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翼剑
杨飞此次前来,主要也是想要知道付峻的消息,见付无忌这么一问,态度开始稍稍认真,说道:“我没见到他,他怎么了?”
付无忌叹了口气,说道:“当日,你们三人翻过暗门之后,厉方邪便迳自盘坐下,练起那铜镜上的武功秘笈来……”
接着,付无忌便把当天在飞鹰堡里的情况,简略地交代了一遍。
原来,那天厉方邪发狂之后,冲到塔外,便开始对在场众人展开一阵残杀。
慌乱之中,振威镖局和唐家的人马被冲散成两批人。一批由付无忌为首,带着已成了废人的唐备,往东面离开;另一批则以付峻为首,往南面逃窜。
一般来说,镖局赶趟子差事,通常都会事先约定好,万一遭逢意外时,该使用什么样的连络方式,或者预定一个安全的会合点,振威镖局当然也不例外。
然而,付无忌在预定的会合点上等了三天三夜,都没有等到自己的儿子,想回去找,却又欲振乏力,同时也担心会再度遇上厉方邪,所以最后只好先回镖局再做打算。
岂料付峻这一失踪,可真是失踪的够彻底,至今仍未有任何音讯。
“这段日子,我已经派遣过两次人马,顺原路往飞鹰堡去探查,也透过江湖上的关系,打听他的下落,可是到现在都一无所获。”付无忌黯然道。
杨飞心里也担忧付峻,毕竟付峻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而且在慕容家时,两人也曾经对彼此释怀,还约定了下辈子要做亲兄弟。
不过此刻,面对着自己恨之入骨的付无忌,杨飞倒也不心软,说道:“活该,你作恶多端,老天爷让你丢了儿子,算是你的报应!”
付无忌一听这话,眼里猛然泛起一阵殷红,面目狰狞道:“你说什么!你还有良心没有?亏峻儿还一直挂念着你这孽畜,你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杨飞义正辞严地说道:“表哥的安危,我自然是挂念的,如果我有他的消息,或是知道他有危险,我一定会救他回来,不过你要知道,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表哥,不是为了你!”
“哼!我也不指望你!”
付无忌回过身去,怒道:“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下次要是你再出现到我面前,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杀我?好啊,到时候,我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杨飞说到这里,也不愿再多说,转身迳自离去。
便在此时,两人的对话仿佛惊动到了镖局里的人,有几个趟子手已经走到正厅院落来,见到了杨飞。
“是杨飞!”
“该死!围起来!”
众人纷纷吆喝着,抄起家伙便将杨飞团团围住。
杨飞环顾众人,冷哼一声,说道:“你们总镖头都不敢动我了,还围着我做甚?这么有种啊!还是活腻了?”
众人一听,纷纷紧张起来,却还是做包围之势,同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让他走的,你们都让开!”付无忌坐在正厅里,运起功来传音道。
却在此刻,刚刚才走出院落没多久的唐无恨,也闻声回来了。
“蝉翼剑!”
唐无恨一见到杨飞,便紧盯着他背上绑缚的剑,根本没把剑的正主儿放在眼里。
杨飞眉头一皱,对唐无恨说道:“你就是唐四爷是吧?去你个糟老头子,人人见了我,再怎么不客气,也会唤我一声‘臭小子杨飞’,你倒好,竟然叫我‘蝉翼剑’,你是‘剑迷心窍’了是吧!一点礼貌都没有!”
“废话少说!交出蝉翼剑,不然你就得死!”
唐无恨往前走了两三步,瞪大了两眼,一副丧心病狂的样子。
“四哥,你不是他的对手,别说我没提醒你。”付无忌仍端坐在正厅之上,隔空传音说道。
“你这混帐东西,不帮忙便算了,少在那里危言耸听!”唐无恨喝道。
杨飞不耐烦道:“你到底想怎样,要打便打,不打便闪开,我没空在这里听你们两个老头子唱戏!”
“大胆!”唐无恨大喝一声,一个箭步飞身上去,舞起一对爪子,抓向杨飞。
杨飞左闪右闪,发现这老头子的步伐轻飘飘地宛如鬼魅,其攻出来的爪功也是软弱无力,一点劲道都没有。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杨飞心想,就算被这样的爪功给抓到,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损伤吧!
