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翼剑
梅兰被他骗得多了,哪会信他,不过心中恨意却减低不少。
杨飞见梅兰似信他之言,心中大喜,低声道:「小兰姑娘,可不可以分点吃的给在下,在下三日三夜未吃东西,腹中实在饥饿得很。」他故意夸大其词,一天说成三天,可巧的是他说话之时,腹子咕咕叫了两声,倒真似三天没吃东西。
梅兰拿过一张薄饼,见杨飞双手不便,正欲递到他嘴边,忽起捉弄之心,玉手一松,「哎哟」一声,那薄饼掉在地上。
杨飞知她是故意而为,情知她必不肯将饼捡起,便不去求她,使出自创的狗食式,俯身用嘴去咬那饼,还好那饼掉在草地之上,并未沾得多少尘土。
梅兰瞧他糗样,忍不住格格娇笑起来。
杨飞闻得她嘲笑之声,早已恨得牙痒痒的,心道若是来日不把你卖到软香居去千人骑,万人嫖,老子便不姓杨。
梅兰笑吟吟的瞧着他将薄饼吃完,又取出一张晃了晃道:「还要不要。」
杨飞腹中饥饿之情稍减,怎敢还要,连连摇头。
梅兰俏脸一寒,杨飞哪还敢摇头,又连连点头,还好这次梅兰没有将薄饼扔到地上,而是撕下一小片,轻手轻脚送到他嘴边,看起来倒似妻子喂丈夫。
杨飞受宠若惊,却不知这臭婆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杨飞一口气吃了五张,腹中塞得满满的,梅兰仍将薄饼递到他口中,而她另一只手中尚持了好几张。
杨飞陪笑道:「小兰姑娘,在下已经吃饱了,小兰姑娘还是自己慢慢食用吧。」
梅兰似笑非笑道:「你不吃也得吃。」
杨飞只得拼着撑死又吃了三张,哭丧着脸道:「小兰姑娘,在下实在吃不完了。」
梅兰冷冷哼了一声,右手在他双颚一捏,待他血口大张之时,一古脑将剩下三张全部塞入他口中。
杨飞被塞得哇哇大叫,正想吐出来,又闻梅兰那宛若罗刹鬼婆的声音一字一句道:「你若吐出来,我便让你再吞下去。」
杨飞大惊,心想以这恶婆娘的心肠之毒,只怕说到做到,急切之下连忙将快要吐出的薄饼咽下,没想到吞得太急,差点噎得透不过气来。
梅兰满脸柔情的拿了牛皮水袋,递到他嘴边。
杨飞喝得几口,气顺了些,刚想说不用喝了,梅兰又一口气将剩下之水尽数倒在他口中,不过还好有半数洒到他身上,否则他不是被噎死便是被撑死。
梅兰自己倒没吃几口食物,全都塞给了杨飞,拍拍手站了起来。
杨飞也只得随她站起,不过他此刻肚中塞得满满的,连走路也不大灵光,心中暗暗发誓以后打死他,他也不吃那劳什子饼了。
梅兰又轻轻解开缚住杨飞的绳索,将他双腕从正面缚住,杨飞感觉好受了些,这样至少还可用手拿拿东西。
梅兰然后又取下系在大树那端的绳索,系在马鞍之上。
杨飞初时尚疑惑的瞧着梅兰,不知她意欲何为,待得她上马,心中大惊,正想大喊,梅兰已驭马不疾不徐的奔了起来。
那黄膘马奔得不快不慢,杨飞需一路小跑方跟得上,初时十余里尚可,可到二十里之时,已然累得气喘吁吁,他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梅兰却不停下,反拖着他快马疾驰起来,这土路上颇多树枝石块,不时撞上,只奔得七八里,杨飞已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早已昏迷过去。
前面不远便是一处小镇,梅兰这才停下,解开绳索将杨飞扶到马上坐好,轻轻搂住他进了这小镇,那情形较之情侣还要亲密三分。
杨飞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躺在床上,耳边听一老者声音道:「杨夫人,尊夫全身是伤,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老朽这就给他开张药方,夫人每日喂他服两帖,再去药铺买些上好金创药敷在他伤口上,如此十天半月或可痊愈。」
又闻得梅兰的声音道:「多谢赵大夫,这是诊金。」
