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翼剑
杨飞奇道:「你不要吗?」
「难道芸儿还信不过你吗?」
杨飞疑心尽去,哈哈一笑,收好蝉翼剑,开房一瞧,门外正是杜儿。
她探首室内,问道:「公子,小姐好了点吗?」
杨飞点点头,见她欲走还留,反问道:「还有事吗?」
「午膳准备好了,公子和小姐是到厅里去用,还是要奴婢拿到房里来?」
唐芸缓缓行出,微笑道:「我们去厅里用。」顿了一顿,又道:「杜儿,你收拾一下,我们用过膳后,杨公子随我们一起回去。」
杜儿面露讶色,应了声是,施礼而去。
席间,唐芸愁意尽消,欢声笑语,再回水榭,二人目光偶触,皆含笑不语,其中情意,不言而喻。
杨飞忽道:「芸儿,不知是不是今日太高兴了,大哥头有些昏乎乎。」
唐芸一脸关切道:「大哥可能是方才救我,内力虚耗,以致如此,不如让芸儿扶大哥回房歇息一会。」
杨飞犹豫道:「咱们不是说好午后动身,会不会误了行程?」
「反正也不急在一时,迟上一日也不打紧。」
杨飞淫笑道:「如此也好,芸儿就再陪我一宿如何?」
唐芸啐道:「大哥你好坏哟!」
杨飞躺在榻上,任由唐芸替自己脱靴宽衣,能让堂堂唐门千金如此侍候,恐怕天下没有几个。
他很快陷入熟睡,大做美梦:自己成为天下第一人,梅云清、南宫燕、苏花语、唐芸诸女皆成娇妻,一时左搂右抱,享尽齐人之福。
突然,一阵剧痛传来,眨眼一瞧,四周漆黑,不知身处何地。
「芸儿,芸儿!」杨飞大声疾呼,欲待站起,却觉脚踝扯着一件重物,身体再次扑倒,伸手摸去,乃是冰冷的铁镣,运劲一扯,却是纹丝不动,原来他穴道被封,内力一丝半毫也使不出来。
自己怎会变成这般情形?杨飞心中大惊,不禁大声道:「有人在吗?」
喊了半天,只闻一个不耐烦的声音道:「臭小子,吵什么吵?再吵你大爷,小心老子一刀宰了你。」
杨飞小心问道:「请问这位大爷,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声音大笑道:「小子,你被关入死牢还不自知,真是可笑之极,可笑之极。」
死牢?杨飞哪还不明白是唐芸搞的鬼,肯定是她假装对自己情有独钟,骗得自己信任,得到蝉翼剑之后,便下药迷倒自己,再送交官府,如此诡计,不可谓不毒。可恨自己累教不改,还是上了这妖女的当。
「唐芸!」杨飞咬牙切齿,捶首顿足,恨不能将唐芸碎尸万段。
那人道:「小子,你也是栽在女人手里吗?」
「关你何事!」
那人似乎怔了一下,冷喝道:「小子,你敢跟老子这般说话,找死吗?」
杨飞哼道:「你也被关在死牢,还不是死路一条?」
「小子,老子跟你可不同。」那人嘿嘿冷笑。
「有何不同?」杨飞暗忖难道这家伙也跟韩先生一般,住在死牢之内,专做死人买卖?
那人却不再语。
「威──武──」
众衙役齐声大喝,堂棍击地,咚声大作,那仗阵可比临汾厉害多了。
苏州知府乃四品大员,这日亲临府衙,审问数月来将苏州城闹得不能安宁的采花淫贼,江洋大盗,当真是八面威风,气势惊人。
那知府一拍惊堂木:「堂下疑犯,报上名来!」
杨飞胡编乱造道:「草民杨云飞,山西太原人氏。」
「因何来到苏州?」
「草民久慕苏杭之繁华,特来游玩。」
「可是花光了银子,便生歹意,入宅抢劫,以致闻色起心,见财起意?」
杨飞高呼道:「大人,冤枉啊!」
那知府皱眉道:「你大喊冤枉,难道是说本官冤枉于你?」
「草民不敢。」
「来人哪,带证人。」
杨飞见到那家升平客栈的掌柜,立时双目喷火,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要不是这家伙,他哪会沦会通缉犯,又哪会碰到唐芸,又哪会落到如此境地?
