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翼剑
李梦柔方才心神放在他身上,并未听得吴云鹤之言,反问道:「什么水啊云的?」
杨飞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李梦柔笑骂道:「你这不学无术的家伙,真是有辱斯文。」
杨飞不悦道:「小弟这不是虚心求教吗?」这几月来他随诸女耳染目渲,学问长了不少,否则哪能似现在这般满口成语?
李梦柔解释道:「这两句是前朝元稹离思中的两句,意即任何别的女子都不能代我所爱之人,通常是一个痴情男子骤失所爱,用来表达思念之情,哪似你这般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
杨飞怔了一怔,默默念了两遍,心中一痛:这两句不正是自己的生平写照,自己结识那么多女子,却没有一个能取代梅云清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杨飞心中伤感,李梦柔知他必是想起梅云清,芳心虽有醋意,也未责怪。
「师兄,那位布奇龙布师叔小弟怎的从未听你们提过?」借着酒意,吴云鹤旧事重提,以前他分别找三位师兄问过数次,得到的都是一番叱责。
施辉道:「师弟,你真想知道此事吗?」
吴云鹤点头道:「还请师兄告知小弟。」
施辉道:「三师弟,你对小师弟说吧。」
周承岭愕然道:「大师兄,此事师傅不是说过…」
施辉道:「师傅那儿我自会去说,反正小师弟已长大成人,迟早会知道此事。」
周承岭便将往事秘辛向吴云鹤详说一遍,其中经过与白向天所述大同小异,只是两方敌对,难免互相诋毁。
吴云鹤怔怔道:「如此说来,那位布师叔是让本派分裂的罪人?」
施辉道:「话虽如此,但布师叔昔年重振本派声威,令武林人氏对本派刮目相看,也不无功劳。」
吴云鹤道:「那为何昔年师祖更改遗命,将掌门之位传于师傅?」
施辉道:「布师叔当年挑战各门各派,加之性格高傲,结仇甚多,就算本派之内,不喜之人也居多,令本派与各大门派的矛盾激化,师祖有鉴于此,便改而将掌门之位传给淡泊名利,不喜与人争斗的师傅,当时布师叔三上忘情峰,挑战剑神,偏偏师祖坐化,来不及对布师叔亲叙遗命,以致他心生误会,令本派一分为二,元气大伤。」
其实华山派第二十六掌门鲁正山临终更改遗命,与各大门派联手施压亦不无干系,华山派遭逢巨变之时,施辉已然成年,身为掌门首徒大弟子,自然深有感悟。
施辉又道:「这二十多年来,师傅他老人家一直想向布师叔说明前因后果,只要布师叔愿意,师傅愿将掌门之位双手奉上,没想到布师叔竟已去世,令本派至宝紫气秘笈和紫云令符也不知所踪。」
杨飞对白向天感恩戴德,听施辉语中之意,皆乃白向天的不是,顿时大为不屑,暗暗骂了句:装腔作势,就你会装好人。
吴云鹤道:「还好布师叔临终授徒,本派失物定可追回。」
周承岭哼道:「那杨飞油嘴滑舌,十句倒有九句不能相信,说不定此事乃他胡编乱造,师弟,你可不要被他给骗了。」
杨飞闻言大怒,心想既然如此,秘笈和令符你们可别想老子双手奉上,有本事自己来抢。
李梦柔忽然低声问:「师弟,其实你那师伯就是布奇龙,对吗?」
杨飞点头道:「此事除了你我,切勿传于他耳。」
李梦柔嫣然一笑,应了声好。
吴云鹤道:「那杨飞说话虽然不尽不实,但在此事之上,倒不似虚言。」
周承岭道:「这一个多月来,咱们追摄天香宫宫主的踪迹,连除夕与师傅他老人家团圆的机会都误了,还是没有发现杨飞的下落,不知这家伙藏到哪去了。」
马勇道:「明日便元宵,咱们日夜皆程,在午时之前定能赶回华山,只可惜没有带回师傅要的东西。」
「元宵?」
杨李二人互望一眼,心中皆惊:若明日便是正月十五,他们在玉湖之底岂非待了足足十二日之久?