那赵大夫又低声叮嘱道:「还有一事,夫人千万记住,杨公子身体虚弱,病体痊愈之前万万不可再行房事,否则……」
梅兰应了一声,似乎送那赵大夫离去。
杨飞这才睁开双目,瞧瞧四周情形,看起来此处是家客栈的客房,梅兰把自己带到这来干什么,转念一想,这恶婆娘定是不想他现在就死,好慢慢折磨于他。
他本想起身,可周身一阵剧痛,不由惨叫一声,又倒在床上。
这时梅兰匆匆而入,惊呼道:「相公,你怎么了?」
杨飞不由一怔,奇道:「你叫我什么?」
「相公啊。」梅兰此刻巧笑倩兮,哪还看得出一丝半点狠毒之意。
杨飞只觉头皮发麻,不知这恶婆娘又在玩什么花样,将计就计道:「既是如此,娘子,为夫周身痛疼,想休息一会,娘子不如出去走走,不用管我了。」
「哎哟,这可不行,妾身还得服侍相公。」梅兰秋波流转,满目柔情。
杨飞呻吟道:「你不是还要去抓药么?」
梅兰浅笑道:「这事相公不必担心,妾身早已吩咐这店里的小二去买了。」
杨飞大是头痛,这恶婆娘到底意欲何为,一时无计可施,躺在床上哼哼唉唉起来。
梅兰满脸关切之情道:「相公是不是哪不舒服,要不要妾身帮你瞧瞧。」
杨飞怎敢要她去瞧,要是她暗中在伤口上撒把盐,那他还不活活痛死,闻言自是连连摇头。
梅兰却道:「看来相公伤得不轻,妾身不放心得很,得亲眼瞧瞧。」她话未说完,已然一把掀开锦被,露出杨飞一丝不挂的丑体来。
杨飞抬眼一看,只见自己全身上下,伤痕密布,连自己那话儿也不能幸免,心中大恨这恶婆娘,可他处男之身就这么被梅兰瞧了个遍,虽非第一次,到底心中发窘,不觉老脸通红。
梅兰眼中毫无羞涩之意的瞧着杨飞身体,右手五根纤纤玉指自他胸口向下轻轻抚去,停在他小腹之上,嫣然笑道:「相公,你伤得不轻,妾身真的好担心。」
杨飞只觉她五指轻拂,所过之处,似欲翻转一般,直痛得咬牙切齿,闷哼出声。
梅兰花容失色道:「相公真对不起,妾身不小心触着你疼处,莫要怪我。」
杨飞怎敢怪她,强颜欢笑道:「不怪,不怪。」
二人正在这虚言假色,门外忽远远传来一男子声音道:「云鹤,你找了这么多客栈仍找不到,还不死心,大哥劝你还是回华山好好练剑吧。」说话之人梅杨二人都颇为熟悉,正是那败家子南宫逸。
回话之人自然是吴云鹤:「大哥,既然我二师兄说兰姑娘便在附近,定然不假,想必是她不愿见到我们,故而避开。」
南宫逸道:「她既不愿见你,你何必自讨没趣,天涯何处无芳草,何需独争一支梅,贤弟,我看你还是不要想她为妙。」
吴云鹤叹了口气道:「大哥不要说我,你又何尝不是如此。」
两兄弟皆不约而同又叹了口气。
梅兰心中一动,将锦被替杨飞轻轻盖上,柔声道:「相公,妾身出去招呼一下你的两位朋友,你好好歇着。」言罢,不待杨飞答允,推门而去。
杨飞瞧她反手「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心中暗自道糟,那大仇人败家子怎会找到这来,定是那恶婆娘故意引来的,还有那吴云鹤,本来没什么仇,见得梅兰相公前,相公后,还不似那败家子一般一剑杀了他。
他忽然想起一事,心中大叫:「我的秘笈啊。」梅兰既将他脱得清洁溜溜,那「紫气神功」的秘笈还不被顺手牵了去,看来他下半辈子的幸福是没得指望了。
梅兰推门而出,对着正坐在堂中大喝闷酒的吴云鹤娇声唤道:「吴大哥。」
吴云鹤闻言一怔,见是梅兰,喜出望外道:「兰姑娘,怎么这么巧?在这碰上你。」他这哪是巧,分明是故意在找。
梅兰盈步走了过来,故作羞涩道:「吴大哥,小妹现在是杨夫人了。」
「杨夫人。」吴云鹤呆了一呆,这才注意梅兰云鬓高耸,一副妇人模样,心中一酸,低声道:「不知尊夫是哪位?」他不知杨飞名讳,一时自然猜不到是他。
南宫逸似笑非笑的瞧着他,好像在说:你小子比我惨,我的心上人只不过是别人的未婚妻,你的这位更胜一筹,已经嫁人了。
梅兰却是不答,反向吴云鹤道了一个万福,轻声道:「说起拙夫,还得请吴大哥帮小妹一个忙。」