「小人王老实!」那掌柜磕头之后,指认杨飞道:「大人,他便是四日前到敝店白吃白住,还扬言放火烧我店铺,杀我全家的贼人,后来见了各位差爷,不但拒不认罪,还用剑刺伤差爷,逃之夭夭。」
那知府向堂下一名捕头问:「汪捕头,可有此事。」
那汪捕头道:「大人,王老实所言,句句属实。」
那知府再拍惊堂木,连声冷笑道:「杨云飞,有人为证,你还有何话可说?仅这伤害官差之罪,本官便可判你流放千里。」
杨飞大声道:「大人,这掌柜找人偷了草民的马,还设计陷害,请大人明察。」
「大人,草人名为王老实,经营小店也一向老实,从不欺客,大人若是不信,可遣人找小人左邻右舍详加查问!」那掌柜王老实老脸胀得通红。
「他胡说。」
王老实针锋相对道:「你才胡说。」
那知府向王老实扬扬手道:「王老实,你先退下吧。」三拍惊堂木,厉喝道:「杨云飞,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
「草民实在冤枉。」
一边师爷进谏曰:「大人,如此刁民,若不用刑恐怕不招。」
那知府点头称是,拿起刑签正欲掷下,杨飞已有前车之鉴,连忙改口道:「草民招认便是。」
那知府得意洋洋道:「算你识相。」
杨飞暗中大骂狗官,一一招认近月「犯」下的累累罪行,然后签字画押。
那知府最后道:「杨云飞,你既已认罪,本官便不对你用刑,你罪恶滔天,理当问斩,待本官上报刑部,秋后再行处决,退堂。」
「多谢大人!」杨飞暗暗高兴,现在才是初夏,到秋后还有半年,这么长的时间慕容世家恐怕早闻得消息,将他救出。
就算慕容世家无人来救,只要自己功力一复,震断铁镣,脱牢而出,还不是轻而易举。
堂上众人见他暗露喜色,皆暗自纳闷:哪有人闻得自己的死期,还如此高兴?
杨飞回到死牢,只闻那人道:「小子,审得如何?」
「苏州城近来所有罪案,我全都招了,秋后处斩。」
那人问:「那你死到临头,为何还这般高兴?」
杨飞反问道:「那你待在此处,为何一点也不担心?」
那人哈哈大笑,却是不答。
杨飞道:「难道前辈有脱困的法子?」
他前倨后恭,那人哼道:「老子凭什么要告诉你?」
杨飞见他没有否认,精神一振道:「只要前辈能助晚辈脱此大牢,晚辈愿做牛做马,报答前辈。」
「老子为何要相信你?」
「晚辈知道一件东西,前辈肯定感兴趣。」
「没兴趣。」
杨飞压低声音道:「不知前辈对蝉翼剑可有兴趣?」如果这家伙真有本事,正好借他脱身夺回蝉翼剑。
「你说什么?」杨飞眼前一花,多出一人。
来人身材魁梧,须发极长,蓬蓬乱乱,将脸面遮住大半,难见真容,只是双目如炬,炯炯有神。
他一把揪起杨飞,喝道:「你说蝉翼剑在何处?」
「落在一个叫唐芸的妖女手上,晚辈也是被她陷害进来的。」
那人松开杨飞,负手来回走了两步,反问道:「你说的唐芸是不是唐门宗主唐无畏的独女?」
杨飞心知自己又碰上一个神通广大之人,连忙大拍马屁道:「前辈真是厉害,在这牢内也知牢外之事。」
那人出手如电,剑指一划,杨飞手脚铁镣立断,被那人提着直直向青石砌成的牢壁撞去。
正当杨飞魂飞魄散,闭上双目,以为要肝脑涂地之时,那厚到数尺的石壁竟然被那人生生撞出一个大洞。
「来人啊,死犯逃狱了!」未过多久,后面立刻传来狱卒呼喊之声不绝于耳。
杨飞哪知他这般光天化日、堂而皇之的破牢而出,否则打死他也不肯随此人脱困了。
那人轻功极高,提着一个大男人连越数堵三丈高墙,气定神闲,连气也不喘一口。
「你说那妖女就住在此地,为何一个人都没有?」杨飞领着那人来到唐芸住过的宅邸,里面却是空空如也,连鬼影也不见一个。
「可能那妖女得剑之后,便离开苏州,回四川去了。」
那人默然不语,在唐芸与杨飞住过的水榭巡视一遍,忽道:「她离开不过半日,追!」
二人有惊无险的出了苏州城,一路飞掠,眨眼已离城百里之遥。
杨飞穴道已解,功力尽复,方能勉强跟上步伐,气喘吁吁道:「前辈,你怎知那妖女逃往这个方向?」
「这条驿道上有与水榭一般无二的香味。」
「前辈真是厉害!」杨飞心中嘀咕:难道这家伙长着一只狗鼻子?