就这么闪了一阵子,杨飞忽然纵身向后一跃,摆出了通天拳的起手式,喝道:“老头子,小心了!”
唐无恨退了两步,阴笑一声,说道:“哼哼!该小心的是你!”
话一说完,只见一旁围着的那群趟子手们,纷纷瘫软地倒了下来。
“怎么回事?”杨飞愣了愣,疑惑道。
唐无恨狂笑道:“哈哈哈……杨飞,你以为我刚才是真的要打你吗?我刚才施展的,是我独步武林的绝门毒功,魇朴清!”
“魇朴清?好耳熟的名字……啊!你是梅兰的师父?”杨飞惊道。
唐无恨嗤之以鼻,说道:“我才不是她的师父,我只是利用她,利用了长白之盟,来对付你和梅家罢了。谁知道梅兰这个蠢女人,办事不力,还白白丢了性命,哼!”
“梅兰死了?你有见到她最后一面?”杨飞问道。
“哼,那天我人便在山上,等着梅兰带着蝉翼剑回来给我,想不到她却失败了,真是太没用了。”唐无恨不屑地说道。
杨飞一听这话,怒不可遏,火大道:“原来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好!很好,我今天就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哈哈哈……话别说得太早,你已经中了我的魇朴清,要不了多久,你便会倒下的!”
杨飞收起通天拳的起手式,往前走了一步。
他原本严肃愠怒的表情,忽然间转化为一丝自信的微笑,沉声说道:“你确定吗?”
唐无恨脸色陡然一变,猛然间,他想起梅兰死前的情景。
杨飞又往前走了一步,说道:“你想,那天在山崖边这么大个阵仗,梅兰有可能不对我施放毒功吗?”
“你……”
唐无恨发现了事情的不寻常,连连退了两步,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他盯着杨飞,说不出话来。
“她当然对我施了毒功,然而我却一点事情也没有,反倒是我还让她中了玉燕子呢!”
杨飞一边说着,一边前进,渐渐将唐无恨逼到了墙边。
“我想,她应该就是那样毒发身亡的吧!而你呢?恐怕你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活着,你却见死不救,对吧?”
这时,在唐无恨的眼里,杨飞就像是被梅兰的阴魂附身了一样,一步一步走上前来要向他索命,逼得他几近窒息,惊恐难捱。
“可恶啊──”唐无恨大叫一声,再度舞起爪子,攻向杨飞。
杨飞一个侧身,轻轻松松闪过唐无恨。
他飞起一脚,重重地踢中唐无恨的心窝,唐无恨登时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到墙上,趴了下来。
与此同时,付无忌依旧端坐正厅,气定神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杨飞喝道:“起来啊!你不是有一套绝门毒功,独步武林吗?怎么了?独步久了,成别脚了?”
唐无恨喷出一口血来,没想到杨飞才飞起一脚,竟然便将自己击成严重内伤,令他经脉血气大乱。
“四哥,我早说过了,你不是他对手。”付无忌又隔空传音道。
“你……你……”唐无恨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微微抬起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魇朴清对我一点用也没有?”杨飞说道。
唐无恨痛苦地看着杨飞,缓缓用手撑起身子,勉强地蹲着,喘着大气。
杨飞问道:“你这魇朴清,毒性是走经脉的吧?”
唐无恨浑身一颤,不知道杨飞是怎么看出他毒功的路数,不过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有些惊恐地看着杨飞。
杨飞见唐无恨这副颓丧德性,也不想再理他,迳自说道:“我是后天绝脉,你的毒在我体内根本走不通!”
唐无恨眉头一皱,又喷出一口血,两手撑地,差点没又瘫倒下来。
杨飞瞄了唐无恨一眼,突然觉得杀一个这样的老头子,一点意思也没有,于是便也没了继续争斗的兴致。
他说道:“今天就这样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们这些唐家的烂人,以后罩子放亮点,别在我面前出现!我走了。”
唐无恨艰难地站了起来,看着杨飞离去的背影,心有不甘,忽然一抬手,便向着杨飞的方向挥了过去!
