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翼剑
那人缓缓行近,果是败家子南宫逸的冤家对头「鬼眼郎中」许子吟。
杨飞醒转之时,只觉满鼻芬芳,怀中那具温暖柔软的胴体,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与他同修天香密诀的苏花语。
二人犹在男女间最亲密的状态,杨飞一阵激动,脑中传来苏花语的心语道:「不要动,我正在为你解除禁制。」
杨飞体内真气流转,自觉内伤尽皆痊愈,连厉方邪那股暗劲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心中一宽,回过念头道:「花语,你不怪我了?」
苏花语一阵默然。
杨飞黯然神伤道:「你还在怪我?」
「怪你就不会为你疗伤了,不要胡思乱想!」杨飞气息一滞,苏花语哪还练得下去,只好出声叱责。
杨飞轻吻着她,柔声道:「先前是我不对,我杨飞要再说那种伤你的话,我就是乌龟王八蛋。」
苏花语嗔道:「你是乌龟王八蛋,那我是什么?」
杨飞嘿嘿笑道:「你是乌龟婆。」
「少耍贫嘴。」苏花语又羞又气,粉拳堪堪打到杨飞胁下,被他大嘴吻下,俯身压住。
苏花语挣扎几下,有些软弱的道:「我们还在练功。」
杨飞奸笑道:「练个屁功,人生得意须尽欢,我们有好几日没有行云布雨了,花语,你何时也为咱们杨家传宗接代?」
「我……」此乃苏花语心中痛事,脑中一阵迷糊,由得杨飞放手施为。
杨飞淫性大发,在苏花语身上大下其手,正不亦乐乎,忽闻苏美盈的声音道:「你们在干什么?」
苏花语这才想起母亲诸人还在门外护法,自己反在此逍遥快活,顿时羞愧难当,急急推开杨飞,愠怒道:「都是你害的!」
杨飞干笑两声,暗道:「老子要和娇妻翻云覆雨,丈母娘却在门外偷听,还出言阻止,这可真是天下奇闻,难不成想掺上一腿?」
苏花语穿上衣裳,回复原本的恬然自若道:「我们已练了三遍天香密诀,你体内的那股暗劲大概也化解七八成了。」
杨飞小命得保,自是大喜,笑嘻嘻道:「原来厉老邪胡吹大气,解起来如此容易!不过徒儿觉得还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师父不如再陪徒儿练上两遍?」
苏花语怎知他不是为了占自己便宜,哼道:「要练你找别人去练。」
杨飞打蛇随棍上,嘿嘿笑道:「师父,这可是你说的。」
苏花语这才想起此语无异是允许他去找女人,立时气不打一处来,美目圆瞪道:「你敢?」
杨飞举起双手,作投降状道:「徒儿开开玩笑,当然不敢,师父莫要生气。」
苏花语轻咬玉齿,过得半晌,方才轻声道:「你以后最好不要再叫我师父,至少不要在我母亲面前如此叫我。」
杨飞搂住她笑道:「咱们当着人不叫,等到夜半无人私语时再叫,叫好师父,亲亲美人儿师父。」
苏花语俏脸微红,啐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许那么叫,羞死人了。」
杨飞道:「那就叫好老婆,亲亲老婆,美人儿老婆。」
苏花语啐了一声,稍凝心神道:「夜半无人私语时,你何时变得这么好学问了?」杨飞不学无术,何时会用这般风雅的成语?
