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翼剑
杨飞暗恨厉方邪偷袭之举,咬紧牙关,一边运功疗伤,一边关注场中战事。
蓦地,二人齐声大喝,乍合即分,遥遥相对,厉方邪原来极白的老脸愈发苍白,那神秘人也好不到哪去,而且须发冲冠,煞是骇人。
厉方邪忽道:「以阁下之武功,当是宗主之流,为何隐姓埋名,匿藏武功?」
神秘人笑而不答,道:「黑道第一高手果然名不虚传,厉兄剧斗在前,单手与在下相搏仍不落下风,区区自愧不如,厉兄请便。」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兄台后会有期!」厉方邪哼了一声,飞身掠去。
杨飞欲行追去,奈何技不如人,只好强忍恨意,对神秘人道:「前辈为何不留住厉老邪?」
「你还好意思说,若非你一击即败,此刻便能将他拿下。」脸色一变,低喝道:「有武林中人来了。」
果然不久,马蹄声远远传至,神秘人一把抓起杨飞,远远掠向苏州城。
杨飞脑袋朝下,隐隐看见数十骠骑疾驰而至,为首之人正是数日不见的慕容萍,他欲待呼喊,却被神秘人拂中黑甜穴,顿时昏迷过去。
~第六章 赏花大会~
在苏州数一数二的妓院落雁楼内,杨飞衣着光鲜,踞案稳坐,倾听苏州第一名妓苏雅的琴音,他身旁还有一名美艳之极的侍女替他斟酒挟菜,相较昨日死囚生涯,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同时在座还有七八位年轻公子,个个非富即贵,打死他们恐怕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小子,正是眼下闹得苏州城风风雨雨的江洋大盗。
而那神秘人与杨飞隔邻而坐,他自称南洪,梳理之后,看来甚是年轻,只是不知实际年龄几何,杨飞称他前辈已有一日,若非南洪让他改称南先生,杨飞也只好厚着脸皮,如此继续称呼下去。
苏雅乃江南四大名妓之一,色艺双全,向来卖艺不卖身,平常人想听她弹琴唱曲,光入场费就足够杨飞不吃不喝在振威镖局干上十年。
不过今日情形不同,有美献艺,杨飞仍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等苏雅一曲奏罢,寻得间隙,再次追问:「南先生,你真的不准备找厉老邪夺回那样东西吗?」若不夺回蝉翼剑,他哪有颜面去见白玉霜?
南洪微笑道:「凭你我二人之力,你以为斗得过厉方邪吗?」
杨飞心想厉方邪大伤初愈,又与唐门斗了一场,只手与南洪打得不分上下,以自己的武功,拉上南洪,恐怕讨不到好去,他倒也老实,连连摇头。
「既然斗不过,又何必自讨苦吃?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小子,咱们喝个一醉方休。」
杨飞对那两句诗听得似懂非懂,被南洪连灌几杯,脑中也糊涂起来。
「这位公子,可是雅儿的曲子难以入耳?」一个娇柔动听的女音在耳畔响起,正趴在案上呼呼大睡的杨飞被人吵醒,抬首四望,原来这里早已曲终人散,只剩自己一人,连南洪也不知去了何处?