~第二章离苦心经~
那是几枚铁蒺藜,从唐无恨的手上飞了出去,袭向杨飞。
杨飞迅速一闪,铁蒺藜正好从他右耳旁飞过,“叮叮”几声,那几枚铁蒺藜便全数钉在了墙上。
“多此一举,作茧自缚。”正厅里的付无忌,放下手中的茶杯,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
“看来,你真的是活腻了。”院落里的杨飞头也没回,冷冷地说道。
唐无恨顿感一阵恶寒由脚底窜起,同时迎面又有一阵强大无俦的杀气逼来。
一时之间,他整个人都恍惚了。
杨飞猛然一个回身,原本背在身上的蝉翼剑,不知何时已然脱鞘而出,闪烁出诡异慑人的光芒。
杨飞持着蝉翼剑,狠狠地往唐无恨的上身挥了过去,“锵”的一声,又迅速还剑入鞘,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丝毫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杨飞复又转身离去,什么也没再多说。
正厅里,一个年轻的丫鬟战战兢兢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将付无忌的茶杯收了去。
付无忌看了那丫鬟一眼,吩咐道:“下去通知韦旭、樊继,到大院给大伙解毒,替唐四爷收尸!”
“是!”丫鬟谨慎地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院落里,唐无恨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地伫立着。
一阵阴风袭来,只见唐无恨右上半个身子,竟沿着左肩右肋那一道看不清楚的血线,缓缓地往下崩落,扑在地上,散出一滩血泊;左下半个身子,喷泼着大量的鲜血,却犹自伫立了半晌,才“啪”的一声,往后倒落在地。
付无忌闭上眼睛,捏捏眉心,然后站起身来,走出正厅。
他本来想要直接回房里歇息,可又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多瞄了唐无恨被斩成两半的尸首一眼。
一抹诡谲阴森的冷笑,在付无忌的脸上显露出来……
杨飞走出镖局时才意识到,刚才自己仅仅飞出一脚、挥出一剑,就把唐无恨给结果了。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这蝉翼剑上的武功真的这么神奇?我才练了两层,就这么强了?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杨飞一面想着,一面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其实,杨飞能轻易地解决唐无恨,倒不是他真的变强了多少,而是由于唐无恨原本武艺修为就不高,毒功又对杨飞起不了作用的缘故。
如果今天杨飞面对的是付无忌,那就不是这么轻松简单的一回事儿了,纵使杨飞能够取胜,也会是惨胜,势必将经历一场苦战。
不久之后,杨飞已回到客栈附近。
此时已是子夜时分,街上没有人迹,所有的商家铺号都关门歇息了。
忽然,一阵阴风袭来,杨飞不自觉地一嗅,发现风里带着些微的血腥味。
杨飞心生警兆,他停下脚步,猛一回头,只见大街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杨飞又往旁边一瞧,那儿有一间药铺,风将铺子外面挂着的招牌给吹动了,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有个人在那儿晃着。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杨飞喃喃自语着,摸了摸鼻子,复而前行。
拐了个街角,祥盛客栈就在那街尾。
街口右首有一家布庄,一个粗布葛衣、瘦弱矮小的人,正背对着杨飞,弯腰驼背地站在那布庄门口,一动也不动。
突然有个人这么出现在杨飞眼前,确实让杨飞微微一惊,再看那人,左手拎着一面小锣,右手撑在布庄外的栏杆上,看样子应该是个打更的。
“打更的杵在这里做甚?”杨飞的第一个念头是这样的,然而这时他心里的不安感,却更加强烈起来。
以杨飞现在的修为,近处若是有个人,照理说是不可能不先被他察觉的,除非那人修为更加精深,可以将自己的气息、形迹妥善地隐匿起来。
不然,就只剩下一个可能──那人已然不是活物。
杨飞壮起胆子,唤道:“打更的?你站在那做甚?”
那更夫充耳不闻,没有回应。
“打更的?打更的……”杨飞上前一步,手一拍那更夫的背,却见更夫瘫软地倒了下去。
更夫的右手犹自撑在那栏杆上,和躯干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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