施辉见吴云鹤沉吟不语,便问:「小师弟,你在想什么?」
吴云鹤微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师兄,你信不信这世上真有这种巧事?」
其余三人皆是不解,施辉反问:「师弟,此话怎讲?」
杨飞大惊,低喝道:「不好,姓吴的发现咱们了。」
李梦柔不以为然道:「发现又待如何?咱们还怕他们不成,师弟,你先走,我先抵挡他们一阵。」
杨飞道:「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你不是说咱们不怕他们吗?」
李梦柔心中一甜,道:「咱们现在都没有称手的兵刃,以二敌四,或许不是他们对手,还是一起逃走吧?」
「好!」杨飞在她俏脸香了一口,二人匆匆收拾一下,夺门而出。
四人早守在门外,吴云鹤见到杨飞,哼道:「果然是你这装神弄鬼的小子。」
「吴兄记性不错,竟自声音将小弟认出来。」杨飞话说到一半,呼呼两掌,向他劈去。
吴云鹤知他内力浑厚,不敢硬拼,向外闪躲。
杨飞趁机一提真气,高高越过,远远大喊道:「师姐,快走。」
施辉冷哼道:「走得了吗?」剑锋出鞘,平空化作一道剑网,封去李梦柔所有退路。
李梦柔手捏剑诀,娇喝一声,身形一闪,以一化三,不但与施辉拼了一招,还攻向守住去路的周马二人。
「分光掠影!」施辉骤然色变,喝道:「你是南海幻剑派之人?」
「是又如何?」李梦柔曲指在匆忙接招的马勇风雷剑剑身一弹,马勇虎口一麻,长剑脱手。
「师弟,接剑!」李梦柔娇躯侧移,玉足在剑柄一点,风雷剑有若流星,向杨飞斜斜飞去。
杨飞使出蛮力,震退攻来的吴云鹤,将风雷剑接在手中,心中大定,哈哈笑道:「师姐,这四人不顾江湖道义,以多欺少,咱们今日便将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杀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以泄心头之恨。」
吴云鹤冷冷道:「姓杨的,你原来不是自称华山派吗?何时改投南海幻剑派?」
杨飞为之语塞,怒道:「老子要改便改,关你屁事。」
江湖中人最忌改头换面,另投他派,吴云鹤虽未当杨飞是华山派,但闻此言,亦是大怒,冷哼道:「欺师灭祖,罪无可恕,休怪吴某不再客气了。」一式「白虹贯日」,迎了过去。
杨飞轻蔑一笑:「就凭你,配吗?」
这边马勇兵刃被夺,顿地怒不可遏,大喊一声:「臭娘们!」赤手空拳,扑将上来。
施辉将他拦住,喝道:「师弟,不可无礼。」他已猜到李梦柔身分,区区一个李梦柔自不足惧,可她师傅李万剑就没多少人惹得起了。
施辉揖手道:「这位姑娘,此人乃本派叛徒,贵派与本派向无仇怨,还请姑娘不要插手。」
李梦柔道:「他师傅布奇龙早已去世,你们既然不将他师傅视作贵派中人,叛徒此语又从何说起?何况我师弟承蒙家师恩德,收为入室弟子,已为敝派中人,眼见他有难,我怎可坐视不理?否则我师傅得知,亦不会饶我。」
施辉道:「那姑娘今日是存心与本派作对了?」
李梦柔娇笑道:「不错!」
马勇气得哇哇大叫道:「臭娘们,欺我华山派无人吗?吃我一拳。」他的风雷剑被夺,只好以自创的风雷拳应敌。
「你们三个一起上吧,本姑娘好省点时间!」李梦柔食指一点,马勇拳风顿时溃于无形。
泥人也有土性儿,被她这般一激,连素来稳重的施辉也是脸色铁青,沉声道:「以多胜少,非本派所为,姑娘,今日你我单打独斗,你若胜我,你们可安然离开,我若侥幸胜你,你须不再插手此事。」
李梦柔道:「施大侠既想做正人君子,本姑娘就成全你,师弟,你过来。」
那边杨飞与吴云鹤过了数招,原本信心满满的他落足下风,不敢置信自己为何变得如此差劲。
他哪知这一个多月来吴云鹤特地针对他的那套归云剑法苦练武功,不敢稍有怠慢,较他这般三天捉鱼,两天晒网的懒功不可同日而语。
杨飞眼见吴云鹤住手,喘了口气,得了便宜还卖乖:「今日放你一马,改日再行比试。」掠到李梦柔身畔。
施辉道:「为免扰人清梦,咱们还是到店外比试如何?」
李梦柔心想到了店外,就算万一不敌,也好逃之夭夭,便答应了。