杨飞含含糊糊道:「曲子听完了吗?」
「完了!」
问话之人正是苏雅,她托人新作数曲,正准备参加五月在扬州举行的赏花大会,意欲一举夺魁,今日牛刀小试,让众人赞不绝口,惟有杨飞充耳不闻,还当场睡得鼾声震天,摆明不给她面子,气煞她也。
杨飞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虚虚揖手道:「既然完了,那在下告辞了。」
这苏雅虽是万中挑一的绝色美女,但较他的云清花语,仍颇有不如,何况他狗屁不通,苏雅此曲就算天上仙乐,对他而言,亦是对牛弹琴,当然弹奏之人若是他的心上人梅云清,那又另当别论。
「恕不远送。」
原来笑靥如花的苏雅罕有当面给人脸色,大违她待客之道。
「哎呀!」杨飞踏出门口,忽然喃喃自语道:「差点忘了,这里是妓院,老子今日无家可归,不如借宿一宿。」又折了回来,问道:「我在此再住一宿多少钱?」
苏雅闻他将自己当作跟外面一般陪宿的妓女,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恨不能一脚将杨飞踹出门外。
尚未等她发火,杨飞又道:「我只是借宿,并非要你陪我睡觉,就算你想陪,我也不要,你们这些女人没一个好东西,专门骗我们男人,骗……哇!」
苏雅猝不及防,被黄白之物喷了一身,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她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伸出三寸金莲,一脚踹得杨飞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大失风范的厉声喝道:「来人啦,将此登徒浪子与本姑娘乱棍打出。」
半刻之后,杨飞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形凄容惨的赶出落雁阁。
堂堂苏州第一名妓被人如此羞辱,此事恰好被两个嫖客瞧见,四下传开,在苏州沦为笑谈,苏雅的声名也一落千丈,此乃后话,按下不提。
杨飞内功深厚,被人如此教训,亦仅受了皮肉之伤,没有伤筋动骨,趴在地上半天,终于爬起,咒骂道:「臭婊子,收了老子的银子,还装什么清高?总有一天,老子买下这落雁阁,让你免费给人嫖。」银子当然是南洪代他所出。
「南先生,南先生!」杨飞当街呼喊,招来一阵白眼。
「南……」杨飞目光所及,突然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如遭雷殛,呆立若痴。
那身影正是他朝思夜想的心上人梅云清。
「云清?」杨飞舔舔干裂的嘴唇,心中无比苦涩道:「你怎么来了?」任谁被心上人瞧到他现在这副惨状,恐怕亦会羞愧难当。
「前来寻人。」梅云清望着落雁阁的金字招牌,柳眉紧蹙道:「你又来这种地方?」
「我……」
杨飞见到她身畔的南宫逸,忽觉一阵天旋地转,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云清,不要走!」
杨飞梦见梅云清舍他而去,顿时惊醒,入目便是满脸忧色的南宫燕。
杨飞奇道:「小燕子,你为何在这?那,那个云清呢?」
南宫燕守候榻旁,听他叫了半夜的云清,早就醋劲大发,闻他醒来仍不忘追问梅云清的下落,顿时怒火中烧,拧着他的招风大耳道:「你只记得她,我就在你身边,为何你视若无睹?」
杨飞耳根剧痛,哇哇大叫道:「小燕子,快放开,好痛。」
南宫燕将他一推,伏在床头,泣道:「人家听到你的消息,立刻赶来寻你,想不到你见了人家连句好言好语都没有,你这死没良心的,呜!」
杨飞心乱如麻,抚着南宫燕柔肩,安慰道:「都是为夫不好,小燕子,你要如何责罚我,为夫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也咬牙认了。」
「你是说真的?」南宫燕破涕为笑,亮晶晶的泪珠挂在脸上,兀自未干。
杨飞自觉中了圈套,无奈道:「当然是真的。」
「那好,这几日你和我表姐发生过什么事,要一五一十的详细道来。」
「这个……」杨飞心中委决难下,自己中了美人计,若是道出委实太过丢脸。
南宫燕哼道:「死杨飞,臭杨飞,你又不守信用,人家告诉梅姐姐去。」将他推开,作势欲走。
杨飞吓了一跳,慌忙拉住娇妻,可怜兮兮道:「小燕子,为夫说就是了。」接着将这几日的事情老老实实的述说一遍,不过至于他跟唐芸曾有夫妻之实之事,自是略过不提。
南宫燕道:「如此说来,你真的中了那妖女的美人计?」她闻得唐芸如此陷害自己丈夫,连称呼也改了。
杨飞神情尴尬,连连点头。
这时,一大群人步入房内,为首之人却是慕容平,后面还有梅云清、白玉霜和南宫逸。
杨飞心知他们必已听到自己方才之言,恨不能找到地洞钻入,神情无比尴尬道:「你们都听见了?」目光落到梅云清身上,她却避开。
慕容平点了点头,皱眉道:「飞扬,据我查证,你信物被窃,坐骑失踪,也是唐芸遣人搞的鬼。」
杨飞反问道:「真有此事?」
「你住过的那座宅子现已转手,原来的主人不知所踪,而且那家升平客栈掌柜也承认收了别人三百两银子,才会合谋陷害你,前后联系起来,想来背后黑手定是唐芸。」
南宫逸叹道:「想不到芸表妹心机如此之深。」
杨飞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死娘们,老子总有一天要将你千刀万剐。」忽想唐芸落在厉方邪手上,必然不肯招认蝉翼剑藏在何处,那苦头可有得吃了,哎呀,不好,万一厉方邪色心一起,奸了唐芸,那自己不是平白无故戴上一顶绿帽子?
