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翼剑
南宫博道:「南宫世家决计不会追究此事,方才之言若有虚假,教我南宫博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以他堂堂南宫世家少宗主的身分立此毒誓,跟杨飞比起来分量自然大大不同。
梅兰巧笑倩兮,笑语嫣然道:「少宗主,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只要你为我们办一件事,我们立即放了令妹,若有反悔,教我们三个肠穿肚烂,不得好死。」她此誓倒较南宫博更毒一筹。
雷洪望向钟敏,见他并无责怪梅兰擅作主张之意,也只好默允。
南宫博想也未想道:「只要此事不伤天害理,我便答应你。」
「此事既不伤天,也不害理。」梅兰笑意更盛,道:「少宗主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南宫博道:「夫人请讲。」
梅兰道:「说起来简单得很,你们拿蝉翼剑来换令妹的宝贝性命。」
南宫博面色骤变道:「此事怕是有些困难。」
梅兰笑道:「若是容易,还需少宗主出马吗?」
南宫博沉默半晌,方才毅然道:「好,我答应你们,请三位先放了舍妹。」
雷洪冷冷道:「放了她,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南宫博道:「区区在下虽然不才,在江湖中总算薄有微名,我南宫博愿以声名作保,定当拿蝉翼剑交与你们。」
雷洪冷哼一声,显是不信,转首望向梅兰,钟敏则少有歧声,他几乎已经淡忘了钟敏的存在。
却听梅兰娇声道:「雷大哥,放了南宫燕。」
雷洪呆了一呆,反问道:「嫂夫人,你真的信他的鬼话?」
梅兰含笑道:「雷大哥,你信不信我?」
雷洪向钟敏道:「钟兄的意思呢?」
钟敏之言果不出他意料之外:「我与小兰夫妻一体,她的话就是我的话。」
解开南宫燕的穴道,雷洪怀中一空,令他不禁稍感失落。
南宫燕气血刚活,回手便给了雷洪一记耳光,美目泪如泉涌:「你这个大坏蛋,叫你占我的便宜。」
雷洪怔立当场,尴尬至极的吶吶道:「南宫小姐,雷某并非故意无礼。」南宫燕乃是梅兰推给他的,他总不能将她置于雪地之上吧?
南宫博喝道:「燕儿,别耍小性子,给我回来。」
南宫燕乖乖回到南宫博身后,蓦地回身指着梅兰,尖声道:「大哥,给我杀了这个恶毒的女人。」她心中已然雪亮:梅兰是故意让她尴尬,坏她名节。
南宫博低吼道:「燕儿,少胡闹。」他是一个极重名声之人,虽然南宫燕救回来了,也不能立刻翻脸。
梅兰笑靥依旧道:「少宗主,妾身差点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夫人请讲!」南宫博彬彬有礼,心中却忐忑不安起来。
梅兰笑得天真无邪:「妾身刚刚想起,先前一不小心将毒药洒在令妹身上,恰好此毒天下无人能解,听说你们家里有个自称名医的败家子,医术马马虎虎,少宗主若是不信,不妨让他试试,不过令妹若是有个好歹,可别怪妾身没有言明在先。」
败家子是杨飞给南宫逸取的外号,一直不敢对人明言,未想倒是梅兰堂而皇之的对南宫博直呼而出。
南宫燕低声道:「大哥,你别受这个女人的要胁,我叫杨飞教训她。」
南宫博思及其中深意,心知梅兰跟杨飞必有干系,神色一变再变,最后沉声道:「夫人这是不相信区区在下了。」此女必跟南宫逸有隙,故而对他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
「妾身都说了是不小心,只要少宗主拿东西来,妾身自然不着痕迹的让令妹身中之毒消失得无影无踪。」梅兰说话之时,娇靥满是无辜之色,令人不由相信她确是无意之失。
谁也没有注意到,闻得此言的钟敏目中掠过一丝无奈苦涩的眼神。
南宫博愁眉忽展,朗声笑道:「在下既然答应三位,不管舍妹中毒与否,定会言而有信,将事情办成。」
雷洪哈哈笑道:「少宗主快言快语,那我们就不再打扰少宗主兄妹相聚了。」他也不禁有些暗暗佩服梅兰的手段来。
「在下拿到东西自然会找夫人为舍妹解毒。」南宫博抱拳道:「后会有期。」
临去之际,梅兰忽的回首,嫣然笑道:「少宗主,别忘了,你只有一月之期,逾时不候。」
夕阳斜下,寒气大起,李万剑神目如电,望向远方,冷恨、李梦柔静立在他身后,不敢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霞光遍撒大地,映得诸人身上一片鲜红,李万剑忽然哈哈大笑道:「有趣,真的很有趣!」
李梦柔莫名其妙的向冷恨问道:「师兄,什么事那么有趣?」冷恨还未道出,李万剑却是如何知道有趣?
