激斗正酣,正好趁机离去,可嗅着血腥之气,腹中作呕,娇躯发软,一口真气怎么也提不起来,她芳心暗恨:死鬼大哥跑到哪去了,还不来救她?
冷恨忽然一剑劈开雷洪,冷冷道:「雷兄,咱们近日无冤,往日无仇,在这打死打活,不是让这个小丫头看笑话吗?」他亦非不想分出胜负,可那时南宫世家诸人寻来,即使他二人尽弃前嫌,同抗强敌,恐怕也讨不得好去。
雷洪点头道:「话是不错,可是你我二人都想带走这个臭丫头,难道冷兄有更好的办法?」
冷恨灵机一动道:「不如由这小丫头选择,她愿意跟谁走就跟谁走。」
雷洪大笑道:「冷兄这个主意不错。」
二人望着抚胸呕吐不止的南宫燕,冷恨的声音有了一丝暖意:「南宫小姐,你是想跟着敝人还是雷兄走?」
南宫燕抹去唇角秽物,「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你们两个大坏蛋,合伙欺负一个弱质女流,不怕江湖人耻笑吗?」
二人面面相觑,雷洪苦笑道:「看来冷兄这个主意并不算好。」
冷恨反问道:「难道雷兄有更好的主意?」
南宫燕哭了半晌,忽然站了起来,扠着小蛮腰娇声道:「你们两个坏东西听好,本姑娘已经决定跟谁走了。」
雷冷二人异口同声道:「跟谁?」他们有一种被这小丫头玩弄于股掌的感觉。
南宫燕妙目滴溜溜的在二人脸上转来转去,娇靥泛起盈盈笑容,吊了二人老半天胃口,终于用纤纤玉指指雷洪道:「本姑娘跟你走。」
「我?」雷洪大喜过望,南宫燕难道不知自己恨她入骨,跟着自己性命难保吗?他也不多说,向冷恨抱拳道:「冷兄,不打不相识,咱们算是朋友了,请。」
冷恨嘴角勾起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揖手道:「雷兄,南宫小姐,后会有期。」也未多说,还剑入鞘,化作一条银线,眨眼便消逝了冰天雪地中。
雷洪本怕他出尔反尔,待见他遵守诺言,放下心来,回身对南宫燕道:「南宫小姐,请跟雷某走吧。」
南宫燕娇呼道:「可是人家手脚发软,不听使唤,雷洪,你可不可以背我?」她的声音轻柔之极,提着这种令人尴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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