吴云鹤抑住心中柔情,大声道:「什么忙?只要大哥我办得到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梅兰在一旁坐下,瞧向南宫逸道:「这事跟南宫公子有关。」
南宫逸笑咪咪道:「怎么又扯上我了?」
梅兰眼眶一红,楚楚可怜道:「拙夫身受重伤,性命堪忧,想请南宫公子妙手回春,救他性命。」
南宫逸哈哈笑道:「你不来直接求我,反去求你吴大哥,真是高人,令在下佩服之至。」他此语说到一半,吴云鹤已在桌下狠狠踢了他一脚,忍不住「哎哟」叫出声来。
梅兰满脸关切道:「南宫公子,你怎么了?」
南宫逸忍住痛楚,强颜笑道:「没什么,只不过被一只老鼠咬了一口。」
梅兰奇道:「这大白天的哪会有老鼠?」
南宫逸连连点头道:「这杨夫人就不知了,现在的老鼠猖獗得很,不但大白天到处瞎逛,还乱咬人。」他指桑骂槐,又被吴云鹤狠狠踩了一脚。
梅兰「噢」了一声,正色道:「不知南宫公子可否答应帮拙夫治伤。」
南宫逸正欲再调侃两句,却见吴云鹤那灼人眼神直逼自己,哪还再敢绕舌,连连点头道:「当然可以,这等小事,对我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吴云鹤早想瞧瞧梅兰夫婿是何方神圣,急急道:「杨夫人,我们这便去吧,免得耽误尊夫的伤势。」
梅兰又起身盈盈施了一礼道:「多谢吴大哥,南宫公子,拙夫眼下便在这客栈中养伤,小妹这就带你们去。」
杨飞闻得门外脚步声,心知必是梅兰将自己另两个仇人引了进来,待门被推开,心中一急,匆匆钻进被中,蒙住脸面。
梅兰走到床边,轻声唤道:「相公,妾身请来南宫公子和吴少侠帮你看病,你快出来见见他们。」
杨飞闻得果是二位仇人,哪肯钻出去,呻吟道:「为夫现在面目可憎,羞于见人,娘子还是请二位朋友速速离去,免得吓着了他们。」
梅兰柔声道:「相公,南宫公子乃天下第一名医,若他帮你治伤,必定药到病除,还你原来面目。」
南宫逸原来一直被梅兰称作庸医,此刻又被她戴上天下第一名医这顶大帽,心想趁自己还有点利用价值的时候,得好好调侃她一番,他心有此意,不觉笑道:「在下的医术虽不敢说药到病除,但较之一般庸医还是高那么一丝半点的,那些少见的疑难杂症还难不倒在下,更别说区区小伤。」
他此言似谦实夸,杨飞心道:你这败家子的脸皮当真比长安城的城墙还厚上三分,为何不早生一千年,那样造长安城就不用费那般大的力气了。
梅兰闻他之言,知他仍对自己原来叫他庸医念念不忘,芳心偷笑,腻声道:「相公,你听见没,南宫公子都这么有把握,你还担心什么,快快起来,要不……」
杨飞听她语中颇有威胁之意,哪还敢藏在被中,急急钻出头来,苦笑道:「希望他真有那般高明医术。」
南宫逸,吴云鹤二人见得是他,齐齐失声道:「是你?」
杨飞听得满头雾水,莫名其妙道:「是我。」心中顿时省悟梅兰并未说清受伤之人是他。
南宫逸呆呆道:「你不是云清的未婚夫么?」
吴云鹤却道:「兰姑娘,你为何要嫁给他?」
梅兰笑道:「你们以前都见过的,拙夫姓杨,单名一个飞字。」
南宫逸沉声道:「姓杨的,你敢对不起云清。」
杨飞连声道:「我没有啊。」心想老子连这恶婆娘碰都没碰过,哪对不起云清了?
南宫逸冷哼道:「你另娶她人,还敢说没有。」他心中忽然想起一事,若杨飞另娶梅兰,那他岂不是又有机会。
梅兰娇笑道:「这个你们都误会我相公了,我是奉小姐之命嫁与他的。」
二人齐齐一愕,又不约而同失声道:「什么?」
连杨飞亦吃了一惊,梅云清真的将梅兰许于自己,若果是如此,那她对这五年之约岂非毫无诚意,想到此点,心中不觉悲恸莫名。
南宫逸面色阴沈不定,心中又嫉又喜的紧紧瞧着杨飞。
吴云鹤低声道:「兰姑娘,真是梅庄主让你嫁给他,而非你自己愿意?。」
梅兰本欲点头,可瞥见杨飞满脸悲恸之色,转念浅笑道:「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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