未待冷恨回答,李万剑微笑道:「柔儿,想不到有人跟你打同样的主意。」
李梦柔俏脸一红,避开李万剑的目光,娇嗔道:「师父,徒儿何时打过什么主意?」
李万剑语气一变道:「妒忌是很容易让人失去理智的,此乃习武人的大忌,切记切记。」
李梦柔见李万剑看出端倪,哪敢吭声?不善言语的冷恨自然也不会多语。
李万剑又道:「恨儿说的那个有趣的女子就是因为妒忌做出一些会令她遗憾终身的事,不过这个女人颇有心机,为师倒想会会她。」
李梦柔试探地问道:「师父,您和大师兄说的女子是谁,徒儿认不认识?」
李万剑微微一笑,悠然道:「他们正往这条路上走,柔儿,你马上就可以见到她。」
一直默不作声的冷恨忽然道:「师父为何动了杀机?」
李万剑道:「因为里面有一个为师早就想杀的人。」
三人结伴而行,向前走去,连梅兰也不知自己要将三人带往何方,这几个月来,她一直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钟敏身体一震,陡的停下。他本被明孤鸿废去武功,可在数月前,偶遇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鬼眼郎中」许子吟,得他之助,恢复了五成功力,这才敢出来行走。
梅兰皱眉道:「怎么了?」雷洪自然也瞧着钟敏,满脸质疑之色。
钟敏支吾道:「那边好像有危险,不如咱们往那边走如何?」言罢,用手指指南面,正是三人刚刚走过的方向。
「那不是又走回去了吗?」梅兰哼道:「有什么危险?我为何没有感觉出来?」
雷洪见梅兰对钟敏呼呼喝喝,毫无对丈夫的尊重之礼,心知有些不妥。
这时李万剑高大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三人面前,给了梅兰一个回答。
梅兰高声道:「你是何人?为何挡住我们的去路?」在李万剑身上,她感觉不到一丝一毫武学高手的气息。
李万剑大失身分的咧嘴一笑:「山贼都是这么说的: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加上他身上那套粗布麻衣,任谁见了,只怕也认不出他是李万剑,不过跟那些凶神恶煞的山贼比起来,亦差了十万八千里。
梅兰冷哼道:「原来是一个要钱不要命的乡巴佬。」
李万剑谈笑自若道:「这位小娘子你错了,我既不是乡下人,也不老实巴交,更不老。」
梅兰不禁莞尔,笑道:「原来你不仅是个乡巴佬,还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巴佬。钟敏,给我杀了他。」
「若连李万剑都是乡巴佬的话,那恐怕连皇帝老子都是乡巴佬了。」钟敏首次不听她的话,向李万剑揖手道:「李伯伯,小敏向您请安了。」
梅兰、雷洪齐皆色变,能劳动鼎鼎大名的李万剑拦路打劫,他们面子也算大到极点,有面子到恐怕传出去都没有人相信,不过还好李万剑跟钟敏好像有些交情,照理不会难为他们。
李万剑和颜悦色道:「小敏,没想到数十年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玉石道兄在天之灵看到你一表人才的样子,一定很欣慰。」面色未变,语气陡寒道:「可你曾想过玉石道兄被你活活气死时的模样吗?」
梅雷二人明白过来,原来李万剑不是和钟敏有交情,而是跟钟敏的师父玉石道人有交情,如此一来,他们非但跟李万剑没有交情,反而还有旧恨。
李万剑不动如岳,气势凌空而发,向钟敏迫来,使得他不由自主向后连退十步!