二人又掠得盏茶功夫,那人忽然停下,道:「前面有人打斗。」
前方不远,驿道左侧停着一辆马车,车旁打斗之人一方是八名精壮男子,另一方却是老熟人厉方邪,他以一敌八,仍占尽上风。
厉方邪暗觉有人潜近,身形一晃,脱出圈外,九旋斩挥向马车,那马车砰的一声,四分五裂,自内掠出两条人影,正是杨飞恨之入骨的唐芸主仆,落在八名男子身后。
杨飞压下冲出报仇雪恨的冲动,向那神秘人轻声问道:「那人叫厉方邪,乃黑道第一高手,以前辈的武功,可能胜之?」
那神秘人哼了一声道:「老子会怕他?」
牛皮大王!杨飞心中不信,口中却道:「前辈武功盖世,区区厉方邪,何足道哉。」
唐芸娇叱道:「这位前辈,晚辈与你素未谋面,无冤无仇,您何必苦苦相逼。」
厉方邪道:「古语有云,怀璧其罪,你既然得到那样东西,自该有为之送命的觉悟。」
「前辈逼人太甚。」话犹未毕,玉手轻扬,断魂针无声无息的破空而去。
几乎同时,那八名男子身形忽展,各式各样、数之不尽的暗器铺头盖脸的飞向厉方邪,不过最致命的还是唐芸的断魂针,不论厉方邪从哪个方向脱身,那淬有剧毒的细针总会居前迎上。
厉方邪却不闪不避,任由那些暗器落在身上。
「厉老邪完蛋了!」杨飞又惊又喜,厉方邪若是丧命,只要小心唐门暗器,区区唐芸他还不放在眼中。
那神秘人道:「哪会如此简单?」
就在这时,应被打成马蜂窝的厉方邪蓦地失去踪影,那些暗器如珠玉落盘,钉钉铛铛撞在一起。
唐芸诸人大惊,尚未来得及应变,厉方邪出现数丈之外,大袖一挥,那些暗器忽然激起,向众人卷袭而至。
那些暗器来势又急又快,众人一阵惨叫,悉数中招,立时倒毙当场,唯一例外的是唐芸,因为她的断魂针丝被厉方邪挟于指间,大力传来,一时措手不及,被生生扯入厉方邪怀中。
唐芸又惊又羞,大声道:「老家伙,速速放开……」叫声倏止,原来被厉方邪制住穴道。
厉方邪冷哼道:「二位还不现身?」
哈哈大笑声中,神秘人掠入场内,揖手道:「久闻厉兄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阁下乃何方神圣?」厉方邪知是劲敌,目中精芒暴现,道:「还有一位呢?」
神秘人喝道:「小子,出来吧。」
杨飞硬着头皮走上前去,陪笑道:「厉老前辈,多日不见,别来无恙乎?」
唐芸见得是他,咿咿啊啊,却发不出声音,不知何意。
厉方邪斜瞟身着囚衣的杨飞,微一错愕,随即大笑道:「好小子,怪不得厉某找不到你,原来你藏在大牢之中。」
杨飞望着他手中拎着的唐芸,心中涌起滔天恨意,哼道:「并非晚辈故意躲着厉老前辈,而是托了唐大小姐的鸿福。」
厉方邪道:「如此说来,我若将这女娃儿交与你,你便肯说出蝉翼剑的下落,只身退走?」
「厉老前辈若肯如此,在下自当遵办,走得愈远愈好,不干涉二位前辈夺剑之事。」
「好,好,好!」厉方邪仰天大笑,他手中唐芸俏脸突现痛苦之色,强大的气劲爆发开来,威势惊人。
神秘人喝道:「还不快退。」语犹未毕,杨飞一声惨哼,与厉方邪硬对一掌,直震得七窍渗血,面容恐怖,远远跌去,撞上一株大树方才落下。
上次在太湖厉方邪过于托大,以一对二,吃了大亏,是以一出手就将不堪一击的杨飞打得无再战之能。
劲风狂扫,败叶纷飞,两条淡淡的身形如鬼魅般东闪西晃,霹雳叭啦打得不亦乐乎,道侧树木顿时遭殃,一株株被震得拔根而起,四分五裂。
杨飞暗恨厉方邪偷袭之举,咬紧牙关,一边运功疗伤,一边关注场中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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