杨飞老脸丝毫不红道:「师父学识渊博,徒儿耳濡目染,学问自然就好了。」
苏花语怒道:「你又叫师父了?」
杨飞连连赔笑道:「不叫,不叫,花语,徒儿以后再也不敢叫你师父了。」他心想:「当初可是你硬迫自己拜你为师的,等自己这个师父叫顺口了,又矢口否认。」
苏花语见他自称徒儿,心中分明还在叫自己师父,颇为不悦,挺直娇躯,寒声道:「还不穿上衣服,随我前去拜见娘亲。」
杨飞见她发火,哪敢再出言轻佻,只是那套衣衫被厉方邪一番折腾,早已破烂,穿在身上,差堪遮体,杨飞颇觉尴尬道:「这般去见丈母娘,真是失礼得很。」
苏花语见了这件洞洞装,「噗哧」笑出声来,道:「这荒郊野外,一时片刻到哪去觅新衣,还是见了娘再说,不过你这般寒酸,不知她认不认你这个女婿?」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杨飞出身贫寒,最恨的是有人看不起他,何况还是自己的女人,闻得此言,自是心中暗怒,面上却不动声色道:「皇天不负有心人,只要我真心诚意待你,她老人家迟早会认我这个女婿。」
苏花语赞道:「皇天不负有心人,孺子可教也。」丈夫不再粗言粗语,出口成章,她亦自感颇有功劳。
杨飞嘿嘿一笑,摸摸四周,脸色突变,脱口而出道:「师父,徒儿那个包袱呢?」
苏花语见他神色慌张,倒忘了责他又胡乱称呼,问道:「什么包袱?」
杨飞比划了一下道:「就是你从谷中带出,里面装着师伯遗物的包袱。」
苏花语道:「李梦柔师徒离去之时,你正在沉睡,我可没见你身边有个包袱。」
杨飞心知必是被李梦柔顺手牵羊,他心中暗恨,咬牙切齿道:「你这妖女,老子总有一天要把你卖到软香居去。」
苏花语玉容陡变道:「你在骂谁?」
杨飞回过神来,连忙赔笑道:「当然不会是你。」
苏花语反问道:「是不是你那个师姐?」
杨飞搔搔后脑勺,明知故问道:「花语,你在说谁?」
苏花语心中酸楚,冷哼道:「少装蒜了,就是那个李梦柔,人家可一口一个师弟喊得亲热之极。」
杨飞大是尴尬道:「你们见过面吗?」
苏花语道:「若非见过面,怎知你又多了一个红粉知己?」
杨飞忙道:「花语你别误会,我拜李万剑为师是权宜之计,跟那个李梦柔更是仇深似海,怎会关系暧昧,你若是不信,我对天发誓。」
苏花语一时吃醋,这才严词责问,见他说得信誓旦旦,已然信了一半,玉手捂住他的大嘴,柔声道:「不用发誓,我信你就是,那个李梦柔如何跟你仇深似海?」
杨飞道:「小燕子的大哥南宫博废了她未婚夫的武功,她在长安找小燕子大哥寻仇,我无意中救了小燕子的大哥,没想到这妖女找上了为夫,差点将我杀了,还好你老公我福大命大,逃过一劫,此事知者甚众,不信你去问小燕子的大哥。」他说得倒是一字不差,却对李梦柔做过的亏心事绝口不提。
苏花语见他说得有板有眼,人证俱在,如何不信?由得杨飞将自己搂住,轻垂螓首,低声道:「是我错怪你了,不过你以后不要出口就说什么要把人家卖到软香居去,一个姑娘家最重名节,那李梦柔虽与你有隙,你可杀她报仇,却万万不可干这种有亏阴德之事。」
杨飞唯唯应诺,暗道:「你家里还是开妓院的,我将小骚货卖去,正好帮忙做生意,怎的反而倒打一耙,教训起我来啦?」他想起那个包袱,心中更气,握紧拳头,恨恨道:「以后少让我碰到她,要不然……哎哟!」苏花语虽治愈了他的内伤,却对他的外伤无能为力,此刻他便是触动了伤处。
苏花语关切的问道:「你身上伤痕累累,是谁害的?」
杨飞气呼呼道:「厉老邪。」暗中补足:「还有你老娘的功劳也不小。」
苏花语叹道:「为何你净惹一些狠角?」
杨飞苦笑道:「你以为是我想啊,不是我喜欢找麻烦,是麻烦喜欢找我,大概是我上辈子积了什么阴德,老天爷总跟我过不去,不过若非如此,也不会结识你了。」
「花言巧语!」苏花语笑颜一展,替他整好衣襟,梳弄了一个发结,瞧来总算比街头乞丐好上半分。
苏花语覆上面纱,这才娇声道:「随人家去拜见母亲吧。」
杨飞点头应是,心中忐忑:「不知见了苏美盈,她可有好脸色给自己看?」
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宏亮的声音:「少林慧德,武当清虚,峨嵋李红,华山施辉、马勇、周承岭、吴云鹤,昆仑罗鉴宇,青城段肃一,崆峒许彬拜见天香宫苏宫主。」
又闻一女子声音道:「你们七大门派求见我们宫主有何要事?」对方说拜见,她改成求见,虽仅一字之差,其中涵义,却大不相同。
这声音杨飞倒是熟悉得很,正是那个害他口出恶言,以致苏花语负气而走的清风。