他们这般动静,早将客栈掌柜惊动,见到店内桌椅碎了一地,直骂自己瞎了狗眼,怎会白白让这么一个好勇斗狠,徒有虚表的恶女人住进店来。
听到他们有意出店打斗,那掌柜自是打揖作躬,求众人快快出去,又暗道了一句再莫回来。
皓月高悬,繁星似点,缕缕寒气冻得杨飞连打几个哆嗦,对面四人凶神恶煞,杀气腾腾,好不吓人,顿时心中直打退堂鼓。
施辉见李梦柔接了风雷剑,欲持此剑与自己比试,讶然道:「姑娘没有称手兵刃吗?」
李梦柔点头道:「只好暂借令师弟兵刃一用了。」
马勇气得额头青筋暴跳,大喝一声:「师兄,先让我教训教训这臭娘们。」便欲纵身攻来,却被周承岭和吴云鹤联手拦住。
施辉哼道:「师弟,难道你信不过我这做师兄的武功吗?」
马勇微微一愕,垂头丧气道:「小弟不敢。」
施辉摆了个起手式,朗声道:「姑娘,请!」
「那我就不客气了!」李梦柔剑尖轻挽,向前缓缓刺出。
施辉号称「剑过无痕」,说的是他内力精湛,以剑气伤人于无形,与他师傅「无影剑」刘纯阳的剑法有异曲同功之妙。
「嗡」施辉剑身无风自鸣,剑气破空,与风雷剑虚虚一斩。
李梦柔娇躯晃了一晃,她到底年岁尚轻,不敌施辉数十年精修内劲。
施辉亦是暗暗心惊,他此刻气血翻涌,李梦柔看似不敌,其实他虚空而斩,受力较轻,两相比较,李梦柔与他平分秋色,差之毫厘,更何况南海幻剑派以剑法名震江湖,只怕华山剑法不是对手。
李梦柔娇喝一声,眨眼之间,连攻一十八剑,剑剑皆虚,剑剑皆实。
施辉夷然不惧,以快打快,眨眼之间,二人化作两条淡淡的身影,在夜空之中,几难辨清。
奇怪的是,二人打得虽快,却听不到兵刃相接之声。
李梦柔不愧幻剑之名,剑影飘忽,化身万千,何者为虚,何者为实,令人难以捉摸。
「铛!」场中传来一声轻响,二人乍合即分,凝身对立,手中长剑突然同时折断。
施辉望着李梦柔,黯然道:「施某败了。」
他在江湖之中成名之时,李梦柔尚未出生,此番落败,如何不教他心灰意冷。
李梦柔娇笑道:「施大侠,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施辉道:「当然可以。」
「臭娘们,你干嘛毁了我的风雷剑?」马勇成名兵刃被毁,更是火上浇油,此刻见李梦柔作势欲走,哪还按捺住,大喝一声,挥拳攻来。
寒星一闪,生生阻住马勇去势,原来是施辉手中断剑。
施辉冷喝道:「师弟,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这做师兄的既然应承在先,岂可失信于人。」
马勇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位师兄,闻言老脸阵红阵白,怔了半晌,应道:「师兄教训得是。」
李梦柔将少了半截的风雷剑掷回,娇笑道:「这剑是你师兄斩断的,可不关本姑娘的事,师弟,咱们走。」
施辉揖手道:「二位,后会有期。」
「各位师兄,后会无期!」笑嘻嘻的杨飞还了一揖,伴李梦柔远掠而去。
马勇暴跳如雷,吼道:「师兄,你看这小子…」
施辉挥了挥手,怔立良久,忽然「哇」的喷出一口淤血,三人才知他受伤之重,远不似外表那般简单。
二人掠出十余里,李梦柔突然身形一滞,摔落在地。
杨飞惊呼道:「师姐,你怎么啦?」
李梦柔俏脸惨白道:「我旧伤复发,真气无以为继,须找地方调息调息。」
回客栈当然不能,前面也不知何处有人烟,杨飞四处张望,见不远有处树丛,便抱起李梦柔藏入其中,盘膝坐好,助她疗伤。
有杨飞相助,阴阳互补,自然事半功倍,只用了一个时辰,李梦柔脸色渐渐红润,受损的心脉也重新愈合。
「咱们方才悄悄溜走你就不用受伤了!」杨飞长长吁了口气,拥美入怀,取笑道:「师姐,这是不是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李梦柔嗔道:「瞎说什么?你哪里老啦?」
杨飞嘿嘿笑道:「如果不老?为何叫老公?」一双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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