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翼剑
南宫燕忽指着前方一条悬着苏字红灯的画舫道:「那是苏州第一名妓苏雅的船,咱们上去瞧瞧,如何?」
「这个……」杨飞想起那日吐得苏雅一塌糊涂,恐怕自己早已被她列为不受欢迎客人之最。
苏州城发生之事焉能瞒过慕容世家的耳目,杨飞虽然不提,南宫燕却自慕容平口中得知丈夫的糗事,足足笑了他三日,此时察言观色,似笑非笑道:「你放心,没人会跟银子过不去的。」
她怀中揣着五千两银票,本来是南宫博塞给杨飞去嫖的,被她一把抢了过来,故而杨飞就算想嫖也是囊中羞涩。
杨飞迟疑一下,心想难得南宫燕动心,就借机见识见识,便点头道:「那就上去吧。」
二人正欲登舟,忽闻身后一个低低的声音唤道:「燕儿妹妹。」
杨飞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面容清秀的锦衣少年快步走来,身后还亦步亦趋的跟着四名孔武有力的壮汉,看来好似保镖。
杨飞顿时吃起醋来,向南宫燕喝问:「他是何人?干嘛喊你喊得如此亲热?」心想难不成是你以前的奸夫?
南宫燕迷惑道:「人家也不认识啊。」
那锦衣公子吃吃一笑,忽然凑到杨飞耳边,低声道:「死鬼,连你娘子也认不出来了?」
「你,你,你……」杨飞惊得连退三步,差点掉到河中。
那锦衣公子掩嘴轻笑,不再理会呆若木鸡的杨飞,牵着南宫燕的小手,登上画舫。
姜依萍,原来是你这淫妇?杨飞闻音识人,直恨得牙痒痒的,心中却是大奇:这毒婆娘不好好的在待在大漠,跑来江南干什么?眼见画舫即将离岸,慌忙跟了上去。
「萍姐姐,你来江南干什么?」不知为何,南宫燕与姜依萍特别投缘,上次中了她的情蛊,差点没命,仍是交情不改。
「素闻江南美景,天下无双,姐姐怎可不来瞧瞧,顺道也看看妹妹你啊!」姜依萍话锋一转,道:「燕儿妹妹,上次我教你的法子,你觉得如何?」
南宫燕俏脸忽而通红,啐道:「萍姐姐你还说,那算什么法子?」
姜依萍反问道:「难道他不听你的话吗?」
「那倒不是。」
姜依萍笑道:「那不就结了。」
这时苏雅已然登场,人人侧目,鼓掌欢迎,唯独二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大扰雅兴。
苏雅当然瞧见前些日子害得自己颜面大失的杨飞,众目睽睽下,径自行来,向他福了一礼,笑意盈盈道:「想不到杨公子也来捧场,雅儿好大的面子。」
她身着一袭淡黄的丝衣,近观之下,不但可以瞧见她的雪肌玉肤,连里面的亵衣也是若隐若现,杨飞大饱眼福,嗅着美人身上淡淡的幽香,顿时色与魂授,连声应道:「应该的,应该的。」
南宫燕见二人言语如此亲近,大吃飞醋,暗想杨飞定是后来偷偷去找过苏雅,否则苏雅见到他,怎会非但不生气,还笑脸相迎?
其实南宫燕倒是冤枉杨飞了,苏雅没有生气只是忌惮杨飞的来头,她若是得罪慕容世家,恐怕苏州城再无她容身之地。
苏雅妙目一转,盯着二女问道:「杨公子,何不让雅儿认识一下这二位公子?」
杨飞慌忙站起,介绍道:「这位是舍弟燕飞,这位是我朋友……」他不知姜依萍用的是什么假名,只好向姜依萍连使眼色。
姜依萍微笑道:「在下姜岳,见过苏姑娘。」
「不知姜公子和宁王府是何关系?」姜依萍登舟拿的是宁王府的名牌,故而她有此一问。
「亲戚而已。」
苏雅恍然道:「原来姜公子还是皇亲国戚。」
姜依萍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
杨飞大感讶然,若说姜依萍是鞑靼人的皇亲国戚倒还说得过去,何时又跟朱寰豪家里扯上干系?