先前那宏亮声音道:「我们七大门派受振威镖局总镖头付无忌所托,追查前任总镖头白向天太行失镖一案,研究良久,觉得其中疑点甚多。」
杨飞神色陡变,将苏花语玉手紧紧握住。
清风问道:「这与咱们天香宫有何干系?」
那宏亮声音道:「听闻振威镖局叛徒杨飞在贵派手中,他乃此案首犯,还请天香宫将人交由我们处置。」他说到后来,语气已颇不客气。
清风怒道:「别说那个什么杨飞不在此地,就是他在这里,也不会交给你们。」
那人语气亦强硬起来:「如此说来,天香宫是存心包庇他了?」
清风冷冷道:「包庇又如何?不包庇又如何?」
那人道:「若是天香宫包庇杨飞这十恶不赦之徒,不光是跟咱们七派为敌,亦是与天下武林为敌。」
清风道:「为敌又如何?你以为我们天香宫惹不起吗?」
杨飞总算见识了清风的本事,几句话就将七大门派得罪干净,瞠目之下,对她欺负过自己的往事亦不大在意了。
那人冷哼一声道:「若是天香宫今日不交出杨飞,贵派二十二人休想离开此地。」
「你们打听的倒清楚得很,那还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清风心中暗凛,天香宫四大护法,藏匿四周的十六香女,加上苏美盈及重逢的苏花语,恰好二十二人。
「清风,休得无礼!」喝叱之人自是天香宫主苏美盈,她在众人不知不觉间,宛若鬼魅般出现在清风身后,向那说话之人问:「你是哪一派的?」
那人知来人是天香宫主,倒也不敢托大,躬身施礼道:「在下华山派『关中一剑』周承岭,请问阁下是苏宫主吗?」
苏美盈不置可否,淡淡道:「你是刘纯阳的第几个徒弟?」
「关中一剑」周承岭被她秋波扫过,自觉好似赤裸体,心中秘密被她看得明明白白,不觉答道:「在下是家师收的第三个弟子。」指着身后三人道:「这是我大师兄施辉,我二师兄马勇,我小师弟吴云鹤。」
苏美盈道:「原来华山派四大弟子都到齐了,很好,很好。」
杨飞闻言,不觉暗奇:「难道丈母娘真的跟白向天有一腿,连他的口头禅都学得这么像?」
华山派掌门刘纯阳年近古稀,近年已少有打理派中俗务,他的四大弟子中老大施辉为人老实木讷,老二周勇脾气火爆,最小的吴云鹤本性纯厚,不善言谈,只有周承岭长于交际,故而对外事务一向由他出面,此刻在苏美盈凌人气势下,突然闻得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周承岭竟对不上来,怔了半天,方才小心翼翼道:「还请苏宫主高抬贵手,将杨飞交与本派。」
他此言一出,其他六派大为不满,虽然此次七派联盟,以华山派出力最多,行事亦多以华山派为首,可大家是连袂而来,怎能说将人交给你一派?
苏美盈道:「你不是说要把天香宫二十二人都留下来吗?」
周承岭老脸微红,揖手道:「还请宫主看在与家师的交情上通融通融。」语气已与方才截然不同。
苏美盈道:「你们说让本宫主交人本宫主就交出来,天香宫颜面何存?」
周承岭忙道:「宫主多虑了,我等决计不会传扬出去。」
苏美盈冷冷哼了一声,显然对他之言不屑一顾。
杨飞脸色一阵苍白,苏花语扶着他轻轻发抖的身子,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你放心好了,我娘决计不会置你不顾,再说人家怎会让你孤身犯险?」
「难道我只是一个靠女人而活的孬种?」杨飞暗暗苦笑,心念电转,紧紧盯着她,许久忽道:「你们最好不要牵扯进来,我一个人出去见他们。」
苏花语知他最是胆小,此刻出去落入七派手中,十有八九小命不保,她既担心又惊愕道:「你不怕吗?」
「怕。」杨飞老老实实道:「怕得要命,可我是被冤枉的,公道自在人心,我要出去还自己一个清白。」
苏花语望着突然豪气万丈、仿若换了一个人的丈夫,以前那个胆小怕事的杨飞呢?她一时还真不能习惯。
杨飞又道:「如果我不作任何辩解,误会便会愈来愈深,以后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苏花语呆呆望着他,眼神复杂之极,许久,忽然抱住他,低低抽泣道:「可是人家怕你出去就回不来了。」
杨飞在她脸蛋上捏了一把,笑嘻嘻道:「干嘛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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