钟敏如临大敌,抽出玉萧,勉强抵抗着李万剑发出的无形劲气。
雷洪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决定不要掺合到二人的打斗中,说到底,他与钟敏只是利益的结合,毫无友情可言,犯不着为钟敏惹上李万剑。
李万剑一掌拍向钟敏,不疾不徐道:「我与玉石道兄深交一场,虽想杀你,却不想费神四处搜寻,可你偏偏自己撞上来,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既是你命数使然,就别怪我这做长辈的不客气了。」
钟敏自叹倒楣,对着李万剑看似平淡的一掌,神色凝重,右手玉萧划了一个小小圆圈,虚空中出现一个飘浮不定的白色光影,和李万剑那掌对个正着。
「砰!」的一声巨响,光影散尽,钟敏倒飞开去,在雪地上滑出老远,俊俏邪异的老脸之上已然毫无生气,嘴角血丝汩汩,显然李万剑这一掌将他打成重伤,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雷梅二人面色再变,传闻中的李万剑已厉害非常,没想到动起手来更厉害,堂堂的玉石神功传人竟然顶不住他一掌。
雷洪怕惹祸上身,心生逃走之意,本欲拉梅兰一起走,转念一想,带着这个女人反而麻烦,趁着李万剑对付钟敏「夫妇」,展开轻功,向外掠去。
堪堪行得百丈,面前一花,冷恨伟岸的身形出现在眼前,他的声音更加冰冷:「雷兄,相请不如偶遇,想不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不如咱们再续未尽之战。」
梅兰心念电转,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道:「李老前辈,外子虽有过失,怎么说也是您的晚辈,您为何将他打伤了,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您让我这个做妻子下半辈子如何是好?」
李万剑淡然道:「你没了他,真的活不下去吗?」
梅兰凄凄一笑,回首望了丈夫钟敏一眼,俏目含泪道:「不瞒李前辈,其实小女子也是被这坏蛋欺负过的可怜女子,只因怀上了他的骨肉,这才跟着这恶贼,看着他为非作歹,却又无能为力,李前辈若是一剑杀了他,为天下女子除害,小女子自是拍手称快,可将来这孩子没了父亲,天下岂非又多了一个孤苦无依之人。」
李万剑想杀钟敏,只是一时兴之所至,欲为老友报仇,闻得此言,细观梅兰腹部,果似怀有身孕,他颇感犹豫,杀钟敏的信念亦动摇起来。
梅兰见李万剑神色,添油加醋道:「看在这恶贼是小女子腹中骨肉的分上,李老前辈暂时放过他,小女子定会劝他弃恶从善,他日若是李老前辈闻得他的恶行,不劳李老前辈动手,小女子拚了性命,亦会大义灭亲,为人间除害。」
李万剑轻轻叹了口气,望着萎靡不振的钟敏,思起他幼时随玉石道人来南海时的天真可爱,思虑再三,挥了挥手。
冷恨一剑将左支右绌的雷洪劈开,退到李万剑身后,一脸冷然。
雷洪喘着大气,不敢走远,厚着脸皮回到梅兰身边。
梅兰大喜,扶起钟敏,向李万剑深施一礼,喜不自禁道:「还不快多谢李伯伯不杀之恩。」
钟敏刚受重伤,气机不顺,声音嘶哑道:「小敏多谢李伯伯不杀之恩。」
李万剑哼道:「望你以后好自为之,莫要再让我听到你的恶行。」
钟敏唯唯应诺,在梅兰的搀扶下正欲离去,忽闻一个娇柔动听的声音道:「师父,只怕你上了这个女人的当了。」
梅兰向李万剑身旁望去,却见一名绝色少女盈步行来,她略一思忖,便知此女必是李梦柔,眼中掠过一丝难以为人察觉的忌恨之意,犹自挂着泪痕的俏脸绽满笑容道:「姐姐此话怎讲?」
李梦柔冷冷道:「光看你对付南宫燕的手段便知你心思歹毒,方才那番话恐怕只能去骗三岁孩童。」梅兰对付南宫燕之事,她已听冷恨详说,自然清楚。
李万剑冷哼一声道:「柔儿,你看为师像三岁孩童吗?」
李梦柔未想自己信口之言将师父都骂了进去,神色一慌,解释道:「师父,您明知徒儿不是这个意思。」
梅兰面色未变,心中大惊,她怎会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做的恶事被李万剑等人看得一清二楚。
李万剑哈哈笑道:「你这么一说,倒让为师想起钟夫人也不是贤妻良母,还请钟夫人将解药拿出来。」
梅兰无奈的自怀中取出一个小纸包,递了过去,她身边的钟敏见了,眼中陡现异芒。
李梦柔接过,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是灰色的药粉,入鼻皆是辛辣之气,她好奇的问道:「这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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