苏雅侧过身去,杨飞盯着她的背影,心中正在盘算这婊子如此风骚,不知要多少钱一晚?忽然耳根一紧,只闻南宫燕嗔道:「死杨飞,你什么时候跟她勾搭上的?」
杨飞强忍着痛,轻咳道:「小燕子,你现是男装,莫要露了马脚,为夫对天发誓,定无此事。」
南宫燕哼了一声,总算放他一马。
姜依萍看在眼中,笑道:「燕儿妹妹,你驭夫有术,看来我改日要向你好好讨教讨教。」
「我还不是萍姐姐教的。」南宫燕一脸愕然。
姜依萍瞟了满脸苦笑的杨飞一眼,道:「看来燕儿妹妹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时,舟内众人突然鼓起掌来,原来苏雅一曲作罢,乘着兴致,翩翩起舞。
~第七章 梅兰夜访~
苏雅享誉江南,自非虚名,一曲舞罢,众男如痴如醉,更有宾客大声道:「苏姑娘,再跳一曲。」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杨飞。
苏雅推辞两句,方应承道:「那雅儿便为各位献上一段剑舞。」
众男齐声叫好,苏雅接过一柄佩剑,随着咚咚的鼓声耍起剑来,剑光闪动间,招数不但精妙,而且好看之极。
难道她还会武功?杨飞与南宫燕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杨飞心想姜依萍见多识广,便向她询问:「她使的是什么剑法?」
姜依萍摇了摇头。
舞得半晌,苏雅忽然足下一滑,一个踉跄,在众宾客的惊呼声中,连人带剑直直向杨飞跌来,剑尖直指杨飞脑袋。
杨飞反应倒快,挥掌一拂,急急伏首,剑锋自他头顶掠过,惊出一身冷汗。
「扑通」一声,杨飞座后临窗,他那一掌推波助澜,不偏不倚,恰好将苏雅推出窗外,落入冰冷的秦淮河中。
「苏姑娘!」
「苏小姐!」
一干宾客大声惊喝,不过他们多是些文弱公子,旱鸭子一个,要他们舍命救人,那是万万不肯的。
唯有南宫燕幸灾乐祸,拍掌大笑。
姜依萍轻轻推了罪魁祸首杨飞一把,「英雄救美,便宜你了。」
杨飞哭笑不得,冲出舫外正欲救人,忽然远远传来一阵长啸,眼前一花,平空多出一人。
来人衣衫雪白,迎风而立,背插玉箫,正是杨飞的老相识「玉箫公子」钟敏,他怀中尚拥着全身湿透、气息奄奄的苏雅。
「是你?」杨飞瞧瞧四周,不见梅兰,忍不住问:「尊夫人呢?」
钟敏将苏雅交给侍女,扫了随后跟出的南宫燕一眼,哈哈笑道:「如此良辰美景,怎可带女人出来扫兴。」
南宫燕大怒,丝毫不顾身着男装,扠腰喝道:「去年就是这家伙害得我差点没命,杨飞,快将他拿下。」
杨飞自恃这里是南宫世家的地头,即便不敌,亦不会有性命之虞,正好试试这一月来苦练之功。
他朗声大笑,踏前一步,身形已至钟敏身前三尺,一拳轰出。
钟敏丝毫不惧,玉箫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圈,杨飞拳势尽没,所有劲道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
钟敏衣袖一挥,巨浪冲天而起,使画舫摇晃不已,将杨飞那足有断金裂石的拳劲化去。
杨飞瞥得间隙,化拳为掌,向钟敏胸前拍去。
钟敏不闪不避,暴喝一声,将杨飞生生震退。
「钟兄,一会不见,你为何跑到这条船上了?」又是一条黑影掠上画舫,正是雷洪,他望着女扮男装的南宫燕,不禁微微一楞。
杨飞胸口气血翻涌,恶狠狠的望着钟雷二人,心知合南宫燕之力也不是二人对手,哪敢再次动手。
此时,画舫已驶到岸边,一名侍女娇声道:「各位贵客,我家小姐今日身子不适,不便招呼你们,如果各位有暇,请明晚再来。」
众宾客寒暄几声,留了赏银,纷纷下船。
南宫燕倒也知道利害,对杨飞道:「这里没什么好玩的,咱们也下去吧。」
「以后再找你们算帐!」
杨飞借机下台,带着二女拂袖而去。
走出老远,见钟雷二人留在舟上并未跟来,杨飞方感心安,长长吁了口气。
南宫燕向姜依萍问:「萍姐姐,我们要回去了,你住在何处?」
「就在城内,你们呢?」
「我家的船停在不远之处,不如你也陪我们一起回去吧,燕儿还想和你聊聊天呢。」言罢,向杨飞使了个眼色。
杨飞对这毒婆娘既惊且怕,避之唯恐不及,哪敢相邀,可是南宫燕话已出口,阻止已是不及,只好顺着妻子口风道:「是啊,你就留下来陪小燕子说说话儿。」
姜依萍白了他一眼,那意思好似在说你要人家留下来,到底要陪她还是陪你?