唐芸有了第二个男人,难保往后没有第三个男人,如此越来越多,那自己头上的绿帽子岂非戴之不尽,顶之不绝?
众人见杨飞面色阴睛不定,哪知这家伙的龌龃心思,还道他在想如何报仇。
慕容平道:「飞扬,我已命人四处追寻厉方邪下落,不出几日,定有回音。」
「多谢姐夫。」
杨飞稍感失神,此慕容平与彼慕容萍,前后着实判若两人。
白玉霜柔声道:「这几日你安心养伤,你姐夫会为你办妥此事的。」
「多谢玉霜姐!」
杨飞见她面色自若,看来并未责怪自己弄丢了蝉翼剑,而且慕容平回庄之后,并未向白玉霜道出实情。
白玉霜又道:「那你好好休息,就让燕儿妹妹留在这里陪你。」
杨飞点了点头,可见梅云清也一语不发的随着众人出门,他心中大急,终忍不住喊出声来:「梅庄主,暂且留步。」众目睽睽,他哪好意思直呼心上人芳名。
梅云清停下脚步,却未回转,待众人去远,方闻她平静的声音道:「杨公子,还有事吗?」
杨公子!这个分外陌生的称呼犹如一把尖刀直刺杨飞心口,他难过得好似透不过气来,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心上人的背影。
房间寂静,过了半晌,南宫燕忽道:「梅姐姐,你进来陪他说说话儿,燕儿去看看药熬了没有?」她横在二人中间自觉尴尬,便狠狠瞪了杨飞一眼,借故暂离。
「快去快回!」杨飞十分感激南宫燕的善解人意。
伊人娇靥依旧,奈何情已生变,就算重归于好,也永远有一道看不见的裂痕。
梅云清落落大方的坐在床头,自她神色间看不出丝毫芥蒂,杨飞不知如何道歉,只得问道:「你来江南找什么人?」
梅云清朱唇轻启,道出石破天惊的三个字:「许子吟。」
杨飞大惊道:「你找他干什么?」在他印象中,凡是跟许子吟扯上干系的,好像都不是什么好人,包括他自己在内。
梅云清反问道:「你猜?」
杨飞心中一动,道:「是不是为了你身上所患之离魂症?」
梅云清赞许道:「没错,我听说许子吟上月曾在慕容山庄出现,故而前来江南寻找。」
杨飞有些担心道:「你如此着急,是不是病情越来越严重了?难道那败家子真的束手无策吗?」
梅云清点了点头,皱眉道:「南宫大哥怎么说也是你的小舅子,于你也有救命之恩,你以后可否不再称他败家子?」
南宫大哥,哟,叫得好亲热!
杨飞心中吃醋,却不动声色道:「我什么都听你的,我那小舅子治不了这个怪病,难道那许子吟就有办法?」暗道老子当着不叫,背着叫总可以吧。
梅云清见他口不由心,暗暗叹了口气,轻声道:「南宫大哥说许子吟精通移魂大法,或许对这离魂之症有办法。」
「那许子吟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就算找到他他也未必肯帮忙治病,搞不好他还会据此要胁。」
「这倒也是,不过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到时许以重酬便是。」
杨飞自告奋勇道:「说起来我与他也打过一些交道,如果我去说的话,许子吟或许会给点情面。」如此他也可陪伴梅云清左右。
「也好!」梅云清似是思起一事,道:「你寄放在我那的东西,待方便之时我再还你。」
寄放在你那的东西?杨飞心中疑惑,转过念头,蓦的脸色惨白,他寄放在梅云清那的东西除了另一柄蝉翼剑还有何物?梅云清要还给他,岂非表示从此与他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梅云清见他如此,心知这家伙又胡思乱想了,右手急急伸出,按住杨飞欲待辩解的大嘴,柔声道:「飞云剑我也带来了,以后可不许再拿人家给你的东西胡乱送人。」
杨飞心儿从十八层地狱重归天国,吻着梅云清柔软的掌心,有种魂为之销的感觉。
梅云清这才想起自己行为过于亲密,俏脸一红,慌忙收手。
「我哪敢拿你的东西送人,实在是人家坑蒙拐骗,强抢去的。」
梅云清噗哧笑出声来,颇为俏皮的问道:「照此说来,那个唐芸也是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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