她沉吟一下,应道:「好吧。」又用蒙古话对身后四名大汉说了几句,那些大汉争执了半天,最后终于离去。
南宫燕好奇的道:「萍姐姐,他们是随你一同来江南的鞑靼人吗?」
姜依萍微笑点头。
「萍姐姐,你教我蒙古话好不好,你们说些什么,燕儿半句也不懂。」
「你说蒙古话有何用,恐怕你这一辈子也不会去大漠。」
「谁说燕儿不去,等我和他成亲之后,有了时间便去大漠探望萍姐姐你。」
谁要跟你去探望这毒婆娘?
杨飞闷声不语,引路前行。
杨飞回到来时所乘巨舟之上,南宫博已然回转,含笑望着他,目光颇为促狭。
杨飞奇道:「舅兄为何也这么早便回来了?」暗想你老婆并未跟来,还不花天酒地,乐不思蜀?
「听到你们的精采事迹,为兄哪能安坐。」
杨飞哪知消息传得如此之快,有些不好意思的搔首道:「舅兄听到些什么?」
「众说纷纭,有的说你向苏雅求欢不成,便将人家扔到河中去了,有的说燕儿吃醋,将苏雅推到河中去了。」
「哪有此事?」
杨飞哭笑不得,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南宫博动容道:「看来那苏雅别有企图,为兄这就命人查探她是何人主使,至于钟雷二人,只要他们不捣乱,这几日也只好由得他们在此逍遥了。」
杨飞碍着梅兰的缘故,倒也并不想要二人的老命,听后点头称是。
此时二女方才姗姗归来,南宫博见南宫燕毫无顾忌的与姜依萍挽在一起,因为并未看出姜依萍女扮男装,顿时吃惊不已,接下来南宫燕的「淫」语更是令他惊得嘴巴差点都掉下来了。
南宫燕向杨飞道:「今晚我们两个一起睡,你这家伙自己找地方。」
出乎南宫博意料之外,杨飞不但不反对,还附和道:「反正床大得很,睡三个人也不打紧吧。」
南宫燕啐道:「你想得美,我们今晚要说悄悄话儿。」
杨飞涎着脸道:「我不吭声便是。」
三人旁若无人的淫声浪语,听得南宫博呆若木鸡:难道杨飞不但喜欢女人,亦好男风?
「小女子姜依萍,见过少宗主。」
直到姜依萍扯下束发金环,拭去脸上易容之物,南宫博方才恍然大然,不禁暗笑自己眼拙。
夜色已深,杨飞死皮赖脸,总算央到与二女同房,不过却非同床,还好他并非要与姜依萍重燃旧情,而是唯恐这个毒婆娘教坏了南宫燕,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二女窃窃私语,杨飞运足耳力,勉强听到「坏蛋、死鬼、色狼、淫贼」诸如此类。
杨飞提心吊胆,总算一宿无事,姜依萍并未如何教唆南宫燕,次晨便即告辞,连南宫燕请她留下观礼也未应允。
在白云山庄待了数日,捱到五月初八,时隔慕容平大婚刚刚两月,乃杨飞正式迎娶南宫燕的良辰吉日,杨飞除了白玉霜,并无亲人,婚宴虽然奢华,却显冷清,宴上客人只有南宫博兄弟及白玉霜,连慕容平也称病不来。
二人拜完天地,送入洞房,喝过合杯酒,杨飞将南宫燕拥入怀中,一番亲吻,南宫燕却生羞意,忽道:「上次在谷中拜堂还有苏姐姐,今日就咱们两个。」
杨飞一阵感伤,他数月不见苏花语,着实有些思念。
「反正咱们也无事,不如一起去天香宫看望苏姐姐,顺便将她接回来。」
杨飞颇为意动,有些犹豫道:「可是天香宫远在万里之外,你刚刚生了儿子,身子恐怕吃不消,再说……」
南宫燕哼道:「再说人家是小老婆,跟你一起去见苏姐姐,还不知她母亲愿不愿意见咱们,对不对?」
杨飞被她道中心思,颇觉尴尬,改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天香宫一向神秘之极,咱们只晓得大概位置,贸贸然前去,恐怕连天香宫的大门都找不到,结果败兴而还。」
其实他也并非没法子知道天香宫的详细位置,太原软香阁的香香乃天香宫中人,岂会不知,只是他发誓不再踏足太原半步,免得触景生情,还要被杨同德大肆追杀。
南宫燕一想也对,便道:「此事看来需从长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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